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医你来了。”皇后一脸憔悴,看来宋才人小产的事情也令她十分头疼。
“给娘娘请安。”安致君颔首行礼,路小漫也赶紧跪下。
“皇上正在为西川干旱祭祀求雨,这会儿应该还没得到消息呢,等到皇上回来,本宫都不知要如何交代啊……”
“娘娘,宋才人有孕的事就连娘娘您都蒙在鼓里,又如何照料的了她呢?”一旁的文若姗出言安慰,但众人都听出来她话里有话。
安致君是唯一一个为宋才人诊过脉的人,除了宋才人和小翠,除非安致君还将此事告知第三人,否则无人知道宋才人有孕。
路小漫担心地瞥了安致君一眼,不经意视线撞上了他略微深陷的唇角。
“回禀皇后娘娘,宋才人有孕一事,微臣当日便禀告皇上。皇上的意思是先无需声张,毕竟这两年,宫中已经有两位良仪、一位昭容失去孩子。于是微臣只是给了个安胎的方子交给小翠,并告知她要亲自煎熬,待到宋才人的胎像稳定皇上自会下旨通晓六宫。”
“安太医,你的意思是皇上不让皇后娘娘知道宋才人有孕?”文若姗的语气是狐疑的,但任谁都明白文若姗是在暗示安致君未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皇上有命,微臣不敢不从。”安致君的语调十分恭顺充满歉意,但一句“皇上有命”牢牢堵住了文若姗的嘴。
小翠眼里泛着泪光端着盛了血水的盆子行出去,看到这里路小漫确定宋才人的孩子没有保住。
“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追究这些已经没了意义。伺候宋才人的小翠说了,这几日宋才人这里没有特别的人进进出出,也没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东西送进来,而宋才人害喜的厉害胃口不佳,今天中午也就喝了一碗粥,躺下来歇息了一个时辰不到就腹痛难忍……孩子这就没了。安太医,本宫唤你来,就是想你看看这粥有没有什么不妥?”
小翠捧着还剩下小半碗的粥送到安致君的面前。
安致君先以银针试之,银针颜色没有变化。后又将其放到鼻间闻了闻,随即皱起眉来。
“这是一碗蟹肉粥?”
小翠点了点头道:“正是。”
“宋才人平常也用蟹肉粥吗?”
小翠摇了摇头,“宋才人因为春桃的事情惹皇上不悦被贬为才人……宫里边儿人人都知道。又迁居到这么偏僻的繁露阁……御膳房就更加不重视了。宋才人害喜厉害,一直也只是勉强能喝下一些粥而已,小翠还是千求万求才求了御膳房每天用剩下的角料给才人炖一窝粥……”
“小翠,你说了这么长是什么意思?是要向娘娘诉苦,你的宋才人是受了委屈才……”
“住嘴!宋才人本来就受了委屈!若是本宫多看顾一些,也不会有今日之事!”端裕皇后制止了文若姗继续说下去,又向小翠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本宫定要好好惩治御膳房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算是个才人,也是皇上后宫里的人!容不得他们这般轻怠!小翠,你接着说。”
“谢皇后娘娘!”小翠抹了抹泪水继续说下去,“可今日就奇怪了,当小翠拎着食盒回来,竟然发觉食盒里的是一碗蟹肉粥,用勺子搅一搅,还看见了大块儿的蟹肉……粥熬的很香,宋才人平时胃口不好,闻到这味道竟然吃下去大半碗,小翠还想着要去谢谢御厨照顾宋才人了……”
“你不用去谢他了。正是这蟹肉粥令宋才人滑了胎。”安致君垂下眼帘,叹了一口气。
路小漫在一旁恍然大悟,发出“啊……”的一声。
这一声被端裕皇后听见了,她望向路小漫,路小漫一惊赶紧低下头来。
“这个丫头本宫记得。好似还被安太医你收做徒弟了吧?本宫还不明白蟹肉粥有什么玄机,只是怀二皇子的时候太医曾经嘱咐过不可食用蟹肉,看来安太医的小徒弟已经知道了。不如你告诉本宫,蟹肉粥有什么问题。”
路小漫望向安致君,安致君淡定地点了点头,路小漫这才吸了一口气道:“回皇后娘娘,蟹肉乃十分阴寒的食物,特别是蟹钳的寒性更重,可使胎气不稳,甚至胎动,而蟹钳、蟹爪更是有堕胎之功用。宋才人有孕不足三月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却逢心情抑郁,身体虚弱,自然承受不起蟹肉粥的寒气,所以……”
“是这样吗?安太医?”
“小徒所言无误。”
“安太医,你确定宋才人有孕之后,难道没有告诉她忌口吗?”文若姗又开口了。
路小漫本来对文若姗没什么感觉,只知道她是皇后娘娘身旁的五品宫女,但今天她却打心眼里厌烦她。这个文若姗怎么看都像一直在找安致君的茬儿。
“文姑姑切莫误会……”小翠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下,“皇后娘娘容禀,其实安太医有嘱咐过寒气重的东西不能食用,是奴婢疏忽没有经验,不知道蟹肉也在其列……”
“娘娘……您别责怪小翠,她自己没有孩子,也是第一次照顾有孕的主子,宫里也没人教她……她自然不懂这些。现在细想起来,那碗粥里的蟹肉丰富,是精心剔出来的……以往臣妾的粥里都是御厨用剩下的角料,这碗粥里的蟹肉怎么看也不像……莫不是……把呈给其他姐妹的蟹肉粥误放入了臣妾的食盒里?若是这样……这一切就是天意……”宋才人楚楚可怜,路小漫都不得不同情她了。
先是因为一个春桃与侍卫私通受到牵连,从嫔一下子落到了才人,紧接着备受冷落连喝点儿粥都得用其他嫔妃的下脚料,更惨的是……本来可以借腹中的骨肉博得皇上的垂怜,结果……
“来人啊,去把御膳房今日负责熬粥的御厨给本宫带来!本宫要问个清楚!”
没过多久,熬粥的御厨便被带到了繁露阁。
安致君与路小漫都退到了一旁。
“娘娘,御厨刘志友带到,请娘娘问话。”
那刘志友诚惶诚恐地跪下,但眼睛里却是不明就以。
“本宫问你,听说你平日里给宋才人准备的不是什么青菜瘦肉粥就是鱼骨粥,用的也是其他宫里用剩下的食材,怎么今天倒好,给宋才人准备了一碗蟹肉粥?”
刘志友自然听说宋才人小产之事,赶紧磕头喊冤,“皇后娘娘明鉴啊!奴才可没敢在宋才人的粥里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今日……淳嫔娘娘宫里的赵公公来找奴才,说宋才人这些时日胃口不佳,让奴才给做点儿宋才人爱吃的东西送去,还给了奴才一点儿碎银。奴才心想宋才人也是可怜,难得淳嫔娘娘还记挂她,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奴才就问赵公公宋才人喜欢什么,赵公公说宋才人喜欢吃蟹,特别是蟹钳的嫩肉……所以奴才花了好大的功夫将蟹钳里的肉剔出来……奴才发誓没动什么手脚!”
“淳嫔?”端裕皇后的尾音上扬,望向安致君,“你可有对淳嫔说过宋才人有孕之事?”
“微臣一直守口如瓶。未曾对淳嫔提起过。”
文若姗像是想到了什么,倾下身来在端裕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端裕皇后看向路小漫,“安太医,本宫怎么听说前几日淳嫔把你的徒弟叫到她宫里去了,还打赏了许多点心啊?小孩子没有心机,是不是给人套出话来了?”
路小漫心里一颤,果然那次淳嫔就没安好心,这会儿自己就把脑袋磕烂了只怕也没人相信她什么都没说了!
“小徒当日就将见过淳嫔的事告知了微臣,微臣替宋才人诊脉时,她并不在繁露阁中,她并不知道宋才人有孕。小翠与宋才人可以为证。”
“那并不意味着离开了繁露阁,安太医未曾向自己的徒弟提起过此事啊。”文若姗仍旧揪着安致君不放,这让路小漫越来越不爽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扯安致君的衣摆,安致君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安抚路小漫。却又很快松开了。
那一刻,路小漫的心空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进了老鼠……怎么办……
☆、所谓“姐妹”
“皇后娘娘,微臣认为此时不是追究谁将宋才人有孕的事泄密出去的,毕竟宫中人多口杂,当下最重要的是弄明白淳嫔的这碗蟹肉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确是。”端裕皇后瞥了文若姗一眼,“若姗,你今日对安太医可是有失分寸。”
文若姗赶紧屈膝行礼,“奴婢知错。”
“先不要惊动淳嫔,去把赵吉给本宫传来!本宫要问话!”
路小漫低着头,她知道这件事看似只是失宠妃嫔小产,实则一环扣着一环,从安致君到御膳房再到淳嫔,都被牵扯其中。
赵吉是被堵上了嘴巴带来繁露阁的,端裕皇后的人一定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赵吉强行带来的,这场景像极了他当初带着两个宫女塞了路小漫的嘴将她带去淳嫔宫中的情形。
文若姗扯开塞在赵吉嘴里的东西,而赵吉看见繁露阁里不但皇后娘娘在就连众位太医也在,眼中的惊恐难以掩饰。
“赵吉!本宫有话问你,你若不照实回答,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皇后娘娘……奴才……奴才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宫问你,今日为何好端端去御膳房给宋才人熬蟹肉粥?”
“回娘娘的话,是淳嫔娘娘听说宋才人胃口不好,御膳房的人见宋才人不得皇上宠爱便对宋才人的膳食也不怎么上心,淳嫔娘娘念着姐妹旧情,命奴才去御膳房打点打点,就是想让宋才人吃的好一些……”
“那为什么偏偏是蟹肉粥?”
“……因为淳嫔娘娘提起过,宋才人最爱吃蟹,所以奴才就托御厨准备蟹肉粥……”
此时的赵吉低着头,肩膀颤抖不已,背上汗湿了一片。
端裕皇后眯起了眼睛,骤然拍在扶手上,“好你个奴才,连本宫都敢欺骗!说宋才人喜欢吃蟹钳的人是不是你!”
这会儿赵吉颤的更厉害了,“奴才……奴才未曾这么说过……”
“刘志友!你说!”
“回娘娘,赵公公确实说过宋才人最爱吃的就是蟹钳,否则蟹钳那么麻烦,奴才怎么会费心思还把蟹钳里的肉都剔出来呢?”
刘志友虽然不明白整件事和蟹钳有什么关系,但是皇后娘娘提出来了,他自然要一口咬定就是赵吉吩咐他的。
“看来赵吉你是不愿意对本宫说实话了?来人啊,给本宫上夹棍!就不信夹断了你的腿你还不肯说实话!”
路小漫一颤,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后宫问刑。夹棍她是听说书的说过的,疼得人死去活来,要是用刑过了,一双腿就废了……
“娘娘饶命啊!饶命啊!奴才真没说过蟹钳的事情!奴才真只是好心替淳嫔传个话而已!”
赵吉不断磕头,端裕皇后不为所动,夹棍上了赵吉的脚踝,两边的太监用力地拉,赵吉的惨叫起来,吓的路小漫差点儿坐到地上。
安致君一把抓住了她,扣上她的手指。他的掌心很暖,一向优雅的手指出人意料地有力。
路小漫抬起眼来,安致君也正垂下眼来望着她,他的唇形似乎在说:“别怕,有我在。”
吸了一口气,路小漫的整颗心似乎都被安致君握在了掌心里。
“赵吉!你说还是不说!”文若姗厉声道。
“奴才……奴才……”
“赵吉,这件事这么大,你觉得就凭你一个人能扛的下来吗?做事之前,你就该好好想清楚。”
端裕皇后的脸色沉冷,似乎对整件事已经了然于胸,她要的只是赵吉说句话罢了。
“奴才招了……奴才招了……那日淳嫔娘娘得知安太医去给宋才人问诊了,就命奴才将安太医的徒弟带到寝宫里,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淳嫔就命奴才去太医院看看到底配给宋才人的是什么药……奴才看到了安太医的药方就知道宋才人是有孕了……淳嫔娘娘知道之后,就命奴才去御膳房给宋才人准备蟹肉粥,还嘱咐奴才一定要将蟹钳、蟹脚都煮进粥里……淳嫔娘娘有命,奴才不敢不从啊……奴才真没想到这事儿会闹成这样!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赵吉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整个人都吓的跟软泥似得。
“是淳嫔……真是她……”宋才人闭上眼睛,眼泪滑落,心痛的无以复加。
皇后娘娘拍了拍她的手背,长叹道:“你将她当做姐妹,她未必领情啊……”
“她还在嫉恨当年臣妾比她先得到皇上的垂爱……可臣妾发誓,那只是巧合而已。当年有宫人告诉臣妾,皇上每次看望了五皇子之后必然会在南园的曲桥待上一会儿,怀念故去的梁贵妃。臣妾一心只想见皇上一面,也将此事告诉过淳嫔并相约二人一起去,可当时负责照顾秀女的姑姑却偏偏将她留下,臣妾只得一个人去了……臣妾有幸得到了皇上的垂爱,而淳嫔却没有。她一直以为是臣妾买通了姑姑故意将她留在宫舍里……这真是冤枉……早知道她会误会臣妾,臣妾宁愿从没有去过南园曲桥……”
路小漫蹙起了眉头,宋才人所说的故事和淳嫔说的很像,可其中的曲折缘由却大不相同。她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或者真真假假,根本没有区别。
“娘娘……这件事就算了吧……是臣妾与这孩子无缘……”
“怎么能算了?你腹中的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天子的骨血!淳嫔身为小公主的母亲,内心却如此善妒嫉恨,如何教导小公主?她如何对得起皇上!”端裕皇后握紧了拳头,似乎下了决心,“来人啊!将小公主抱离淳嫔寝宫,由本宫代为照料。在皇上回宫之前,淳嫔不允许踏出寝宫一步!将赵吉给本宫看管起来,待到皇上回宫之后再行严审!”
路小漫心里觉得奇怪,端裕皇后为什么不将淳嫔叫来繁露阁对质呢?
“你们都暂且退下!今日之事在皇上回宫定夺之前谁都不许妄议!若姗,选几个可心的人来好好照顾宋才人。几位太医也请费神给宋才人配些进补的药。还有御膳房,谁再敢苛待宋才人就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看着皇后娘娘为宋才人安排这一切,路小漫忽然觉得一阵心酸。皇后也是皇上的妻子,却要大度地照顾丈夫的其他女人,而后宫的这些女人呢,仿佛日日夜夜就是围着皇帝转似得,没了皇帝她们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好比这宋才人,路小漫还记着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脸上的泪痕。
后宫中的女人都将皇上视作她们的唯一她们的一切,而对于光烈帝来说,她们只是后宫的一部分罢了。
路小漫随着安致君叩别端裕皇后,可就在低下头来的刹那,她开始同情起这个万人之上的女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路小漫低着头踩着安致君的影子。
蓦地,安致君停下了脚步,路小漫的鼻子狠狠撞上了他的后背。
“唔……”路小漫捂着鼻子抬起头来。
安致君浅笑着看向她,他的身后是一大片迎风摇曳的荷叶,起伏不定,绿海生波。安致君的衣摆轻扬,唇上的笑容像是要融化在风里。
“小丫头想什么呢?”
“想了很多很多,可现在又觉着那些都不关自己的事。”
比如淳嫔和宋才人到底有没有过姐妹情谊?她们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这般地步?还有皇后娘娘,她指责淳嫔善妒忌恨,她自己的心中又是否放的开?还有皇上,如果他心中最爱的是梁贵妃,为什么又总是三年复三年地选秀女入宫?
“不过为师觉得很高兴。”
“师父高兴什么?”
“我不过随口对你说了关于蟹肉的医理,你记得清清楚楚。”
“嘿嘿,因为有关吃的嘛……”路小漫顿了顿,又问,“师父,你和那个文若姗有什么过节吗?我怎么总觉着她针对你啊?”
安致君侧过脸去叹了一口气,“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那天晚上回到宫舍,路小漫便见到王贝儿背着她坐在床榻上整理着什么。
“贝儿!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王贝儿点了点头,继续用手摸着已经没有一道褶子的床褥。
“贝儿,你怎么了?”路小漫觉着奇怪,要是从前王贝儿早就回过头来和她聊天了。
“没什么……你……你吃了吗?”王贝儿的话语吞吞吐吐。
路小漫蹙起眉,一把将王贝儿拧过来,这才发觉她脸上有三道口子,泛着血丝。
“这怎么回事!是不是五皇子推了你?还是他又为什么小事乱发脾气了?”
“你别嚷这么大声……”王贝儿看了看一旁,其他宫女已经看过来了。
“好,我不嚷嚷,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五皇子到处找你,你都不在。听说宋才人那儿出事儿了,估摸着安太医也带着你去了,所以陈顺才找不见你……”
“找不见我,他就可以迁怒别人?”路小漫心里堵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被蚊子咬了很多个胞……抓抓抓……
☆、谢四皇子赏赐~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总管想了个法子,就是让我扮成你的样子远远站着,然后跟五皇子说是你在和他玩捉迷藏,五皇子高兴极了,跑过来找我。我只能赶紧藏起来,谁知道我藏的不够隐蔽,衣角被五皇子看见了。你也知道五皇子是小孩子脾性,一把就将我从观景石后面拽出来了,我一没留神,脸上就蹭了两道……”
路小漫是知道轩辕静川多么没轻没重的,但事情肯定不只王贝儿说的那么简单。
“然后呢?”路小漫捧着王贝儿的脸,想着若不是自己,王贝儿也不用遭殃。这些孩子里,确实就王贝儿的身形与自己最相似。
“没有然后了,五皇子见我不是你,就没了兴致……”
路小漫满怀歉意,胳膊刚环上王贝儿就听见她倒抽了一口气。
“你背上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怎么,有什么可看的……”
“我就是要看!”路小漫执拗的要命,拉起王贝儿的衣衫,赫然发觉她背上也是青紫一片。
“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我!是轩辕静川踹你的?”
“不是……真不是!”
“那就是陈顺!”
“……也……也不是……”
看王贝儿那神情,路小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定然是因为你被五皇子识穿了,五皇子就朝陈顺发了一顿脾气!陈顺就找你出气了,对吗?”
王贝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路小漫猜的分毫不差。
路小漫蹭地从榻上翻下来,王贝儿赶紧拽住她,“小漫!别冲动!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明白吗?”
肩膀僵了僵,路小漫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忘了我是做什么出身的?我是个乞丐。乞丐最能的就是忍了!我不是出去找陈顺晦气,他是总管,咱们还得巴结他呢!我是出去给你找点药来!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了,可不能留疤!”
听她这么一说,王贝儿终于松开了手。
路小漫回到了太医院,来到药房,没想到碰见了安致君。
他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拎着小秤子称量着药材,将它们倒入纸包里,用细绳捆好。平常人做起来十分普通的动作,安致君做来却别有意境,仿佛那些药材都成了脆弱的稀世珍品,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师父。”路小漫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