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重山掌管冶炼司后,在不影响家族利益的前提下,花费了两年时间,用库房里淘汰下来的矿石加以改进,让工匠们多打造了三千柄长刀作饵,诱使越国对吴国开了战,又找了个说客,威逼吴王只要交出明珠,便说服越国与之和谈。明珠离宫后,在范家和吴王派出的人共同监视下,在那小院里住了九天,就是为了等越国收兵的消息。
至于越王,明白要想灭掉吴国也不是一朝一夕,他可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既然在和谈中从吴国搜刮了许多好处,又可凭白得许多兵器,得了这许多便宜,就顺水推舟的退兵了。
至于范重山送出去的那些长刀,没有打上任何范家的记号,表面锋利异常,只有用上三五年后才可看得出内里质地上的偷工减料。但到那时,越国又能去找谁呢?
听了范重山糊里糊涂的解释,明珠还是不太明白。
但范重山却觉得自己讲得够多了,他甚少与人亲近,根本不知避讳,开始动手拉扯明珠的衣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
明珠大骇道,“这…这是不行的!”
“为什么?”范重山奇道。
明珠脸通红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随便看女子的身体呢?”
范重山疑惑道,“可你现在是我的东西了啊?”
明珠一时语塞,只得搪塞道,“你还是小孩子,你不明白的!总之…就是不能看!”
范重山追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看?”
明珠窘得汗都要冒出来了,“你去问你们家大人就知道了!”
范重山当真点了点头,“好!那我去找人问问。回头再来找你。”
第三卷 第十一回 情孽纠缠
第十一回 情孽纠缠
“嗳!”明珠急急叫道。“你就让我一人住这儿?”
范重山道,“不行么?这里什么都有,你还要什么?”
明珠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嗫嚅道,“我…我有些害怕。”
范重山道,“大白天的,你怕什么?”
明珠道,“我怎么知道时辰?”
范重山道,“你瞧这外面墙上的烛火,我都是根据时辰设的,若是天黑了,会慢慢的暗下去。不过每个地方还会留几盏灯,不会黑的。厅中有个轮盘,可以看详细的时刻。到点了饭厅里就会有人送饭下来,浴室的热水是长备的。”
明珠道,“那,那晚上你能找个人来陪陪我么?这屋子这么大,我又一个人…”
范重山道,“我也住这儿啊!如果没有新的好东西要做,我都会回来住,就在你隔壁。”
明珠道。“那…那不太好吧,你找个女子来,行么?”
“可一般人都不肯来啊?我也不喜欢带外人进来。”范重山实话实说,他喜欢清静,不喜与外人接触,所以特意挖了个地下迷宫,可这怪癖哪里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见明珠不语,他想想道,“这事回头再说!”他急急忙忙去找大人求教更让他挂心的问题了。
明珠无法,只得在这里安心呆了下来。左右逛逛,旁边有间空房,里面放些没完工的半成品,都不知是些什么,齿轴轮绳摆了放了一地。宽大的书桌上有许多卷轴,是画着许多稀奇古怪东西的图纸,应该是范重山平常琢磨他那些玩意儿的地方。
到了晚间,果然见到墙壁的烛火一点点黯淡了下来,倒真是让人啧啧称奇,也不知那少年是怎么弄的。细算算,这孩子比自己小了十来岁呢!明珠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让个小孩子抓了来?一时想起女儿,又是愁肠百结。
到了院外的灯黑了大半的时候,范重山果然回来了,不知他又是从哪条秘道里钻进来的。青涩的圆脸红扑扑的,望着她呵呵直笑。
“你笑什么?”明珠觉得他就象淘气的小dd,让人有些好笑。
范重山甚是羞涩,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咱们,咱们先吃饭吧。”
明珠应了,跟他一起来到小饭厅。不知何时送来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范重山拨动了桌旁一个机关,整个桌面就这么平平的移了上去,升到一定高度,屋顶忽然打开了,收了出去,等了一会儿,重又换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下来。
明珠想着,这机关上面一定是有人在操作。用过饭,范重山低着头不知跑到哪间屋子里去了。不过有个人在这里,明珠的心安定了不少。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的拿了本书倚在床边翻看着,朦朦胧胧间正有些睡意。忽觉有什么动静,一下惊醒过来,却见范重山坐在了她床边,气氛顿时变得敏感而尴尬,明珠小心的问道,“你…有事么?”
范重山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地道。“我问过大人了,他们说我可以看你的…”
明珠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
范重山道,“不过他们说,看之前,要做一件事的…”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虽然…我没做过,可是我有学,我下午很认真的看了书,你瞧,我还带来了。” 他象献宝似的捧出一堆书来。
只略扫了一眼书皮,明珠的脸就通红了,半晌才道,“那个…你们家的大人没跟你说,这是要成亲的人才能做的事么?”
范重山道,“没有啊?他们说我可以的。”
明珠道,“可是…我比你大好多,你应该管我叫姐姐,不!我这年纪你都可以管我叫阿姨了吧…”
范重山疑惑地道,“这个跟年纪有关系么?”
明珠道,“当然!我这么老,你这么小,怎么能行呢?”
范重山道,“你不老啊?你还很漂亮!大人只说,不能和亲人和小孩子做这种事情。你又不是,为什么不可以?”
明珠脸烧得厉害,怎么会在这里跟个半大的孩子讨论这种问题?不由气急败坏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范重山愁眉苦脸的低头翻著书,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忽地叫道,“我知道啦!”他起身先过去把门关了,然后到墙边拨动机关,把灯烛全都灭了。只余床边一盏灯,在黑暗中显得迷离而危险。
明珠急道,“你要做什么?”
范重山已经开始脱衣服了,“你脸好红,书上说你是害羞了!没关系,书上说关了门,吹了灯就好了。”
明珠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想出去,却打不开门了,也不知是些什么机关,只得回身急道,“你快出去吧!我们真的不可以!”
范重山却不理她,自顾自的把衣裳脱了,把她一把打横抱起道,“你别害怕,我虽然不太会,但总要学学的。”
明珠真急了,“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要跟你这样!”
范重山笑道,“书上说,女人一开始都会这么说。原来是真的。”
他抱着明珠放在床上,就开始解她的衣衫,还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书上有好多,我也不知道用哪一种?”
明珠真是窘得快要晕过去了,怎么有这么白目的少年,说他蠢似乎比谁都聪明,说他聪明又好象傻乎乎的,怎么讲不通道理?
“你…你快放开我!”明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我是有过男人的。还有过很多男人,你不介意么?”
范重山诧异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明珠急了,“我,我还做过ji女!”
范重山呆了呆,明珠以为他嫌弃了,趁机想挣脱,却不料自己刚一动,却又被他更加大力的按在床上了,听他几乎是欢呼起来,“那更好了!书上说ji女就是专门做这种事的,你还害什么臊?”
明珠简直想抽自己两耳光!
是啊,还害什么臊,不过是又多一个男人罢了,他年纪虽小,可若是上了青楼,难道姑娘们就不接客了么?泪水无力的从眼角滚落,自己算什么,不就是他买回来的东西?
怔忡之间,范重山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裙,红帐低垂,床头一点烛火映得满床红光,平添许多旖旎。
在看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范重山也失神了,喃喃地道,“你真好看,身上也这么好看!”不一会儿,本能开始蠢蠢欲动,他重重的扑了上去,啃咬着她的唇,两手更加迫不及待的撕扯着她的衣裳,青涩却又疯狂的想要吞噬她的一切。
明珠彻底的放弃了反抗,走到哪里,不都是人的玩物么?这就是她的命运!
蓦地,范重山停了下来,“你怎么哭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明珠摇了摇头。却依然泪如泉涌。
范重山很认真的说,“书上说,女子之前都会哭的,之后就不会哭了。你等等啊!”
明珠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范重山更加认真的按照记忆中**上的指引**着她的欲望,虽然手法青涩而生疏,却另有一种情韵,明珠很快就发现自己过于熟稔情欲的身体竟然在他的**下起了反应。她想哭却真的没有眼泪可流了,一点一点升腾起来的酥麻的感觉纠缠着她,她越是想逃避,就越逃避不开。
当呻吟不可扼制的从唇中逸出,明珠知道,自己完了。当少年顺利的进入她的身体后,最后一丝神智也彻底崩溃了,随着少年在她体内的莽撞,不知不觉把所有的心事都抛之脑后。
当从火热中清醒过来时,明珠异常羞耻的发现,自己是紧紧缠着这少年的。
范重山还喘着粗气,笑着道,“你果然不哭了!”
还有什么话好说?明珠觉得,此刻自己就算一头撞死都显得矫情。
第三卷 第十二回 庭院深深
第十二回 庭院深深
住在地底下,无人问津。度过最初的不适后,明珠竟觉得这地府里有一种难得的清静。无丝竹乱耳,无歌舞劳形,范重山并不过分纠缠她,对她也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长日无聊,明珠开始琢磨起四处的东西来,也不知那小子是怎么弄的,地下小院里四季如春,花开不败。许多东西看似简单,要自己动手以后才知道其中学问匪浅。
时常,明珠也会感觉到伤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了。可她也只能在范重山不在的时候伤感,若是被他瞧见了,那木讷的少年总会热情的扑上来,以从书上学来的方式安抚她,弄得明珠脸红心跳。
渐渐熟稔之后,才发现范重山是真的很奇特的一个人。除了冶炼锻造和精巧机关,他对别的东西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并不能说他很狭隘,相反,他非常聪明,只要你教过他一次的事情。他马上可以举一反三,要不范家也不会让他小小年纪就执掌兵器司。简单来说,他只是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在没兴趣的东西上。
所以明珠安下心来等,等着他对自己的厌倦,到那时,她或许能重获自由。照眼下看,也许要不了多久。范重山除了夜里,很少和她呆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他也闷不吭声的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之间有的,不就是情欲么?
这少年当真是个完美主义者,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若不让自己和明珠在欢好中享受到极致的**,绝不肯罢休。他会很认真的照顾着明珠的情绪,让人根本无法抗拒,只得放纵着自己的情绪,跟随着他直到攀上云端才罢。
一时的情欲并不能改变什么,可累积下来就不一样了。天长日久,难免滋生出一种多余的叫做温情的东西来。
弄得明珠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和这少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一日,见她无聊的掐着鲜花喂鱼,范重山忽然瞧见,疑惑着问道,“你是不是有些闷?想出去走走么?”
可以么?明珠眼里有惊喜的光芒。不过不想见到外人,也许是适应了这样的单调与寂寞,反而让人全然放松下来,不愿再面对异样的目光和的觊觎的眼神。
范重山点头微笑。“当然可以,我带你去我的冶炼炉。那里没有我的允许,没人敢进来。”
牵着她从秘道上去,曲曲折折拐过不少弯,范重山根本就不提防她,一一解释着每一个机关的使用。
明珠有些明白平常他为什么不让自己乱跑了,不是怕她跑掉,而是这地宫里的机关实在太复杂了,很多地方都是他自己想起什么,就加上一道,或者临时更换一道,若不是他自己,别人不可能弄得清楚。
明珠有些担心,“你不画份地图么?万一哪天你自己困在里面有什么事,外人进不来怎么办?”
范重山道,“我设了紧急通道,不到危急关头不会轻易打开,开口就在你的房间里,你不知道藏在哪儿吧!不过通道里也有好几条路,通向不同的地方,回去我都告诉你。”
从地道里出来时。见洞口很开阔,没有任何遮掩,明珠还愣了一下,但转瞬就明白了,没有地图,进这地道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哪里有人敢闯?
不知隔了多久才第一次瞧见阳光,等她适应了,范重山才带她往外走。
洞口下面是个群山怀抱的小小山谷,树木青翠葱茏,谷底一汪碧水,按北斗七星的位置环绕着剑庐引了七处深浅不同的水潭,以作淬炼之处。剑庐里,炉火烧得正旺,里面设置了个几个机关,有可以不停拉着风箱的,也有锤炼的。
“这是我炼东西的地方。”范重山一进了这里,眼神都不一样,简直是光芒万丈。
炉上还熔着矿石,炽热非常,站不了一会儿,就汗如雨下。可看着少年兴奋的模样,明珠由衷的笑了起来,连炉火似乎也不那么热了。
范重山兴致勃勃的现拿了一小块黄金,问她要什么。
拿着随手摘下的一朵野花,明珠笑道,“打这个可以么?”
范重山认真的看了看那朵小花,真的就干脆换了衣裳,套上皮围裙。开始操作。
熊熊火光里,少年的肌肤映成健康的红铜色,显得矫健而有力,他的眼神专注而动人,这一刻,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杂念。
明珠忽然很羡慕他,羡慕他有一件事情可以让自己投入全部的心力。可自己呢,自己又曾经做过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看着那一小锭金子慢慢熔成通红,然后在铁砧上被敲打成大致轮廓,再看着每一朵花瓣被反复耐心的敲打了出来,将多余的金边剪掉,用锉子将每一瓣边缘锉光,最后进行清洗,用玛瑙刀给首饰上光。忙活了半日,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花就出现在了眼前,真的是很美,尤其是看着其中凝结着的那些全神贯注的汗水。
范重山将花别在她的头上,“你喜欢什么,我都帮你做!”
不是不感动。明珠长这么大,从没过过这样日子,没有人逼着她唱歌跳舞,没有人让她强颜欢笑。虽然困守在这一隅小小的天地间,却是无比的宁静与惬意。明珠有时会想,若这少年早多少年遇到她,生命里也许不会这么多磨难与苦楚。
见她喜欢出来,范重山便只在秘道里留了几道重要的机关,其他的全都撤消了,明珠很高兴有一个地方可以走走。少年的防范做得很好,从来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冬日的一天,范重山忽然高高兴兴的来带她出去,过年了,家里人一起吃饭,要团圆。
团圆?明珠心中一暖。这少年把她当作家里人了。可自己这样的人能出去见人么?待要不去,又不愿看见少年失望的目光,思前想后,还是去了。
意料中的富贵锦绣、好奇探究,意料中的流言无礼、指指点点,坐不上一时三刻,范重山再也坐不下去了,拉着她就回了地宫,气鼓鼓的皱起了眉头甚是不悦。
自此绝口不提带她出去,对他的这种囚禁,对于明珠来说,却是另一种保护,令她甘之如怡。就算哪天得到了自由走了出去,明珠不知道,还有哪方净土可以容她栖息。
范家那曾经惊鸿一瞥出现的,仿佛只是一道光,一道影。很快就随着时光流转,默默湮灭了。
那一天,屋里的铃声大作,这是范重山唤她去剑庐。
这是又有一柄好剑出炉了么?明珠噙着笑,却立即赶了过去。
一块黑色石头放在庐中,范重山看着它,眼睛是狂热的光芒。
这些年,在范重山的熏陶下,明珠也认得了不少矿石,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块罕见的稀世玄铁。
范重山激动的拉着她道,“明珠,我要用它打一把剑,一把流传千古的名剑!”
明珠点了点头,真心的为他高兴。有什么比一位冶炼大师得到一块梦寐以求的绝好矿石更让人激动的?
接下来的日子,范重山不眠不休的开始琢磨,除了吃饭和睡觉,整日都在想,到底要打一把怎样的宝剑。
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看了多少把剑,研究了多少本图谱与古籍。范重山依然是无法下手。看着他很快的就憔悴消瘦了下去,成日里眉间结成的大大川字,明珠有些不忍,不知该怎么劝解。
她远远的站在剑庐旁唱起了歌,这是她到这里来之后第一次歌唱。不为取悦谁,只是真心的歌唱,甚至还蹁跹起舞。
范重山从剑庐里冲了出来,眼睛却越来越亮,明珠的歌舞未毕,他却忽然冲上来,一把抱起她,狂喜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他要打一把和明珠一样美丽的剑。
第三卷 第十三回 有情无情
第十三回 有情无情
拿着尺绳,在明珠身上丈量了一遍又一遍。饶是相处多年,明珠还是羞得脸通红。要不是范重山的眼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情欲,她是绝不会在灯明烛亮时,纤毫毕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名师铸剑,三年乃成。
可不知是第几个寒暑了,剑仍未成。早已不知祭祀过多少回,总不见效。范重山甚至亲自割臂放血,还是没有效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珠不声不响的也在查,埋头在浩如烟海的古籍里逐字逐句琢磨,觉得有用的地方就作上记号,摆在范重山能看得到的手边。
终有一日,查完了所有的书籍,还是找不到答案。
明珠百思不得其解,独自来到了剑庐,火红的坑炉里,已具雏形的剑仍躺在红黄交织的烈焰中锻烧着,安适而闲逸,见她进来,也只是慵懒的打量了一眼。
忽然,明珠觉得这剑正在对着自己诱惑的微笑,受这魔力的影响。她靠近了一些,再靠近一些。
“你在做什么!”范重山象阵风似的闯进来,一把将几乎快掉进火炉里的她拉开,可还是有一缕垂下的长发被火舌卷了去,小小的火焰还攀上来,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带着焦糊的余韵。灵光一闪,明珠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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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照过镜子了。
镜子,曾经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噩梦,那光可鉴人的东西,养成了她绝世的风华,却也映照出纠缠她半生的苦痛。多瞧一眼都会让人止不住的想呕吐,明珠早已学会如何对镜子视若无睹,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习惯却让她在眼角的余光便注意到自己的姿容仪态。她恨这样的自己,却又偏偏无能为力。
无论是寻芳馆,抑或吴宫,镜子都在她房间里占据着无与伦比的地位。直到来到这地下小院,这儿只有一面镜子,就是梳妆台上的一面,大小适中,精致清晰却又普普通通。想用就把镜布拉开,不用就关上,一如寻常人家,真好。
明珠不止一次的由衷感谢过这里,连反光的墙壁都没有,眼角再不用留多余的光,四周也没有窥视的眼神。即使寂寞,也是高兴的。
坐在菱花镜前,认真的端详着自己的容颜。不可否认,自己还是美丽的。岁月不知是厚待还是薄待自己,硬是不肯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可一点痕迹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将铜镜略略移动,刚好可以照到床上酣睡的那个人的脸,再把自己的凑上去,有了对比,就有明显的不同了。
自己虽然不显老,但他,毕竟还是更年轻些。饱满圆润的脸颊朝气蓬勃,英挺的鼻梁,渐渐的拉出愈加轮廓分明的脸,可以想见得到,再过十年,甚至二十年,他只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魅力。自己呢?现在已是盛开的花朵,再下去。只会逐渐调零残败,褪却颜色,如昨日黄花,风韵犹存。明珠轻笑了起来,只是犹存,分明还是老去了啊!
手轻轻的抚上小腹,外表依旧平平的没有任何异状,可明珠知道,那里多了个小小的生命。真是神奇!当年在与孙太医春风一度后,因为不能用汤药,孙太医便给她准备了净身的丸药,那药性重了些,他说很可能会造成再不能有孕,可明珠却毫不迟疑的吞了下去。
有了一个小安宁,已经足够了,她不会再贪心的想要任何人的血脉。却没想到,在与这少年纠缠了若干年后,却再一次珠胎暗结。
要么?明珠摇了摇头。她相信只要自己开口,范重山就能给她和孩子最好的照顾,但名份呢?
范重山长大了,该娶妻了。就是不娶妻,也永远轮不到她出头。别说范家不同意,连明珠自己都不同意。她可以象老鼠一样的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可她的孩子不行,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心里永远留下一片阴影。
小安宁其实也是如此吧?想想真是对不住她,父母给了她一个不光彩的出身,又给了她一个不愉快的环境,小小年纪父母都不能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只能放任她怯怯的面对这丑陋的人世间。也不知女儿现在怎么样了。瑜能活到她出宫么?出了宫,她又能否遇到一个懂得珍惜她的人,爱她的家?曾经也想过,求范重山把女儿救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自己都只是他买来的东西,凭什么要帮她再花心思救出女儿呢?这男人是喜欢她的,可并不表示就可以因此要胁他爱屋及乌。
也许是不能守在女儿身边的遗憾吧,明珠更不能让别的孩子来割裂自己对安宁的爱。当年为了自己选择一次男人,为了有个活下去的信念,才有了她。事后想想,这是多么的自私。除了每日每夜的对天祈祷,望她平平安安,事事如意,其他的,明珠也无能为力了。
移步到浴室,好好的洗了一个澡,仔仔细细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一套雪白的衣裳。没有任何纹饰,不施一点脂粉,连垂到腰上的长发也不作任何束缚,任它们一泄如瀑。
提一盏小巧的琉璃灯,步履轻盈的出了门。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秘道中。待从山谷的那一头出来时,天空中的弯月已慢慢淡去,启明星出现了。
天,就快亮了。
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含了一丝笑意,快步向仍透着火光的剑庐走去。如赴一场情人的约会,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
终于又站在巨大的炉坑前,那烈焰似乎是感受到她到来的清新,越发炽热了。
“等不及了么?”微微笑着,明珠坦然站在炉火前,“就这么迫不及待?”语气中充满了宠溺。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一如母亲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
熊熊火光映着她的脸,很快就让白?中泛起出粉红的光,明**人。
随手从台上拿了一支匕首,割破中指,一串血滴溅下,火光大炽,那剑微微的抖动了起来,似想立即飞扑进她的怀里。
“很好!”明珠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着急,小家伙,咱们得叫他过来了。”拉动了旁边的机关,这是连接到她卧室的铃铛。
侧耳聆听了一会,虽然什么也听不见,但脑海中可以想象出范重山慌慌张张往这里赶的样子,唇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一步一步走上炉台,明珠脸上笑意从未淡去,柔声道,“我们来了!”
范重山听到第一声铃响时就睁开了眼睛,一见身边不见了明珠,立即脸色大变,连衣裳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了出去。刚到洞口,就看见剑庐里一道白光,直冲天际,剑成了!
心口是撕心裂肺般的巨痛,跌跌撞撞冲出剑庐里,佳人已逝,不留一丝痕迹。
一口鲜血直直的喷在剑身上,是剑成后献上的第一道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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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是一把剑。
不长不短,窈窕婀娜,光华内敛,气韵天成。舞动起来,只见银练闪动,如珍珠般皎洁,取人性命时亦是如月光般柔和,仿佛只是被滑腻的丝绸或是情人的手划过肌肤。连痛都不曾让你觉得。
似是多情却又无情,道是无情却又有情。
明珠成了范家的镇宅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