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在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了一个圈,同样的若有所思,两手搭在了天台边的围栏上,眺望着远方,沉沉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在公墓里见过她吗?”
聂痕不自觉地抬起了双眼,但随即又缓缓地落了下来,低声说道:“你知道了?”
聂迹长叹一口气,但脸上并不是那么明朗:“要不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还不能察觉到你还活着。”
聂痕没有说话,两条剑眉缓缓地紧了起来,瞳孔之中充满了思念,纠结着的思念,疼在心里却无法表达出来的思念。
“你还知道了我已经爱上清儿了。”聂迹的语气有些生硬。
聂痕:“……”
“并且你以我的身份,对清儿表白了。”聂迹并没有等待聂痕的回应,再次说道。
聂痕:“……”
“是你害死了清儿的父母,是你害死了他们。”聂迹刻意重复强调了一遍,此时他的两只手也紧紧攥住了扶栏的铜管。
聂痕:“……”
尽管聂痕依然没有说话,但在听完了聂迹刚刚那句话之后,心里的那条尚未愈合的伤疤,像是被再次生硬地扯开了一般。
聂迹猛地转过身来面对大哥,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但还保持着应有的冷静,严厉地说道:“就是因为你心里一直过不去害死清儿父母这关,你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所以你一直躲在这里不想回去,你怕见到她!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知道我爱上了清儿,却碍于对你的思念而一直没有表白,所以你就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的和清儿在你的墓碑前相遇,并以我的身份对清儿表白,希望能够成全我和清儿的感情,以致于连我都不能见,你希望我们能够毫无顾忌的在一起!就是这个样子吧?”
聂痕默默地听着,的确,他心里一直在挣扎的想法全被自己的弟弟道出来了,他有些燥意,扬颈一口饮光了杯中的所有红酒,意味深长地看着聂迹,缓缓地叹了一句:“我做错了吗?”
聂迹直视着大哥的双眼,眼中略有思索,但却埋藏的很深,咬了咬牙,随后问出了一声:“你还是深深地爱着清儿,对吗?”语气有一丝丝地怯意。
聂痕的眉宇间已经浓的化不开了,没有逃避聂迹的眼神,同样对视着他:“这个问题重要吗?”
虽然大哥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聂迹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缓缓低下了头,两只瞳仁在眼眶里面反复地踱着,眉宇间看得出他内心里强烈的斗争,时不时抬眼瞄一下大哥的脸。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两支上等雪茄,把一支摆在了大哥的面前,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红酒,点燃了雪茄,抬起头,脸上尽是哀伤与悲凉。
“没有什么重不重要,既然还深爱着她,就回去见她吧。”聂迹淡然地叹了一句,但话却是从嗓子边上挤出来的。
聂痕没有说话,微合的双眼藏着太多的隐忍,太多的无力,太多的不甘,又有太多的冲动,他何尝不想马上见到冷桑清,何尝不想紧紧把她拥在怀里永远都不再放开,但两个人之间的这道鸿沟,实在太深了,太宽了。
聂迹看了大哥一眼,双眸在眼底轻轻一划,舌尖舔了舔上嘴唇,齿间又扣了扣下嘴唇,充满无奈地说了一声:“不过,清儿似乎对他父母的事情一直很在意,毕竟大哥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重复第三次了!聂痕努力平复了三年的懊悔,此刻在心底肆无忌惮地一股脑全都蔓延了出来。
聂迹瞄了一眼大哥的表情,接着再次长叹一口气,苦苦地说道:“这三年来也许你会时常在暗中看着她,但我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她的那种悲痛,她的那种可怜,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每次在她想起自己的父母的时候,那种伤心欲绝真的让我很心疼。慢慢地,通过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开导着她,她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并且也很少再去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伤心的事情。也就是在这段期间,我渐渐地爱上了她,她也渐渐地依赖上了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不过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我们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的前提之上,现在既然大哥还活着,那我会主动退出,毕竟在我心里还是更加重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聂痕的双眼已经紧紧闭了起来,匀速地呼吸似乎在调节着心中的痛楚,苦涩地笑了笑,随后沙哑地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让他们送你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还有……好好照顾清儿……”
聂迹没有拒绝,向大哥点头告别,一个人朝天台门口走去,打开门后,回头看着大哥,有些挣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双眼闪过一丝精芒。
太阳已经完全升出海平面了……
天台上只剩下了聂痕一个人的影子……
更长了……
☆、157 转变
回来的路上,聂迹的心里充盈着种种焦虑,但并不燥乱,尽管直升机那红名低噪音真的很让人心烦意乱。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嘴角下耷,目光很直,全身一动不动,双眸之中来回游荡着一丝异样的神情,匀速地呼吸着似乎在调节思绪的频率,这种状态在一向狂傲不羁的聂迹身上,很少见到,他手中钳着一支已经自己灭掉了的雪茄,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吸过雪茄了,可从知道大哥没死之后,不知为什么,总是想吸。
已经过了中午了,直升机把他送回到了原来的那块比较隐蔽的空地,他依然什么话都没说,跳下了直升机,先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缓缓地朝前踱着,这和他平时颈部微仰,脸上还带着一点坏意的感觉完全不同,此刻他双眼中的那抹异样,如同化不开的淤污一般。
“这是主上大人交代给你的联系方式,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可以联系到当地的BABY-M成员。”身后传来了一个有礼节的声音,聂迹回头一看,直升机上下来的一个特工正举着一部移动电话递到自己的面前。
电话的外形很普通,但内部是特制的,聂迹看了一眼电话,没有说什么,稍停顿了一下,接了过来。
自己的车子还停在那条石径小路上,他用遥控器打开了车门,钻进了车子里,但并没有马上开动,两只手臂搭在了方向盘上,刚刚拿到的那部电话在他手里转来转去,他双眼微紧,似看非看地盯着那部电话,不自觉地又拿出了一支雪茄,叼在嘴里点燃,一缕青烟缓缓袅起,他沉重的眼神直接反映出了他的内心。
原本相安无事的两种关系,在聂痕活生生的出现之后,就完全被打乱了,起码在他的心中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这种心神不宁,从聂痕首先问出了冷桑清的现状开始,就已经严重交错了。
其实之前自己爱上了清儿是真实的,对大哥的愧疚感也是真实的,所以就一直没有跟清儿表白,只想维持着这种关系,不退也不进,这样既可以和清儿在一起,在名义上又没有对不起大哥,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却是一种让自己最不痛的办法,毕竟那个时候都以为大哥死了,在面对对清儿的感情,自己也能更加释然一些。
可现在不同了,大哥又活了,对于他潜意识的感觉不是还没死,是又活了。
就算是几天前和清儿在樱花枯林里吵嘴了,表白了,自己还是觉得可以再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但现在事情发生了质的变化,他的心里没有底了。
尽管自己也深爱着大哥,尽管再次见到大哥的时候,心中的那份激动和兴奋是从未有过的,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得知大哥还依然深爱着冷桑清的时候,那份激动和兴奋骤冷了一下,心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敌意,所以才会刻意强调着清儿父母的事情,以及自己与清儿现在相处的程度。
很纠结,聂迹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接着扭动了钥匙,轰鸣的马达声响起,他低眼看着手里的电话,鼻翼扩张,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随后把电话扔出了窗外,刚要踩动油门,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阵心酸和失落的感觉,打开车门,又小心翼翼地把电话捡了起来,然而捡起来之后他又沉默了,呼吸已经变得不均匀,再次死死盯着手中的电话,双眼中已经蔓延出了血丝,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紧咬着牙,双眼中的优柔已经转变成了不移的坚定,顺着窗口,他单臂用力一挥,远远地把那部电话扔了出去。
随后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开动,他拿出了自己的电话,拨通了聂深的号码……
——————————————————————————
医院里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只是那张纯白色长椅会让冷桑清经常不自觉地留意。
今天也是如此,在刚接待过一个病人之后,冷桑清一只手托着小脸蛋,望向外面,眼神在一次下意识地游到了那张长椅的位置,尽管枯枝有很多,但刚好有一个空隙,能让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完整地看到那张长椅。
此时上面坐了一个人,身材魁梧、健硕、修长,那套病人装在他的肌肉上显得有些拘束,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健康,微风撩过他的发丝,让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清爽,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有所思。
冷桑清心中“咯噔”一下,的确,那个身影,那种感觉的确很像他,这让冷桑清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下,可加速的心跳并没有缓下来,她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的紧了起来。
“聂迹!”他猛地站了起来,双眼之中有些惊讶和不解。
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她三步并两步地赶到了医院大门外,匆匆地跑到了枯枝下的长椅那边,停下来后,双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长椅上这个人,果然是聂迹。
“你……你怎么了?病了吗?”冷桑清大声地问道,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些天她说过的两人不要再见面的事情,尽管这几天她自己也很难过。
聂迹见到她的到来,眼底暗闪过一丝得意,但随即又隐藏了回去,欣喜地看着冷桑清,赶紧站起身来,可还没站稳,他又表情痛苦的屈起了脸,一只手按着胸口,身体失去重心,又倒回在长椅上。
见到聂迹这个样子,冷桑清赶紧过去扶住了他,粉嫩滴小脸蛋上充满了紧张,急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心脏疼吗?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怎么没通知我?”
聂迹勉强地笑了笑,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倒了几粒在嘴里,又稍过了一会,似乎才好了一些。
冷桑清留意了一下他的药,果然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这让她更加着急了。
聂迹缓缓地转头看着冷桑清,双眼之中流露着丝丝悲痛,嗓音沙哑地说道:“警察发现了大哥的骸骨,经鉴定,是属于大哥的。”
☆、158 聂迹的进攻
入了秋的天气会格外的清爽,下午的阳光即使很充足,但温度还是很低。
聂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号服,坐在枯林中的长椅上,徐徐的凉风反复地在他身上掠过,他会感觉到冷,但身体上的冷,丝毫影响不到他思绪中的“冷”。
“冷”来了。
聂迹用眼角扫到了冷桑清的到来,心中涌出一丝得意,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冷桑清扶着腰,大口喘着气,站到了聂迹的面前,认出了是聂迹之后,一双美眸之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聂迹脸上是一种虚弱的兴奋,赶紧站了起来,可刚站到一半的时候又坐了回去,表情很痛苦,一只手捂着胸口。
“你到底怎么了?是心脏疼吗?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怎么没通知我?”冷桑清赶紧过去扶住了聂迹,焦急地问道。
聂迹温柔地笑了笑,笑的很勉强,有些无奈却又充满深情地看着冷桑清,轻轻地叹道:“你不是说不想再见我了吗,呵呵,我是怕你见到我会不开心,所以就没有通知你。”
说完,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倒了几粒在嘴里,冷桑清一眼就认出了那瓶药是治疗心脏的药物。
听到了聂迹的话,冷桑清沉默了下来,的确,就在前几天,自己还心断情绝地告诉聂迹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聂迹很听话,住进医院里没有告诉自己,而今天却是自己主动跑到他的面前。
可冷桑清没有没转身离开,相比起那句话,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在她心里要更加重要。
“你一直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虽然情绪上没有刚刚那么着急,但冷桑清的双眼之中还是透出了深切的关心。
被冷桑清一问,聂迹默默地低下了头,一种不舒服的伤感萦绕在他的全身,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聂迹低声说道:“前几天,我接到了一个坏消息,虽然不会对现在有什么影响,但听完后我的心还是很痛,今天痛的无法忍受,所以就住到医院里面来了。”
冷桑清一愣,尽管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一种不好的感觉还是涌了出来,她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聂迹缓缓地转头看着冷桑清,双眼之中流露着丝丝悲痛,嗓音沙哑地说道:“警察发现了大哥的骸骨,经鉴定,是属于大哥的。”
“啊!”冷桑清倒吸了一空冷气,尽管这已经是她早已接受的事实,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的心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抽搐了一下。
聂迹低着眼,极尽心腻地观察着冷桑清的反应,冷桑清并没有哭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并不见得比哭要好看,她直直地坐在长椅上,干涸的眸子上清晰可见红血丝在一点一点的蔓延,目光茫然漫无地落在地面上,一只手扶住了长椅的把手,呼吸虽不急促,但却很深。
是啊,就在自己发现不知是谁悄悄地把这张长椅换成了和当初一样的纯白色的时候,自己还天真的以为是上帝的安排,两个人的缘分还没有尽散,还幼稚地幻想着说不准等到哪个樱花绚烂的时候,聂痕的身影还会出现在这张长椅上,和当初一样的姿势,和当初一样的神情……
想到这里,冷桑清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一双黛眉弯出了她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苍凉,她觉得上帝似乎还没有放弃对她的折磨,现在即使是她的幻想,上帝也要毫不留情地将它彻底粉碎。
聂迹看到了冷桑清这幅楚心的模样,心里闪过了一阵刺痛,尽管看到的是笑容,不是眼泪,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比哭来的要更加绝望,他不想看到冷桑清这个样子,所以就更要让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他咬了咬牙,充满坚定地看着冷桑清,他坚信自己能给冷桑清最大的幸福,即使过程中有着善意的欺骗。
“啊!”聂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双手紧按住胸口,从长椅上直接趴到了地上,这个举动也打断了冷桑清的思绪。
“啊!怎么了?又开始疼了吗?”冷桑清赶快挪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口袋里面找着药。
再次倒出几粒放到聂迹嘴里,稍过了片刻,聂迹渐渐好了过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深情地看着冷桑清:“谢……谢谢……”
冷桑清并没有留意他的眼神,连忙说道:“疼的频率这么急,应该很严重了,哪个医生给你看的?你再跟我进去好好检查一下吧。”
聂迹摆了摆手,含情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每次想起大哥的时候,心就会特别疼,其他的时候还好。”
冷桑清的眼里再次闪过了一丝痛意,每次想起聂痕,心中会痛的又何止聂迹一个人,她用力搀扶起了聂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你穿的这么少,会冻着的。”
聂迹把手搭在了冷桑清的肩上,身体靠着她的身体,虽然会有一些医院里面的消毒液味道,但却没有影响到冷桑清本身的那种独特体香,味道传进了聂迹的鼻腔之中,这让他的心都感到一阵阵的酥麻,他刻意地把身体向冷桑清更加贴近了一些,感受着她的温度,聂迹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颗细胞都舞动了起来。
“清儿……”聂迹低声地叫道。
冷桑清并没有反应,显然她依然沉浸在聂痕的回忆之中,根本没有留意身边的所有事情,只是机械般地搀着聂迹往医院里走。
“清儿!”聂迹加大了音量,声音也要严肃了许多。
“啊?”冷桑清突然反应了过来:“什么事?”
看着她这个样子,聂迹的鼻腔中盈出了一阵醋味,接着很正式地对她要求:“把我转到你的科室吧,这样我也会放心一点,而且在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每天多来陪陪我。”
“恩……好的……”冷桑清回答的心不在焉,也许她听到了聂迹的话,也许根本没有听到,她脑中有着自己的思绪,怎么挥也挥不掉。
两个人,缓缓走进了医院大门……
☆、159 博取同情
对这家医院,对这里的病房,聂迹早已经了如指掌了,毕竟曾经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白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他是在照顾病人,而这时他自己成了病人,尽管究竟是不是真的病了已经不重要了。
上午的时间,冷桑清通常会很忙,焦头烂额那种,早上匆匆地给聂迹送来了早饭,便又急忙赶回办公室里了。
虽然这只是冷桑清买的外卖,并不是她亲手做的,但聂迹还是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不舍得一下子吃完,充分的体会着这里面那股幸福的味道,不过这只是一种伪幸福,聂迹心里很清楚。
病房的落地窗似乎对所有病人都有着一种魔力,当初的冷桑清就喜欢每天站在窗前,如今的聂迹也是一样,吃完早餐后,他下意识地走到了窗前,淡然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脑海里翻腾着思索。
这段时间,每当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底里还是会有一些愧疚感。
“大哥杀死了清儿的父母,所以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了,而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处理三个人感情最好的解决办法……”他时刻会在心里这样解释着自己的举动。
而且他极端地认为,冷桑清真正心底里爱的是自己,因为是自己先与她见的面,是自己牵出了所有事情的由头,就算后来的一段时间,清儿接触的是大哥,但那个时候清儿一直把大哥误认为成是自己,当初清儿的情种一定是在刚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埋下了,否则也不会有之后的和大哥过多接触……
想到这里,他兴奋地把手按在了玻璃上,五指弯曲,指甲和玻璃的摩擦声,直刺耳膜。
“当当当!”身后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冷桑清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张心电图,充满疑惑地反复看着。
“清儿!”聂迹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有疼过吗?”冷桑清平静地问道,语气中没有了之前那种依赖的感觉,已经完全变成一种朋友间的问候。
聂迹能感觉到她在刻意地间隔开两个人的距离,他的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燥意。
“没有了,可是还是发闷。”聂迹同样平静地回答着。
冷桑清下意识地抬起了玉手,想要测试一下聂迹的体温,可手刚刚触碰到额头,她又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把手又缩了回来,随后递给聂迹一个体温计。
“量一下温度吧。”虽然看似无恙,但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慌张。
聂迹看出来了她的刻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乖乖地接过了体温计,含在了嘴里,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冷桑清。
“从你的心电图上看,各项指标完全正常,恐怕这家医院很难找到你的病因,心脏方面有些疾病如果不是在疼的时候,是很难查出来的。”冷桑清严肃认真地说着,医生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全都出来了,很难想象到她平时是另外一个样子。
聂迹聚精会神地听着,嘴里喊着体温计,没有开口。
“这样吧,我把你介绍到美国的一家医院,那里有我的一个老师,他应该能查出你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在这方面他能算得上是不出世界前五的专家了。”冷桑清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聂迹一把抽出了嘴里的温度计,全然拒意地看着冷桑清:“你打算让我转院?”
冷桑清被他的突然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聂迹,刚要开口,聂迹接着又说道:“我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不同意?心脏疾病可大可小,不抓紧治疗很有可能会死人的!”冷桑清也急了起来,语气严厉地对聂迹喊道。
聂迹一下子跃到了冷桑清面前,距离很近,胸口之间的间隔不足三厘米,他双眉皱紧,紧紧盯着冷桑清的双眼:“你是在担心我?”
冷桑清又是一惊,连忙退了两步,整理了一下情绪:“你……不要多想,这只是……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聂迹抬眼瞄了一下冷桑清的表情,感觉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紧接着双手瞬间捂住胸口,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药呢?在哪里?”看到他这个样子,冷桑清又慌了起来。
聂迹指了指床头,全身发抖,依然很痛苦。
冷桑清赶紧把药拿了过来,送到了他的嘴里,更加焦急地喊道:“你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不要再拒绝了!”
片刻之后,聂迹缓了过来,他急促地呼吸着,虚弱地叹道:“我只是刚刚又想起大哥了,每次想起他,我的心都会痛的生不如死,我看是大哥在下面寂寞了,正在召唤我呢。其实到美国查清楚了又会有什么效果呢?病因究竟是什么,你和我都很清楚,除非有一种药能让我彻底忘记大哥。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大哥,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也好,你把我送到美国去吧,这样你也能兑现你之前的话,永远不再见我,反正我注定是一个人了,是生是死与任何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啊……那种话……现在先不要提它了。”冷桑清无奈之下推翻了自己的话,同时她也犹豫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聂痕骸骨的消息会对聂迹有这样大的打击,对生活都已经逝去了希望,她已经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给聂迹转去美国了,是不是现在留在他身边多照顾她会更好一些?
侧目看着冷桑清的思索,聂迹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的淡定。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聂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股寒气涌进了病房里,两个人的情绪被打断了。
冷桑清瞪大了双眸,一眨一眨地看着聂深,伸出手指着他:“你……你不就是那个?”
聂深微笑地看着冷桑清,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是我,好久不见了,我的名字叫做聂深。”
冷桑清觉得他笑的很阳光,但却是北极那里的阳光,她的后脊阵阵发冷。
“那不打扰你们了,午休的时候我再过来。”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冷桑清离开了病房。
确认了冷桑清已经走远,聂迹回过头看着聂深,脸上荡起了一丝坏笑,但这抹坏笑已经和他之前的坏笑截然不同了。
☆、160 察觉
冷桑清离开后,屋子里面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聂迹把病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见到冷桑清进了电梯间之后,转过头,嘴角岑起一抹坏笑,一抹不同与往日的坏笑,看上去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慑意。
聂深眯着眼的笑容依然保持着,但见到了聂迹此时脸上的表情,他的眼中也多了一份思索。
“为什么要住进医院里?是这几年闻消毒水的味道,闻上瘾了吗?”聂深先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很明显其目的是想试探一下聂迹的心思。
“明知故问。”聂迹很不耐烦地回答着,但并没有敌意,接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聂深简单地回答,直入主题。
“我的想法?”聂迹眉梢轻挑,紧紧地盯着聂深的双眼,再次划出了那诡异的坏笑,平静地说道:“我的想法在电话里面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聂深挠了挠头,眼角下耷,两弯细眉微微地蹙到了一起,这种表情是聂迹从认识他到现在,除了微笑,唯一见过的又一种表情,很难得,平时大多数的时候,他的五官都像是刻在脸上似的,动都不动一下。
“你打算重回聂门?”思索了片刻之后,聂深恢复了那平时的微笑,语速不缓不急,那深灰色的瞳孔深处,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聂迹躲到了窗口,目光迥然地眺望着远方,冷笑一声:“这是父亲的遗愿,他一直想把混沌不堪的聂门重新打理好,身为儿子的我,想完成父亲大人留在世上的遗憾,也应该去这么做,只不过这三年一直在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没有精力放在这边,不过我想我现在准备好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聂深直视着聂痕,目光没有离开他的脸。
聂迹缓缓地转过身,双眼抬起,正对上了聂深的目光,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当然是真的,这样也不枉这段时间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殷勤,我们兄弟二人联手,应该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吧。”
聂深面无表情,与聂迹对视着,两个男人沉默了片刻。
“怎么?你信不过我?我可是接受了你一直在我身边的怂恿。”聂迹先开了口,打破了两个人脑中翻滚的思绪。
“绝对不会!很高兴你能回来,聂门现在这个样子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我们家族中的兄弟本来就不应该散开,你回来的话就多了一份力量,相信一切会越来越好的。”聂深摇了摇头,但目光里面更加深邃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突然间好了很多,但这种突飞猛进,让聂深的心里多了很多疑虑,不过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