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提出来,我要用。”
“可是不发货款的话,他们说圣诞和元旦的活动…”
“只是延迟两三天而已!张助理,这几天无论哪个厂商打电话都说我不在,说银行那边出了问题,他们问就说马上打款。”韩国柱拍了下桌子,“萧俪你那边有几个人询价?”
“五、六家吧,给得价都不好。”
“跟他们说,三天之内谁给现款就把店兑给谁,我急用钱,你帮拿两、三百万我周转一下,先把货款堵上,下月五号收了房租我一并还你。”
“国柱!到底怎么了?”萧俪焦急地说道。
韩国柱摆了摆手,“你们都滚!”
出纳、会计和助理都飞也似地跑了,韩国柱平时是笑面,狠起来比谁都狠,萧俪跟着他进了经理室,“到底怎么了?”
“叶舒她跟我翻脸了。”
“怎么回事?”
韩国柱摸摸自己的脸,这种事他知道瞒是瞒不住的,索性说了,“她跟踪我到了倩倩那里,大闹了一场,她把我的脸抓破了,倩倩急了,把她给打了,她又找了几个店员去倩倩家把倩倩家给砸了,还说如果我不还钱给她,她就把我的事全都说出去,她知道的事太多了,手里还有证据…真要说出去,不光是我,就连大哥和…都要兜不住。”
王倩的存在萧俪是知道的,韩国柱这么没遮掩的把他女人之间的争斗跟她说了,是萧俪意想不到的,“可是…如果我现在就兑店…”
“你不现在兑店,你老公我就要跳楼了!”韩国柱像是任性的孩子一样大吼着,之后又安静了下来…“萧俪…我虽然爱玩,女人多,可是我的老婆只有你一个,全世界除了你跟颖颖,没有人是我的亲人…你不能不管我。”
萧俪叹了口气,蹲□抱住韩国柱,“国柱啊,经过这件事,你要是能明白,我和颖颖的好,我也就心甘了,我有的时候想,如果你不发财,咱们还住在厂子里的筒子楼,没准儿会比现在幸福。”
如果说谁上辈子欠了谁,韩颖相信妈妈一定欠了爸爸不知多少情债、钱债,这辈子要这样无怨无悔地还,她放下电话,哭了起来。
“怎么了?”林嘉木揽住她的肩问道。
“叶舒跟我爸翻脸了,逼着我爸还钱,我妈把店兑给别人了,至少比预期少兑了两百万,就为了给我爸堵窟窿。”怪谁呢?怪她不应该把韩超跟王倩的事告诉叶舒,还是怪爸爸无耻,妈妈耳根子太软呢。
林嘉木心算了一下,原来萧俪的店和仓库外加货差不多能兑三、四百万,再加上手里的资金和韩颖初期在加拿大的积累,母女俩个出去了,能生活得很滋润,现在就不行了,不过叶舒会翻脸无情,催命似的要钱,也在林嘉木的计划之内,不过这个计划是兵行险招,而且有些缺德,“韩颖,你现在该去见你爸了。”
“什么?”
“现在他面对这么大的危机,也该想想退路了。”
132
嘉木语录:有人说谈钱伤感情,事实证明不谈钱才真伤感情。
“诶…七哥,您这话说得可就伤感情了啊,我什么时候借您的钱不是有借有还啊,就算是还本金有困难,利息我可是一天都没欠过,这次兄弟是遇见了一点麻烦…不,不,绝不是别人说的那样,说到底就是女人嘛…人家好歹跟了我六年,总不能让人白白的走了,除了她放在我这里替她投资的两百万,我又加了两百万给她,所以现金流动上就有点困难,等年底收了房租…没有,我老婆是因为想闺女了,自己身体又不好,又跟我生了点气,想要出国陪女儿…唉呀,你看她在哪儿干嘛?我不是还在呢吗?我人在,债就肯定不会赖,您要是真信不过我,就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过完年我一准儿把钱连本带利的全还给您!您看怎么样?哈哈哈哈…是啊,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您最了解我…是,是,是…改天请你一起吃饭,哪有啊,海鲜什么都吃不够嘀,美女也是泡不够嘀…行,行…好好…那回见啊…”韩国柱挂断了手机,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叶舒这次事做得太绝,不光跟他分了手,还到处宣扬他是假大款,真“负翁”,连商场里的业主都找他旁敲侧击地问消息,如果不是看他出来进去一切如常,出手大方谈笑风声,怕是打电话来打探的不止是七哥一个人。
“小吴,倒杯茶来。”
“好的。”
他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也以为是小吴来送茶了,没想到送茶的人送完了茶没走,而是走到他身后,揉起了他的肩膀,小吴向来老实,长得也一般,他放在公司里安抚大小老婆的,怎么会…更不用说这香水味儿出奇的熟悉。
“颖颖?”他一睁眼,看见女儿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我妈说要把店兑了过来加拿大陪我,立刻就飞回来了,你们俩个是不是吵架了啊?”
“没有。”韩国柱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妈在咱们家就是女皇,说一不二,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那她为什么要兑店?”
“她是想你了。”
“她要是想我就去加拿大陪我住几天,也不用兑店啊,爸,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韩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韩国柱叹了口气,“没事。”
“爸,你有事别瞒着我,我在加拿大学了这么多年经管,多少对生意上的事知道一点,国内的情形我也听周围的一些朋友说了,你跟我讲一讲,也许我能帮上忙。”
韩国柱知道女儿性格最像自己,平时有点太精了,可多数是为了维护她妈妈,对自己还是很孝顺的,这次的事他也确实不能跟别人说,妻子向来经不住事,这些事知道一半就已经失眠了,大哥当了一辈子官,根本对生意场上的事一知半解,三弟更是个白痴,原来他有时候还会跟叶舒商量一下有些事该怎么办,现在事实证明叶舒这个女人太没良心不懂感情,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骨肉最可靠,就算是喜欢花自己的钱,那也是肉烂在锅里,自己就一儿一女,钱不给他们给谁?“唉…”韩国柱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难处讲了。
中心思想就是叶舒拿走的钱不多,五百万现金加房产证,但是他的资金链断了,现在借了厂商的钱在勉强支撑,萧俪的店虽然兑了一部分钱,能堵上这部分窟窿,问题是快要到元旦了,到给业主结租金的日子了,如果银行不肯再借钱给他,业主们闹起来,让人知道他的资金有问题,高利贷跟银行逼债,他就完蛋了,“闺女,你别怕,这次的事我有九成的把握能闯过去,银行也好,高利贷也好,是最怕你爸我从这商场的顶楼跳下去的,人死债了,他们哭都找不着调,实在不行了我就以死相逼,他们肯定会借钱给我,只是闺女啊,你爸太难了。”
“爸,你想没想过离婚。”
“什么?”
“你跟我妈,悄悄的把婚离了,把店铺和一部分现金判给我妈,反正人人都知道我妈要去加拿大陪读了,不如就顺便把投资移民也办了,以后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您买一张机票就直飞加拿大了,他们就算想打官司…”
韩国柱目光闪了闪,这个办法他不是没想过,他也知道有人这么做过,而且还挺成功的,萧俪的为人他是相信的,肯定不会不管他,假离婚肯定不能变成真离婚,可是这样做…
“爸,现在银行的钱越来越难贷,高利贷的利息越来越高,听说国家又要有别的政策,我好几个同学都已经悄悄办了移民,家长有些早就移过去了,您要是想移民,我知道一家公司很不错,我的朋友好几个都是通过他们全家移的…”
韩国柱显然是把女儿说得话听进去了,频频点头,“你让我再想想。”
“爸,您要是想移民,来年四月份就要开始报名了,咱们现在准备已经有些晚了,我现在就给我同学打电话,问他们中介的情形如何,您可得给我个准消息。”
韩国柱咬了咬牙,“办!我跟你妈明天就去把婚离了,先给你们俩个办手续!”
萧俪没想到自己怎么从兑店,替丈夫堵窟窿,到要跟丈夫协议离婚这一步的,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跟自己家情形类似的家庭“假离婚”的事,可是从没想到过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样…能行吗?”
“妈,你跟我爸只是假离婚,又不是真离,等咱们俩个移出去了之后,我爸等国内的情况好转,也跟着移走,咱们一家三口在加拿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样有多好。”
“这…”萧俪还是有些犹豫,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跟丈夫之间早就只剩下一纸文书了,如果连那一纸文书都没有了,她怕假离婚变成真离婚。
“唉呀老婆,你还信不过我吗?这些年我承认我是烂桃花很多,可是无论是元旦还是春节或者是你和女儿过生日,我哪次没陪过你?不管有没有那张证明,你都是我老婆!”韩国柱搂着萧俪哄道,“你看看这协议书上面写明的,你分到共同财产两百万,两间铺子一间归你,一间是女儿的!我只留下了公司和公司名下的产业。”
别人说他是亿万富翁,萧俪是知道他的家底的,钱不说,两间铺子是他唯一的优质资产了,“你…”
“你是真心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你要是跟我真离婚了,我真是要喝西北风去了。”
萧俪点了点头,“好,我们离婚去。”
韩颖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管是真离假离,爸和妈离婚了,至少属于她和妈妈的那一部分财产安全了,爸再怎么折腾都与她们母女俩个无关了,真有一天把国内的这些东西都折腾没了,去加拿大投奔她们母女俩个,爸爸再傻也知道收敛,至于韩超…爸留下公司和公司名下的那些产业有八成是为了韩超,爸这个人她是知道的,虽然生性凉薄,但对儿女不薄,韩超没生下来就算了,生下来了,又正是三岁多最可爱的时候,爸不会真不管他,可是心里想归想,到最后他能给韩超留下多少,是他自己的事。
林嘉木接过支票,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韩颖伸出了手跟她握在了一起。
林嘉木戴上墨镜离开了酒店,坐进了自己的车里,第一目的地就是银行,老妈讲什么她帮别人反而会被别人怨之类的,根本是不懂世态人心,如果你无偿的帮人,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你那叫事妈鸡婆,所有的事都是你挑唆坏的;别人花了大价钱雇你,你只需要完成别人的委托就好了,后续发生什么与你无关,这就好比别人从你手里买砂锅,你负责卖砂锅,至于别人用砂锅是煲汤还是熬毒药,都与你不相干,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去管。
这桩案子就很典型,韩颖成功让父母“假离婚”,带着妈妈出了国,以后发生什么事,与她林嘉木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很久以后,林嘉木在新闻里看到了这样一个案子。
本地著名企业家资金链断裂,收到数十张银行的催款单,又被高利贷追债,带着远在加拿大的前妻和女儿寄给他的机票跟最后的几十万块钱去自己弟弟家接名为侄子的私生子,结果被弟弟和弟媳勒杀分尸,弟弟和弟媳带着钱逃跑,不到半个月就分别被捕归案,前妻带着女儿回国低调处理后事,又低调出国。
林嘉木数着自己保险柜里的钱,决定定存三分之一,活期十分之一,余下的做投资,至于电视里的悲欢离合,与她干系不大。
坐在机场大巴上,韩颖握着母亲冰凉的手,看着窗外的风景,决定把整个离婚计划都是自己找人谋划的事隐瞒一辈子,其实就算爸和妈不离婚又如何呢?无非多了妈妈替爸爸陪葬,可这样的话,身为女儿的她说不出口,现在她能想到的不是爸一次又一次伤她和妈的心,而是爸的种种好处。
“颖颖,你爸虽然不是个好丈夫,但是个好父亲,你可别忘了他。”
“妈,我不会忘的,妈,你也别太伤心了…”
“不,我不伤心,我总算知道他晚上在哪儿了,一点都不伤心…算命的说得对,他最后还得跟我在一起,到不了别人那里。”萧俪抹掉脸上的泪水,捧着盛着骨灰的包袱,含泪笑道。
133
嘉木语录:婆媳关系,无论在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都会是世界性难题。
杨蕾坐在小区的喷泉台子上,冷风透过她的毛呢斗篷渗遍她的全身,抬头看着不远住灯火通明的家,却一点都没有站起身走进去的力气,外面虽然寒冷,总是比“家”里好。
那个会在一年中最冷的那几天,坚持等在宿舍楼外接送她上课,每天给她买饭,然后央求宿管大妈让他进宿舍送饭的男人,并没有追出来,是啊,是她太不懂事,不懂体谅他的辛苦,不懂体谅他妈妈的付出,不懂结了婚当了妈就不再是那个娇滴滴让人哄的女孩子,身为独生女,不懂手足之情。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见来电人的姓名,眼泪一下子喷了出来,“爸…”
“蕾蕾,你在家吗?我跟你妈准备去看看你?”
“爸,你别来了,我不在家,我跟同学在外面逛街呢。”
“你这傻孩子,这么冷的天,路又滑,天也黑透了,你在外面逛街干什么?”
“我没有挑到喜欢的衣服嘛。”
“你啊,怀孕买那么多衣服干嘛?非要买的话周末让你妈陪你去,我买单。”
“爸,我有钱,不用你买单。”
“你婆婆怎么样啊?煮的饭合不合你胃口啊?她来了,我们反倒不好过去了,你妈还说不知道你婆婆知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好…”杨蕾说到这里,忍不住抽泣了一声。
“蕾蕾,你声音不对啊,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就是外面太冷了,打了个喷嚏。”
“你这傻孩子,你在哪儿呢?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爸,我自己打车回家。”杨蕾抬起头,那个男人总算出来了,正在东张西望的找她,她却不想跟他说话了,站了起来低头一边讲电话一边走。
“杨蕾!”男人发现了她,快速地跑了起来,杨蕾没走多远就被他给追上了,“蕾蕾,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快跟我回去,跟妈道个歉。”
“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是我让她来的吗?她自己来了不要紧,还要带着你侄子一起来,三岁多的孩子整天吵得我睡不着觉,说是一天给我做三顿饭,可哪一顿也不是我爱吃的,我妈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她有给我做吗?说什么不会做,可为什么你在家的时候就会做了呢?”杨蕾挂断了电话,扭头跟男人吵了起来,“我今天明确地告诉你,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蕾蕾!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那可是我妈!”
“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蕾蕾,她够忍让你了,你平时对大宝不理不睬的,她也告诉大宝你在家的时候不要大声说话,你看见满桌子的饭菜起身就走,她背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
“你的意思是我欺负她了是吗?你赶紧把她送回家,省得我继续欺负她!”
“蕾蕾!”小区里有几个遛弯的老人跟路过的人,看见他们吵得这么凶,都看向他们这一边,“你懂点事吧!别这么作了!”
“作?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忍过!”杨蕾冷声道。
“行!我说不过你,是我错了好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去吧!妈在屋里哭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妈哭一个多小时了,我呢?”
“别你妈我妈的,要是你亲妈,你会这样吗?杨蕾,你也是受过教育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我妈连地都是跪在地上擦的,你还要她怎么伺候你!”
“伺候我?我没残废!不需要人伺候!我也不是奴隶主,手握着她的卖身契,我现在就给她自由!”
“唉呀我的祖宗!你能不能别这样!”
“你别叫我祖宗,我怕折寿!”杨蕾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男人显然也没什么办法了,“这样吧,我明天跟我大哥和大嫂商量,让他们编个理由,把我妈骗回去怎么样?”
“真的?”杨蕾挑了挑眉。
“真的。”男人伸出手指发誓。
杨蕾摸了摸肚子,如果没有肚子里的这块肉,依着她之前的脾气,肯定是跟男人离婚没商量,可是现在…想想自己父母在自己结婚时高兴而欣慰的泪水,自己怀孕的时候父母的兴奋,男人在婆婆没来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办公室同事对自己的种种劝告,她咽了咽口水,真有一种吞下铁砂粒的感觉,“好,我们回去。”
林嘉木见过很多客户,但是像杨方跟程曼如夫妻这样的实在是很少见,杨方大概五十几岁的样子,气质儒雅,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也是颇有魅力的中年帅叔,程曼如长得比他看起来略年轻一些,气质很好,脸上画着淡妆,只是再精致的妆,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色。
“请问二位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们的吗?”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最后是杨方开了口,“我想让你们调查一下我女儿和女婿。”
“什么?”
杨方叹了口气,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我跟我爱人都是医生,因为年轻的时候忙事业,要孩子有些晚,我三十一,她三十岁才生了蕾蕾,无论是我们双方的老人还是我们自己,对蕾蕾都溺爱了些,因此她有些任性,脾气不太好,说话嘴也冷,容易伤人,但是人很好,很懂道理,也很孝顺,去年她跟她的大学同学结了婚,婚后两个人感情很好,我的女婿性格绵软些,对她百依百顺,但是人很精明,EQ很高,我们都觉得这两个人性格很互补,蕾蕾也很快怀了孕,可是两个月之前,她的婆婆来了,情形就开始不好了…我的一个老同学,跟他们家住一个小区,给我讲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她的婆婆在小区里讲蕾蕾太娇惯,连内衣都不会洗,什么衣服都要送干洗,在家里面什么事都不做,对她也是大呼小叫的,想是使唤保姆…本来这些事我老同学不信,可昨天晚上,他亲眼看见了蕾蕾跟她丈夫吵架,了解到了一些事,觉得他们婆媳有矛盾,蕾蕾的婆婆比较传统,看不惯蕾蕾,蕾蕾也不是能容人的,连带着蕾蕾的丈夫也夹在中间难受,这样吵下去,怕是会出事。”
林嘉木点了点头,这种事就是传说中的婆媳之争了,这世界上唯有两种仇敌关系最难化解,一个是婆媳,一个是翁婿,尤其是婆媳关系,简直是古今中外第一难题。
“您是想要了解些什么?”
“我就是想要知道一下,蕾蕾到底好不好,她过得怎么样…她对我们一直是报喜不报忧的,可是我跟她妈,实在是不放心。”
蕾蕾的妈妈似乎是一直有话说,可又一直憋在心里,听见丈夫说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蕾蕾绝不是他们说的不懂事的孩子,她的婆婆虽然自称是什么干部家属,却是做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丝毫没有见识水平,偏偏有些小市民的狡诈,蕾蕾绝不是她的对手。”
“曼如!你这么说不利于团结!你这话要是让蕾蕾知道了,她肯定觉得自己闹得有理了,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
“没什么不可收拾的,我一个妇科主任,难道不比她更懂得照顾孕妇?”
“问题是你能抽出时间吗?”
“我打报告提前退休总行了吧?反正我也是只差一年就退了。”
“唉!你的病人你都不要了?”
“不要了!”程曼如板起了脸,这两夫妻一个慢声细语讲道理,一个说话像机关枪一样,看得出来也是一个慢郎中一个急性子…
“杨大夫,程大夫,你们能跟我讲一讲杨蕾的丈夫家是什么情况吗?”
“杨蕾的丈夫姓闻,叫闻鸣,家不是本地的,是河北人,他的父亲叫原来当过兵,据说还是军官,转业后做了一家大型国企的中层,母亲原来就是普通女工,两人是家里的包办婚姻,他父亲转业之前,两个人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半年,他父亲转业之后,跟他母亲的关系时好时坏,现在据说年纪大了,没力气吵了,关系很好,闻鸣的哥哥叫闻英,年轻的时候好像出过什么事故,有点残疾,也没有上大学,而是自己开了间小超市,不知怎地娶了个挺漂亮的打工妹,这个打工妹嘴甜得很,在他们家地位很高,这次蕾蕾的婆婆不止自己来了,还带着孙子来了,就是这个嫂子出得主意。要依我的看法,什么都不要调查,事情明摆着,他们欺负蕾蕾,咱们把蕾蕾接回家,听闻鸣怎么说,反正她婆婆乐意住,就在那房子住着,蕾蕾跟咱们住!”
“你这样让他们夫妻以后还怎么相处?”
“你说中间夹个婆婆跟个三岁的孩子,他们夫妻又能怎么相处?”
林嘉木心道自己原来只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程曼如憋了这么多话,杨蕾的性格如果像程曼如,再遇上个拎不清的婆婆,温吞水又孝顺的丈夫,不用调查就知道关系好不了,“我明白了,你们的委托就是日常调查是吗?”
“是的。”
“这个…”说实话,日常调查颇有些吃力不讨好,远不如那些有明确委托的案子赚钱,林嘉木并不想答应,“我知道一家能做相应业务的…”
“林律师,我们知道你们在业界的口碑,钱不是问题。”
“这不是钱的问题…”
“您是怕太耽误时间对吗?”杨方道,“这样吧,两个星期怎么样?你们调查两个星期,不管出不出结果,我们都会付费,费用就按…”
林嘉木拿出价目表,指了指背景调查,“我们没有日常调查的业务,唯一接近有只有背景调查,不过我们给出的资料也会比日常调查要多,比如您女婿在公司做得如何,有没有升职潜力,他的日常人际交往,他母亲的历史和她的日常人际交往,甚至可以包括部分关于你女儿妯娌的情况。”
“收费是多少?”
“两周…两万,先预付一万,事情结束后,再付一万。”这个价钱已经超过日常调查的一倍了。
“好,我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候取材自婆婆来了,怀孕六个月的儿媳打了胎,但绝大部分内容都做了改变,男方的背景也不再是凤凰男,后面又会揉和别的故事,结局也会不同。
134
嘉木语录:这世界上爱你最深的是亲人,伤你最深的也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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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碰撞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杨蕾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踢了丈夫一脚,一开始她还会惊醒,以为家里进了贼,踢醒丈夫让他出去看看,现在她已经有些“习惯”了,翻个身虽然睡不着了,还能闭目养神一会儿。
没办法,婆婆太“勤快”,清晨五点就起床准备一家的早饭,收拾房间,有时还会开电视听新闻,到了七点钟准时开饭,如果门没锁就直接开门进来叫夫妻两个起床,被她儿子抗议了一两次之后,知道了要敲门。
杨蕾闭着眼睛数着自己还能睡多久,心里面的烦燥却是越累积越深,婆婆没来之前,他们俩个都是七点半钟起床洗漱,一起到小区附近的早餐店吃早点,吃完之后闻鸣开车送她上班,然后再开车去单位,两个人轻轻松松毫无负担,可是自从婆婆来了,她每天都睡眠不足,被同事调侃熊猫眼。
闻鸣被踢得哼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他对这种噪音的忍受力要比妻子强得多。
杨蕾坐起身,使劲儿掐了他胳膊内侧的软肉一把,“你跟你哥说了吗?让你妈回家?”
“忘了。”
“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好困,让我睡觉。”
“睡什么觉外面吵得跟有人打劫一样,睡什么啊!”
“我妈那是在做早饭。”
“有五点钟起来做早饭,搅得四邻不安的吗?”
“蒸包子需要时间嘛…”
“我没打算吃包子!”杨蕾恨恨地说道,自从婆婆来了,家再也不像自己的家了。
“唉呀,睡吧!好困啊!”
杨蕾又踢了他一脚,扑嗵一声躺回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哭声,得…闻家小太岁醒了…听这动静八成是又尿床了,她已经不敢想像自家的客房床被是什么样了,她跟婆婆吵,婆婆却不为意地说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了,一样会尿脏。
说得好像她会不给自己家孩子包尿布垫尿垫一样!她觉得无法忍受的事,在婆婆面前竟然是理所当然,杨蕾觉得自己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说不定到什么时候就要绷断。
外面的孩子哭了一会儿停了,杨蕾不用去听也知道婆婆又拿自己吓唬小孩子,“哎哟我的大宝别哭了,把你小婶听见了她要起来打你了。”
这种话别说是背后,当面她都听过无数次,好好的孩子她稍微表现出一点想要亲近的意思,就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哭,好像她是虎姑婆!
杨蕾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在自己的父母出钱付了首付的房子里受这样的委屈,七点钟婆婆准时敲门叫他们起床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听着丈夫起床,自己纹丝没动。
“蕾蕾,起床了。”闻鸣推了推她。
“我没睡醒,我要睡觉!”杨蕾大声地喊道。
“别任性起来吧,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想睡多久睡多久。”
“滚!”杨蕾大声地喊道,“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