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儿微笑着,陷入美丽的回忆中。
他们之间,十数年岁月,有太多太多的回忆,甜蜜酸涩,苦楚揪心。一番回想,如尘烟渐渐拂去,萦绕心胸的却是最深最浓永不忘却的爱恋。
“冀哥哥…你怎么不回答我呢?我不信你会忘记这些。”她提起精神,故做轻松道。
银冀嘴角不可察觉地轻动一下。
喔,瓦儿…瓦儿,是你在跟我说话么?冀哥哥当然记得,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怎能忘记?其实那次太妃奶奶生气,不全因为你,正是她疼爱我,怕我也生病才训斥,而你却为我着急得大哭不止…噢,我的瓦儿,你自小爱哭,一哭就泪水如小雨淅沥,让人无奈,想不到你长大了还是爱哭,却楚楚动人,让人疼进心坎里…
“冀哥哥,记得小时候我说,长大了要做你的王妃么?…其实,安然和月容也跟我一样,自小就喜欢冀哥哥,一心只愿做你的妃子。她们都实现了愿望,我曾经好羡慕好羡慕…呵呵,不过冀哥哥,现在我已长大,虽有改初衷,但对你的爱却越来越浓烈。你相信么?我不再羡慕她们,因为爱在我心中,谁也阻止不了,我拥有对你全心全意的爱…而你,冀哥哥,你也只爱我一人,对么?”
对么,对么?
银冀躺在水晶塌上,修长的墨眉轻轻蹙起。乌黑的眼敛,挺直的鼻梁,刚毅的下巴,他这样沉静,尊贵之气却让让人无法忽视。脑子早因辗转徘徊于心腔的温柔声音激烈震荡。
喔,没心没肺的瓦儿,你怎能还如此问我?襁褓之中,初见你粉嫩的脸蛋,我便疼爱不已;小时候陪你一起玩,帮你躲过太傅责罚;你难过时帮你拭泪,烦闷时逗你开心…你怎还能如此问我?我当然只爱你!否则,我也不会在朝中势力复杂时,不敢对你靠近,即若即离,生怕亲近会害了你;否则我也不会在被迫娶了她们后郁郁寡欢,愧疚自责;也不会在温香软玉主动投怀时危襟正坐,不动如山…为了谁?没良心的小家伙,还敢问我是否只爱你一人…
瓦儿握紧他的手,放在颊边摩挲,兀自沉浸自己的思绪,微笑如五月鲜花。
“呵,我当然相信,你只爱我一人,眼中只我一人。”仿佛听到他的心声,她低低地幸福地说出来。
银冀睫毛闪了闪,瓦儿啊瓦儿,还好你知道,你真的知道——除了你,我心再不能多容一人!
“瞧,我是如此任性又如此自私,明知道已配不上冀哥哥,不能再伴你左右还是停止不了爱你…”忽然哽咽一下,她轻抬睫毛,笑着眨去眼中雾花。让她说吧,压抑太多,她面对他时,一字也说不出口…“我伤心愤怒过,自卑自怜过,甚至仇恨绝望过…可是,再多再多的矛盾挣扎也比不过对冀哥哥的爱。今生,能得到你的爱,何其有幸!我终于相信,带着你的这份情,我不在乎做王妃,不在乎锦衣玉食、浮华虚名,即使不能相守,这份爱已足够我幸福一生。”
银冀在黑暗中急欲找到一个缺口,他急切想看到声音的主人。
瓦儿,瓦儿!你说这话是何意思?你既相信我,就该相信,我想娶你为妃,国妃之位只为你留。什么配不上,什么不能相守…不许说,不许说!
你属于我,别想离开,即使我也曾经因为你与翟而痛苦过,矛盾过,可是那样的我连自己都鄙视,根本不配爱你…
喔,相信我情深无悔,你受尽苦难,只要能找回你的笑容,其他一切微不足道,有你的世界才真实。所以,别说傻话,不准说!不准说…让我疼你、宠你一生,做银暝最幸福的宠妃!
感觉小手被人用力回握,瓦儿心脏猛烈紧缩,晶瞳瞬间染上绚丽亮光。她屏住呼吸,不敢作出丝毫表情,任何一丝脸颊动静,都有可能引发汹涌在喉间,压抑不住的欢喜之泪。
不是错觉,真真实实的力量从他抓的指尖传来,惊涛骇浪冲过她的血液,一直冲到脑海,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落泪。
他醒了,醒了!醒了!
冀哥哥醒了,终于醒了…
她想捂住激动得要失声痛哭的小嘴,一只手却被握得格外紧,生怕她逃脱一般。往舌尖咬上一口,疼痛蔓延,真的疼,不是梦!冀哥哥真醒了!
泪水顷刻间弥漫了眼眶,巨大的喜悦让她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推推他,提高声音嚷着:“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怕我伤心,为何不为我拭泪?你若真爱我,怎舍得我伤心…你告诉你,你若还不起来看看我,抱抱我…我就要走得远远地,永远离开…”
“你敢…我不许…不许!”久违的声音破喉而出,沙哑而低沉,像一把久未弹奏的古琴。身子微颤,瓦儿水汪汪的泪眼对上一双深情无悔的黑眸。
他紧握着她,眼神明亮,黑幽眸底尽是担忧与恐惧,“不许走…哪都别去,留在我身边。”
熟悉的嗓音,不太熟悉的霸道,这眉头、眼神、薄唇…哪一样不是他?
他是真的真的完全醒了!
老天爷啊,感谢你!
感谢你送给我一个奇迹!
瓦儿小脸更加发红,突然挣脱他的手,匆匆往外跑去。刚清醒的年轻君王大惊失色,这女人怎么还要跑,还要离开他?
“瓦儿…”他想看看她,想抱抱她,不要她走啊!
“太医,太医!快来人哪,大王醒来了…他醒来了…”兴奋激动的声音急喘不已,回荡在王陵水晶洞中,鹅黄色的身影眨眼间跑到洞门旁。
“瓦儿回来…咳咳…别离开我!”生怕她就此离去,孤冷绝望的滋味今生不愿再尝,银冀一个气息不顺,咳嗽混合着急促呼吸让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太医,快来啊!快来人哪!”瓦儿急切呼喊。
“我的大王…大王啊!”乔雀急急出现,一见正在塌上半坐的年轻君王,呆愣片刻,不能控制地失声痛哭。可怜他年纪一把,竟如此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如孩童般边以袖抹泪,边疾步奔入洞中。
“乔太医…咳咳…”银冀恍然大悟,哭笑不得,抚着胸口只能皱眉。不过瞬间,目光又捕捉到洞口纤细的身影,谁也未曾留意大,那漆黑双瞳同时闪过一道冰冷的妖冶蓝光。
“大王醒了…”喜悦的呼唤。
“大王!”又一声喜悦的呼唤,全部太医激动地靠拢。
“冀哥哥…”瓦儿反身奔回,满脸交错着纵横奔流的泪水,如轻燕投入他的怀抱,以自己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一生一世,她再不放手。
漠漠神情,眉宇间的从容淡定像极了冷君银冀,而他,是银冀的孪生兄弟银翟。宫中,除兄弟二人,无人知晓他才是大王子,他才该是真正的君主。
浮云飘渺,长歌袖起。往事随风,渐行渐远,今日的银翟已是重生。
墨青色的天空下,银翟孤身长立,望着淡月出神,神情幽远。
同是孤身一人,心境大不相同,同是宫殿一角,心中再无怨恨。心系陵中两人,他们仿佛是今生心之所托。
斩不去的血缘至亲,剪不断的爱恨离愁。
他知道,那两人重现之日,便是自己离去之时…潇洒、淡然地离去,有所留恋又无所可依。巍峨辉煌的宫殿,不适合自己,但正是在这里,他才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浮华名利,恩怨情仇,天空流云亦卷亦舒,他全然放下了,很快可以放心地走了。
心,平静如斯,让他们忘记所有伤害,离开他们,祝福他们。
“禀王爷,大王醒了!”青龙前所未有的激动。
醒了!醒了!
银翟修长的身躯绷得僵直,一腔气息憋在口中,半晌,浑身轻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是喜是悲是感慨…
半个月的煎熬,期盼,渴望与恐惧,今夜,王宫的主人终于醒了,银暝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他仿佛一直在忧惧,抬头凝望月亮,在此刻,终于知道了是什么塞住了呼吸。原来他是这么爱他们,这么担心他们。空洞的心忽然被填得毫无空隙,就像那墨青的天空,璀璨的流星都落在了心里,刹那让人温暖和宁静。
天空,明月高照,最是月满人团圆。
一颗流星无声划过,闪出莹莹淡光。
又一颗又一颗,两颗三颗…疾雨流星对着一个方向疾驰,如绚烂烟花,射出耀眼光芒,直照进他深邃的黑瞳里。
将军府。
夏安然自银冀进王陵中疗养后,心头抑郁,便搬回府中陪伴父亲。
夏世聪明白女儿处境,摇头叹息,瓦儿进入陵中之事,他未曾跟女儿提及,但这日银冀苏醒出陵,举朝欢喜,安然很快获得了消息。
“爹,听说大王醒了,是真的么?”一见父亲回来,夏安然立刻迎上。
夏世聪脱下外袍,递给丫鬟,转身眉梢微扬道:“是真的,大王已醒。明日便可以回颐和宫。”
“啊…”夏安然捂住小嘴,泪水充上眼眶。
夏世聪凝目看她,转而沉重道:“然儿,爹让你嫁入宫中,让你受委屈了。”
“不,能成为大王的王妃,怎说是委屈呢?女儿一点也不委屈…”嘴上说着,眼眶却越发通红。
夏世聪叹道:“然儿,你在宫中的状况爹都知道。看来爹是错了,除了郡主,大王心中不可能再容得下其他女子…然儿,只要你点个头,爹会请求大王放你出宫,为你另觅良缘。”
“不要啊!爹…我喜欢的是大王,想陪伴的也只有他啊!”眼泪冲出来,落下腮畔,“大王虽对瓦儿宠爱,可他们情深缘浅,否则早就在一起了。我愿意等着他回头的那一天…”
“然儿,你不知道郡主与大王…唉!”多说无益,夏世聪眼前浮现瓦儿坚决毅然的眼神,不禁想到若换成安然,定也会是同样付出吧。为何女儿情路坎坷,让人无从可帮呢?
“爹放心,女儿知道自己要什么。”安然抹泪微笑,“只要大王平安,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原来,情深如海,坚不可移,最大的幸福只是所爱之人平安而已。
同一时刻,雅容苑里也是人心激动。
浦月容忽喜忽怒,声音微颤:“什么!你再说一遍,红瓦儿莫名飞出了柴房是进了王陵,还唤醒了大王?”
零儿连连点头:“是啊,娘娘。郡主去王陵的事,很多大人都知道。”
“不可能!”浦月容倒退一步,脸色有点发白,“王陵是什么地方!她又不是国妃,怎进得去?一下子从柴房消失,一下子又进去王陵,难道这个红瓦儿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哎呀,娘娘,郡主不会真有什么妖术吧?上次娘娘派去的杀手也没有…”零儿绞紧手指害怕起来。
“住嘴!本宫就不信,她真是妖怪投胎!”凤袖一甩,美目中迸射出烈焰火光。
“可是…娘娘,我们不得不防,要更小心谨慎些啊!”
“走,我们看看去!”
银冀醒了,银暝王朝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宫殿内,地毯格外鲜红,廊柱格外高大,宫灯格外明亮,就连小桥流水都流得格外轻快。
灿烂阳光似金子,荡漾在碧波之上,树头喜鹊一早便放声歌唱,园子里的花竞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银冀坐在御花园的凉台中,俊容上一抹淡笑,黑眸缓缓闭上。走出王陵已有七八日,诅咒仍无力解除,但身体状况日益进步,病情稳定。太医嘱咐他每日按时服药,按时休息,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如此下去,说不定可以自然而然地消除咒气。
自然而消除咒气?他不做侥幸之想,只是转过一遭黄泉,再重返明媚世界,忽觉世间如此美好,却又更加淡然,了然看空了一切…惟有…惟有瓦儿,那个他用生命去爱了多年的女子,今生,都不可能放下。
“冀哥哥,呵呵。”银铃般的声音,恍若回到从前。
瓦儿巧笑怜兮,美目顾盼生辉,从花丛那边头来。
生死茫茫,爱也罢,恨也罢,珍惜眼前,忘却前尘总要活得幸福些。她将自卑自怜、痛楚心酸一一埋藏,集中全部气力化做如花的笑餍,相爱若不能守侯,怕是更多遗憾。
银冀怔愣于她的笑容,恍如隔世,这快乐笑容独然绽放,似枝头冰雪未融,沁人心脾。事到今日,还能笑得坦然,真不愧是他全心珍爱的女子。
可是…他微微调在目光,似在逃避什么。水晶洞中初醒之时的喜悦,几日来逐渐淡化,平静与忐忑同时侵袭脑海。
表面看来,身体日益康复,而事实上,他可以清楚感觉自己血液的流淌,时强时弱,些许不稳,像根绷紧的弦,不能预料会断在何时。
“阳光真好,今天冀哥哥感觉舒服多了吧?呵呵。”瓦儿站在他身后,接过宫女手中的大扇子,示意她们退下,自己用心扇起风来。
好想看她的笑容,好想抱她入怀。
一只手收紧在膝上,一只手紧握茶杯。
瓦儿啊瓦儿,自登基之后,我无时无刻不活在相思的矛盾中。以前,有爱却未爱,如今,想爱而不能…我早已无惧死亡,却独怕有朝一日与你离别。你怎能理解,此咒难解,我的生命像根随时会熄灭的灯芯,经不起轻风摇荡。
越多的幸福,都将成为将来痛苦的根源,我若离去,你还能保持这抹灿笑么?
一场病痛让我变成懦弱之辈,我知道你担忧,却强颜欢笑,而我…除了未知的性命之忧,还能带给你什么?瓦儿啊瓦儿,我知道翟对你也用情至深,而我该如何待你?
“冀哥哥要回房么?外面阳光大,不宜久坐在此。”瓦儿摇着扇子,细细观察他的每丝神情。
过去的很多年,她从未想过要为他着想,总坚信只要自己需要,他就会及时出现,毫不犹豫给予保护。如今全然明白,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能去保护他人。曾豪言壮志说要保护冀哥哥,却未付诸行动,现在弥补不算太晚吧?
她只求他健康快乐,一生幸福为伴。
“冀哥哥,这点心是我亲手学会的,你尝一下啊。”
“冀哥哥,暴风雨好象要来了,我们快回房间。”
“冀哥哥,还记得我七岁那年,等你等得慌,就干脆躲到花丛中去,想让你担心,结果却把自己搞得又脏又累…”
“冀哥哥,这么多年,你很久没听我唱歌了,今天郡主我心情好,就唱一曲给你听吧!”
无数回忆如珍珠,洒落玉盘,将它们串起,就是一副最美丽的项链。
银冀静静听着,时而点头答上几句,淡薄一切的心正在努力挣扎中,思索如何让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银暝篇——冷君·宠妃:073 干戈玉帛]
银冀苏醒,重回颐和宫已有十来日,这些日子,他重在调养,朝中之事仍由翟代为打理。
即使这位君王尚未上朝,举朝文武也都大受鼓舞,人心振奋。他们的王英明强大,刚强不屈,有这样的王领导银暝王朝,只教人尊重敬佩,从骨子里感觉骄傲。而在夏世聪等数位老臣心里,他们对天发誓,此生与银暝共存亡,不仅是因为有英明的大王,还因为那个从仇恨孤冷中走出来,毅然选择牺牲的王爷。
怎能不为之动容?怎能不誓死效忠?
可叹这银暝王朝高贵而高尚的血统!
瓦儿日日守在颐和宫,对银冀细心照料,寸步不离。她不是王妃,如此做于理不合,但宫女侍从却无一不尊。谁都知道,郡主与大王的爱情,谁都明白历经这样一场生死考验后,再没人可以将郡主从大王身边拉开。而大王也只愿意接受郡主陪伴,连容妃和然妃每次来,想见他一面都难。
瓦儿真的今非昔比,她已冲破最难的一道关口,她终于彻底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爱几多,恨几许,她终于明白,爱的时间尚且不够,又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恨?让对冀哥哥的爱暂且将对银翟的恨掩埋…深深地,今生努力忘却那彻骨的仇恨,将往事掩埋…怨几多,愁几许,她无法不怨老天爷一次次折磨冀哥哥,她更愁未知的前路将如何紧紧相随?
外面天气晴朗,碧天白云,淡淡清风。
御书房内,瓦儿面带微笑,一边磨墨一边回忆这几日的点滴。
从前的欢喜又回来了,情更深,更浓,只是冀哥哥为何今日格外蹙眉不语?
“冀哥哥。”
“恩?”银冀抬头,放下手中朱笔,眼角有着倦意。
“冀哥哥是不是累了?”
他摇头,轻笑:“别把我当病猫,太医们配的药都是极品,我身子根基好,复员得快。再说好久没看公文,想多了解些最近朝廷的状况。”
事实上,他身子根本虚弱得很,好在精神尚好。
“哦,只要不是硬撑就好。”瓦儿见他状态似乎不错,重新恢复笑餍。
银冀注视手中公文,低声赞道:“这段时日多亏了银翟,他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将王朝将给他是正确的。”
瓦儿心口抽了一下,停住研磨,笑容微僵:“你什么时候跟他成为好兄弟了?”
银冀知她想到往事,伸手温柔握住她的柔夷,“瓦儿,我跟他本就是兄弟,血缘极亲极亲的孪生兄弟。你说这世界还有谁比他跟我更亲密?”
瓦儿咬了咬唇,抬眼望他,“如果他不是你的兄弟,我早就举剑杀死他了。”银冀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那一剑,她下不了手,并非不够恨,而是想到冀哥哥…她的爱永远比恨多。
银冀起身,揽住她的肩头,带着一股请求道:“瓦儿,别再恨他了,好吗?我喜欢满心充满温暖的瓦儿,不要让恨左右了自己的心智,这个世界,只有宽容和善良才能让人更加美丽。”
瓦儿小嘴微张:“你竟跟云姨说一样的话…”
他捧起她的脸,在额上印上一吻,柔声道:“我与云姨是最了解你,最关心你的人,我们说的也正是最想说的心里话啊!”
瓦儿凝视他略为削瘦的脸庞,缓缓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低声道:“你没发现我对他的恨正在逐渐消失么?冀哥哥…其实,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痛苦。”
“恩。”银冀抚着她的发丝。
“所以,我想…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仇恨中长大,该是怎样地痛苦…”
“瓦儿…”他声音有丝哽咽。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同情他,其实他也很寂寞,很孤独,是不是?”
“瓦儿…唉!是我欠他的!”
“冀哥哥放心,为了你,为了自己,我不会再恨他了。”瓦儿仰起小脸,微笑如阳光照亮了五官,乌黑的眼珠子晶莹透亮,一颗心刹时如明镜般清澈起来。
银冀凝视她,他看到了,在她的脸上,眼里,笑容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释然和平静。他不禁心潮激荡,头一低,双唇缓缓凑近。瓦儿连忙闭眸,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靠近,靠近,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