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同时轻咳了一声。
在他做出这一番动作后,果然,宋冬松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面目冷硬地站在那里,等着宋冬松说点什么。
谁知道宋冬松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重新低下了头,继续盯着一页纸,锁着小眉头看。
萧圣嶂的心顿时沉了下。
这反应,并不太对劲。
难道说……他真得遗传了圣峻的问题?
“你……”萧圣嶂沉吟一番,打算先开口试探:“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宋冬松勉强将思绪从眼前的题目中移开:“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很无奈地想,这是劫匪要钱了?
“你如果有需要,尽管说。”
萧圣嶂打算看看,宋冬松对现在自己状况的认知,从而初步判断他的社会交往能力。
如果是个正常的小孩,应该是要求回家找妈妈吧?
“有需要尽管说?”宋冬松皱了皱眉,用小小的大拇指微微拖住下巴,斜眼瞅着眼前高大冷硬的男人。
没想到现代社会与时俱进,绑匪也早已进化得这么和善?还是说,他们知道自己可以用来换金蛋,所以要好好照料自己?
“我需要一支笔。”宋冬松想了想,提出自己的要求。
用脑子对着一张纸开始虚拟验算,也挺费脑力的,还是来一支笔吧。
“一支笔?”
萧圣嶂听了,脸顿时黑了。
他望着眼前的小男孩,看那鼻子,看那眉眼,看那微卷的头发,小男孩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任何人看到这个男孩,都不会怀疑着孩子是萧家的血脉。
可是,这孩子竟然和圣峻一样,天生自闭症或者艾斯伯格综合征?
萧圣嶂想起这些年来自家弟弟的种种,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你……不想妈妈吗?”他忍不住试探着提醒。
“想妈妈?”宋冬松听了,一脸的不屑,挑挑小剑眉:“我又不是小奶娃,怎么可能一天到晚只知道找妈妈!”
太小看他了。
萧圣嶂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小男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下。
他刚才说的那句,倒很是正常,不像是有什么毛病。
“也对,你七岁了吧?这么大,确实不是缠着妈妈的小奶娃了。”
“是,所以麻烦你给我一支笔吧?”宋冬松还没忘记自己的笔。
萧圣嶂拿出手机,随意吩咐了几句,很快,一支笔送进来。
萧圣嶂走上前,亲自将笔递到了宋冬松手中。
宋冬松一边接过来笔,一边歪头打量了一番萧圣嶂,最后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不用客气。”
他们进行了礼貌的对话。
宋冬松在例行礼貌后,继续低头奋斗他的题目了。
萧圣嶂则是站在旁边,仔细地观察这个小男孩,看他小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舒展开,小手时而捧着下巴,时而轻轻一拍膝盖。
他原本的担忧,渐渐散去了。
他看到宋冬松在认真地验算一些题目。
看来他是个比较正常的小孩,思维正常,思想丰富,情绪多彩。
“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圣嶂忍不住再次试探。
虽然这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可是思维方式,还是不同于一般小孩吧?
“知道啊……”宋冬松坏毛病地咬着笔头,不在意地说。
“我是谁?”萧圣嶂微微挑眉。
“你不是我爸爸吗?” 宋冬松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勾画了一道线,一边这么说。
萧圣嶂当场脸色铁青。
“胡说八道,我怎么成你爸爸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就宋益珊那种女人,也就他那傻帽弟弟能看上,白送给他他都不要!
“我觉得你长得和我很像啊,难道你还能不是我爸爸?”宋冬松也有些诧异了,他刚才明明觉得这个男人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
他甚至用他被数学推理题目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大脑,腾出来百分之一的脑细胞脑补了一场狗血认亲剧。
“我是你伯父!”
萧圣嶂不得不出言纠正他了。
话不能乱说,万一被圣峻知道,还不和他恼啊!
“额……”宋冬松诧异地抬起头:“那你弟弟是谁啊?”
如果眼前男人是他伯父,岂不是说这男人的弟弟就是他爸爸?
“我弟弟,不是现在正在你妈妈房间吗?”
萧圣嶂凉凉地这么说。
“什么?”宋冬松这下子那被数学推理题目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大脑瞬间清空了,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萧圣彰:“敢情阿陶竟然是我爸爸?那我岂不是当不成拖油瓶了?”
这竟然是亲生的!
不是后养的!
萧圣彰听到“拖油瓶”这三个字,脸色由黑变为了绿:“拖油瓶?是谁敢说你是拖油瓶?你妈吗?”
他这辈子就是个不婚主义者,十有七八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他们萧家为以后的血脉,以后说不得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
竟然被人说拖油瓶?
萧圣嶂皱紧眉头,对宋益珊越发的不满了
太不把萧家放在眼里了!
“咳……我以为我是,不是就不是吧。”宋冬松看这新上任的“伯父”眼里的怒意,哪里敢承认这是自封的,只好耸耸肩,很不在意地这么说。
“你乖乖地留在这里,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有事要和你父母谈谈,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里。”
萧圣嶂不容拒绝地做了安排。
宋冬松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其实对于那对根本把他这小孩子仍在一边自己风流快活的父母,他也没什么可说,当下点点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那是自然。”萧圣嶂看到了小家伙眼中的亮光,当下不免笑了笑。
他喜欢被人有所求的感觉。
“那就……先给我来一套最顶级的游戏装备吧,再来一个最顶级配置的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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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了自己心爱的侄子宋冬松,萧圣嶂开始施展手段,棒打鸳鸯了。
他首先找出一个理由,找出一个萧圣峻完全无法反驳的理由,把萧圣峻支到国外去。
“John这些年一直陪着你,帮了你许多,现在他发生了车祸,生命垂危,你怎么也该去看看他。”
“通话?他现在不方便,正在ICU里抢救。”
“好,你先和他的主治医生通通电话吧。”
“John的女儿今天也给你打电话了?是,她很着急,因为对她父亲来说,你就像一个儿子,她很希望你能过去。”
“阿威会陪你过去的。”
“宋益珊那个女人?如果你舍不得,可以让她陪着你一起过去。”
……
在这么一番口舌之后,萧圣峻果然恋恋不舍地和宋益珊告别,乘坐私人飞机,飞向美国了。
萧圣嶂十分满意。
尽管这个过程中,连john的女儿都拉过来陪着说谎了,付出代价沉重,不过他乐意。
千金难买我高兴。
“好了,宋益珊,接下来,轮到你了。”
没有了圣峻和宋冬松在身边,你只能靠自己了。
第38章
阿陶长得高瘦, 却极为大力, 关键时候爆发力强,犹如一个开动的马达, 小船开起来,在惊涛骇浪中颠簸, 她尖叫哭喊都不能制止。
这样的阿陶和平时那个冷清平淡的阿陶极不相符, 可是却越发让宋益珊欲罢不能, 以至于她也有点疯了, 爬到上面, 自己掌舵坐船。
一夜疯狂后,醒来,就接到一个电话, 却是说起阿陶在美国的一位情谊很深的老朋友,此时正在ICU病房里, 生命垂危。那位老朋友的女儿, 希望他能过去见对方最后一面。
她也没来得及细想,连忙送走了阿陶。
送走了阿陶后, 她这才发现儿子宋冬松怎么到现在没起床,过去敲门,想着叫他吃早饭, 谁知道敲了半天没动静,连忙叫来服务员打开房门一看。
里面被子整整齐齐的, 根本没有人睡过!
这下子吓傻眼了眼, 宾馆的负责人也跟着跑过来, 报警又查监控录像,却是毫无所获。
儿子丢了。
她颤抖着手,想给阿陶打电话寻求安慰,谁知道阿陶此时是关机……应该是正在飞机上吧。
警方很快了,开始做笔录调监控,一番忙碌。
而就在忙乱之中,一通电话打过来了,电话那头,竟然是宋冬松的声音。
“妈妈,我没事。”宋冬松声音虽然略带疲惫,不过却很放松,并不像被人绑架的样子。
“宋冬松,你到底在哪里?你吓死妈妈了你知道吗?”宋益珊真是急了,她的亲亲儿子啊,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妈妈,你别担心,我正和我伯父在一起,他对我挺好的。”
好吃好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日子太舒坦了,宋冬松其实已经乐不思蜀了。
“你伯父?”宋益珊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哪来的伯父?
“就是阿陶的哥哥啊!”宋冬松理所当然地说道。
“啊……?”宋益珊脑子还是有点晕,关于阿陶极可能就是宋冬松的亲生父亲这个事儿,其实阿陶还没有亲口承认过,宋冬松更是应该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连伯父都叫得这么亲热了?
“是啊,请我过来的这位先生叫萧圣嶂,他说他是我伯父。那我想,我亲爸爸一定就是阿陶了,他说阿陶是他亲弟弟。”
先认了伯父,后推断出自己爸爸是阿陶?宋益珊听着这绕弯的话,越发无语,不过好歹确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阿陶的哥哥叫萧圣嶂,萧圣嶂把阿陶带走了,宋冬松没危险。
她确实记得阿陶提过,他是有一个哥哥的,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而且哥哥对他极好。
“你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个别墅区?我给你发手机定位看看,你自己查查吧。”宋冬松丝毫不关心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过看起来妈妈关心,他只好发个定位了。
“好啦,妈妈,我还忙着,等下再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你直接call这个号码就可以啦!”
宋冬松说完,利索地挂了电话。
宋益珊在那里尤自怔了片刻,想着怎么也该去见见儿子。
如果带走儿子的真是萧圣嶂——也就是阿陶的哥哥,那么她也必须去渐渐萧圣嶂。
为什么今天一大早,阿陶就被叫到了美国去,然后宋冬松就被这位萧圣嶂请走了?
他就算是孩子的亲伯父,也没有资格不经过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允许,不打一声招呼把宋冬松带走啊!
就在这个时候,叮当一声,消息传来,宋益珊低头一看,是一个地理位置截图,应该是宋冬松发过来的。
她连忙拿过来看了看,又用网络地图搜索了下,是本市一个高级别墅住宅区,从自己这边的宾馆打车过去,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盯着地图上那个红点点的地理位置,她不免皱眉,想着宋冬松虽然是个机灵聪明的孩子,可到底年纪小,会不会被别人骗了?
这个带走了宋冬松的,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说真的是阿陶的哥哥?
如果是阿陶的哥哥,为什么一声不吭直接带走宋冬松?
正犹豫着,电话响了。
“益珊,是我。”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是阿陶。
宋益珊一喜:“阿陶,你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到了华盛顿,刚下飞机,你怎么了?”
阿陶从宋益珊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异样。
宋益珊连忙把今天的事说给了阿陶听:“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你的哥哥,就怕是绑架的,或者骗子。”
谁知道阿陶一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最后微微咬牙;“是他。”
也只有他哥哥,才能干出这种事。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听起来阿陶的哥哥对阿陶颇为疼爱,那自然不会伤害宋冬松。
“益珊,你听我说。”阿陶的声音略显紧绷。
“嗯?”
“既然我哥哥把宋冬松带走了,你也不用担心,也不用去找,你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我哥哥要见你,你直接拒绝见面。如果他非找上你说什么,你一概不理就是。”
“阿陶,可是宋冬松在他那里,我还是不放……”
谁知道宋益珊这边话说到一半,电话信号就断了。
宋益珊连忙重新拨出去,结果电话竟然一直是忙音,根本无法拨通。
她一咬唇,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先出来找了宾馆负责人并警方,说明了情况。
“什么,是孩子伯父带走了?”
“是。”宋益珊低头,一脸歉疚。
因为孩子的事而手忙脚乱的宾馆负责人,颇为无奈地道:“孩子没事就好,孩子没事就好。”
说着,又转身陪着宋益珊一起去向警方道歉。
硬着头皮,送走了警方,告别了宾馆负责人,宋益珊打了一辆车,便直奔向那处高级别墅区。
阿陶忽然离开中国前往美国,接着宋冬松被带走,之后阿陶给自己打电话语气中的异样,以及中途断掉的电话,都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事情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至少这位叫萧圣嶂的“伯父”带走宋冬松,并不是普通的伯父想看看侄子。
她总觉得,这位萧圣嶂别有用意。
出租车在疾驰,外面是依然飘着雪花的灰蒙蒙天空,雪花把这个城市装点成了银白色的世界,因为这个别墅区在郊区的缘故,路上行人并不多,只有偶尔几辆车行走在这漫天雪的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