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教得番奴归心时(八)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说的不错!”

楼上传来了盼夏的声音,玉君连忙抬起头来看,只见盼夏穿着一件淡粉的布衣长裙依靠在二楼的围栏上,她显然已经沐浴净身了,头发盘起了一个小巧的观云髻,发髻上就只有一根木钗,可是额前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却为她平添了几分娇气,然而因为刚沐浴结束的关系,她的小脸有点微红,衬托着那双乌黑的杏目,小巧的鼻子,艳红的小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盼夏从来都是美丽的,她与生俱来的傲慢让她和一般的小姑娘不一样,她是公主,所以她有权俯视众生,在这个完全由男人做掌管的世界里,她却如夜空之中最闪耀的明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挡她的光芒的。

太阳…也一样。

“你是谁?”那少年看见盼夏的瞬间连忙从坐垫上站了起来,他仰着头,睁大着眼睛的傻傻的问道。

盼夏娇笑着,她似乎非常满意这少年的反应,她从楼上下来,站到了那少年的面前,毫不客气的说道:“你食之于我,却不记住我为何人,真是岂有此理!小、乞、丐!”

“你…”听见盼夏叫自己小乞丐,少年也认出了盼夏,只是他吃惊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盼夏,再看向了身旁的玉君,“原来你不是同志啊?她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小美眉!”

“请注意你的用词,这样很失礼的。”并不喜欢少年那前卫的用词,玉君轻皱眉头,并且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盼夏,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盼夏坐了下来,轻轻俯下首来,“饿了吗?我让老板娘给你准备一些有营养的膳食可好?”

“你不用劳心,刚才老板娘已经亲自去熬了一些姜汤了。”盼夏回应了玉君以后便看着面前那还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少年,“这位小兄台是否也要沐浴更衣,说不定会是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姑娘哦。”

虽然听出了盼夏话中的讽刺,可是那少年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他面对着盼夏坐了下来,握起了面前的酒杯对着盼夏举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给你道个歉了,既然这里是古代,那么我也自罚一杯。”

虽然那少年嘴里说的爽快,可是喝酒的时候因为了刚才的教训,所以一点点的慢慢喝,甚至比王宫里的人还要优雅。

看着盼夏刚举起酒杯,玉君便伸手去接过了酒杯:“你现在的身子可不适宜喝酒,此杯我代你喝。”

说着,玉君把杯里的酒一饮而下。

少年可不介意就是谁来喝,反正他不过以着“入乡随俗”的心态来喝此杯罢了。

把杯子放下,少年首先开口说话:“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阿屈,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屈。敢问小美眉贵姓芳名啊?”

“我叫盼夏,盼夏的盼,盼夏的夏。”说着,盼夏伸出手去扯了扯玉君的衣摆,示意玉君坐到自己身旁来,“他是我的玉君。”

“玉君?拉斐尔先生的中文名字?”这位名为阿屈的少年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玉君轻轻点了点头:“你唤我玉君便可。拉斐尔…还不是我。”

是的,他只愿意自己是玉君,而不是那个只可以看见自己所爱的女人死在自己怀里而不知所措的大明星拉菲尔。

一个空壳子的美男子,他一点也不稀罕。

第九章:教得番奴归心时(九)

虽然这是认识阿屈的第一天,可是其实就算阿屈不开口,玉君也并不会铁石心肠的不愿意借给阿屈一些盘川,毕竟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孤身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可以如此乐观,这实在让玉君佩服。

更重要的是,听着阿屈有意无意的说起关于玉君自己的来世的事情,让玉君觉得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可是同样的是在提醒他,如果今生他无法守护好盼夏,那么来生也同样不可以。

然而在与阿屈的谈话之中玉君发现,阿屈来到郑国的时候,“拉菲尔”还在进行全球巡回演唱,远远不到最后在演唱会上宣布谁是他所爱的女人的那天,这也是阿屈不认识盼夏的原因…

“玉君。”躺在客栈厢房的床上的盼夏轻轻的唤着。

“我在。”玉君收起了思绪走了过来,坐到了床沿上,伸出手去轻抚着盼夏的额头。

“阿屈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想多和他在这里两天。”盼夏的声音夹杂着点点哀求的味道,倒让人心软。

可是…

玉君轻轻皱了皱眉头,一口拒绝了:“今天迫不得已留宿宫外是因为你沐浴更衣以后实在不方便马上离开客栈,而且你今日初次来红,身体不适,也不宜骑马,所以我门才会留宿在此。再者我们把大部分的钱给了阿屈作为盘川,为了他的安全他也不能就留于此,所以在被他发现你的身份以前,我们应该离开。”

“可是后天就是三月初三上巳节…”盼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玉君轻声说着,“我还没有看过民间的上巳节呢。在王宫里每一年都是对着王兄和姐姐们,来来去去均是观赏歌舞,无聊得很,没有半点仲春之会的气氛,所以我很想看看民间的上巳节。”

“如果在上巳节当天的宴会之上你没有出现,只怕也落得椒夫人的口实。”或许因为脑海里拥有太多的记忆,所以对于盼夏所期待的那些什么节日的,玉君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盼夏的安全是最重要,然而王宫之中房与房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屡见不鲜的,盼夏没有了母亲,更是要步步为营,今日出宫已经是极为冒险,如果在宫外停留上三天,只怕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盼夏抿着唇不再说话,她就知道玉君绝对不会让她流连宫外的,只可惜王宫之中却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因为她最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如果回到王宫去了,他们就无法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在一起,随意的交谈,也不能结识到阿屈这样有趣的人…

虽然明白盼夏不高兴,可是玉君却没有半点心软,因为对他来说只要盼夏平安,暂时的不快乐就是不可避免的。

总有一天,他会让盼夏快乐的。

看见玉君沉默着站了起来,盼夏杏目一转,从背后便扑向了玉君,她像一只小猫一般用脸蛋摩擦这玉君的腰背,甜腻腻的说道:“玉君,难道你就不想和我一起过上巳节,一起参加仲春之会吗?难道你不想听我唱曲,看我跳舞,然后…成为我的夫君吗?”

“想,可是我不能用你的性命来做赌注。”拉开了盼夏的手玉君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十章:教得番奴归心时(十)

在合上房门以后,玉君侧过脸来看那站在门前的阿屈:“偷听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只是来想找你罢了,不小心听到的。”

阿屈朝玉君笑笑,沐浴更衣以后的他剑眉星目,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倒是俊逸非凡,只是他白衣黑发与玉君的玄衣金发看起来却是截然相反。

“来找我?”玉君挑了挑眉,随着阿屈走到了隔壁阿屈的房间之中,“关于你从何处来的事情其实并不适宜宣扬,我说过,这里是乱世。”

“可是你借我钱,我总要把话给说清楚。”阿屈盘着腿坐到了坐垫之上,“没有椅子的时代真是奇怪,就连床也那么矮,他们就不怕得风湿?”

玉君轻笑,屈膝正坐与阿屈的面前:“你就要和我说这个啊?”

“我是想说…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阿屈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压着声音正正经经的说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我除了乐观一点就没有其他本事了,我并不认为我可以一个人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是我找到了,我会和你说。毕竟如果我把失踪的大明星拉斐尔带回去了,你说什么也要给我一千几百万报酬吧?不过我这可不是勒索你哦,价钱可以商量,呵呵…”

看着阿屈那从玩世不恭的模样变成一本正经,然后又变成一副贪财的模样,变脸之快简直就和演员一样,使得玉君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开口打破阿屈的美梦:“实不相瞒,拉斐尔并没有失踪。又或者说…我并不是拉斐尔,至少我现在还不是。”

“什么意思?”阿屈看着玉君,眼中满满是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果你不是那大明星拉斐尔怎么可能接得上我所说的话?”

玉君只笑不语,他并不是在怀疑阿屈,只是他的事情并不方便向旁人解释,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希望成为拉斐尔,那个要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被自己的歌迷或演迷开枪打死,并且死在他在全世界的面前向她求婚,说自己爱她的时候。

在流弹穿过身体的那么一瞬间,她哭了,她宛如童话之中的人鱼,她的眼泪落下的时候会成为珍珠,只是他怎么也无法拾全,本来已经是随手可得的幸福全部于指间溜走。

看见玉君不再说话,阿屈也不强迫,他只是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如果我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我一定来找你的。不管是我想要报酬也好,还是当作报答你借我钱也好,我会回来的。那个时候如果你打算和盼夏离开王宫远走高飞的话,欢迎和我一起回去。”

从阿屈这一番话之中,玉君已经知道阿屈发现了盼夏的身份,因为阿屈是一个聪明人,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聪明人,所以刚才听见他和盼夏提起王宫,那么阿屈自然可以猜出来了。

“盼夏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吧,我真的看出来了。”似乎察觉到了玉君的担心,阿屈挑明了来说,“她私自出宫,简直就是一个娇蛮的小公主。我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就算我没有听到你们的对话我也能猜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出卖朋友的。明天一早我就走,不会给那小公主借口留下来的。”

感激的看了一眼阿屈,玉君从坐垫上起来:“谢谢你,时间也不早了,你就早点休息吧。不过日后你要多多注意,这毕竟是乱世。更多的时候是有理说不清的。”

“我知道。”阿屈微笑着说道,“如果靠我这把嘴就可以混出头来的话,我倒不介意。毕竟乱世出英雄,英雄为少年嘛。”

第十一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一)

成为盼夏的夫君,带着盼夏远走高飞,这样的事情玉君过去并没有想过,在他看来现在的盼夏还太小了,她需要在安全的地方长大,高床软枕,锦衣玉食,不受半分苦难,然而因为现在是乱世,玉君更没有勇气带着盼夏去冒险。

最重要的是今生他只是一个番奴,他没有钱财权势,他能做的不过是在背后默默的以自己的方法去保护盼夏,一旦如果大军来犯,兵临城下,他根本就没有本事带着盼夏离开。

所以他情愿让盼夏生活在王宫之中,至少她还是一个公主,只要防犯好后宫那些夫人们的小手段,盼夏便可安然无恙的成长。

姚夫人的悲剧,玉君不会让它再发生的。

从阿屈的房间出来,玉君打算回到盼夏的房间去,虽然两个房间不过一墙之隔,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让盼夏一个人在房间里,但他更没有想到,在他从阿屈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五个身穿黑衣蒙面的男人,然而其中一个拿着一个小香炉从盼夏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并且小心翼翼的把香炉熄灭。

玉君并没有轻举妄动,虽然看见这些男人的时候他是吃了一惊,可是他相信这些人并非要取盼夏的性命,因为他们要取盼夏的性命的话刚才拿进去的就不是香炉,而是刀剑了。

那些人也看见了玉君,毕竟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玉君的金发还是让人瞩目的。

那五个蒙面的男人里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踏前了一步,身旁的人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即使光线微弱,可是他的鹰眸之中不减半分锐利。

那双锐利的鹰眸,玉君认得。

玉君低下头去,温顺的跪倒了那个男人的面前,这拥有鹰眸的男人拉下了面罩,他的容貌和玉君的柔美完全不同,这男人的五官粗狂,却隐隐有几分风雅的神色,看似是一个文武兼修的贵公子。

“你这番奴舌头和耳朵都不灵,可是眼睛倒是灵的很。”鹰眸男人冷笑,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明显不想惊动他人,然而他上前走到了玉君的面前,伸手勾起了玉君的下颚,“看在你知道避嫌不与公主共处一室,本公子就饶你死罪。只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不过你如此美丽,重罚的话别人也说本公子不懂的怜香惜玉,轻罚了也难以服众。那么…就判你廷杖三十,待会回宫以后本公子亲自为你行刑。”

在那男人松开手的时候,玉君温顺的低下头去,假装着听不懂这男人的长篇大论,可是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个男人是椒夫人的儿子公子蛮,也是盼夏的三王兄,此次他连夜前来,想必也不会就此罢休。

如果廷杖三十可以免去盼夏的处罚的话,玉君倒是心甘情愿,只是…公子蛮也来得太快了。

看见玉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公子蛮也不再理会他,反而是转过身去吩咐他带来的人,要安静的把盼夏送回王宫去。

第十二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二)

阿屈一早起来结算了房租,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玉君和盼夏昨夜已经走了,而且是被带走的。

“唉,那些人出手大方,居然给了十倍的房租,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老板娘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着,“那些人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或许那小姑娘是逃家出来的吧。”

“的确如此。”说起私自出宫游玩,这仿佛是每一个朝代,所有的皇室人员都喜欢的活动,中国著名的就是清朝乾隆皇帝下江南,西方也有《罗马假期》,所以,阿屈笑嘻嘻的应上了老板娘的话,丝毫不为盼夏和玉君担心。

“对了,这位公子你打算去哪里?”看着阿屈打包了那么多干粮和水,老板娘便好奇的问道。

说起要去的地方,阿屈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目的,于是他便灵机一处,小声的问道:“这里哪里有牛车卖?”

“公子需要代步的话为何不选择马车?”老板娘不解的说道,“牛车可要慢得多啊。”

“我不会骑马也不会驾马车,牛车就因为它跑得慢,我才选它,安全驾驶嘛。”

虽然不是很明白阿屈的话,不过老板娘还是笑嘻嘻的唤来了自己的大女儿,并且把那莫约十三四岁的女儿推到了阿屈的面前:“这是我的大女儿小茜,就让她给公子带个路吧。牛车要到南街才可以找到。”

阿屈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老板娘的好意,反而是对着那名为小茜的少女抱拳作揖:“那么就有劳小茜姑娘了。”

“好的…”小茜抬头看了一样阿屈,然后红着小脸轻声应了一声。

也就那么一瞬的对望,另一个故事便由此展开…

香气,却不是盼夏说喜欢的那个味道,盼夏喜欢兰花,这并不仅仅因为她的父王名为“兰”,也并不因为她的母亲喜欢兰花,而是因为玉君,她送给玉君的那块玉佩上雕刻有兰花,然而本来没有香气的玉佩戴在玉君的脖子上却有了一种香气。

兰香,就算天下间只有她可以闻到玉君的香气,她也知道那是什么香气,那是她最喜欢的兰花的香气。

玉君的香气。

盼夏缓缓的张开眼睛,入眼的是那鹅黄色的床帘,这实在太眼熟了,使得她愣了一下之后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玉君!”

“我在…”玉君的声音轻轻传来,然后玉君才走到了盼夏的床边,然后确定没有旁人,才伸出手去为盼夏拨开了额前的刘海,“这里是王宫。”

盼夏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我们怎么回来的?”

“当日在客栈之中,子时尚未过去,公子蛮便到了,并且让人用迷香使公主昏迷,并且把我们带回来了,至今已经三天。”玉君轻轻的启唇,他说话的速度很快,也很轻,旁人看来并不能看出他在说话,毕竟在王宫之中隔墙有耳,他一直很小心,“公主你已经能够睡了三天,在这三天中我不能亲自照顾你,所以我真的很担心。”

听着玉君说话,盼夏发现玉君的脸色有点苍白,虽然说玉君是番人,肤色比一般的人白皙,可是这却是病态一般的苍白。

盼夏伸出手去抚上玉君俊美的脸,她不会去问回来以后玉君受到了什么惩罚,可是所有欺负他们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盼夏靠到了玉君的怀里,沉迷在玉君身上那诱人的兰香之中:“昨天是上巳节,你我都错过了,我不想等到来年,今晚我会穿最漂亮的衣服,给你唱曲,给你跳舞,所以玉君…你只可以是我的玉君。”

第十三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三)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那穿着一身酱紫长袍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老太监,良久,她才开口说话:“李公公似乎并不把本夫人的话放在心上。本夫人曾经吩咐过李公公要小心看管盼夏公主的寝宫,绝对不能从出任何岔子,这次盼夏公主初度天葵你没有上报也就算了,甚至连她出宫了也不知道?”

“夫人冤枉啊,奴才确实不知道盼夏公主初度天葵之事,公主的寝食饮居一直都是她身边的番奴打点,那番奴又不会言语,公主寝宫之中也未曾传出公主初度天葵的消息,奴才是在无从得知…”老太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把利剑从他背后刺下,透胸而过。

拔出了剑,公子蛮冷笑着看着脚边老太监的尸体:“这奴才我早就想杀了,一点用也没有。”说着,公子蛮接过了身旁侍卫递过来的白布,随意的拭擦着手中的剑。

“我说儿啊,你也实在太冲动了。”坐着那酱紫色的长袍的女人正是公子蛮的生母椒夫人,对于儿子杀人一举她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她很冷静的坐在位置上,“我要问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呢…”

“母亲大人无须多问,其实盼夏是否初度天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个月她生辰之后,父王决定让她远嫁陈国联姻。”公子蛮大声打断了椒夫人的话,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让那在房外的人听到一清二楚,“现在的盼夏已经长大了,虽然她的生母已经死了,可是她始终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如果将来她的夫家得势了,甚至能帮助父王了,那么…她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就难有立足之地了。”

“我也担心这个问题,这丫头一直和我们不和,想必将来她得势了也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椒夫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在公子蛮的面前晃了晃,“儿啊,你知道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占有她?”公子蛮的眼睛一亮,似乎一点也不抗拒自己的提议,“盼夏的确越来越漂亮了,毕竟她的生母姚夫人曾经是我国第一美女,盼夏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你错了。”听见公子蛮对姚夫人和盼夏赞不住口,椒夫人便忍不住沉下了脸色,“清白的身子对女人来说自然重要,只不过…如果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她必定事事听从于你,就算将来她得势了,她也不敢对付我们,因为她不敢对别人说,她的孩子是你的。”

听着椒夫人的狞笑,公子蛮伸手接过了那一个小玉瓶:“那么这是什么?”

“这是软筋散,毕竟她现在可不是乖乖的听命于我们。”椒夫人收起了笑意,然后朝公子蛮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这两天必定要动手,在盼夏出嫁以前,你要确定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可是…”公子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如果她到了陈国被她的夫君发现他已经珠胎暗结,那么怎么办呢?”

看着公子蛮那紧张的神情,椒夫人冷冷的开口:“就算盼夏腹中是你的孩子,那也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如果棋子不能杀入敌阵,那么留来何用?

第十四章:何人寻玉赴夜来(四)

一个人的心可以有多狠,有多毒,玉君并不知道,只是他也曾经认为自己是一个狠毒的人,因为上一辈子,他亲手逼死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然而这一辈子,他设计陷害那个老巫师和那个刚入宫不久的年轻夫人。

害人的时候,他从来不曾犹豫,只是他没有想过有些人陷害自己的儿子甚至孙儿的时候也可以那么冷静,那么问心无愧。

或许椒夫人说的很对,如果不能杀入敌阵的棋子要来无用,可是玉君是不会让盼夏成为棋子的,然而更不会让盼夏的孩儿成为别人的棋子,当然…他也不会允许盼夏怀上那样的孽种!

在听见房门被打开以后,似乎有人要走出来,那藏身于房子一旁兰花丛中的玉君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其实今天他会到椒夫人寝宫旁的花园来不过是为了采集兰花,而不是要偷听打探什么。

椒夫人现在所居住的寝宫蝶轩其实是姚夫人去世以前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郑穆公最爱的地方,然而整一个郑国王宫也只有这里才有蝶形兰花,因此名为蝶轩。

这蝶形兰花花香浓郁,也是玉君和盼夏都喜欢的花儿,这两天盼夏因为被强行带回了王宫并且昏睡不醒,错过了她一直期待的上巳节,玉君知道盼夏孩子心性,定必会闷闷不乐的,所以他的难求今夜盼夏可以高兴一些,而且他同样期待盼夏为他唱曲,为他跳舞。

每逢三月初三,在上巳节的仲春之会上,姑娘们会为自己的心仪的男子唱曲跳舞,男子也可以与之对歌,在那天有情人便可定下鸳盟,共谐连理。

即使只有一夜,他也希望可以和盼夏快乐的过,以情人的身份。

所以为了让盼夏高兴,玉君也不假手于人,亲自来蝶轩一趟采一些蝶形兰花来熏衣,因为他是盼夏公主身边的番奴,所以不管去哪里都不会被人阻拦,所以进来蝶轩并不难,只是现在他似乎听到了一些致命的东西。

虽然他的身份是一个番奴,应该不会听也不会说,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没有丝毫嫌疑,所以玉君决定不要以身犯险,因为如果他不回去通知盼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玉君刚要转身,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两天前他和盼夏一起被带回了王宫,公子蛮可是毫不客气的打了他三十廷杖,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公子蛮为何要亲自打他,那是因为公子蛮用的并不是一般那种宽大的棍杖,而是用了细小的木棒,宽大的廷杖打下去虽然痛,可是疼痛过后不容易留下伤痕,可是那细小的木棒打下去可不仅仅是疼痛,如果不是他能忍,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地,那样的伤口裂开了可不好愈合。

公子蛮是要他记得自己是奴才的身份。

只是刚才一下子转身的抽痛使得玉君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某些枝叶发出了响声,然而那么一点点的响声在那弥漫着血腥气息的空气之中无比清晰。

刚踏出了房门的公子蛮闻声侧过脸来,正好看见那站在花园之中的玉君,玉君要转身的动作也落在他的眼中,他那双锐利的鹰眸之中掠过了一丝狠厉的精光,然后他抿着薄唇看着玉君,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第十五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五)

此时此刻,玉君倒是明白那被蛇盯上了的青蛙到底有怎么样的感觉了,蛇是冷血之物,一旦被其盯上就不可能被怜悯放过,而死,也必定会死在其腹中。

何等可怕?

玉君搂着怀里的那大簇兰花往后退了一步,他这样的动作使得公子蛮唇旁的笑意更浓了。

公子蛮一下子越过了走廊的围栏站到了那兰花丛中,笑着看着面前的玉君:“这么快就可以随意行走了?看来本公子真的不需要手下留情,因为你这奴才根本就没有学乖,居然跑来这里了?”

听到了公子蛮在外说话,椒夫人也亲自走了出来,今天为了审问那个老太监,她把寝宫附近的宫女侍卫都遣开了,除了跟随在公子蛮身旁的两个护卫以外,就应该没有人了,所以在她看见玉君的时候也有点吃惊,因为玉君跟随在盼夏身边已经很久了,王宫上下大家都知道玉君极为受宠。

原因…大概因为玉君的确长得极美丽吧,那张和画出来一般完美的容貌。

“他不过一个番奴,来采花的罢了,只怕你再打他,他那么弱的身子可受不了。”上下打量了一会玉君,椒夫人竟然开口劝说起来,“等到盼夏出嫁了,这番奴可是本夫人的,打坏了就不好了。”

公子蛮转过头去冷冷的瞟了一眼椒夫人,纵然血肉相连,可是他明显不喜欢椒夫人刚才那么一番话,所以丝毫没有放过玉君的意思:“虽然是番奴,可是他是盼夏身边的人,他把我们的计划都听去了,如果他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盼夏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可是…他不是听不懂也不会说吗?怎么告诉盼夏?”椒夫人皱了皱眉,显然也不喜欢公子蛮对玉君赶尽杀绝。

“听不懂?”公子蛮回过头来看着玉君,冷笑着说道,“如果他听不懂我们的话,他为何要逃?”

听见了公子蛮这番话,玉君咬了咬牙,刚才听见椒夫人和公子蛮商量着要害盼夏,他一时情急便想要马上回去通知盼夏,却不料被公子蛮看见了,如果刚才他能忍耐一下,不理会公子蛮的话,或许就不会被发现!

公子蛮大步走到了玉君的面前,伸出手去想要摸玉君的脸,然而玉君侧过脸去,明显拒绝了公子蛮,只是他没有想到,公子蛮碰不到他的脸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玉君感觉到腹部一阵白热化的疼痛,紧接着他听见公子蛮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话。

“我知道你听得懂,所以这次不会放过你了,再美丽的人,也难敌本公子所爱的江山。”

在公子蛮拔出那刺进玉君身体的剑的霎那,玉君放开了怀中的那一簇蝶形兰花,那散发着芳香的花儿和着他的鲜血落地,满地泥泞。

对着公子蛮淡淡一笑,玉君缓缓的开口:“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绝对不放过要伤害盼夏的人,他绝对不放过!只是…身子变得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想回去,因为盼夏说,今天三月初四,是他和她的上巳节…

看着玉君倒落花丛之中,鲜血染红了满地花儿,公子蛮皱眉,杀人自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玉君算得上是他所杀的人最美丽的一个,所以难得他给玉君留了全尸,可是玉君却这样诅咒他?

“死也不放过我吗?那好,本公子等着。”公子蛮深深的看了一眼玉君,然后对一旁的护卫吩咐道,“把尸体烧了,不能留下半点痕迹。今天负责在宫门站守的人全部杀了,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番奴来过。”

“诺!”那两个护卫应了一声,便上前抬起了玉君的尸首离开。

“可惜了一个美男子…”椒夫人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转身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