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唯愿正站在周嘉鱼两面落地衣柜前沉思,回头看了一眼果断否决。“不行,旁边开叉那么大,架着琴的时候你会走/光的。”
乐团竞演大赛将近,今天特地约了褚唯愿这个专业小能手来家里给她选一选演出要穿的衣服。周嘉鱼头疼,又翻了一张。“这个呢?”褚唯愿刷刷的拨弄着衣挂,动作利落的甩出一大堆衣服。“嘉鱼姐,你是去演出,不是去参加葬礼。”
“烦死人了!!!”周嘉鱼没了耐心,扯过被子蒙在头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穿睡衣去好了?”
褚唯愿嘿嘿笑着手脚并用的爬进周嘉鱼的被子里,吓得周嘉鱼在被窝里惊声尖叫。
褚唯愿巴住周嘉鱼的身体不让她跑,讨好的蹭过去。“要不然我给你做一件吧?保证让你满意!”
“你少来!”周嘉鱼嫌弃的拿开褚唯愿的小爪子,“打你上大学起就念叨着给我做衣裳,咱俩一起逛街但凡是我相中的衣服有多少次是你拦着不让买说你能做更好的?从裙子到婚纱你自己算算都许诺我多少件了,你有一件做成的没有?要是等你动手,估计我比赛都结束了。”
“哪有?”褚唯愿委屈,拽着周嘉鱼身上穿着的一件素白碎花的露背睡裙。“这个就是我做的!!你穿了都一年了!!”
“嗯,是你做的。我刚买回来的窗帘都没来得及挂呢就让你塞缝纫机了,小愿愿,要不是你把尺寸做大了这衣服你能给我穿?”周嘉鱼漂亮的眼睛盛着笑,逗的褚唯愿很是不好意思。
“你别说,还真挺合适的。”周嘉鱼低头看了眼这件穿了一年多的睡衣,满意的拍了拍褚唯愿的小脑瓜。
褚唯愿学服装专业出身,眼光很独到。给周嘉鱼挑了半天也没合适的一时很挫败,她盘腿坐了起来,指着床上刚才自己挑出来的衣服。“这些都还能穿,要不你再想想?”
周嘉鱼掀开被子整理了一下睡衣,拿起床头柜上的皮筋绑头发,动作利索一气呵成。“行了别琢磨了,都中午了我弄点饭,下雨天不好叫外卖,想吃什么?”
褚唯愿想了想,拿起抱枕挡住脸。“想吃手擀面…”
周嘉鱼这些年一个人独住,别的没学会,照顾自己的本事倒是学的很出神入化。其中最让人佩服的就是她有一手好厨艺,褚唯愿是被哥哥父母照顾惯了的,有时候和家里闹别扭也会偷偷跑到周嘉鱼这里来住几天,她记得有一年冬天大雪,她跟着周嘉鱼搬家,房子里还没装暖气,两个姑娘冻的皆是手脚冰冷。周嘉鱼那个时候就穿着长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外面系着一条滑稽的卡通围裙说,愿愿,我给你下碗面条取取暖吧?
周嘉鱼的公寓不大,在市区三环上,不是什么名头响亮的小区,临着菜市场和一家小学,四五十平的空间里有一个延展在外头的阳台,上面被她养满了花草。褚唯愿躺在里屋环顾着这间小房子,床单和窗帘是周嘉鱼精心挑选过的,厨具和一些家用小物是她出国演出趁着机会一样一样淘小店添置的,她穿着自己做给她的棉布裙子一尘不染的站在厨房,那双被很多人以为只会拉琴的手,如今正在用力的和面沾满了白色的面粉。
褚唯愿看着周嘉鱼瘦高的背影,无端就感慨了一句。“嘉鱼姐姐,你这么好,怎么就没有个疼你的人呢?”
周嘉鱼开着水龙头哗哗的冲着盘子,声无波澜。“小妮子,跟纪珩东平常秀秀恩爱就得了,不带追人家里来戳短处的啊。”
褚唯愿踩着拖鞋噔噔噔跑出去,跟在周嘉鱼身后,一脸神秘。”你不去乐团,是因为学校里有你不想见的人。“
哗啦啦,周嘉鱼手上动作没停,像压根没听见似的。
“原野那王八蛋在你们学校办画展,就是这几天。我说的对吧?”
周嘉鱼拉开消毒柜,把洗好的盘子擦干净摆进去。
褚唯愿有点丧气,拉开椅子坐在餐桌旁,有点痛心疾首。“嘉鱼姐,你不能这样!都分开两年了,那人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他没继续在你身边祸害你那是幸运!”
周嘉鱼破功,噗哧笑出了声。“褚唯愿你这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都想什么呢?”她把一头及肩长发乱七八糟的团成团儿束在头顶,端着面盆伸脚踢了踢褚唯愿的椅子。“让让,给我点地方。”
“这几天没去学校确实是因为画展,但不是因为原野。我俩那档子事当初也有不少人知道,现在来看画展的很多都是对方熟悉的同学,人家带着老婆荣归母校,我没必要在那儿白白让人看笑话不是?原野这人,我经历一次就够了,更没什么惦记不惦记。”
“还有就是我最近在考虑小月亮和她爸爸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去排练。”
褚唯愿立即关切问道,“你想好了吗?要怎么办?”
周嘉鱼把面团压得扁扁的,半晌才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正在和她爸爸联系。”
“王谨骞说的对,我得适应这种没有任何精神情感寄托的日子,我不能,这么自私。”
王谨骞,提到这个人周嘉鱼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怅然。自那天他和她在花坛的对话以后,最近一直没什么他的消息。
这几天她晚上偶尔一个人静下来发呆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想拿出手机发讯息给他,她想告诉他自己想清楚了,她决定把小月亮还给她的爸妈,她想告诉他他是对的。可是每次想法冲到脑袋里,她总是把文字编辑好在默默的删掉,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发出去的勇气。
那种想联系又碍于种种无法去做的心情,真的让周嘉鱼,很受煎熬。
随即几天大雨,她终于像是找到了什么合适的机会发了消息给他,内容很短:下雨,手上的五彩绳要摘下来扔到水坑里的。可是他却始终没回。
周嘉鱼是一个很怕打扰到别人给对方带来麻烦的人,她靠在床边透过温暖的灯光昏昏欲睡,她想,可能他在忙吧,她想可能他手上那根绳子早就碍事摘下来了吧,也对,她之前见过他几次上班的样子,永远一身笔挺不菲的西装,怎么可能会戴那么一条可笑的绳子在手上。现在想想,多半是那个晚上转移她注意力哄她开心罢了。
听周嘉鱼主动提起王谨骞,褚唯愿有点兴奋。“他和你讲什么?你们俩不吵架啦?”见周嘉鱼抿唇不语,褚唯愿又追问了一句。“你不觉得王谨骞这人挺靠谱的吗?”
“那天他和纪珩东一起吃饭还打听你来着,嘉鱼姐,我们都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周嘉鱼错愕,失笑问道。“哪里就合适了?”
“嗯…”褚唯愿蠢蠢的拄着脸,一条一条的如数家珍。“你看啊,他单身你也单身,咱们也都是知根知底一起长大的,虽然有几年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可是对方在做什么也都清楚。王谨骞这人心思深,有头脑,配你这种大条没什么智商的人刚刚好,你又不吃亏。而且最重要的啊!!我觉得小王子好像喜欢你。”
“那天出去玩他怎么就谁的车也不挑偏偏上了你的车?好像那天也是你俩一起玩的吧?还有端午那天咱们一起去东三胡同吃烧烤,之前是不是他叫你出来的?咱院儿里女孩子那么多,一起混的又不是就你和我,他怎么不去找别人。”
到底是个女孩,周嘉鱼局促的加快手上擀面的速度,嘴上淡定的就像褚唯愿什么也没说一样。“多说两句话多几次碰面就是喜欢了?你别乱牵线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话虽这样说,周嘉鱼却忽然想起从游乐园回来的那个晚上王谨骞半认真半玩笑的那句话,那个时候车里安静,他呼吸拂在耳边声音清冽低沉,念头至此脸几乎是腾的一下就红起来了。周嘉鱼转身去开炉灶上的煤气打算烧水煮面,躲开褚唯愿的眼神,心毫无预兆的往下沉了几分。
自己早就过了小女孩听到男孩名字时脸红心跳的年纪,怎么现在听到他名字这样完整的出现,反应就这么的…不正常?
周嘉鱼拿出毡板恶狠狠的拍碎了一颗洋葱,辛辣呛人的味道弄的人直淌眼泪,她揉了揉眼角,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褚唯愿,一如周嘉鱼一贯骄傲的作风。
“我俩怎么可能呢。”
他那样出色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自私小气的周嘉鱼呢。
而正在会议室里和一桩并购案整整斗争了三天的王谨骞,忽然没控制住的打了个喷嚏。
第十五章
最近天气冷热交替,加上熬夜开会王谨骞身体有点扛不住,昨天就有些感冒症状,现在打了个喷嚏,他才隐隐觉得头疼。
江助理递给门口文员一个眼神,示意她把空调关的小一点。
“王总,事情都差不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刚来投行很多事情和王谨骞预想的不太一样,当初既然答应了布鲁士回国总要做出点成绩才行,首先,就要从最近承办的几起业务入手。先是连夜赶到上海和旗下几家银行进行谈判,对手中资本进行整合以便于更好的吞并融资,然后这位刚刚入职一月不到的王总迅速召开高层会议,在众多高层的惊愕注视下,亲身演示了一次只有在华尔街才能见到的鳄鱼风暴。
手下员工尚未适应这么快的行事速度,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目瞪口呆中,见证了传说中这位小威尔先生真正的实力。
短短三十七个小时,承销了两家高信用等级证券发行不说,还顺带着并购了上海新荣公司全部黄金业务。一时间,消息甚至传到了纽约去。
王谨骞看了眼时间,简短的嗯了一声。“后续你们处理,我睡一会儿,下午三点叫醒我。”
“好的。”江助理率先走到会议室门口给王谨骞拉开大门。“王总,下午何姿小姐就要到了,您看是先让她回公寓休息还是先来找您报道?”
王谨骞脑子正处于放空休息的状态,一时没听懂江助理说什么。“合资?跟谁合资?”
江助理默默的翻出手里的人事档案,对于老板时不时出乎意料的问题早就见怪不怪了。“何姿小姐,布鲁士先生早在一周前就安排下来的投资顾问,曾经跟您在美国一起做过几桩融资业务,也是您的校友,金融学专业硕士。”
跟王谨骞一起做案子的人太多了,在纽约的时候,通常都是他提出项目然后让卓阳负责的整个顾问团队出具评估报告,少说参与项目的也有近百人,看着履历表上那张陌生漂亮的面孔,王谨骞还真想不起来。
“让她决定,要是累了直接让司机送到公寓去休息,不急着来公司报道,别怠慢就是了。”
好像感冒的症状加重了,感觉人有点昏昏沉沉的。王谨骞把对方的资料递给助理,不欲多说,直接走到办公室里间去睡觉。
王谨骞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把行李和外套让助理扔到了休息室,随身的一支私人电话也搁在外套的里兜,两天没看,电话除了电量告急以外还有一连串的消息和未接通话。
他手脚麻利的拽掉领带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翻看记录,手指在周嘉鱼的微信对话上停了停。
下雨,记得把绳子扔到水坑里。
她的头像是她不知在哪里玩的时候谁偷拍的,碧海蓝天,洁白的游艇上她歪着头,笑的调皮搞怪。王谨骞下意识的从裤兜摸出那条绳子,外头的确是雨天,可是他却一直没舍得扔。那天在机场,外头忽然就下了暴雨,机场有工作人员打了伞来接,他下车的时候盯着地上那一汪小小的水坑,把绳子攥在手里半天也没找到机会,最后手心都发潮了,才又悻悻的揣了回去。
消息发了有一段时间了,王谨骞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打过去。
可是没想到盲音响了半天都没人接,周嘉鱼的电话没打通,纪珩东的电话却适时接了进来。
“嘛呢?消失了,找你两天硬是没找着人。”
王谨骞叹了口气,闭着眼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最近忙,手机没看见,有事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我可是听说有人在查你啊。”纪珩东在电话那头说的悠闲,还有点幸灾乐祸。
王谨骞闭着眼没睁开,哼哼两声。“查我?查我什么啊?”
“查你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人托人到我这儿来打听的,这地儿水深不比你在美国,事儿我给你留意着,你刚回来,保不齐有人想动你的脑筋,自己小心点。”
王谨骞挂掉电话,呼吸轻而缓慢,好像什么都没听说过。
他躺了一会儿,起身找出充电器把电话插上电源,特地把静音放回了正常的情景模式,待一切做好之后,才再度安心睡了起来。
其实电话打过来时候周嘉鱼正在上课,下午孙教授提出了一个很刁钻的课题,让周嘉鱼和乐团几个小提琴手去做研究,其中涉及到一些西方历史,她带了笔记去教室的后门旁听。进教室之前,特地把手机弄成了静音。
所以她趴在桌边记笔记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口袋里不断亮起的屏幕。
……
王谨骞休息的时间,很少有人去打扰,谁也不敢去打扰。
江助理站在办公室门口踟蹰了半天,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三点。他回头冲着身后正在百无聊赖翻杂志的年轻女人抱歉道。“何小姐,麻烦您稍等一下,我进去叫王总。”
女人从杂志中抬起头,露出一个明艳得体的笑容。“好的。”
江助理轻声开门而入,在休息室门口小声叫醒王谨骞。王谨骞睡的本来也不熟,听见声音睁开眼,拿起床头的手机迅速看了看,眼神茫然惺忪。“怎么?”
“何姿何小姐人等在外面,还有您让我提醒你晚上和科达集团的老总有约,时间快到了。”
“不是说好把人送到公寓去休息吗?”他声音发干,有些沙哑。
“何小姐坚持要先来公司报个到,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您看?”
王谨骞懒懒的在床上抻了抻筋骨,抹了把脸。“知道了,我马上出去。”
身上的衣服睡的皱皱巴巴的,这样出去见人肯定是不礼貌的,晚上还有应酬,王谨骞干脆脱了衣裳另换了一件。
何姿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穿戴整齐从休息室走出来。
目光相对,彼此都停顿了几秒。
何姿是一位很干练的职业女性,手中挽着一只限量版的黑色拎包,手上脖子上戴的都是闪闪发光的钻石配饰,灯光照耀更显得她皮肤细腻白皙,一头短发利索服帖的被她弄在耳后,细长的身材把当季香奈儿的套装穿的无比有腔调。
看着还保持关门姿势的王谨骞,她扬了扬耳边短发,笑着打招呼。“王总,你好。”
王谨骞慢慢点头,伸手示意桌前两张椅子。“请坐。”
王谨骞关上门,信步走到房间另一侧给她倒了一杯水,嘴里默默说了一句,难怪。
难怪看到履历表上的人他没有一点印象,照片中的女人那个时候梳着长长的波浪卷发,五官远没有刚才见到的这般生动。现在她坐在自己面前,王谨骞就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卓阳的同门师妹,曾经一手给自己做过几次风险评估,专业素养是让布鲁士都伸出大拇指的。
玻璃杯轻轻搁在桌上,王谨骞朝她礼貌点头,绅士风度十足。
何姿接过水杯,眉目流转间风情万种。“我以为王总不记得我这个人了。”
“怎么会。”王谨骞挑眉表示不敢,“你是卓阳训练出来的人,曾经给我出具过评估报告,最近一次是我收购弗兰克家族。何小姐,我很高兴你能加入中华区威尔投行。”
“我代表所有员工,向你表示欢迎。”
何姿大方回握住王谨骞的手,毫不扭捏。掌心的触感温热干燥,让她笑的更为动人。“我是主动向布鲁是先生提出申请的,我想也许王总会需要我。”
“说起来,在美国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呢。”
王谨骞坐的稳,对何姿漂亮不可方物的笑容不动声色。“是吗?”
何姿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优雅的拿起杯喝了一口水。“在学校,你应老校长的邀请回去做演讲,那个时候我刚研究生一年级,坐在华人区第一排,我还问过你一个问题。”
王谨骞蹙眉想了一会儿,半晌遗憾的摊手。“实在抱歉。”
何姿无所谓的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没关系,我相信,日后通过共事你一定会记住我的。”
王谨骞不是一个太擅长应付女人的人,和何姿这样面对面坐着已经是有点扛不住了,可能是还没休息好,他脸色苍白,说话间也带了轻微的鼻音。他心里狂风怒吼的寻思着大下雨天的你怎么不赶紧回公寓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另一面却一脸镇静的拿起桌上的外套起身。
“一会儿让江助理送你回去,上班的事情不着急,我三点还约了人谈事情,先走一步。”
王谨骞系上西装扣子,和她并排往外走,顺势为她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何姿跨出去两步,高跟鞋下一双笔直匀称的小腿把步子踩的摇曳生姿。“王总,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何姿把包在手里挽的更紧了些,向王谨骞的方向凑近一步,下巴微微扬起,涂着深红色复古口红的双唇开合,那种浓郁馥郁的香气险些让王谨骞鼻子一痒,再打出个喷嚏来。
“你有女朋友吗?”
王谨骞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越过何姿为她按了电梯按钮,笑的有些胸有成竹。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了。”
第十六章
周嘉鱼从教室出来,远远的身后有人喊她,乐团相熟的一个小提琴手彭雯火急火燎的朝她跑过来。
“嘉鱼姐,江湖救急啊。”
周嘉鱼跟她并排往一楼走,老神在在的。“干嘛?排练又不去了?我可不帮你打掩护了,孙老太上回都警告过我一次了,彭施主,你好自珍重吧。”
“不是这事儿。”彭雯脸通红,不好意思开口。“那个,我晚上在一家酒吧给人驻演,签的一个月,今天我男朋友来看我,我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事儿啊,正好酒吧今天是最后一天,这种地儿你也知道,差一天都不给结钱,所以…”
周嘉鱼明白了,“所以你想让我去?”
“嘉鱼姐……”彭雯死死的握着她的手,鼻涕眼泪一把抓。“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孙老太最不喜欢咱们在外头接私活,这要是让别人替我去这话一准儿传到她耳朵里,到时候小命不保啊!!”
彭雯家境不好,父母都在南方小城是朴实的老实人,她一个人在c大这样的学校念音乐已经给家里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所以彭雯平时在外头总是做一些来钱快的活计当自己生活费,一个女孩子在京城闯荡也算是蛮不容易,周嘉鱼踌躇半晌,有点为难。
“你在那个酒吧干嘛?”
彭雯伸出三根手指跟周嘉鱼保证,“那酒吧是新开的,挺干净,我就是在dj下去以后拉半个小时的琴当休场,你放心,一点旁的都没有!”
周嘉鱼心软了,“可是我不会小提琴。”
“没关系!我跟老板说好了的,大提琴也是一样的,只要把这半个钟头混过去就行,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啊嘉鱼姐!”
“大餐就算了。”周嘉鱼弹了弹彭雯的脑门,“你以后这差事别第一个想到我就行。什么时间,你把地址一会儿发过来吧。”
“谢谢嘉鱼姐!你就是活菩萨!!”彭雯对周嘉鱼千恩万谢,笑着跑远了。
周嘉鱼一个人站在教学楼楼下,抱着笔记失落的想,可能晚上,又要把小月亮送到家教老师那里去了。
彭雯驻演的酒吧开在很有名的一条街上,这街上有不少是纪珩东的买卖,周嘉鱼跟褚唯愿一起来玩儿过几次,倒是也不陌生。演出定在十一点半,她怕耽误事儿十一点就到了。街上不好停车,鱼龙混杂。周嘉鱼特地把车停的远了些,背着琴步行到演出的那家酒吧。
晚八点以后,是这条街正热闹的时候,隆隆震耳的摇滚乐听的人脑仁疼。满大街都是衣着光线妆容浓重的年轻男女。周嘉鱼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人,知道这地界乱怕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特地穿了一条很保守的长裙,她背着琴从来往人群中走过,更显得像个异类。
一路走过去,有人站在台阶上不怀好意的朝着她吹口哨。
周嘉鱼见怪不怪,只专心走路,按照彭雯发给她的地址找那家酒吧。
离周嘉鱼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一辆红色跑车,车里两个男人都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抽烟,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是率先发现周嘉鱼的,他眯着眼盯了周嘉鱼好一会儿,才叼着烟偏头喊旁边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