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臣护驾不力,臣有罪,臣一定保护好吾皇安全,请皇后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把此案公正了断。”虽然心里急,但是乔黔珏还是力持镇定,表明立场,表明态度。
“本宫到来之事,希望除了大人之外,再无他人知晓。”起身,北羽雪带上了帽帘,踏出了书房,融入了夜色中。
“臣恭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朝着北羽雪离去的方向,乔黔珏不敢大声,却也不能无视,只能默送离开。
“来人,升堂。”左思右想,本想次日里升堂的,但是顾及到若是这九五之尊在这知府衙门里有个万一,他乔黔珏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还是速战速决,赶紧把这事了了。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案情自然已经明了。
雷厉风行,衙门里一干衙役,迅速出击,直接带走了怡芳阁的一干龟奴,以及之前服侍过万里公子的花娘,直接带到了大堂。
虽说在咸阳花街里摸爬滚打数载的他们,进了这府衙,还是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还没等大人敲响惊堂木,有几个已经瘫在大堂之上了。
“下跪何人,所犯何事,速速招来,若有不实,大刑伺候。”随着乔黔珏一声怒喝,一旁的差吏已经丢出了夹棍等刑具。
啪一声,吓得本就神经紧绷的他们,更是心寒胆裂。
啪,惊堂木一响,威武的堂威声顿起。
在这暗夜里,身着官服,一脸肃穆的乔黔珏还真有点辣手判官的影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不还未等大刑伺候,龟奴已经不打自招了。
这下,真相大白。
当然,万里自动进的妓院,可也是昭之若然了。
唇角一抽,乔黔珏真想抱着皇帝大腿痛哭,皇上啊,皇上,您乃天之骄子,后宫佳丽三千,怎么会看上花街柳巷这些残花败柳啊。
您这是哪门子的微服私访啊。
再说了,这让堂堂的皇后娘娘作何感想啊?
“大胆刁民,公然聚众敲诈勒索,即日起,关闭怡芳阁,重新整顿,老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银两百两,一干参与敲诈勒索者,拘押大牢,自省三个月,若还不悔该,充军以儆效尤。”当即立断,判决出来了。
老鸨顿时瘫在了地上,这大牢岂是随意进出的地方啊。
可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谁都知道这知府大人,素来是言出必行。
“万里,虽然你属原告方,可是你公然嫖娼,还有赖账之嫌,本官判你罚银两百两,你可服?”天知道,当乔黔珏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的腿都抖得不受控制了。
“大人英明。”虽然严惩了老鸨,可也惩戒了自己,这还真是新鲜。
不过,对于这乔黔珏的判决,他确实觉得合理。
“签字画押,缴纳罚银。”随着一声令下,已经快成烂泥的老鸨还只得吩咐花娘速速回去取银两,就怕稍有差池,她就被发配充军。
当一切完结,百里惜月走出府衙的时候,都快三更天了,长嘘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到客栈。
走到门口,才想到什么,转身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直接推门而入,看着熟睡的北羽雪,这气又不打一处来。
想他堂堂的皇帝,居然闹到了衙门,还坐了半天的冷板凳,她居然还能睡得着,也不知道关心找一下他,真是没心没肺。
冷冷的盯着床上的人儿,直到对方因为这“火辣辣”的视线无法安睡,幽幽醒来。
“皇上,您这是打算出去吗?怎么也不叫醒我?”看到屋里的百里惜月,北羽雪微微愕然,马上起身着衣,大有跟着他立刻出发的意味。
盛怒中的百里惜月不会发现,这刚睡醒的北羽雪本该是脂粉未施,可是此刻的北羽雪却抹了淡淡胭脂。
“皇后,你可知朕去了哪里?”看着如此的北羽雪,百里惜月眉眼一挑,淡淡的讥诮,带着浓浓的挑衅。
“皇上是刚回来啊,皇上可要沐浴,我马上让人准备热水。”恍然大悟,北羽雪就要往门口走。
“皇后,难道你就不觉得好奇吗?朕去了哪里?什么地方能让朕流连忘返?”百里惜月这话一出口,北羽雪就暗叹。
“皇上劳累了一个晚上,该是累了吧,我服侍皇上上床歇息。”走到百里惜月的面前,做出随时准备伺候百里惜月的准备,双眸定定的看向百里惜月,等待着他的示意。
“皇后还真是贤良,睡吧。”这下,百里惜月的心更堵了,直接拂袖走人。
北羽雪,好样的。
咬牙切齿的同时,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
北羽雪在他的面前,一直是恭顺的,可是…
她能如此平静坦然的面对一切,即便他的身上沾染了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恶俗香粉味,她也能如此坦然,说明了什么,她的心里没有他。
还有就是…
转身再度闯入了北羽雪的房间,看着幽幽坐在之前他坐的位子上的北羽雪,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一把拽起,凑近她的脸颊。
香粉味…
骗不了人,他也算是香粉中的男人,伸手一抹,淡淡的胭脂染在手上。
她梳妆了。
她从不化妆的。
可是为何,这大半夜的,睡梦中的她居然化妆了?
“你出去了?”就从这个细节,百里惜月居然想到了这些,北羽雪就知道瞒不住,不过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去衙门了?”抓住北羽雪的双手,不难发现,本该暖和的双手凉若秋水,根本就不是刚睡醒的人会有的体温。
想到本该今儿个才审理的案子,乔黔珏居然连夜审判了。
他原本就觉得奇怪,这未眠有些朝令夕改的嫌疑。
可是,此刻一切连起来,就不足为奇了。
“臣妾私自外出,还请皇上赐罪。”低着头,没否认但是也没承认去衙门的事情,北羽雪屈膝就要下跪请罪。
“傻丫头,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朕吗?朕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就算真有什么,难道连这都解决不了吗?”不想,这一下,百里惜月心里肚里所有的无名火离奇的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愉悦。
一把拽住了想要跪下请罪的北羽雪,牢牢的拥在怀里,深深嗅了一口来自北羽雪身上的气息,虽然也有淡淡的脂粉味,但是并不讨厌。
“朕累了,歇息吧。”一把抱起北羽雪,重入鸾帐。
“皇上,臣妾服侍你更衣。”挣扎着要起身的北羽雪,想要再度开口,唇瓣已经被严严实实的封死了。
“睡觉,否则,别怪朕…”随着一个贴身,北羽雪马上停止了挣扎,乖乖的任由百里惜月为她脱去才穿上的衣服,静静的由他抱在怀里。
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连夜的奔波,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略施粉黛,也掩饰了她苍白异常的神色。
出去,她主要的是为了掩饰这脂粉的来由。
并非真的关心百里惜月,毕竟百里惜月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能是风月王朝人人敬畏的帝王吗?
好梦正酣中,北羽雪隐约感受到温热的吻,没有防备的身体,敏感处正受到撩拨。
还来不及清醒,一个温热的躯体已经覆盖上。
今日的帝王无比温柔,却又热情不知疲倦。
本就昏昏沉沉的北羽雪,在迷迷糊糊中,被带领着伴随欲望沉浮,几度昏昏欲睡。
终于,她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了,一觉无梦,当她醒来的时候,刺眼的光线让她自然的选择躲进了被子里。
懒懒伸缩四肢,才发现酸软难耐。
嘤咛声,不受抑制的脱口。
“醒了?”满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北羽雪马上睁开了双眼,还未完全舒展的四肢,就那么怪异的维持着姿态。
双眼呆呆的看着赫然出现在了上方的面容,久久没有反应。
“醒了就起来吧,泡个热水澡,会好些,你昨日里认识的花不语姑娘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两个时辰了。”看着北羽雪难得的痴呆状,百里惜月的心情很是愉悦。
怜爱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微笑着离开了。
随着门关上又打开,听着热水准备好,再次独留她一人的时候,一切表情化为木然。
整个人浸入温热的水中,闭着眼,敛去一切情绪,再度睁眼,又是那个一心对着百里惜月的皇后北羽雪。
梳洗过后,看着镜子前那胭脂盒,最终还是抹上了双腮。
同色的唇瓣,一张一合,看向镜子里,一个秋水伊人,屹立镜中。
眉如远黛,眸如琉璃,唇如樱桃,双腮含春飞花,完完全全一个初为人妇的娇态。
少女的天真,少妇的娇媚,矛盾又交融。
“花妹妹,你起来了,听万公子说你身体不舒服,可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刚打开门,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花不语,第一个窜到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连声询问。
“没事,只是昨晚上没睡好,让你久等了。”对于花不语这自来熟的性格,北羽雪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
“没事就好,不过…妹妹,你今天好美。”看了半天,似乎才发现了不同,花不语愣愣的看着那一脸的娇嫩春意,后知后觉的惊呼。
“姐姐这话,难道我之前不美吗?”故意黯然的敛去笑容,这话一出,花不语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妹妹一直都很美,只不过,今儿个最美。”
“花小姐,你不是有话对夫人说吗?”看着北羽雪那娇柔的神态被花不语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再看看那手一直被花不语那么握着,百里惜月揽过北羽雪入怀的同时,就屏蔽了花不语的所有肢体接触。
只是,低头看着这样的北羽雪,百里惜月的眼中也闪过惊艳。
“既然来到了咸阳,我们认识了,自然要邀请妹妹到我家做客,不过,那姓乔的臭小子说了,他也要邀请你们,所以,以免你们为难,我们就一起去他家吧,好不好?”花不语这邀请方式也算是最为直接,也最为坦荡的了。
“会不会太打扰了?”北羽雪在百里惜月怀中,抬起头来,神情上有些担忧。
“不会,不会,要是打扰,我就不邀请你们了。”花不语连连摆手,恨不得马上拉着北羽雪就出发。
“既然花姑娘诚心相邀,我们不去且不太不近人情了,夫人要是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去一趟吧。”百里惜月这话虽然说得同样没有商量的语气,但是言语里的体贴还是不难听出。
“恩,只是…”
略作思索,看向花不语:“要不,请姐姐先行回去,我们晡时就到,好不?”
“也好,那我就在乔府等你们了。”知道他们要有所准备,花不语也就没有强求,高高兴兴的回去报告去了。
好像这乔伯伯还挺希望他们的到来的?
不知道的是,她乔伯伯不是期望,是敬畏啊。
本是探底的一次邀请,不想因为一个晚上的时间,变成了心思负重的忐忑。
“这登门拜访,怎么也得准备点见面礼吧?”看着花不语离去,北羽雪开口了,言语中自然有着征询意味。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是我疏忽了。”百里惜月折扇一打,恍然,明白了北羽雪要一会再去的缘由了。
身为帝王,何曾想过给人送礼啊。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臣子。
却忘了,他此刻是微服私访,他只是一介平民。
受到朝廷命官的邀请,那是何等的荣耀和隆重。
自然该做的还得做。
“夫人,那你觉得带点什么好?”携手走出客栈,百里惜月脸上的柔情就是路人都看得出来。
“一切由老爷做主。”微微一晒,北羽雪没有自作聪明。
“小滑头。”怜爱的瞋骂,百里惜月自然揽下了这重任。
毕竟,由他送出的礼,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不会有人有意见啊。
这礼就好选了。
一夕之间,百里惜月对北羽雪的态度转变,北羽雪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毕竟这一切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第92章
“万公子,你们来了,快快里边请。”还未走到那庄严的府衙门口,在外面翘首以盼的花不语在看到他们的身影的时候,已经小跑过来了。
“等久了吧?”看着花不语那白里透红的粉腮,北羽雪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纯真的人儿,不自觉的,心里的防备自然降低。
“没事,反正在里边也没什么事。”自然的拉起了北羽雪的手,花不语除了之前打招呼的时候,正眼看了百里惜月一眼,随后就完全无视了。
身为帝王,百里惜月何曾享受过此番待遇,只是看着联袂走进衙门的身影,看了看那不久前才呆过的地方,不自觉的抹了抹鼻子。
之前好像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此刻,不知怎地,居然有些别扭和歉意。
“公子和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明知道其身份,但是有不能表露的乔黔珏携妻带子站在衙门通往后院的门口恭候着。
在这里,既不会显得太过隆重,又不失礼。
“初到宝地,本该我夫妻二人先来拜见大人才是,还请大人见谅。”既然是平民,百里惜月也学着站在老百姓的角度出发,说话。
“不敢,不敢,公子,夫人,里边请。”乔黔珏一连作答,弓腰相邀。
他很想表现的正常,可是,想到面前的人就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九五之尊以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他这心就跳的按耐不住。
“哼!”可是,越是忐忑,越是有让他心胆俱裂的事情发生。
站在他们身后的乔守臻自打看着百里惜月出现的那一刻,就满脸的鄙夷。
“犬子无意冒犯公子和夫人,在下教子无方,还请见谅。”乔黔珏要不是不敢暴露他们的身份,否则早叩头请罪了。
心中暗叫不好,看儿子的反应,他也知道,想必他是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了。
噗嗤…
隐忍不住的笑声,顿时把这凝重忐忑的气氛冲开了,所有的目光都集向了发出笑声的北羽雪。
“妹妹,你笑什么?”花不语直接就问道,她只觉得气氛怪怪的,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呢。
似语还休的嗔了百里惜月一眼,随即看向花不语。
“我和老爷初到咸阳,就听说这里的知府大人是一个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的好官,我家老爷就想试上一试,昨儿个就去了咸阳的花楼,没成想还真印证了传闻,果真百闻不如一见,知府大人不愧是咸阳的父母官,有这样的父母官,百姓之福,朝廷之福,皇上之幸。”这话一出,百里惜月莞尔,可是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在看花不语则是一脸惊讶,好似还在判断北羽雪所说真假。
至于乔黔珏则是冷汗漓漓,心中对北羽雪的感激之情那是难以言表。
“承蒙咸阳父老乡亲厚爱,下官愧不敢当。”乔黔珏几乎是屏息的谦逊到。
本该是一桩皇室丑闻,被皇后这么一说,反而成了皇帝微服私访中的一个亮点了。
这个小皇后,心智不容小觑。
乔守臻则是狐疑的看了看百里惜月,再看了看北羽雪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好似找不到怀疑的地方,这才信了北羽雪的话。
“原来如此,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万公子见谅,我从小就看到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此生最恨的就是寡情薄义之徒,之前对万公子有所误会,还希望万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子。”乔守臻跨前一步,朗声说道。
面对他这么坦荡真诚的态度,百里惜月大度的笑了笑。
“没想到乔大人不止是个好官,还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有其父必有其子,乔公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百里惜月话是说得好听,心里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冲动之举,居然就成了薄幸寡情之举。
连外人都如此觉得,那她呢?
百里惜月不由看向一旁为他解围的北羽雪,看着那娇俏的笑颜,他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昨儿个晚上有幸得见公子一展身手,看那矫健英姿,将来必是将帅之才,只不过…”顺着百里惜月的话,北羽雪说道,只是,后面似乎有不便出口的地方,欲言又止。
“小子有何不足之处,还请指出,小子必定用心改过。”之前听北羽雪一席话,乔守臻虽然听不出什么高深含义,但是他也知道,对方是个有学识的人。
对于他这种见到书本就想逃跑的人来说,学问好的人无疑无形中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要高大许多。
“将帅之才不止需要勇猛杀敌之本领,还需懂得带兵打仗之术,也就是有勇还得有谋,有勇无谋则是匹夫之勇,有谋无勇,那就是纸上谈兵,若乔公子日后真想为国效力,还得加强学习。”北羽雪轻轻浅浅一席话,不止让乔黔珏心惊,就是百里惜月也是刮目相看。
“多谢…妹妹教诲,我日后一定用心学习,就算是困死,我也会坚持的。”犹如醍醐灌顶般,乔守臻茅塞顿开,心中已经有了努力的方向,眼神变得坚定。
只不过,他这称谓,还是让乔黔珏脊背一阵发凉。
百里惜月则是唇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