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景致也很想睡,但真正的事实是她一天四杯地连灌咖啡,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她那天冲着商逸飚狠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底,在飙完狠话后看见商逸脸上依然一派镇定自若似笑非笑时就更没底,等后来把车子出乎意料顺利地开走时就更加觉得匪夷所思,直到再后来发现不管去哪里身后都有同一辆黑色奥迪在跟着的时候,景致才终于明白了。
商逸的心思一贯堪比西游记里的无底洞,景致都懒得去猜他肯放她出门的真正意图。再说就算真的问了有时也没用,有回她跟他相处的时候难得心情好,主动问他为什么要井水不犯河水地去截了城西林家海上的大批军火,结果商逸比她心情更好地回了三个字:“我喜欢。”
景致觉得目前自己只需要意识到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既然她已经出来了并且还有保镖跟着,那就代表她只是暂时出门放风,不久之后还是要不得不回去商宅的,在这个不知不久有多久的情况下,她需要抓紧时间把该做的能做的都给做了。
本着这样一个原则,三家公司的高层这两天被景致折磨得非常销^魂。景致不睡觉,他们自然也不敢睡。但这些高层平日里都是得过且过醉生梦死最懒去健身房和办公室的主,换句话说简直就是景致的反义词,如今却要连轴转地跟着景致去银行去会所进会议室讨论各种规划和总结,这样的密集劳动简直让这些废物噩梦不断冷汗连连,两天过得就跟两年一样慢,开会的时候齐刷刷都在心里祈祷此时能有个商逸从天而降抱走景致以拯救世界。
景致这两天强撑着不睡的支柱完全在那亏空的两千三百万上。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一日不除她一日心不安。景致这两天跟各方洽谈威逼哄劝,最后拿到手的消息里没一个是好的,银行咬紧了嘴不肯贷款,高官们又个个废物,公司处处都是漏洞,如果硬要说勉强有点儿欣慰的地方,那就是其余两家公司经营得还不至于太惨烈,加起来也只亏空了八百万,还不到制药公司的一半。
到了第三天,连两千三百万都不能阻止景致的困意了。她只是打算在又一次高层会议上打个小盹儿,结果这一闭眼就睡得黑甜,会议结束的时候她都还没醒。几个高层面面相觑,最后集体用眼神踢出了总经理来顶包。
总经理硬着头皮走过去,手还没搭到景致的肩膀上就听到身后一声清咳。
商逸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总经理要拍到景致的那只手,没有动。
总经理心里一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麻溜地收回了手,脸上快速地打出一沓笑容:“哎呀商少爷!杜总助!”
要是景致还醒着,一定会嘲讽他就是个清朝紫禁城里的低级太监,喊完了皇帝万福接着喊李总管金安。但现在景致没醒,这帮高层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开始装孙子,纷纷站起身来,一个摞着一个地往商逸身边凑,脸上堆出来的笑容那真是秋色满园关不住千朵万朵菊花开。
商逸拿眼尾扫了扫桌上那本会议记录,笑着低声问:“打扰你们开会了?”
一众人等忙说绝没绝没,会早就开完了只不过大小姐操心劳力过度瞌睡过去了,商少爷要是不忙就坐一坐喝杯茶,虽然主位给景致占了,但剩下这十几把椅子您随便坐……这群高层叽叽喳喳,声音一时大得能掀房顶,景致趴在桌子上给搅得略略皱眉,商逸看到笑容顿失,眼皮一抬,眼睛掠过各个高层,没什么情感,却莫名地让这些人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噤了声。
当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时候,商逸嘴角勾着的一点儿微笑又慢吞吞回来了。也不再客套,走到景致旁边,半俯身看了片刻,然后伸出双手微微用力,将景致打横抱到了怀里。
景致给他晃得张开了一丝眼缝儿,还没看清楚就又闭上。商逸弯了弯唇,低下头在她耳廓上轻轻一咬,景致不耐烦地拧眉,愈发往怀里缩,抓住他袖子找到合适的位置,鼻尖贴着衬衫又睡过去。
一干高管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当没看见。直到商逸稳稳抱着景致穿过众人走进电梯,总经理才想起来拽住杜衡,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刚才,这,这……”
“这什么这?哎呀我跟你不熟你别拽着我,”杜衡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袖子,一脸的藐视,“想问我刚才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让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高管们别整天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你们的大小姐不给逼到一定地步不忍心真收拾你们,可她身后还一个商少爷呢。你们有空也坐坐办公室干点正事,整天就想着嫖赌行乐还不如直接去死呢!”
车子里,商逸一手搂住还在睡的景致,一边尽可能轻声地把膝上的汇报文件翻了翻,翻到中间一页停了一下,挑了挑眉:“总共亏了三千多?这帮废物比我想的更蠢。”
景家刚倒那会儿,这三家公司立刻就跟抽了骨头一样没了形。那时正逢景致初初给关在商家祖宅,商逸为了安抚她,曾拿出不小一笔钱扔进了这三个无底洞。结果商逸把这个消息告诉景致的那天正好是他跟景致初次上床的第二天,惹得一贯习惯往坏处想的景致当场炸毛,差点真的把祖宅给烧了。
杜衡从副驾驶位上回过头,拿出贴身总管尽职尽心的派头压低声音说:“那我明天就去划账?”
商逸一根食指在架起的腿上敲了敲,笑了笑:“你觉得如果我不主动帮忙,景致这回会怎么筹钱?”
杜衡心想我怎么会知道景致那脑袋瓜里会想些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不遂了她的愿那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一定都不好过,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好看到景致窝在商逸怀里熟睡的半张侧脸,长睫毛,翘鼻尖,嘴唇微抿,皮肤白而亮,恍惚覆了一层玉一样。
杜衡忍不住分神了两秒钟,回过神来以后在心里骂了句娘。就算他讨厌死景致那种嚣张傲慢的死德性,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漂亮得就像个狐狸精一样。
“先不管她,回头再说。”商逸瞥了一眼杜衡,淡淡地说,“杜衡,你那对眼珠又不想要了?”
“……”
景致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睡眼迷蒙的片刻里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但她知道自己的手正给商逸攥在手心里。商逸的手修长柔软,掌心略有薄茧,是握枪惯了留下的痕迹,这点触觉细微,一时并不容易在意,但景致被他禁闭关了半年多,没少被迫跟他十指相扣掌心摩挲,时间久了,这丝不同就不由自主画在了心里。
景致面无表情地顺手一抓,觉得有点不一样,抬起手一看,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都变成光秃秃,指甲一丁点都没剩下。
“我帮你把指甲全剪了,省得一会儿你到处乱抓。”商逸坐在床边,觉得景致躺着拿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先瞪着手指再瞪着他的模样有点好笑,给了她半分钟缓冲时间,而后手开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游移,垂着眼看她深紫色吊带睡衣与莹白皮肤对比出来的冲击力,慢慢地说,“不要给我说你月事还没完,你睡着的时候我帮你洗了澡,确认你现在完全可以进行,嗯,怎么说呢,房事。”
说完的同时突然在景致胸前顶端不轻不重地一掐,景致眉头一皱,忍不住溢出半声闷哼,另外半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商逸捏住下巴,俯身勾住了舌尖狠狠吮吸。
基本上来说,只有跟商逸在一块儿,更确切地说是在床上时,景致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商逸对她的身体一直非常感兴趣,感兴趣到之前她在这里住的那半年多甚至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卧室度过的,不是被商逸折腾得生不如死休养中,就是在被商逸折腾到生不如死中。
那段时间过得真是无比淫^靡,景致再是脸皮厚想起来也忍不住要脸红。商逸的节操八百辈子以前就被丢到了南海,景致在床上再怎么跟他求饶都没用。有的时候实在熬不住景致就开始装晕,但装着装着就会被他撩拨得露了馅,这时候商逸就半点怜香惜玉的观念都没有了,景致的结局往往只剩下一条,那就是真的被做晕过去。
这个人有时候还会非常不要脸地在她身上用些简单助兴的小玩意儿,每回景致都竭力反抗,但往往反抗到一半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大口喘息的份儿。从领带到眼罩再到景致衣领上的狐狸毛,商逸把景致摆弄得兴起后他心里头那些仿佛与生俱来的阴暗主意就会不可抑制地冒上来,再接着就会让景致不可抑制地从愤怒到迷乱再到求饶,再到后来连续许多天看到那些助兴的玩意儿甚至是类似助兴的玩意儿景致都会想吐。
商逸总是会把前戏做得十分漫长,并且常常在景致被他弄得眼泪汪汪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开始进入。这个时候的景致就成了脱了虾壳的粉肉一团,任由商逸搓圆揉扁,平日里那些蛮横跋扈半点都不会剩下。景致这个时候基本上处于什么都很好商量的状态,但商逸就变成了格外不好商量。
今天晚上也是这样。景致脑中飞快算计着这两天得罪他的程度,接着预料到今晚必定不会很好过。她现在已经总结出了经验,那就是在上床这件事上,不管她反抗还是不反抗,结果其实都一样。总归她反抗的那点儿力气对于商逸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这个人之前还曾经这样厚颜无耻地对她说:“你再使尽力气,我也只拿它当情^趣,还是省省吧,嗯?”
景致意思意思地反抗两下,很快就被商逸吻得找不着北。她的睡衣早就给他撩到了锁骨上,脖子以下全软成了一滩水,在他的掌心里沉沉浮浮。景致被他吻得意识模糊,等到商逸退回去,她稍微清醒些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她对面,正把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冲她勾勾手,嘴角弯出一点笃定的笑:“来,自己坐上来。”
第十章
如果搁景致还是活蹦乱跳的时候商逸说这句话,那他就跟找死无异。但现在景致的手指被商逸细致地一根根地吻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平日里最凌厉的眼珠此时也是湿漉漉,她听到他这句话后的反应就只能是赏给他一记白眼,转过身去抓被单。
商逸把她的手抓住,在手心里仿佛爱不释手一样把玩了很长时间。景致对他这种在她看来非常造作的温存感到很不耐烦,踢了他一脚,商逸顺手一捉,在她的腿窝轻轻挠了两下。
景致下意识一缩,商逸抬起头看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很痒?再不坐上来,一会儿会更痒。”
“……”
景致艰难地抿紧唇,艰难地把一股脑涌到嘴边的人渣无耻卑鄙滚开你去死我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等等词汇再重新塞回肚子里。
以前她经验不足的时候还张口毒他两句,结果后来发现这个人就是有床下漫不经心说正经话床上道貌岸然讲下^流话的本事,尤其是商逸不要脸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不管她开口说什么都只会汇总到两个后果,一个是他会趁她张口的那一瞬间极其肉^欲地吻上去,另一种是他真的整个晚上都人渣无耻卑鄙给她看。
从那以后景致算是彻底看清了商逸这个变态脑子里的不良想法,于是本着“你不让我舒服我就也不让你舒服”的原则,在床上不忍到一定地步绝不开口,任他如何威逼利诱激将哄劝就是不上当。
景致以前还曾经怀着阴暗心理在床上偷袭过商逸,她那时候本着一劳永逸的打算使足了力道狠狠踹向了商逸下面,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给在床上生死不能地折腾了一个星期。从那以后景致就成了经历跳蚤实验之后的跳蚤,不到万不得已在床上绝不反抗他。
商逸又上下其手地逗了好一会儿,先是把景致最敏感的地方用嘴唇搜刮了好几遍,最后又浑身上下地抚摸了好几遍,手心和脚趾都没放过,始终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最佳效果,脸上开始露出可惜的神情。
一般来说商逸一旦露出这样的脸色就意味着大大的不妙,景致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但很快又被拖了回来,商逸轻轻划着她的小腿肚,懒洋洋地开口:“一张床上你能退到哪儿去?给我乖乖的。”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色,欣赏她越来越粉红的锁骨和胸口,景致忍不住别开脸,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商逸毫无防备地把她的双腿折起来,隔着薄薄的布料按住了她。
“……”
景致睁大眼,差一点就溢出闷哼,下意识往后缩,被商逸强行搂到怀里,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又灵巧无比,就像是蜿蜒的水流一样,顺着景致的后背脊线从上往下地挑^逗,最后在两瓣臀^上轻轻一弹,又揉了揉,再接着滑到腿根,一圈一圈地绕着转。
“舒服是不是?那就喊出来。”
景致被急速堆积的快^感逼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如果商逸再吻一遍她身上任意一个位置,她都肯定会忍不住发出声音来。商逸的手法太霸道刁钻,那点痒痒的感觉就和疼痛一样难熬,景致一直忍着,最后喉咙里那点哽咽没发出来,眼睛却开始快速湿润。
商逸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看,这点细微的变化很快被他注意到,轻轻一笑,扶住她的脖颈低下头,在她的耳垂上技巧地一舔一抿。
景致一下子仰起头,眼角掉了一滴泪,同时意识涣散地泻出了一丝呻yin。
商逸脸上留了一丝微笑,顺势把她从上到下剥了个干净,手指关节抵住她最隐^私的地方,开始不紧不慢地在那里轻拢慢捻,看她上身像只弓一样背拱起来,光洁的额头汗湿重重,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蹭,声音愈发低柔蛊惑:“坐上来,嗯?”
景致半眯着眼,微微张开嘴唇,商逸把她的头发全拨到身后,弹了弹她的腰肢:“搂住我的脖子。”
景致犹豫了片刻,眼神里那点挣扎很快被快^感吞没,不一会儿就有两条胳膊搂了上来。
“自己坐上来。”
“腿盘上来。”
“自己动。”
……
总之这个时候不管商逸说了什么,景致都一律照做。景致一向都痛快承认自己意志力薄弱,尤其是在认知到终究都要臣服的时候,她就更加懒得去抵抗。更何况她的道德感和节操简直比意志力更薄弱,贞洁烈女这四个字于她就如同敝屣,于是认为在情^事这种东西上臣服给商逸比在钱权方面顺从他要容易许多,基于这种考量,景致没有在商逸为难她的基础上再继续为难自己,总归这种事既不会是第一次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跟商逸这种黑心又无耻的人碰上,她只有比他更黑心更无耻才能有存活之地。
景致按他所说的那样,结果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败下阵来,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开始装瘫痪。以往这种时候商逸顺便嘲笑她两句是少不了的,但很快就会勾住她的下巴吻两下,然后把任务接替过去,但今天他迟迟不给痛快,研磨得比搅蜂蜜还要慢,把景致吊得十分难受,就像是油烧一样煎熬,抱住他脖子的手紧了又紧,恨不能就此一把掐死他。
商逸把她蠢蠢欲动的手揪下来,柔声说:“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不举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问题……”
景致再次艰难地把涌到嘴边的人渣无耻卑鄙滚开你去死我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等等词汇重新塞回肚子里,果断地改了口:“我错了。”
商逸挑了挑眉,对她这么快投降露出明显可惜的神色,想了想,又说:“那我们再讨论一下那天牙印的问题……”
景致懒得再跟他废话,瞅准他的嘴唇扑上去,结果被轻而易举地避开,商逸对她咬牙忍耐的表情非常享受,在那里一边欣赏一边慢吞吞描着她的眉,一脸微笑的模样十分欠揍:“我给你害得名声扫地,难道你说一句我错了就完了?”
“……你省省吧,你那点破名声八百辈子以前就跟你的节操一块儿扫到垃圾堆里去了,”景致被刺激得眼角渗出一滴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你给我快点!”
商逸抓住她扇过来的软绵绵的耳光,笑着说:“答应跟我结婚,我就快点,怎么样?”
景致一时间没说话,商逸把她箍得更紧,粘连深入的感觉让景致很快闷哼了一声,商逸把她掐进他皮肉里的手拨出来,攥在手里十指交缠,额头抵上去,声音能滴出水来:“说好。”
“……好。”
她的话音刚落,立即得到今晚头一遭酣畅非常的回报。景致闭上眼,被冲撞得连□都破碎开,紧紧抓住被单不肯放手。然而后来慢慢时间太长,她从起初的享受又变回后来的难受,最后她拧着眉开始不管不顾地往外爬,还没到床沿就又被抓回去,景致去推他的胸膛,接着一个侧身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走开,我不要了。”
“你把我当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商逸不由分说把她从蚕茧里扒出来,“接着来。”
景致整个晚上得到的痛苦多过欢愉。商逸这个人无时无刻从上到下都散发着恶劣因子,当他想把情^事当情^趣的时候,就真的有让人沉浸其中欲罢不能的本事,但当他想把情^事当手段的时候,也真的有让人叫苦不迭生死不能的本事。景致被折腾到熟透的时候非常希望此时床头能有一把开了保险栓的枪,轻轻一拨直接杀了他得了。
当景致从晕过去的状态又醒过来,结果发现这事还没完的时候,她简直想哭。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两天来小不忍乱大谋的莽撞行为,她就该学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在万事俱备之前任尔东南西北风她自岿然不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不时撩拨商逸一番,到头来苦头又全都应验到她自己身上。
景致反省完毕,用尽最后力气抱住商逸,拿出怎么吐死自己怎么来的语气开口:“逸哥哥……”
商逸从来不曾在景致口中听到过这三个字,果真停了一下,屈起食指刮了刮她的脸蛋,语调一下子比刚才温缓了好几分:“怎么?”
景致一边心里想着商逸你给我等着回头我不杀了你我就不姓景,一边使劲让眼睛流转出雾蒙蒙的妩媚:“人家累了……”
“累了啊……”商逸温柔地拖长语调,然后突地一转,“可我还不累。”
“……”
今天晚上注定要成为景致的噩梦。她之前逃跑失败那次也只是一星期里分期付款慢慢折腾,都没像今天这样一次性缴清所有负债。景致觉得商逸就把她当成了一杯红酒,一点一点慢慢地尝,到后来他终于尽兴的时候景致已经只有喘气的份,商逸把她抱到浴室去清洗,洗到一半景致整个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然而不知道不小心吻到了哪里或者碰到了哪里,景致再一次被他抵在墙上来了一次,狠狠冲撞的过程中让后背青了一大片。
景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商逸已经离开。她翻身去看时间,脸色因为某处不可言说的不适先是僵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摸到壁灯旁那座莲花铜香瓶,顺手就给扔了出去。
奉命候在门外,拿着精英总助薪水办着太监总管活计的杜衡身子抖了抖,掐着嗓音尖声开口:“大小姐?大小姐您醒啦?”
“滚。”
杜衡心想尼玛我也想滚啊我要是能滚我肯定早滚了,一边闭着眼一口气说下去:“大小姐,老板有事先走了。他临走前交代,请您梳洗梳洗,吃完午饭后由我带您去商氏大楼,老板今天下午跟您去办结婚登记。”
里面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没回音,杜大总管一颗心悬在半空吊着,想催又不敢,想打电话给商逸请示还是不敢,急得正挠墙的时候,面前那扇深色雕花门终于开了。
景致穿着长达脚踝的真丝睡袍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下楼,杜衡眼尖地瞥到她脖颈上点点芍药般的粉红,急忙低下眼当没看见,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下楼。
一顿午饭景致吃了足足一个小时,跟老佛爷一样菜色都换了三轮,吃完了擦擦嘴角,才仿佛惊讶地看了杜衡一眼:“你怎么还站着?坐啊。”
“……”杜衡默默地把涌到喉咙口的心头血给咽回去,“不不,我还不累!您看,您什么时候动身?”
景致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手,半抬起眼皮问:“动身?动什么身?”
“……”杜衡再次默默地把涌到嘴角的心头血给咽回去,“哎呀我的大小姐您可别再开我玩笑了!老板说了下午要跟您去结婚登记,他说您俩昨晚都说好了的!”
景致微微一挑眉,抱着双臂瞧他:“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
杜衡心想很好!这可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揭你的尴尬事可这是你让我说的!
“可是,老板说,昨天晚上,”杜衡拿眼角看了看景致手边所有可以扔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说,“在床上您那个什么的时候,亲口答应跟老板结婚的!”
杜衡说完的同一时间迅速把自己调整成了ReadyGo状态,结果景致这回罕见地没有把她手边的烛台砸过来,反而嗤了一声,拢了拢袖口,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床上的话居然都当真,你们脑子全被驴踢了是不是?”
“……”
“商逸脑子犯浑要去登记,关我什么事?你想去就你陪他去,我要休息,先上楼了。”
“可,可是……”
景致冷冷地看着他:“你们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从来不当真,现在又来编排我,你们也真好意思。”
“……”
杜衡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眼睁睁看着景致一股香风拂袖而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第十一章
杜衡雕塑一样杵了半晌,才想起要给老板打电话求救。结果那边竟然也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我说怎么一上午没看见你,合着你真的在卧室外边等景致出来等了三个小时?我早上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听不出来玩笑话呢?”
杜衡:“……”
杜衡心中简直泪流成河。心说尼玛啊!你早上那是玩笑话吗!你坐在办公桌后面告诉我你要结婚了的时候半点玩笑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好吗!你还把你要我下午把景致抓去结婚登记叮嘱了两遍好吗!现在知道景致根本就没那意思了就开始说这是玩笑话了!你这根本就是男人虚伪的面子在作祟好吗!
结果商逸还在那头数落他:“你怎么也不想想,真要结婚我还用得着你去做中介?遇到这种事情我现在怎么还会坐在办公室?”
杜衡:“……”
杜衡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敢情你是在拿我当枪使啊老板!敢情你就是知道景致那种黑心肠的人不可能那么简单答应结婚所以才拿我投石问路啊老板!可我是个总管啊不总助不是一把冲锋枪啊老板!我觉得我该给你一张总助使用指南参考一下啊老板!
杜衡站在餐厅里默默地望着天花板,眼前走马灯一般不停转换着两个词,无耻,黑心,黑心,无耻……
商逸继续神色自然地开口:“行了快点回来,我这还有事要你去办。”说完就挂了电话。
杜衡:“……”
景致中午那会儿觉得整个人简直被掰成了一块块,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零件在咯吱咯吱地响,又趴回卧室睡了一下午后总算有点好转,再接着一醒来就看见商逸正坐在床边。
他手里正拿着一只削好的苹果,看她睁开眼,顺手塞到她嘴里半块,就着她的咬痕自己又咽下去半块,才说:“起来醒醒盹,晚上要去场聚会。”
景致一个翻身背对着他:“累,起不来。”
商逸笑着把她抱到腿上,捏了捏她的鼻尖,被景致“啪”地打下来,啧了一声:“这不是很精神么。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我帮你梳头?”
商逸这个人的变态习惯非常多。变态之一是,很多时候当他向对方提出一句疑问句的时候,他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在毋庸置疑地确认,比如现在;变态之二是,他很喜欢帮景致打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从头发到脚趾最好无一缺漏,比如现在。
景致闭着眼忍受商逸在她脑袋上三抓两抓抓不停,最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居然还很好看。接着又发现首饰衣服和鞋子都是最新款,也全都是商逸一一帮她穿戴好,最后把她往落地镜前一放,搂住她的腰指了指镜子里面,笑着问:“好不好看?”
景致把他的手拂开,盯着脖颈上那串项链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再好看也不过是点缀而已。”
晚上聚会的东道主是A城西边的蒋家。
蒋家明面上走的是正儿八经的玉石生意,暗地里干的是毒^品和玉石走私的勾当,此外还会捞一点色^情服务的钱财。近来蒋家流年不利,先是蒋家老掌门心脏出了问题,很快又赶上A市高层领导换届,对玉石毒品走私打压狠厉,继任的蒋家大公子焦头烂额之际,很有些事情需要求助于商逸。
晚上七点整,某VIP夜总会前一辆加长黑色车子在经历一个漂亮的急转刹车后,稳稳地停在了泊车位上。接着先是景致一身五分袖旗袍领黑色蕾丝的裙子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很快又有一团身影从副驾驶位上滚下来,并且一直滚到旁边的树根底下,开始大吐特吐。
保镖拉开后车门,商逸万古不变一件清爽衬衫地出来,隔了三米远去看吐到翻眼皮的杜衡,微微摇头,一脸怜悯:“杜衡,180迈的车速还坐在副驾驶上居然都受不住,你这种迎风就倒的状况平时都是怎么泡妞的?”
杜衡张嘴要反驳,结果又是一轮嗷嗷狂吐。景致仪态端庄地把两根食指勾在胸口下两公分处,眼梢瞥过来,凉凉地开口:“说不定他平日里泡的不是妞,都是鸭店。”
“……”杜衡接过保镖递来的水瓶狠狠漱了两大口,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悲愤地道,“超速驾驶是犯法的……嗷呕……”
景致一脸“天哪你竟然会是这么这么蠢”的表情:“你做的哪件事又是合法的?”
“……”
五层豪华包厢门口,蒋家大公子蒋晔早就领着两个人在等候。见商逸一行人过来,笑着做介绍:“这是舍弟蒋晟,堂妹蒋美媛,两人都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商逸有些心不在焉,回过头又问了一遍:“蒋什么?”
蒋晔身边这个身材比景致更曼妙,脸蛋比景致更年轻的女孩儿声音清脆地代堂兄回答:“这是我堂兄蒋晟,我是他堂妹,我叫蒋美媛。”
商逸看她一眼,笑着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女孩的眼珠骨碌碌地转,说:“人人都叫你商少爷嘛。至于你的名字,整个道上背着你的时候都没人敢叫,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敢当面叫嘛。”
商逸被哄得唇角一勾,转头去揉景致的头发:“看看人家,比你能说会道多了是不是?”
景致看了看对方水蜜桃一样的胸脯,抱起双臂顺便圈住自己核桃一样的胸部,冷静地开口:“那是当然,蒋家的女孩儿个个都撒得一手好娇,而且还比我年轻比我有本钱,商少爷不如踹了我收蒋小姐做后宫。”
蒋美媛使劲把眼睛里迸发出来的那点亮光给扑灭,商逸权当没看见,伸手在景致鼻尖上轻轻一拧,一脸在景致看来非常造作的纵容:“你就会开这种玩笑。”
这家夜总会既是蒋家的产业,带点儿颜色总是少不了的。蒋晔今晚本来给商逸精心准备了不少美人,没想到商逸居然带了景致过来,两人还当场打情骂俏,一下子连话都插不上更别提把美人拿出手,只好全便宜给了杜衡;蒋美媛一落座便开始殷勤倒酒,开到令人遐想地步的领口一直似有若无地在商逸眼前晃悠;全场最安静的当属蒋晟,凤眼薄唇虽然很好看,却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喝酒,目光时不时落在景致的身上,又很快移开。
商逸眼风不动声色地扫,在蒋美媛去洗手间的空当给自己重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又侧过身把杯沿抵到景致嘴边,笑着说:“尝尝看?”
景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下一刻居然真的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商逸微微挑眉,景致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又要歪回沙发里,一旁当壁花的蒋晟突然开了口:“景小姐。”
全包厢的人都因为他这平平稳稳的三个字静下来,蒋晟直起身,不卑不亢地抬起手中的酒:“我敬你一杯。”
景致上下打量他两个来回,蓦地露出一个微笑:“好呀。”
“我喝了这一杯,”景致把自己酒杯里的酒斟得满满,半端起来,眼角眉梢都似有若无地挑了起来,“你打算喝多少?”
蒋晟被眼前这张脸蛋晃得眼晕,怔了怔,说:“景小姐说喝多少,我自然喝多少。”
“晔少,”景致仍旧看着蒋晟,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笑得非常灿烂,灿烂得都让一旁装隐形的杜衡硬生生抖了抖,“你说说看,你这弟弟要喝多少。”
蒋晔下意识往商逸那边瞅,发现商逸正一脸微笑地架着腿,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再往杜衡那边求救,杜大总管捂住双眼不忍卒视,最后勉强颤巍巍冲着他比出了一个三。
“三,三杯吧,”蒋晔摸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三杯好了。”
景致眉心微皱了一下,说:“三杯有点儿多,两杯足够了。”
“不,就三杯。”蒋晟看着她,语气很坚决,“我喝三杯,景小姐分三次把这一杯喝完,怎么样?”
蒋晟跟景致碰了三次杯,每回两个人的拇指都仿佛不着意地碰了碰。最后景致一饮而尽,嘴唇抿尽最后一滴的时候眼睛还在注视着眼前这个和她岁数一样大的男人。
蒋晟喝完三杯酒,别开脸捂住手帕咳嗽两声,脸上开始泛红,凤眼却开始微微弯起。景致微微一笑,收回眼,从果盘里捏起一颗草莓,嘬了一半在嘴里,咽下去,瞥向蒋晔,说得慢条斯理:“晔少爷,我听说蒋家最近很是出了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