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宝将头发全部塞进帽中,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千万别告诉别人啊,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做好玩意儿了!小侄子也不给你玩!”
何乾坤信以为真的捂住嘴巴猛点头,“可嫂嫂要怎样出府?娘亲若得知你又偷跑出去会着急的,还会责骂乾坤纵容嫂嫂胡作非为”
“……”奈嘉宝经他一提醒才想到婆婆很有可能去查房的事,她后知后觉的抽口凉气,嘴巴贴上他耳朵小声嘀咕连带吓唬,“一会儿你耍赖搀住娘,千万别让娘去找我,我在午时后半个时辰内必定回来,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若你哥真的在外面瞎搞我可真活不下去了,你不想逼死我吧?”
“……”何乾坤一听奈嘉宝有心寻短见,吓得眉头拧成一小团,顿感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如小男子汉般拍拍胸脯,“好吧,那嫂嫂快去快回,我尽量帮你挡住娘亲便是了”
奈嘉宝感动不已的胡捋他脑门,又捏捏他的白白嫩嫩的圆脸蛋,“好孩子!嫂嫂与你小侄子后半生的生活幸福不幸福就看今日了,我去也——”语毕奈嘉宝一溜烟钻出后院,展开折扇捂在眼下,下人以为是府中来的客人,故并未在意,她就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知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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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后花园内
惠新公主一袭淡粉色分身装,左顾右盼的向事先安排好的马车跑去——
“惠新,你要去哪?”身后传来一道磁性的质疑声。
惠新身子一僵站定在原地,垂下头心虚的转过身,欠身行礼,“皇,皇哥,惠新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哪里都不去,皇哥不去处理国政大事吗?……”
隆诚帝似笑非笑的扬起唇,眼中充满对妹妹的宠爱之意,“哦?惠新公主何时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朕甚感惊讶哦……”
惠新心急如焚的看向高照的日头,眼神不自在的闪躲,“惠新就不打扰皇哥赏花的雅致了,臣妹告退”
隆诚帝闻及妹妹一反常态的疏远话语,不由得蹙眉,“朕微服出巡未带上你,你可是生朕的气了?”
“惠新怎会生皇哥的气?”惠新公主一怔,她只是焦急出宫,未料过分生硬的态度使得皇上有所误解,隆诚帝虽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但却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亲人。她甜甜一笑,跑上前两只手搀在隆诚帝的臂弯上,含羞带笑道,“皇哥,实话告诉您,惠新心里有了意中人……”
隆诚帝得此消息不由得一怔,细想来,皇妹年芳二十有三,但每每提及婚姻一事便是不欢而散,此刻已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一名。
“哦?何方高人可得惠新芳心,朕甚是好奇呢”
惠新娇羞的扭动肩膀,“其实也不算何高人,人家还未必看得上惠新,万一……呵呵,他若对惠新有意,到时还得劳烦皇哥封他的官位……”惠新警觉的压低嗓门叮嘱道,“皇哥可千万别告诉母后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隆诚帝心领神会,点头微笑,“好啦,若皇妹口中的意中人真有才干,朕必会重用”
惠新眨动美眸雀跃一笑,“请皇哥放心,惠新的眼光不会错!”语毕,她收敛嘴角紧张惊呼,“糟了,时辰都过了,都怪皇哥拉着人家说话——”
隆诚帝无奈摇头,扬手示意,“快去吧,别误了皇妹的终身大事,朕可担不起这罪名”
惠新顽皮的吐吐舌头,心中欢喜的疾步奔去,隆诚帝敛起笑容,惠新是他最为疼爱的妹妹,也是西宫太后的独生女,他难免忧心究竟是何人得其芳心。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惠新离去的背影上,心道,或许该跟去看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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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VIP]
何云炙准时应约到达清雅茶楼,但三杯茶下肚还未见有人上前相见,他已再无耐性等待,站起身刚要离开,一抹淡雅的香气传过来,回身便见一女子在他身后款款而立。
何云炙定睛打量女子面容,略一思考便知晓相约之人应是眼前的女子,他面无表情抱拳相礼,“姑娘,约何某前来有何事吗?”
惠新公主笑而不语,羞答答的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倏然睁大,目光停留在何云炙瘀痕斑驳的脸颊上。她不由得微蹙眉,抬起手帕欲抚上何云炙的脸庞,“你为何满脸伤痕?”
何云炙一怔,急速向后退步躲开,“无大碍,不劳姑娘费心了”
奈嘉宝坐在间隔三五桌后偷偷监视,一袭公子哥扮相倒未引起何云炙的注意,当她以为一切是误会时,惊见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主动向何云炙示好,她手中的茶杯几乎快要捏碎,双眼气得喷火,还真让她料中了,光天化日之下会小情人,好你个狼心狗肺的臭淫贼!
惠新自知此举唐突,或许是平日接触的男子无非是些太监之流,她对男女授受不亲这种礼数有些模糊。见何云炙谨慎避开,她尴尬一笑收起手帕,“让何公子见笑了,惠新只是见你受伤,心有担忧,举止鲁莽了”
何云炙回想那日情形,此女当时蛮横无礼,今日一见却是温雅含蓄,笑颜可掬,心中不免对她有所改观,他温吞含笑,有礼抱拳,“不知姑娘……”
“叫我惠新吧,我曾经告诉过何公子的”惠新嫣然一笑,款款落座,“何公子请坐,那日承蒙何公子相救,惠新这次是特意来感谢公子您的”
何云炙不好推辞,坐下身默不作声的等待下文。
惠新本以为何云炙至少该问问她的身世背景,或者聊些有的没的,可未曾想到气氛竟是如此尴尬,何云炙面无表情的慢慢品茶,似乎再也没多看她一眼。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虽自己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但在宫中也算公认的美女之一,难道这还吸引不了他半分注意吗?
她捧起茶杯,发现杯中竟一直未斟茶,她已习惯了其他人侍奉自己,脸一红放下空杯,何云炙会意地举起茶壶为她斟茶,随之心不在焉的望向桌面。
惠新垂眸柔声道,“何公子可是京城人士?”
“算是吧,何某随家父住京已有七年”
“哦,那便是京城人士”惠新抿口茶,轻描淡写问道,“家中几口人呀?父母身体可好?……妻儿可好?”
何云炙一怔,母亲叮嘱他在与奈嘉宝正式拜堂前莫对外人提及此事,况且他与此女并非熟识,故而敷衍道,“多谢姑娘关心,父母安康,尚未娶妻”
奈嘉宝竖起耳朵听了许久,这句尚无娶妻如晴天霹雳般从头劈下,她的心瞬间凉到底,本以为自己会走上前劈头盖脸大骂何云炙一顿,又或者还会上前给那女子两脚,可……她突然何事也做不了,甚至连继续听他们交谈的勇气都丧失了。脑子空白了片刻,她魂不守舍的走出茶楼,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拖沓的步伐缓慢而沉重,眼眶有些酸楚,她眨眨眼,眼前依旧模糊一片,滚烫的泪水默默滑出眼眶……
慕公子默默的跟在奈嘉宝身后,只见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间穿行,不时被拥挤的人群碰得跌跌撞撞,眼神一如既往的呆滞。
她就这般木讷无助的从晌午走到天黑,百姓在忙碌了一日后各自收摊回家,街道间的人越来越稀少。她漫无目的四处游走,走累了便靠在路边蹲下休息,神志恍惚的捡起石子在地上画横画竖画圆,最终总是在无意识下画出一张人脸,那张脸被她描绘得丑陋无比满脸刀疤,但她认得出这是谁,不禁傻傻一笑,接着却见大颗大颗的泪水掉在土地上,一直滴落在那张脸的唇边。
“奈嘉宝……”
奈嘉宝听到有人唤她,抹去泪水,喜出望外的抬起头,当看清眼前的脸孔并非何云炙时,再次落寞的垂下头。
慕公子本想询问她今日为何又是一身公子哥打扮,似乎每次见面,她总是会给他带来某些惊喜,但此刻她满脸的哀怨令他收起玩乐之心,他默默的蹲下身,温柔道,“出何事了?”
奈嘉宝现在不想与任何人说话,她缓缓摇头,双眸情不自禁的专注在画像上发呆。
慕公子微叹口气起身,“我送你回何府吧”
“我为啥要去那……那里又不是我的家……”奈嘉宝吸吸鼻子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两,朝慕公子咧嘴大笑,“你上次请我吃包子,这次我请你喝酒!”
慕公子眸中闪过一丝疑问,瞬间被笑容取代,“好呀,难得你大方一回”
奈嘉宝一抽嘴角,“我可不是抠门的人,你以为我像何……”她僵持表情止住声,自行走起,豪迈一喊,“走吧,今日不醉不归!哈哈——”
天色已晚,慕公子本该离去,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替她分担那种悲哀,或许自身已是悲哀的个体,与现在的她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奈嘉宝与慕公子随便走进一家简陋的小酒馆,待酒菜上齐,她却对满桌的下酒菜看都不看一眼,挑了只大号酒碗重重摔在桌上,捧起酒坛倒满碗,一条腿跨在酒馆的长凳上,扬起脖一大碗酒灌入喉咙。她用袖口抹去嘴角残留的酒水,接二连三的又喝几碗。
慕公子一脸沉默的轻摇折扇,任由她一碗接一碗的灌醉自己,他曾几何时也希望自己如奈嘉宝这般喝得酩酊大醉,以忘却残酷的现实,甚至永远不要醒来更好,但肩上的重大使命使他身不由己,他已无法为自己认真活一天……
即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又怎样,他宁可换一副健康的身躯,再过十几天便是端午节,他的噩梦又该开始了……
“喝啊!——”奈嘉宝举起酒碗憨憨一笑,眼前的慕公子早已成了双影,她摇摆不定的指向前方,“陪我喝点,一人喝怪闷的,呵呵……”
慕公子沉默片刻,自斟一杯慢慢饮下,奈嘉宝迷朦的大眼笑成月牙型,嘲笑道,“你个大老爷们咋喝起酒来这么小家子气啊,男人就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哈哈——”
“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慕公子清秀的脸颊染上一抹黯然。
奈嘉宝止住笑声愣一愣,不争气的泪水随之掉入酒碗中,默道,“我夫君不要我了”
慕公子听完此话沉寂许久,似乎有些失落,“为何?”
奈嘉宝又哭又笑的抹掉眼泪,回想起她与何云炙吵闹的日子,微微皱眉,“他不待见我,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我,只是迫不得已才娶了我”她突然傻呵呵的咧嘴大笑,“不过,他本来就是个贪得无厌的无耻淫贼,喜新厌旧猪狗不如的混蛋!他爱娶谁娶谁我才不在乎呢!我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跟姐姐大声说,不是我不要他,是他丢下我的,嘿,或许很快便可以回到姐姐身边,真好——”
她边开怀大笑,边猛然举起酒碗大口喝酒,突然一注酒滚进鼻孔,她呛得趴在桌上不停咳嗽,刚止住的眼泪又再哗啦啦的如雨点般掉落,慕公子急忙蹲下身轻拍她的后背,他不安的目光停留在眼前娇小的背影上。他相信任何安慰的话语……此刻都难以化解奈嘉宝内心的痛苦,他能办到的,也只是做位安静的聆听者。
咳了许久,奈嘉宝瘫软的半跪在地上,“我真是没出息,咋就这般没用呢?!”她极度嫌恶现在的自己,甚至恶心到想吐,她像个被人遗弃的可怜虫,独自痛哭流涕,她扬起手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脑中却不停浮现出何云炙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她该痛恨他的,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的一直在想他的好,打醒!一定要打醒自己不可!
慕公子抬手拦下,“人的一生中有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有欢笑自然会有泪水,或许真相是残酷的,但虐待自己绝非上策,此刻你该去想如何挽回你夫君的心”
奈嘉宝缓慢的眨动睫毛,“挽回……他都不曾喜欢过我,我该咋挽回?再说,我奈嘉宝还未下贱到去乞讨怜悯”
慕公子抿抿唇,尽量让自己以旁听者的身份道出事实,“你口口声声说解脱了自由了,可你曾想过,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或许是你太贪心了”
此话让奈嘉宝震惊到哑口无言,对呀,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家常便饭吗?哪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的过日子,可她为啥如此不甘心与别人分享一个何云炙呢?
奈嘉宝一脸混乱的瞪住慕公子,慕公子淡然一笑,回应她眸中的迷茫。他认为自己已解释得够清楚了,心中却泛起淡淡的不快,自己居然会耐下心为奈嘉宝排忧解难?呵。
奈嘉宝渐渐平静开来,或许她只想找个人发发牢骚罢了,明日一觉醒来就会忘了今日的种种不快,她脸皮不是够厚吗?怕啥呢?而且她本来就未做过令何云炙顺心的事,凭啥对他要求这么多?
“我可以忍受他不喜欢我,而且也不觉得有啥不对,毕竟我们成亲也是硬搭在一块的,只是他咋能说自己还没娶妻呢?那我这摆在眼前的大活人算啥?我还犯贱到一心想为他生个孩子,可人家美滋滋会小情人去了,不过……你不用理我,我喝多了抽风,睡一觉就好了……”
奈嘉宝疲惫的爬起身,晃晃悠悠地手支桌面,拍拍慕公子的肩膀放声大笑,“辛苦你了,听我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废话,快回家吧!不然你媳妇也该担心你跑出去会小情人了,没准回家还要跪搓板,吼吼——”
“……”慕公子的目光落在肩头,扬唇一笑,“若本少爷的妻妾,都如这你般占有欲过盛,必定会天下大乱,本公子……”
话未说完,奈嘉宝已一头栽进他怀里,慕公子尽量站稳脚跟,扶稳不省人事的奈嘉宝慢慢坐回长椅。他将她双腿架起,放在自己腿上安坐,垂目望去,她正依偎在他怀中,额头蹭到个舒服的位置嘟嘴歪去,那天真的睡颜就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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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如水火[VIP]
何云炙溜溜达达的向何府走去,步伐缓慢且疲惫,那自称惠新公主的女子东拉西扯的一直不肯放他走。据她所述,因在宫中待太久,从未见识过京城繁华的夜市景象,想邀何云炙同往,他只得谎称有要事在身不能陪同,但那惠新公主相当执拗,虽未阻拦他离开,却在知府衙门前一直守候,无奈之下,何云炙只得带她去夜市游走一番,这一晃已到傍晚,他仰视泼墨的天际,奈嘉宝应该睡了吧,她今日的反常又为哪般呢?
当他走到何府大门时,只见家门停着辆马车,车内率先跳下一名家奴打扮的小厮,小厮手臂平抬,搀扶一名男子下马车。男子轻摇折扇,仰视何府牌匾,但见大门紧闭,他似乎略带踌躇。
何云炙不以为然的扭动脖子舒筋活络继续前行,当他路经马车时,小厮正从车内抱下另一名男子,他无意识的瞥向那怀中男子,顿时眉头紧蹙,一抄手将小厮双臂间的人儿抱过。他幽冷的目光扫过奈嘉宝醉醺醺的红润脸蛋,充满敌意的目光对上慕公子。
慕公子感受到那道不友善的质疑目光,不禁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他已不是第一次见何云炙,原来此人便是会令奈嘉宝惧怕的人,也就是她的夫君。他合起折扇洒脱浅笑,“来得正巧,奈嘉宝就交给你了”语毕,他转身上了马车,是福是祸他管不了,也无权利管,这是奈嘉宝的家务事。
“且慢!”何云炙将奈嘉宝抱至墙边靠稳,转而对慕公子抱拳相礼,语气却着实是在质问,“请这位公子替何某解释下,这是怎回事?”
慕公子不苟言笑的沉默片刻,打发家奴去街口等候,待只剩他们两人时,才优雅转身,清冷的眸注视在何云炙微怒的目光中,“本公子已将奈嘉宝安全送回,何不等她清醒后再问个清楚”
何云炙一怔,此男子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看他一袭长袍刺绣考究,必是达官显贵之后,奈嘉宝为何会认识此等人物?他平板道,“既然你知奈嘉宝是我妻,是否该避嫌呢?”
慕公子不予否认,只是无奈地摇头,扬声道,“实不相瞒,本公子今日才得知奈嘉宝已为人妻,不免有些遗憾呢。”
何云炙听出他语气中的挑衅意味,轻哼一笑,不想再继续这种令人恼火的对话,“多谢这位公子送我妻回府,何某不胜感激”随即,他抱起奈嘉宝拍向大门,沉重的敲门声在宁静的街道间显得格外突兀,似乎在宣泄心中不满的情绪。
慕公子不紧不慢的发出声音,“惠新很单纯,请君自行斟酌”
何云炙猛然转过身,好似明白此人为何而来,“若这位公子是为惠新公主而来,那大可不必担心,在何某眼中,惠新公主与其他各位公主别无两样。”
慕公子故作心不在焉的扬起唇,指指昏睡中的奈嘉宝,“那再好不过了,其实有一位这样的妻子你本该知足”
何云炙看不出情绪的微睨上奈嘉宝,话中有话的默道,“何某也希望你对奈嘉宝别无他想”
慕公子扬起扇面微微一笑,冰薄的唇边掠上一丝霸气,“那可不好说,这天底下只有本公子不想要的,而无得不到的”
何云炙骤冷的目光聚焦在他自在的神色上,不屑的扬起嘴角,“何某奉劝你一句,这世间其他女人都不关何某的事,但奈嘉宝除外,请你自重吧。”随之,何府大门敞开迎接何云炙,何云炙横抱奈嘉宝头也不回的怒步而入。
慕公子伫立在原地沉思片刻,不由自嘲一笑,他也有落得争风吃醋的一天?还不知自己能活过几日,这副病躯似乎根本没有争强好胜的时间,呵……
何云炙横抱奈嘉宝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本该为此荒唐事感到气愤,她身为人妻宿醉不归,最后由素不相识的男子送回家,这男子还出言挑衅,他不该生气吗?
但心中似乎多了一份深重,他坐在床边静静注视奈嘉宝燥红的脸颊,手指微弱的滑过她的肌肤。他暗自思忖,似乎自己也不曾带给过她太多快乐,不对,是根本不曾有过,他又有何资格责怪她呢?一直以来,他尽量让自己扮演好丈夫一职,却对她的心事不予倾听。苦涩的浅笑染在他嘴角,自己果然很失职。
他走到水盆边浸湿一块巾帕,坐回床边为奈嘉宝擦去脸颊的污垢,奈嘉宝紧闭双眼似乎睡得很难受,眼角滑下的泪烙下水印,他顿了片刻,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她红肿的眼皮,在他记忆中,奈嘉宝哭的次数并不多,即使屡遭坎坷也不见她轻易落泪,他微蹙眉头,她是刚刚哭过了吗……为何事如此伤心呢?
当他认为自己已竭尽所能还清了债时,她为何看上去还是如此凄惨呢?
“淫贼……我恨你……好恨你……”奈嘉宝声音沙哑的沉沉一哼,侧身依附在何云炙腿边,眼角再次滑下一滴泪水。
何云炙手指一僵掠过她的发丝,“对不起,嘉宝,我这个夫君当得很差劲……”
奈嘉宝意识混沌的半睁开眼,她似乎听到何云炙温和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合上双眼,“还是做梦好,梦是好东西……”
何云炙安静的坐了许久,心绪慢慢变得沉闷,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唇,一股浓重的酒气从她唇瓣逸出,唇边残留着少许苦味。奈嘉宝无意识的皱起眉,撇开头转身滚到床内侧,那是她习惯了的位置,自从与何云炙同榻而眠后便养成了这个习惯。她紧贴在墙壁边缘,似乎睡得很踏实。
何云炙见到这一幕又好笑又好气,抿抿唇翻身上床,他小心翼翼的替她褪去长袍马褂,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但她酗酒过多全身燥热,虽身上只穿一件红色的小肚兜,还是热得把盖得严实的被褥一脚踢开,何云炙微叹口气,再次将被子盖好,她依旧照踢不误,他们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数次,何云炙实在无好办法,宽衣解带钻进被窝,一把将奈嘉宝搂在怀里牢牢钳制,此举,不由得让他想起在离城的事,奈嘉宝为了帮他驱寒,将两人包裹在六层厚的被褥下,用体温传给他温暖,他不是不记得她的好,而是记得清清楚楚。
奈嘉宝耸耸鼻子凑到他的唇边猛嗅,嗅到那股她时常闻到的薄荷叶香气,如小鸟识巢般傻傻一笑,随即回搂在何云炙的脊背上,渐渐安然入睡。
何云炙眼底含笑,似乎很满意她的每一个反应,他的妻子注定是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丫头,罢了,就不要煞费苦心去改变何事了。
……
次日
奈嘉宝脑子如灌了铅般沉甸甸,她懒散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在自家的床上,顿时猛然坐起身,床边的半个位置空空如也。她绞尽脑汁琢磨半天,回忆起昨日与慕公子大喝特喝了一通,此刻却躺在自家床上,且身上只穿一件肚兜,莫非,是自己走回来的?她咧嘴傻笑,她真厉害呀,居然都未被何云炙发现偷溜出去的事,否则不可能安稳的睡到现在。
她突然收敛嘴角大呼糟糕,啊啊啊啊!何云炙是不是昨晚根本未回来啊?!难道跟那女子鬼混到彻夜不归?
想到这,她一个箭步翻下床榻,抓起件衣裳胡乱套好急忙冲出大门外,当大门敞开的那一瞬,她不禁一愣,何云炙非但未外出,反而在庭院中看书。
何云炙合起书,面无表情的质疑道,“不让你喝酒反而喝得更凶,你把我摆在哪?”
奈嘉宝心中一惊,原来他已知道自己的罪行,她脖子一横阴阳怪气反驳,“不让你勾三搭四你反而耍得更欢,你把我摆在哪?”她抬起脚,“脚底下?还是鞋垫里?”
“……”何云炙微蹙眉,“你这又是从哪凭空捏造出来的?”
奈嘉宝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更是火大,“你你你!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昨日跟踪你来着!你还要不要脸何云炙?!野花比家花香怎么着?——”
“……”何云炙终于弄明白她的无名火从哪来,抿唇一笑站起身走到奈嘉宝身前,“我带你去逛逛京城吧”语毕,他便自顾自向宅门走去——
“……”奈嘉宝简直被弄得一头雾水,何云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根本无法接受,他究竟啥意思?休妻前的最后出游?
何云炙双手后背,慵懒的走在街道间,奈嘉宝时不时瞪他两眼,根本没心情逛街吃小吃,她疑神疑鬼的跟上,“你咋了?我昨晚喝酒晚回家是我不对,可还不是因为你偷偷会相好把给我气的啊,你要想说啥就说,不用兜圈子!”
何云炙笑而不语,走到一间绣庄前止步,迈进绣庄大门,老板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啊哟,何捕快,今儿怎有功夫光顾小店啊?”
何云炙点头一笑,扬手招呼奈嘉宝进门,奈嘉宝气哼哼的大步跨进,越想越生气,这家伙究竟想干啥啊?
何云炙掠过奈嘉宝眼中的怒火,朝绣庄老板看去,“请您为我妻选几套衣裳,不要太华丽的款式”
绣庄老板瞪大眼睛打量奈嘉宝,急忙致歉,“失敬失敬,这原来是何夫人啊,怠慢怠慢,请何夫人随小人进里屋挑选”
奈嘉宝眨眨眼看向何云炙,“你哪根筋搭错了?为啥好端端的给我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