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嘉并没有接触过很多洁癖的人,所以也不清楚洁癖成丁宓之这样算哪个程度。
她为了挑战丁宓之的壁垒有多厚,好几次在他来的时候故意穿着低胸的裙子,或者是超短的睡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但是丁宓之对她的任何引诱行为都置若罔闻,好像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自己一样。
这让程亦嘉十分受挫,以至于她一度以为自己丑得不行。
后来她穿着这样的衣服,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心想长我这样的,真的没有回头率吗?
她觉得不可能,毕竟她穿得一本正经的时候,走在大街上都有回头率,更何况是现在这样
事实证明,不是她的问题,门前路过的那些男士无一不频频回头看她。
程亦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她沉寂在我其实很美的幻想中时,丁宓之将她拽进屋里。
“你干什么?”丁宓之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她,似乎对她这身黑色蕾丝低空短裙很厌恶,“站门口买肉?”
他的这句话,瞬间就把程亦嘉刚才积攒的满足感给击散。
程亦嘉微微挺胸,垂下手臂,手指轻轻敲着裸露出来的修长大白腿,思考着如何措辞才最合适。
“我这叫性感,你懂不懂?”她用鼻子轻哼一声,嘲笑丁宓之,“你居然管这叫买肉?说话真是够难听的,怪不得丁语婧会你是妹妹。”
丁宓之再次将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有区别?”
“当然不一样!”程亦嘉恨不得跟丁宓之上堂语文课,可惜她想当语文老师,丁宓之却不想当她的学生。
丁宓之拿起一条大毛巾,丢在她身上,提醒她:“你下回洗完澡后干脆别穿衣服,直接裹着毛巾在屋里晃悠。”
程亦嘉眼睛一亮,心想,难不成丁宓之洁癖到了所有东西他使用的时候,必须是刚出水的?
在看到她露出惊喜表情的时候,丁宓之微微蹙额。
不过,晚上洗完澡,程亦嘉终究是没有勇气什么都不穿站到丁宓之面前。她在里面穿上了低胸紧身的短礼服,然后再裹上浴巾,赤着脚踢开丁宓之的房门。
丁宓之当时正和谁打电话,看到她进来,不悦地说:“你不懂敲门?”
程亦嘉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对他抛了个媚眼,“这个时候敲门煞风景。”
丁宓之对电话里说一声:“先这样,明天早上把汇总交给我。”
他关掉电话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走到程亦嘉面前,“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之前让我裹着浴巾在你面前晃悠的?”程亦嘉坏笑,“丁宓之,你不会是怕我以后会缠着你吧?”
见丁宓之不说话,她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好了,爱钱的人都特别好打发。”
“所以呢?”
“所以你没必要有后顾之忧。”程亦嘉低头往他下面望去,脸色浮起一层小小的失望,“你…你真的没反应吗?正常男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丁宓之眉头紧锁,瞪着她,说:“神经病,出去。”
程亦嘉很受挫,扯掉浴巾,忿忿不平地说:“你才是神经病。”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问一句,“嗨,丁宓之…你不会喜欢的是男人吧?”
说实话,每次丁宓之出现,她都会打量他,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留有别的女生的气息或者头发,结果每次都只闻到只属于他自己的独特味道。
而且不管是哪家报道和丁宓之有关的新闻,对他的情感方面都是只字未提。唯有一次,有个小报记者无意中抓拍到丁宓之带着婚戒,于是大家都在猜测丁太太会是哪位名媛佳丽。
很遗憾,那个所谓的丁太太就是程亦嘉她自己。
而且,她只是个挂名的。
综合各方便,程亦嘉怀疑,丁宓之可能是个gay,需要靠她来骗一骗他那位生病的慈母。不然,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一个绯闻都没有。如果丁宓之不反驳,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
哎,心都要碎成渣渣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长得出色的男人都爱上男人了?
丁宓之给她的回应让她那天晚上彻底失眠。
他几步就跨到程亦嘉面前,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墙边,低头粗暴地蹂.躏她的双唇。他的眼睛凶得让程亦嘉感到害怕,她不敢多看,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丁宓之松开他,在她耳边微微吐气,声音很轻,可说得话却让程亦嘉心里凉透了。“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不喜欢你,懂吗?”
说完这句话,他站直身体,声音恢复正常,甚至还多了些客气的味道:“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可以出去了吗?”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要去刷牙了。”
程亦嘉猛地抬起头,目露鄙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冲到洗手间,她刷了三次牙。
刷牙而已,谁他妈的不会啊!
程亦嘉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哪里让丁宓之讨厌了。难道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彼此留下的坏印象?
她看着镜子中满脸沮丧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被他吮红的嘴唇,心里一阵慌乱。
第二天,她情绪不振地坐在餐桌前用早餐,看着神采奕奕一如平常的丁宓之,她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无名火。
“丁宓之,接个吻你都要刷牙,那你要是跟人上个床,是不是就得去医院刮掉一层小弟.弟?”
“吃饭的时候,你能安静地闭嘴吗?”他避开了程亦嘉无聊的问题。
“不能,闭嘴还怎么吃?”
“那麻烦你等我吃完了再过来吃。”
“我为什么得听你的?”程亦嘉不忿地在桌上用力敲着熟鸡蛋,“我们是合作关系,又不是雇佣关系,你不是我boss,我没必要听你的。”
“从合同来说,我是甲方,你是乙方,按照我的惯例,乙方最好不要得罪甲方。”丁宓之的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程亦嘉影响,“你真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
程亦嘉瞪大了眼睛。
丁宓之轻叹一声,说:“我会建议女方去做个检查。”
程亦嘉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画面:
丁宓之和某妙龄女郎抱在一起,吻得热烈,眼看前戏够了,该做点更实际的时候,他按住女方是嘴唇,面如冰山地问:“你的体检报告呢?”
女方的反应,程亦嘉简直不敢想象。
程亦嘉觉得,如果自己是那个女的,必须把他从床上踹下去,同时恶狠狠地骂他一句:“你个变态!”
程亦嘉抬头,望着丁宓之,摇头叹息:“你太不尊重人了,你怎么不自己去做个检查?”
丁宓之道:“我每年都有体检。”
程亦嘉放下筷子,恶狠狠地说:“我建议你的脑子好好让医生看看!”
她已经没胃口吃早饭了,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回床上补眠。
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早饭的邬姨,怔怔地看着丁宓之,就差对丁宓之发誓:丁先生,你们谈话的内容我什么都没听到!
从三年多前的回忆中,程亦嘉仿佛能看到自己趴在床上,被软硬不吃的丁宓之气得捶胸顿足的画面。
她撇了撇嘴,把所有白布都扯下,全部丢在门口,发现果真一切依旧,嘴角立即浮起一个浅笑。随后她走到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打开橱柜的门,看到满柜子熟悉的东西,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了。
她的东西都在。
丁宓之是不想让她进来,所以才说谎的吧。
噢,也有可能他压根就不知道她的东西到底在不在。
她拿起一件大衣,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居然从里面摸出一个她以前用过的钱包。打开钱包,里面还有六张人民币。钱包是她的,所以钱一定也是她的,她毫不犹豫地将钱掏出,塞进自己兜里。
看着原来属于她的这些东西,不禁有点儿犯愁,她连箱子都没带,今晚,根本拿不走几件啊。
她蹭蹭蹭地下楼,到处找合适的旅行箱。
可惜没找到。
于是她去邬姨门前敲门,敲了半天里面根本没人回应。
丁宓之被她咚咚咚咚上上下下吵得睡不着,走出来问她:“程亦嘉,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程亦嘉站在邬姨房门前,问:“邬姨不在了吗?”
“她这几天不在。”丁宓之问她,“你找她有什么事?”
程亦嘉抬头看着他:“有没有箱子?”
“箱子?”丁宓之眯起眼睛,“这儿有你的东西?”
“当然。”程亦嘉伸出脚,“这鞋子都是我买的。”
“哦,你的。”丁宓之喉咙微动,“我以为你是邬姨的。”
“还有我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在。”
丁宓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记得程亦嘉刚走的时候,邬姨不敢动她的东西,就来问自己,太太的房间要不要打扫。他记得自己的回答是:“她不会再回来,把她东西都扔了。”
省得他看见了心烦。
程亦嘉见他满脸不相信,拽着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你自己看。”
丁宓之这才知道,邬姨果然没听他的。她不禁没扔,还让一切都保持原来的样子。
“放心,我没骗你,虽然你从来没进过这个门,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摆设也是我走前的样子。真的。”程亦嘉甩给他一个白眼,“我的东西,我能拿走的吧?”
“随便你。”丁宓之情绪不佳地转身,准备回房休息。
“可是我没带箱子过来,你家里的箱子能借一个给我吗?”
丁宓之无奈地替她找出一个行李箱。
一个箱子显然装不下,丁宓之难得大发善心:“你下次来拿也行。”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会在这儿?”
“你不是有钥匙?”
等丁宓之从眼前消失,程亦嘉才想起来,原来她的钥匙还有用的。早知道刚才丁宓之关门的时候,她就不鲁莽地用脚挡门了。
想起来都觉得脚疼。
她揉了揉脚面,把两件款式看着并不太老的大衣装进箱子里。等把她箱子都装满后,她猛地想起自己出现在这儿的目的了。
第9章 坠落
程亦嘉蹲坐在地上,伸手来回拉着拉杆箱上的拉链,心里乱糟糟的。
丁宓之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鲁莽地跑去求他,会不会适得其反。
她盯着眼前的箱子,想象丁宓之躺在自己身边,于是用力扯着拉链头,假装这是丁宓之脖子上的领带,扬起下巴,尽全力让自己眼里布满狠厉:“丁宓之,姐命令你,不要再和骆一辉过不去!”
程亦嘉刚到国外的时候,因为身材妖娆,加上某些欧洲国家的男性追求女生手法过于简单粗暴,所以学了点女子防身术。
在教练的指导下,她每次揍沙包的时候,嘴里都会念叨:“丁宓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本事拒绝我!”
当然,她的课程并没有学完。
那个教练某天授课结束,说要请她去吃饭,如果她喜欢,可以顺便去看个电影或者听个歌剧,然后再去他家里小坐片刻。程亦嘉听完教练的话,拿起包就跑了,连头都不带回的。后来据说那个教练去看了心理医生,说是对自己的职位有很大困扰,担心美女会不会害怕他作为男朋友太过暴力什么的。
程亦嘉不知道自己这半吊子水平能不能躲过丁宓之一招。
她想起自己刚才进门时,被丁宓之提着衣领丢到沙发上的场景,不禁把头缩回衣服里。
和丁宓之还是动口吧,君子都是动口不动手的。
她深吸一口气,警示自己要有气势,拿出输人不输阵的姿态。
恩,对,气势!
她找寻自己小学中学身为大姐大时的说话语气:“姐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高冷!”她伸出食指,左右拍打着拉链头,“丁宓之,多看我一眼你会死吗?会不会死!整天冷着一张脸,演什么霸道总裁?你家员工天天在背后意淫你床上放浪形骸的模样你知不知道!”
程亦嘉确实见到好多女孩对丁宓之犯花痴,就跟她当初一模一样。不过什么意淫的内容,纯属她自己胡乱猜测。
“你说,为什么那么宠你妹妹!好歹你我也是你合约上的妻子,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说过一句软话!”
好像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前妻了。
“我还是你妈的救命恩人,你对我这么差,你妈知道了会哭的懂不懂?”
程亦嘉沉思,捏着拉链,念叨着:“如果真这样对他说话,我今晚会不会横尸街头啊…”
按照丁宓之的个性,程亦嘉忽然觉得这样的可能性特别大。
她微微皱眉,“要不要试试看?拉链拉链你快告诉我,要不要挑战一下丁宓之的底线?”拉链唯一能回应她的,便是被她来回摆弄所发出的很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她连丁宓之的衣服都扒过,还有什么好惧怕的?程亦嘉决定以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去找丁宓之聊一聊。
“你确定你要试试?”丁宓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亦嘉抬头,震惊地看着站在她前面,正在给衬衫系纽扣的丁宓之。
刺啦一声,拉链在她错误的用力下,被拉到了底。
她的脸在抬起来的瞬间,便红到了耳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你进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丁宓之懒得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我要出门,你需要不需要我载你一程。”
“哦,好的。”程亦嘉急忙把拉链重新拉好,站起来跟着丁宓之往外走,“大晚上你要去哪儿?”
丁宓之一如既往,对她爱理不理。
程亦嘉尴尬地摸摸鼻子。
“丁宓之,我想跟你谈谈。”上车后,程亦嘉厚颜无耻地坐在了副驾驶,“我真的有事想跟你说。”
丁宓之发动车子,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回答她:“如果和骆一辉有关,你最好闭嘴。”
程亦嘉被他说的感觉后脊一阵发凉。
先前,丁宓之在房间里,一直都没睡着。其实他这两天睡眠质量持续下降,晚上总失眠,还总是梦到一个人…丁宓之不动声色地抬眸,从镜子里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程亦嘉。
他把程亦嘉拎到屋里后,好像失眠就好了些,可是心情又莫名其妙地烦躁,仿佛预感要发生什么事情。
后来他洗了个澡,出来后刚在穿上躺下,就听到手机提示有讯息进来。他打开手机,看到的是一串照片。
照片上的其中一个人,正在这间屋子里。
他用力捏着手机,直到手指都有些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