女前辈(复仇)作者:赵熙之
文案
“初入职场”的审计男和资深财务女之间的故事。
一个在复仇,一个在说谎,很不幸的是,两个人在同一条船上。
你生前被漠视、鲜有被人真切关怀,你死后就会赢得关注、怜悯以及惋惜吗?其实也未必的。
我只记得Dr.Taub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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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景数,温临┃配角:┃其它:亲妈公公1000分
【零一】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但愿你们觉得这个版本会更有趣。这周我会把所有的原文都替换掉。感谢支持,十分感谢。
吏部张主事喋喋不休地抱怨,寒冷的冬天正式到来之前,最后一封任职文书终于送了出去。
“海国那位的是不是提前送了?”另一名主事在一旁低头翻着名册。
“送了送了,上个月就送过去了,早就该到了。”张主事蹲在暖炉旁搓手取暖,一脸的不耐烦,“真是烦死人了,冬日里船都停航了,火急火燎地催着送过去人家也未必能及时过来赴任。”他顿了顿:“晚上去喝个酒?”
“上面的意思照着做就是了,别瞎嘀咕。”另一名主事合上名册,看了一眼外头,“瞧这鬼天气,必然要下雪,还是算了,早些回家休息吧,这两日忙得头疼。对了,你顺道将计省新吏员的名册给他们送过去吧,不然明天又要忘了。”
张主事又暗暗嘀咕了一句,起身拿了斗篷和名册,两人收拾了东西锁上门一道出去了。
出了吏部大门往西,是计省衙门。计省下设三司,户部司便是其中之一,掌管举国税收、各地进贡及衣粮盐茶等事务。
与吏部相反的是,越是逼近年底,户部司越忙,即便到了这个时辰,户部司的主簿厅里仍旧没有一个人离开。不是不想走,实在是事情太多走不了。加之户部司长官太过严苛,每日以身作则熬到深更半夜,总是户部司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因此户部司吏员也不好抱怨什么,至少也不能当面抱怨。
关键是,户部司长官赵景数是个女人。她怎么不怕晚归路上遭人截杀?熬夜久了会死得快难道没觉悟吗?为什么不成亲?成亲吧,成亲了有人管着就好了……
不乏这样的抱怨。
但在这之余,吏员们也对她有一些隐约的同情,即便少得可怜。
没有双亲大概缺爱吧,那谁不是说缺爱是心里头出毛病的根源么?就让她在户部司找存在感好了。
户部司主簿厅的门被推开一点点,有人探进头来小声问了一句:“赵大人,吏部张主事送名册来了。”
“知道了。”赵景数起了身,出门见客。
吏部主事顺道送来的是新进吏员的名册,张主事站在走廊里冷得抱肩:“现在没帮手很吃力吧?”他瞥瞥赵景数:“别急,年后就有了,五个呢,诶对了,还有个从海国过来的,也分进你们这儿了。”
赵景数打开名册短暂瞥了一眼:“海国?”
“应该是闲得没事做,所以过来游学的。”
赵景数略蹙眉:“游学的进户部司做什么?我们这里没有闲职。”
张主事耸耸肩,瞥着赵景数:“可不是么,我们都不好安排的。”他努努嘴:“另外是你七叔要把他安排到户部司的……”
“知道了。”赵景数抬头,“张主事有劳了,去耳房喝杯热茶再走。”她客气说完,合上名册便转身走了。
张主事“啧啧”两声,悠悠转个身去耳房蹭茶蹭点心了。
又是一次晚归,赵景数收拾好东西锁门离开。户部司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只猫从花坛里窜出来,稳稳坐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赵景数。
赵景数也止住步子,低头看着它。
对峙了一会儿,猫不打算走,赵景数也不打算绕道。她叹了口气。
真是乏善可陈到无聊的人生。
“景数,该回去了。”走神之余背后突有人喊了她一声。
赵景数吓一跳,猛地回过神,看到来人暗舒一口气:“七叔这么晚怎会在计省?”
“刚从吏部出来,路过这儿,听守门的吏员说你还没有走,进来看看你。”赵书浚虽是赵景数长辈,却也才过而立之年,是京都城中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已是户部侍郎,并不是谁都能有的实力与幸运。
他与赵景数之间因只差了十岁,也不会特别拘泥长幼礼节。
走廊上的猫迅速地窜回了花坛里。赵书浚偏头看了一眼,浅浅笑了笑:“竟然与一只杠上了。”
赵景数神色淡然,没有回答。
“一道走罢。”
赵景数闻言继续往前走。两人一道出了计省大门,赵景数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门口,小声嘀咕:“七叔现下回府都不坐马车了么?”
赵书浚轻叹出声:“年纪大了,多走一走兴许更好。何况今日本来预计会忙到更晚,早上出门时便吩咐管家了。”
“吏部这么忙?”有违常理。
赵书浚偏头看她一眼:“不是衙门里的事,有一些其他的。”
赵景数似乎不打算细问下去:“张主事今日给我送了名册。”
“是么?他倒勤快起来了。”赵书浚顺水推舟。
“不仅勤快,而且嘴也快了。”赵景数微微挑眉,“是七叔让那位海国的游学闲人进户部司的么?”
“这种事,安排起来自然是坑熟人最好,也不容易招恨。”不痛不痒却又恰到好处的回应。
面对赵书浚的玩笑话,赵景数淡笑:“七叔当我傻子么?”她略停顿,正色:“什么来历?”
“海国温府二公子,刚及弱冠,据闻长相很是俊俏,但我没见过。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人物,只是家世稍好一些,仅此而已。”
“温府。”赵景数重复了一遍,“海国温府,的确是好人家。”
“因此不必想太多,随意安个闲差给他就行了。”
“当然,俸禄又不是从我口粮里出。”赵景数即便这样回他,却不置可否地笑笑,又怎会这样简单?
话题到此为止,之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赵书浚送她回赵家东府,自己才回了住处。
一场雪迟迟没有下。
京都西面临海,但冬季是禁渔期,也格外冷清。
夜海诡秘,空气潮湿,海上却依旧有远洋船队。
桅杆顶部的顺风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这是十五年后的久违归程。度过这个夜晚,便能抵彼岸故乡。
温临离开京都已有十五年时间,那时候他还不叫温临,五岁,对未来几乎没有概念。只知道即将去国离家,也许不会再回来。可到底还是回来了,且如今对幼年的遭遇理解得越发明晰,有时候想想,幸亏那时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半夜醒来后就睡不着了,他顺着漆了桐油的陡木梯走下甲板,沿着过道往伙房去,周遭周遭光源黯淡,走廊上的灯笼轻轻摇晃,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颇有些孤独。
推门进了伙房,里头已开始了一日的忙碌。温临偏过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用来计时的铜壶滴漏,自言自语道:“都开始做早饭了么?”声音喑哑,嗓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船工回头看他,连忙停下手里切了一半的鱼,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公子这么早就醒了么?”
温临示意他继续做早饭,拐出门,迎面而来的海风的确是太冷了些。
快到卯时了罢,天要亮了呢。
卯时,赵景数告别梦境,起来洗漱。她眼睛有些浮肿,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心跳过快,步伐虚浮。
府里即将开始一天的忙碌,赵景数在黑漆漆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昌姑姑走了过来。
她偏过头问昌姑姑:“我这些日子回来得太晚,都没有空去祖父那里。他……起了么?”
昌姑姑叹口气:“小姐,太老爷他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越发瘦了,腿脚也愈发不好。这会儿太早了,恐怕还没有醒呢。”
“今日我会早些回来。”她顿了顿,“给祖父煮一些黄芪粥,加一些冰糖。让顾太医再来一趟。”
她出门时天才刚刚亮,由是冬天的缘故,即便到这个时辰,晨光依旧熹微。天气干冷干冷的,第一场雪眼看着就要下了。
进入计省大门,穿过院中花架往户部司去的路上,赵景数抬头望了一眼,干瘪枯皱的藤条挂在架子上,空荡荡灰寥寥的天空做布景,像吊死鬼。
依旧是忙碌的一天,临近中午时突然下起雪来。主簿厅的度支主事似乎嫌屋子里味道不大好闻,便打开了半扇门。风雪的味道扑面而来,坐在最里面的赵景数也抬起了头。
走廊外的雪刚开始还只是稀稀落落地下着,这会儿似乎开始越下越大了。
又一年京都的深冬。
温临抵达京都码头时天已大亮,从码头往驿馆去,路上已开始积雪,马车一路疾驰,伸出手去,雪花落下来,也没有那么快就会融化。
驿馆小吏坐在门房里低头剥花生,起身看了他的文书,迎他往里面去。他进屋收拾完行李,方换□上的异国官服,伸手将头发束起来。
他将文书收进袖袋中,披上斗篷,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风中夹杂着雪片,是久违的京都的冬天。门口站着的驿馆吏员负手仰头,轻声感叹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早了。
出了驿馆,温临依靠一张粗糙的地图往吏部去。京都的路似乎还是老样子,十五年过去竟一丝一毫的变化也没有。在吏部办完手续,张主事在一旁嘀嘀咕咕:“怎会这么早过来?不是已经停航了么……”
温临出于礼节淡淡一笑:“海国官厂恰好有一批货要运过来,于是就同官厂船队一道过来了。”
“哦……”张主事表示了然,“不过现在户部司很忙,私心来说你还是玩一阵子再去为赵景数卖命为好。”
“卖命?”温临浅笑表示不解。
“那当然,户部司的人都出了名的不要命,苦得很。”张主事又“啧啧”两声,“赵景数那个人哦,你不知道,没爹没娘没嫁人的,心里头总有些怪异,反正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自己掂量吧,你一个海国贵少爷,到这里来吃苦真的是……”
赵景数。温临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好熟悉的名字。
他浅笑笑,谢过张主事,将盖完戳的文书收进袖袋中,系好斗篷,打开伞,出吏部大门,往西拐,走一段,到计省衙门。
计省门禁森严,守门的吏员见他眼生,便不让他进,温临低头正要拿文书,偏门却突然开了。
“赵大人您要出去吗?府里的马车似乎还没有到呢,要小的替您备马车吗?”另一名守门的吏员立即上前寒暄,赵景数淡淡回说“不必了”,系好斗篷便往外走。
然她却突然止住步子,回头看了温临一眼:“你是?”
温临的文书刚刚交到守门吏员手里,听闻赵景数喊他,便转过身看着她。既然吏员喊她赵大人,那么她是赵景数?
身后的吏员看过文书,忽道:“原来是户部司新到吏员啊,可赵大人”守门吏员看向赵景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赵大人这会儿要出去呢,要不你改天再来……”
“一道走罢。”赵景数听小厮这样说,收回视线,淡淡同温临道,“我得去一趟船厂,刚好缺个帮手。”
温临似乎还有些不能适应她这样的自来熟:“可是,我还没有报到。”
“形式罢了,哪一天都一样。”当然,算起来可能会少那么一点俸禄,不过我相信你并不会介意。
温临撑开了伞,赵景数又道:“所以你是哪一位?”
温临疑惑看她一眼。赵景数又道:“名册上有五个人,但也只有名字而已。”
“海国温临。”语气进退有礼。
赵景数的唇角若有若无地泛起一丝笑意:“果然是。”
这是猜对了的表现?
温临道:“你似乎早知道。”
她敛起少得可怜的笑意:“斗篷价值不菲,这样的
1、【零一】初见?...
手艺寻常人家穿不起,手串非京都出产,而是海国名物。”
她继而又看了他一眼:“七叔所言非虚,传闻有时也可靠,的确很俊俏。”
温临象征性地低头轻咳了一声。
2
2、【零二】每个人都不易...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修完。
张主事亦所言非虚,赵景数没爹没娘没嫁人,心里头就是有些怪异。说出这样的话,人生该是多没有意思。
言语调戏新进吏员这一条可以把她关进京都大牢吗?显然不能。
温临走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赵景数也一样,此后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
去船厂是为了年末清查,其实之前就在做了,可船厂账面漏洞百出,却被计省长官压了下来。做假账得有足够的本事,一到年底这样的事就尤其多,赵景数做的第一本假账是三年前,如今这些事几乎都丢给她一人做了,接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先吃掉自己的良心。毕竟,这样至少能赢得足够的信任。
她何尝不晓得官场上这些龌龊事情,在计省待了快五年的时间,违背良心做的事情数不胜数。至今不动歪念,倒不仅仅因为她对那些巨大的利益没有兴趣,她有其他打算。
抵达船厂时,已是大雪纷飞。赵景数微微仰头叹了口气低声道:“真希望它过会儿能停。”
“我倒觉得下大雪挺好。”立场不同,不好意思。
赵景数懒懒看了他一眼。船厂主簿匆匆忙忙赶来,看到赵景数,赔了一脸笑道:“哎呦赵大人,年账上回不是给户部司全都送过去了么?”
赵景数神情寡淡:“你若不记得自己做的是什么东西,我可以让人从户部司给你送回来看看。”
“这……”主簿瞥一眼旁边的温临,又支吾同赵景数道,“赵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看用不着了。”她伸了手,“账房和仓库的钥匙给我。”
主簿为难皱眉。
“这些年若不是计史大人帮衬着,你们船厂的人早就不知在哪个地方蹲着了。计史大人既然让我帮忙,我自然会帮到底。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每年都是烂摊子,今年更甚。你让我怎么做?要不要直接盖上戳,写上几句话交上去?”
主簿抿着唇,用力压着唇角,有些没底气地说了一句:“赵大人随我来罢。”
温临仍旧站在原地,赵景数看他一眼:“不走吗?”
从主簿手里拿到钥匙,赵景数神情素寡地打开了账房的门,偏过头同温临道:“你现在还可以走,虽然把你卷进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温临回看她,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在拖我做坏事。”他顿了顿:“初次见面就这样,会显得你太不厚道了,你觉得呢?”
赵景数无谓笑笑,已经进了账房,同身后的人道:“说说看吧,为什么想到京都来游学?又为何进户部司?即便目的单纯,应该也有动机。”
“你倒不惮以这样的想法来揣测旁人。”温临顺手关上了账房的门,“你眼里是不是从没有好人?”
“人心本恶,尤其是在利益与欲望面前。”赵景数环顾四周,“所幸船厂也就这么点账,动手抄吧,月言簿抄完就可以了。”
“带抄本出去?”
“当然,又不是很多。”
这样的自来熟,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赵景数解下斗篷,搬过椅子,去搬架子最上头的日言簿明细,随口道:“空薄子一般会放在桌子下面的藤条箱里,你找找看吧。”
“今日抄不完的话”
“明天继续。你有别的安排?”
温临大约明白张主事口中“卖命”的涵义了。赵景数兀自将日言薄搬下来,示意温临拿一本空簿册给她。
温临递过去,赵景数又道:“算盘拿给我。”
温临又将算盘递过去。坐下来翻开月言薄开始抄。他才翻了几页,就已经发现账面上的漏洞。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赵景数迅速合上一本日言薄,头也没有抬,只问道:“怎么,看出问题来了?”
温临继续低头抄写:“没有,我不是很懂簿记这些。”
赵景数若有若无的试探,被他忽略过去了。
赵景数不再问,屋外的大雪短暂地停了会儿,到傍晚时又开始下起来。她合上日言薄,将已经看完的整理归类,起身对温临道:“已经抄完的带走,来不及抄的放回原处。”
温临不急不忙搁下笔,依言收好所有已经抄完的月言簿,拿好跟她出门。
外面天色才刚刚暗下来。赵景数取出一把锁来,再原先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