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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米佧清甜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竟有种异样的沉静,未及更换医生服的她急步而来,动作娴熟地先翻开伤者的瞳孔察看,随即给她做心脏按压,一下,两下……可心电图依然呈绿色直线。

手上动作未停,米佧用力叩击伤者的心脏两肺,在心电图毫无波动的情况下,额头沁出细汗的她吩咐护士:“电击除颤。”随着除颤仪对伤者心脏的触击,心电监护上绿色的线终于有了波动。

因为是实习医生,在没有获得病人同意的情况下米佧是不能够独立对伤者施救的,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交由刚刚救治完一位伤者赶来的贺雅言处理,她准备打下手,结果却听贺雅言说伤者因大量失血急于输血,但她是罕见的AB型RH阴性血,是目前血库中仅缺的血型,需要马上联系解放军医院以及伤者家属。

米佧闻言撸开袖子:“抽我的,我是AB型RH阴性血。”

“不行,你承受不了,她至少需要输800毫升。”贺雅言一口回绝,转身交代护士:“马上联系她的家属。”

护士已从伤者的上衣口袋里找到证件并掏出手机,幸好受创角度不同手机完好无损,但证件上却沾了血渍,她仔细辩认了下,问米佧:“是叫邢克瑶吗?”

米佧讶然,“谁?”抢过证件,确定是邢克瑶三个字无疑,目光在伤者的脸上做短暂停留,她劈手夺过手机,不无意外地在通话记录中看到邢克垒的名字,她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那端的邢克垒问:“什么事瑶瑶?”

听到他的声音,米佧几近哽咽:“是我。”

“佧佧?”意识到米佧用的是邢克瑶的手机,又发现她情绪不对,邢克垒急问:“出什么事了?你和瑶瑶在一起?”

米佧努力按住泪腺,力竭声音平稳:“你快到我们医院来,你妹妹她,出车祸了。”

邢克垒深呼吸,开口时声音依旧铿锵有力:“你别害怕,我马上来。”

米佧嗯一声,吸吸鼻子:“你是AB型RH阴性血吗?”

邢克垒反应急快:“她需要输血?”

米佧着急地确认:“你是不是啊?”

“我不是。”AB型RH阴性血十分罕见,同型人的机会不到万分之三,所以即便是兄弟也未必相同。

“没事,血库里有的,你来就是了。别开快车啊。”听到他发动车子的声音,米佧挂断电话,看向贺雅言:“他们兄妹血型不同,从别院调需要时间,她等不了,抽我的!”

视线从邢克瑶身上移到米佧倔强的脸上,贺雅言对护士点头。

很快抽完血,贺雅言交代米佧回办公室休息等邢克垒,她则负责救治邢克瑶。

米佧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想到还有好多伤者需要救治,她正准备去帮忙,就听到许研珊喊:“佧佧?佧佧?”

坐在走廓的长椅上,米佧虚弱地应:“珊珊。”

“你怎么在这啊,找你一圈了。”许研珊冲过来,“主任那边有个手术,让你过去做助手。”

身为实习医生能有机会给主刀医生做助手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可自从她来到陆军医院一直是跟着贺雅言的,加之对傅渤远存有芥蒂,米佧内心有些抗拒。转念想到可能是因为人手不够傅渤远才点名叫她,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来。

溥渤远随后而至,见米佧动作缓慢,开口时语气生硬:“动作快点,整个手术室都在等你”

对于他口气的恶劣,许研珊有点愤愤,但终究是敢怒不敢言。米佧冲她笑笑表示没关系,沉默着地保持适当的距离随溥渤远向手术室而去。

面对她的闷不吭声,溥渤远调节了下情绪,边走边淡淡开口:“佧佧你对我有误会吧?上次茶水间的事情你多心了。”

米佧的思绪被拉回刚刚来到陆军医院上班那天,她说:“是我不小心烫到您了。”

溥渤远似乎也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闻言适时调转话锋:“雅言的能力我是肯定的,相信你也学到不少。不过米佧,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

他的意思米佧默了一下懂了,可她却不想说谢谢,“我会好好学习的。”

目光触及她精致的眉眼,溥渤远的神情有所缓和。

然而进入手术室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米佧的性格确实柔了些,可遇上学术问题却很较真。在家属口中获知小伤者是个舞蹈爱好者,结合X光片情况,她不建议使用手术复位的治疗方法:“这样的骨折程度不需要手术,手法复位就可以的。”

傅渤远一副“你个小实习生懂什么”的不悦表情:“隔着皮肉复位效果能理想吗?切开皮肉在直视下将断骨对好,更利于骨头的生长愈合。你不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米佧也有她的道理:“手法复位虽然比不上手术对得好,但对以后的关节活动及负重功能影响最小,更适合她的职业要求啊,况且……”

傅渤远的脸色彻底冷下来,语气更重了:“手法复位的标准是经过专家评定的,一旦标准达不到骨头后期很难长好。手术更能确保效果。好了,不用说了,我是主任我决定。手术!”

实习医生的身份让米佧没有立场改变什么。确切地说,是没有资格,何况是像傅渤远这种自负的男人面前。见护士已经就位,米佧努力克制情绪,集中精力扮演着助手的角色。可她心里却不认同傅渤远的治疗方法。而傅渤远则对一个实习医生当着护士的面质疑他的判断甚为不满,尤其这个人居然是米佧。

邢克垒很快赶到医院,经过询问来到手术室外,看到手术灯还亮着,倚靠在墙壁上,他闭了闭眼。缓和了下情绪,他拦住碰巧路过的许研珊问:“米佧在哪儿?”

许研珊面露喜色:“是你啊?来找佧佧?难怪你对她不同呢,原来你们……”她笑了:“害我白自作多情了。她在手术室,等会就出来了,你等会儿吧。”

邢克垒以为米佧参与的手术和邢克瑶,他问:“大手术小手术?”

许研珊却以为他在担心米佧应付不了:“小手术啦,很快就好,而且她只是助手,不用担心。”

邢克垒点头:“谢谢。”

等待的时间里,邢克垒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打开的瞬间,邢克垒急步上前询问:“我妹妹怎么样?”

贺雅言摘掉口罩,微笑:“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

邢克垒如释重负的笑:“谢谢嫂子,谢谢!”眼底却湿了。

贺雅言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去看过佧佧了吗?她没事吧?”

邢克垒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不解地问:“她不是给你当助手吗?”

贺雅言皱眉:“她给你妹妹输了800毫升的血,哪里还有体力给我当助手?”

等邢克垒和贺雅言来到五楼,溥渤远的接骨手术正好结束。被他揽住肩膀的瞬间,米佧虚弱的笑了,然后满头是汗的她晕倒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是因为昨晚先睡了电热毯,睡热后没盖子着凉了,早上起来有些不舒服,下午请了病假,吃了药睡了觉,还是觉得不太好,之前就上来请假了。可上章停的很是让人着急,所以还是爬起来码了会儿,亲们先看吧。正好赶上周末,如果身体有好转会正常更新的,如果不好,就请两天假,亲们见谅。谢谢你们陪着某雨一路走过来,尤其还要在JJ抽得如此销魂的情况下辛苦留言,真是不容易,谢谢大家,某雨爱你们。PS:医学方面的功课某雨做得不够,如果城池中有哪里出现错误,希望亲们指正和原谅。

城池营垒24

米佧醒过来时已是夕阳西下,柔和的光影透过窗子投射到女孩儿身上,为她笼上一层金色。满室的白色让她有片刻的怔忡,等反应过来身在何方,她的手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住,接着眼前出现一个小脑袋。

同时,一道稚嫩的童音传进米佧耳里,“姐姐你睡醒啦?”

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米佧有种身陷梦中的错觉。

闭了闭眼再睁开,模样讨喜的小人儿正好奇地看着她。

发现米佧盯着他看,小家伙拿他细细的小声音说:“姐姐你真能睡,比我厉害哦。”

对于超级喜欢小朋友的米佧而言,小家伙具有很强的伤杀力,她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握住他的小手,情不自禁地笑眯眯:“宝贝儿你是谁呀?”

小家伙奶声奶气:“我是衡衡啊,邢少衡。”

“邢少衡,衡衡?”一时没听出倪端,米佧的眼睛弯成月芽形:“告诉姐姐你几岁啦?”

衡衡小朋友伸出手指比了比:“四岁半。”

病房门的门被推开,身穿便装的邢克垒抬步进来。

小家伙挣脱米佧的手,爬下床跑过去揪住他衣角:“妈妈还在睡吗?我可不可以去看她?”

邢克垒俯身单手抱起他,“等会儿再去。”

“好吧。”衡衡搂着他的脖子,报告:“我有等姐姐醒哦。”

邢克垒微笑表扬:“乖。”

邢少衡?小朋友姓邢?

盯着一大一小两张酷似的面孔看了片刻,米佧惊讶地弹坐起来:“你儿子啊?”

邢克垒觉得牙疼,把衡衡安置在床边坐下,他掐了她脸蛋一下:“你给我生的啊?”

米佧打开他的手,不知道是被出现在师部的女子刺激了,还是被邢姓小朋友的突然出现惊到了,她忽然间有了勇气,梗着小脖子质问:“邢克垒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啊?”目光的落点是她尚未恢复血色的小脸,邢克垒亲昵地抬手摸了摸,温柔地问:“头晕吗?”

米佧扭过脸去:“不要你管。”

不理会她的小脾气,邢克垒拉过她的手握住:“我不管谁管!”

米佧却只看着衡衡不回应。

衡衡歪着小脑袋看向邢克垒:“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你呢。”

“谁说的?!”邢克垒拧眉轻敲他额头:“什么姐姐?差辈儿了,叫舅妈。”

“舅妈是什么东西?”衡衡想了想,不懂。

“舅妈不是东西。”

米佧抡起小拳头照着他肩膀狠捶两下。

见衡衡的小脸皱成小包子,邢克垒笑倪着她:“在我外甥面前折我面子是吧?”体贴地为她拉拉被子盖到腰侧:“饿了吧?李念马上就来了,陈伯给你做了好吃的。”

说曹操曹操到,话语间病房的门被敲了了两下,得到邢克垒的回应后,进来一位身型挺拔的男子,眉宇间有股凛然的正气。

将手中的保温瓶递过去,李念微笑着看向米佧:“谢谢你米医生。”

米佧不解,拽拽邢克垒的袖子。

邢克垒温存地摸摸她的头:“李念。谢你给瑶瑶输血。”

米佧就笑:“不用谢的,应该的呀。”

她所指的应该当然是救人,邢克垒却故意曲解为另一种意思:“是啊,不用和她客气,自家人。”

米佧瞪他一眼:“谁和你是自家人啊。”

邢克垒冤枉:“我也没说是我啊?”

李念微笑抱起衡衡:“趁热喝吧,我去看看瑶瑶。”

等病房里只剩米佧和邢克垒两人,他打给保温瓶给她盛汤,自己先尝了下确定不烫嘴,才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以惯常调侃的语气逗她:“得好好给我小媳妇补补,大功臣哟。”

米佧却只是盯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特别让人有欺负她的**。

邢克垒执勺的手固执地不肯放下:“陈伯亲手熬的,你不喝的话我可喝了啊。”

邢克瑶根本不是师部门前的女子,那个她又是谁?

米佧猜测着,心里愈发难受,眼泪根本不需要酝酿,啪嗒一声滴进汤里。

“怎么了啊?”见她小可怜似的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邢克垒心疼得不行,把汤放下,他揽臂将她搂进怀里轻拍:“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嫂子过来看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米佧很抗拒他的拥抱,边挣扎边泣声说:“别碰我,讨厌死你了!”

邢克垒搂她更紧:“干嘛讨厌我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不讨厌也不能讨厌啊,乖。”

“就是讨厌你!”挣脱不成,米佧大哭起来。

除了庆功宴那晚也没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加上又是自己搁在心尖上宝贝的女孩儿,邢克垒即时褪去一身痞气,俯在她耳边无限温柔地哄:“怎么了啊宝宝,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被你爸爸发现了?没事,他打你的话有我扛着。听话,不哭了,才输了血,又哭晕了怎么办啊……”

可任他使出浑身解数,米佧依然大哭不止。

情急之下,邢克垒拔高音量吼了一句:“不许哭了!”

米佧被喝得一愣,顿时就把哭音憋了回去,梗着小身子缩在他怀里。

邢克垒当然不是真的发火,见她消停了,他以指腹给她抹泪,温声软语地说:“要是能把敌人哭败国家就不必养我们这些人了。你看有事说事呗,哭什么。才因为‘大出血’晕倒过,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米佧抹抹眼泪,以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昨天去哪儿啦?”

“在师部啊,不是和你报备过要开会嘛。”

米佧的眼泪噼哩叭啦掉下来:“你骗人!你明明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还拉人家手……”

“我什么时候拉人家……”邢克垒顿住,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情,反问她:“你看见了?哎呀,你别急着打我啊,我的意思是你去师部找我了?真去了?”嘴角的笑眼蔓延到眼底,他抱着她胡乱亲了一通。

为免小女朋友再哭闹不止,邢克垒赶紧坦白交代:“你昨天见到的女孩儿叫沈嘉楠,是我爸战友的女儿,她的腿有残疾,我是怕她摔倒才扶她的。”

泪仍挂在眼角,米佧讶然:“腿有残疾?”

邢克垒点头:“五年前的事了,也是一场车祸,她比她姐姐伤得更重,所以即便手术成功了,也恢复不到正常人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那她找你做什么呀?”回想女孩儿见到他时灿烂的笑,米佧低声嘟哝:“战友女儿什么的,不会是前女友吧?”

邢克垒拿纸巾给她擦干眼泪,俊脸凑到她面前,嘻皮笑脸的:“听着怎么这么酸呢?谁家小妞打翻了醋坛子啊?”

米佧扯扯他的厚脸皮表示不满。邢克垒则在她嫩嫩的脸蛋咬了一口,没脸没皮地说:“好媳妇,你吃醋的样子真招人疼。”

“我才没吃醋呢。”米佧止了哭就不承认:“她找你干什么呀?你们昨天去哪儿啦?”

邢克垒从小女朋友主动去师部找他的甜蜜里抽身出来,如实回答:“她大学刚毕业,工作出了点问题,找我帮个小忙。我啊,还真不能干一点坏事,才一天没向首长汇报行踪,就被抓了个现场。你也是,都到跟前儿了怎么不当面问我?还悄悄一个人生闷气,挂我电话关我机是吧?”

“我又没经验,哪儿知道怎么处理才对啊。”米佧孩子气地撅嘴:“恕你无罪吧。不过提醒你哦,不许骗我,否则让我爸爸修理你,让你武艺全失,功力尽废。”

什么乱七八糟的。邢克垒失笑,“你舍得啊?”

米佧倔倔的:“干嘛舍不得?你都骗我了。”

“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邢克垒爱怜地轻刮她鼻尖:“我和她可什么事都没有,别误会了啊,这才没好几天呢。”

米佧撅了下嘴:“你妹妹没事吧?其实我昨天吓坏了,怕她有危险,又担心你开快车。”

提到车祸,邢克垒更是心有余悸:“幸好及时输了血没有生命危险,腿上的骨折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米佧安慰他:“那就好,你别担心。”

“有李念照顾她,我不担心。倒是你啊,输了800毫升的血还进手术室,不要命了是不是?”邢克垒训完在她腰侧轻掐了下。

“没事的,一次失血不超过1500毫升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信心,否则不会逞强进手术室的,你看我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那是谁晕倒了?”邢克垒拍拍她的小脑袋:“下不为例。”

米佧调皮地敬礼:“遵命长官!”

邢克垒很享受地任她在身上腻了很久,才在汤凉掉之前哄着她喝了。米佧原想去看看邢克瑶,可又不想打扰那一家三口,于是好奇心起地拉着邢克垒聊起衡衡小朋友:“你都没说过瑶瑶结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