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见笼架上站着只羽毛鲜艳的小鸟儿,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朱景行道,“这是鹦哥,会说话的。快,叫大嫂!”

那鸟儿果真怪腔怪调的道了声大嫂。

安宁咯咯笑道,“这鹦哥真好玩!”

朱景行笑道,“我专门买了送你的玩的。”

安宁笑道。“谢谢你。”宜夏接过挂在了门廊上,安宁自逗鸟儿玩去了。

朱景行这才走到朱景先面前,讪讪的叫了声,“大哥。”

朱景先应了一声,但笑不语。

朱景行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大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朱景先似笑非笑道,“无事献殷勤!走吧。”他领着朱景行到了书房,关上门坐下才道,“是不是要把那个字牌还给我了?”

朱景行从袖中取出木牌。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他面前。

朱景先收了回来,拿在手中把玩着,却不说话。

朱景行等了半晌,方才吞吞吐吐的问道,“大哥…你不问我什么事么?”

朱景先笑道,“我不正等着你说。”

朱景行有些赧颜,半晌才道,“大哥,我有件事求你。”

朱景先道,“你们明日可都要回去了,我算着你今日就该来了。说吧,什么事?”

朱景行脸却微红了,低着头不吭声。

朱景先道,“关于女人?”

朱景行点了点头。

朱景先道,“风尘女子?”

朱景行抬头急道,“不!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他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朱景先看着他,神色严肃了起来。

朱景行定了定神,“她…只是唱曲儿卖艺的…”

朱景先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朱景行鼓足勇气道,“她叫宋亚仙,是个挺好的姑娘,就是家里太穷了,有个瞎眼的老爷爷,体弱多病的娘和七八岁的小dd要养活。万般无奈,只好跟着她爹在城中酒楼里唱些小曲儿,以卖艺为生。我是一次跟朋友去吃饭的时候认识她的,她…她真的一点儿风尘味也没有,清清爽爽的女孩子。我见她可怜,便多给了些赏钱,可她不要,只取了很少的一点。她被人欺负怕了,怕我也是对她有坏心的。”

朱景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朱景行接着道,“后来,我又去找过她几次,偷偷打听了她家里的情况。很想帮帮她。可她死活都不肯接受,说她没什么可报答我的,不能平白受我的恩惠。我没法子,便让些朋友们去她卖唱的酒楼吃饭,点她来唱小曲儿。可时间一长,她还是发觉了,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再出来卖唱了。”

朱景行叹了口气道,“我悄悄寻到她家里去,才知道她改给人洗衣裳了,她家租住的那破院子里,晾得全是衣裳,地上一盆一盆的,是待洗的衣裳。那时正是冬天,阴冷潮湿,她就坐在井边,不停的洗,十根手指肿得跟红萝卜似的,生了许多冻疮。”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又是温柔又是心疼的神色,慢慢开始讲述。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授计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授计

香案上,紫金香炉里。檀香袅袅燃着,定心凝神。

朱景行陷入往事追思里,幽幽的道,“见到她时,我心里难过极了,硬拖着她去找大夫瞧手。可她跪着跟我说,她不要我帮,她求我不要对她这么好,让我别再去找她了。我给她钱她也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给她留了家里的地址,让她若是有事便来寻我。

过了大概一个多月,那天是大年初二,我记得很清楚。一大早,我就听说她来找我,出去瞧时才知她竟在家门外站着挨了一夜的冻。她娘又犯病了,可家里实在没钱请大夫了,能卖的东西全卖光了,大过年的又找不到活干,她是给逼得走投无路,才来求我的。

我给她娘请了大夫买了药。另置办了一处干净暖和点的小院让他们搬了进去,也就让人送了些柴米衣物和几十两银子,再没别的。我怕她心里不安,不敢去见她,让人送了些针线活给她做,只让她别再去给人洗衣裳了。

又过了些天,她那天突然来找我,第一次望着我笑,说让我带她出去走走。我…我好高兴,真的带她出去玩了一天,她那天不停地笑,笑得很开心很灿烂,漂亮极了。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喝酒,喝了许多,喝得眼睛亮晶晶的,我怎么都拦不住。后来她说,她没什么可报答我的,只有她的身子是干净的,说要送给我。我说我不能这么做,我没想过要她报答。可她听了却哭了,哭得很伤心,说她真的是干干净净的。”

朱景行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些说不下去了,头低埋着,有一丝颤抖,“我…我当时也是糊涂了。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居然…居然真的就要了她…”

朱景先果断地问道,“那现在呢?”

朱景行道,“她说这样就够了,让我若是愿意时便去找她,若是不愿意,她也绝不会来纠缠我。总之,她这一生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了。我给的银钱,她是再不肯要了,只收些柴米之类的东西和她娘的药。她自己,现在仍是成日织补维持生计,从早做到晚,没一日肯休息的。除非我去找她,她才肯停下。”

朱景先道,“你打算就这样了?”

朱景行神色有些焦急了,“我不愿意!我一直想带她回家,可她不肯,说她配不上我,不能痴心妄想,再给我添麻烦了。大哥。我不瞒你,她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她说她可以把孩子带到外地去生养,若是我不要,她便去把孩子打掉,这怎么可能嘛!我是断断不许的,可我怎么跟爹说!爹最容不得这种事情,他一定会打死我的!我死倒没关系,她和孩子怎么办?我都快急死了!”

朱景先沉吟一会儿,方道,“你是想明媒正娶她,还是怎地?”

朱景行黯然道,“我知道明媒正娶是不可能的,我只要她能进门,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便心满意足了。”

朱景先摇头道,“景行,你这事办得真有些糊涂!听你这么说,这姑娘确是位好姑娘,若是一早就跟二叔说清楚,让她进门不是没有可能的。可你现在弄成这样,真是难办了。即使二叔同意她进门,可你想,你连正妻都没有,难道先纳妾?”

“那该怎么办?”朱景行跪了下来,含泪道,“大哥,我这次回去,便向爹说明一切,若是爹打死我。也是我活该!大哥,我只求你,念在咱们兄弟一场,你替我照看着她们母子,亚仙是个好姑娘,她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求的!”

朱景先拉起他道,“你这话可太重了!”他忽笑道,“没想到朱家长房第一个重孙竟让你抢了先,你说我是该罚你呀,还是该贺你!”

朱景行急道,“大哥,都这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朱景先笑道,“事情没这么糟糕!你的孩子咱家是肯定要的,二叔也不会打死你的,他还指着你干活呢!不过一顿棍棒是少不了的!”

朱景行将信将疑道,“真的这样就够了?”

朱景先笑道,“你真以为二叔不知道么?景行,你在这里没几日,连兄弟们都瞧出你有心事,咱家这些叔伯们哪一个是白给的?知子莫若父,你爹瞧不出来才怪!”

朱景行怔道,“那爹怎么从来不问我?”

朱景先道。“二叔等着你自己去跟他说呢!”

朱景行道,“那我回去说了,他能同意么?”

朱景先道,“我教你个法子,你回去后,马上接了那姑娘带回家去,千万别打扮她,她平常什么样就什么样,进了门,就跪在你爹面前,一句话也别说!”

朱景行愣了。“就这样?”

朱景先道,“我写封信给你拿在手上,你见了你爹就把信给他,他见了就明白了。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这事有这么几种可能,一是你爹马上安排你娶妻,然后接这姑娘进门;二是只让这姑娘进门,却不给她名分,要等到你娶妻以后才行,甚至有可能把这姑娘和孩子安排在外面,等你娶了妻后才肯让你接她们回来。到时要怎么安排,你可得全听他的,千万不可违拗了!”

朱景行道,“成!只要爹肯让她和孩子进门,他怎么安排我都同意。大哥,那你赶紧写!”他立刻在一旁研起了墨。

朱景先笑道,“事成了,你可怎么谢我?”

朱景行道,“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无不应允!”

朱景先道,“那行,你可答应了。赶明儿我烦了,带你大嫂出去玩时,你来我这儿替我干几天活!”

朱景行道,“我有那本事吗?只要爷爷、大伯和爹不嫌我添乱,我一定来!”

朱景先笑笑,提笔只写了两行字,“拿去吧!”

朱景行展开一瞧,就十六个字:其罪难恕,其情可原。景行可恨,骨血堪怜!怔道,“就这样?”

“就这样!”朱景先将字迹吹干装进信封里,写上封皮打上印泥,拍拍朱景行的肩膀道,“二叔多少会给我点面子的,就是要打你。也得看了我的信再打,只要他看了,必然就明白了,不会打她,只会打你。二叔若打你,那姑娘能有不挡着的?她一挡着,你也吃不了多少亏!”

朱景行点头道,“有道理!”

朱景先笑道,“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送走了朱景行,朱景先起身回到卧室,安宁仍在那儿逗着那鸟儿,让它学叫“朱景先”,朱景先心里却有些淡淡的酸楚,若是他的小莲子也健健康康的,他们也会有孩子的,不是么?可是现在…朱景先心口有些微微的疼,走过去从背后搂着安宁。

安宁转头笑道,“干嘛?”

朱景先微笑道,“就想抱抱你。”

安宁甜蜜的笑着,就如纯真的孩童。朱景先心想,也许她就是上天赐给自己永远的孩子,那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

罗玉娥的草堂终于又开张了,第一日刚开张了一上午,便被朱家兄弟们拖出去游玩,本来一个赛船赌了两日东道,可其他人见要走了,又接连请客,闹了好几日,直到他们定了归期,今日各自收拾行装,没有节目了,她才有空回到草堂里来。

因为是新铺子,她这铺子又不在闹市上,来的人廖廖无几,罗玉娥甚觉无聊,便聚精会神看着朱兆年送她的医书。

忽听门外脚步声,只听小丫头芙蓉挑开门帘笑道,“宇文少爷,您怎么来了?”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玉镯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玉镯

罗玉娥抬头一瞧。宇文天牧一脸不屑的走了进来,“看来你医术真不怎么样,一收钱就没人上门来了吧?”

罗玉娥眉头一皱,心下不悦,我这儿才开张,能有几个人知道?懒得和他争,只问道,“你来做什么?”

宇文天牧反问道,“哎!你上次给我包黄连粉干嘛?苦得要命!存心作弄我的不是?”

罗玉娥暗笑道,“谁作弄你?那天你明明是心火亢盛,用黄连是最适宜不过的。你瞧,你今儿脸色不就好多了?”

宇文天牧道,“那你干嘛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弄了那么些一口喝下,苦得差点就吐了!”

罗玉娥道,“我让你酌情服用啊,你自己怎么不当心点?”

宇文天牧斜睨着她道,“怪不得叫紫莞,真是又苦又辛!”

罗玉娥怔道,“你说什么?”

宇文天牧横她一眼道,“有些人天生名儿就没起好!”

罗玉娥脸微红道。“你怎么知道的?”

宇文天牧得意洋洋的道,“你忘了,你二哥一家子现在可在威远堡呢!”

罗玉娥抢白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算了,我不跟你争,你来干什么?”

宇文天牧道,“我可是一番好意!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有什么书信要带给你爹,你二哥的,我都给你带回去。”

罗玉娥眼睛一亮道,“正好,我还真有些东西呢!”她抽出厚厚一本册子道,“这是我在威远堡行医时整理出来的记录。”又抽出一本的册子道,“这是我一路行医的记录,帮我交给我爹,请他有空时慢慢评点。”她又单拿出一本小册子道,“这里记的全是小莲子的病情,我单独作了记录,请我爹务必先瞧。”

宇文天牧道,“就这些?”

罗玉娥想了想,笑道,“哦!还有样东西,不知朱公子有没有忘记,就是小莲子在唐爷爷家画坏了许多画,你带几张回去给宇文爷爷瞧瞧吧,挺有趣的!再帮我谢谢你爷爷送我的貂皮衣裳,真的很暖和。在辽东多亏有它了。”

宇文天牧微微有些笑意了,“那个衣裳就不用谢了,我家毛皮多得是,放着也是放着,你要觉得好,今年年下再送你…不,你们家每人一套!画儿景先已经给我了。你还有东西要带的么?”

罗玉娥道,“衣裳就不用了,其他的再没有了!”

宇文天牧不悦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写封家书,净是讲治病的。”

罗玉娥皱眉道,“家书?我还真没写过呢!”

宇文天牧道,“很简单的,你就写写你在这里的情况,问问他们在家好不好。你怎么连这都不会!真是笨得可以!”最后一句话是嘟囔着含在嘴里说出来的,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见。

罗玉娥道,“这些有什么好写的?我在这里很好,开了间草堂,他们在家肯定也很忙,问也是白问。你去了。帮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宇文天牧道,“你这人…咳!算了,算了,那你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的,比方说要不要我带些土仪回去?也是个心意。”

罗玉娥摇头道,“那个太麻烦了,不用带了,这里又没有什么稀奇的药材。”

宇文天牧摇摇头道,“就知道问你也是白搭。”他顿了顿,瞧瞧四下无人,才从怀里取出个小牛皮袋子,取出里面一个精致的锦囊推到她面前,“这是给你的。”

罗玉娥见包得如此细致,问道,“什么?”

宇文天牧难得的笑了下,“你自己打开瞧瞧。”

罗玉娥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对非常精美的羊脂白玉镯,她奇道,“这给我这个做什么?”

宇文天牧赧颜道,“这…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她说谢谢你治好她的顽疾。”提起母亲,他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我娘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每天都在院子里活动呢!你二哥常来瞧,说再坚持治疗个一年半载的,骑马都是可以的,我娘可开心得不得了!”

罗玉娥听到这消息,倒是衷心的笑了,“真的?那可真好!恭喜你母亲啊。”

宇文天牧沉默了一时。忽问道,“你真的还要在这儿呆一年啊?”

“嗯!”罗玉娥应了,忽叹了口气道,“小莲子的病不好,始终是我一块心病。”

宇文天牧道,“你不是说她身子好多了么?”

罗玉娥含糊的道,“我不是指那个,是另外的毛病。”

宇文天牧追问道,“什么毛病?”

罗玉娥脸一红道,“你就别问了!”

宇文天牧道,“那…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药材,若是关外有的,我寻了让人送来。”

罗玉娥点头道,“行!若是有用得着的,我一定写信通知你。”

宇文天牧道,“那你记得哦,若是寻到什么好药材,我也会写信给你的。”

罗玉娥道,“那可真谢谢你了!”她把镯子又装回锦囊递到宇文天牧跟前道,“这太贵重了,谢谢你母亲,可我不能收!”

宇文天牧急了,声音提高了八度。“哎!你收朱家的东西可以,为什么不收我家的东西?我知道你在朱家可收了不少东西!”

罗玉娥笑道,“我实告诉你吧,除了朱爷爷赠的几件东西,其他的,朱公子说我可以收回去再开间分堂的。你母亲这镯子,我可不好意思拿去变卖。”

宇文天牧摇头道,“你可真是走火入魔了!”他顿了顿没好气的道,“这镯子我已经送了,不会再收回来了。你爱怎么办便怎么办吧!”他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你若是开分堂缺钱就跟我说,可别真拿这镯子去卖了!”

罗玉娥觉得古怪,正想拿这镯子再好好瞧瞧,忽见杜鹃走了进来,她脸上一红,忙把镯子收进袖里了。晚上,她一人在屋里对着灯火仔细瞧了半天,只觉这镯子除了玉色温润透亮,却瞧不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一个月后。

朱景先哥俩被他爹叫到内书房去。

朱兆年笑眯眯地道,“景先,听说你给景行出了个好主意?”

朱景先会意,问道,“是二叔来信了么?事情怎么样了?”

朱兆年脸一沉道,“你还好意思问?你知不知道,你二叔当场把景行打了个半死,差点没送命!”

朱景先怔道,“那姑娘呢?”难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会护着的?

朱兆年白他一眼道,“你以为谁都象你爹这么心慈手软啊?瞧见小莲子护着你了,就不再打你了。你二叔让人把那姑娘拖开,单把景行狠狠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呢!”

朱景亚低声道,“景行干什么了?”

朱景先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禁声,这才问道,“爹,那二叔怎么处置他们?”

朱兆年冷哼一声道,“怎么处置?你不都料到了么?咱们这些做父母的,能怎么办?你二叔打完了,还不得给他收拾这烂摊子?”他叹了一声道,“这事你二叔其实早就知道了,他暗中观察那姑娘许久了,虽然家世寒微,但人品却是好的,你二叔还在想法子怎么成全他们。只不知景行这小子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弄得都有身孕了才回来,把你二叔给气得!”

朱景先道,“那二叔同意那姑娘进门了?”

朱兆年道。“能不同意么?不过现既弄成这样,你二叔也没法子,先让那姑娘磕几个头算进门,等景行将来娶了正妻再给个名份吧。”

朱景先放下心来,点头道,“那景行也该安心了,挨顿打也是应该的。”

朱兆年撇撇嘴道,“可不只是挨顿打这么简单!”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变革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变革

朱兆年道,“你二叔说了。要罚景行三年的红利,你不刚在辽东弄块地,需要用人么?你二叔说等景行能动了,就要把他派去干活,景行这几年,日子可不好过?!”

朱景先道,“这也太重了吧!爹,要不您劝劝二叔。那姑娘若是生产的时候,景行不在身边,可也太可怜了。”

朱兆年道,“现在你二叔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时再说吧。辽东那块确实也需要人,让他去也好,省得你二叔瞧他不顺眼,待那姑娘生产时,我会让他回来的。”他瞅了一眼小儿子又道,“景亚你不一直想出去逛逛么,这次爹给你个机会。景先你现在亲也成了,就老实呆在家里干活吧,让你弟出去一年。”

朱景先点头道,“早就该让二弟自己出去闯闯了。”

朱兆年道。“景亚你等着景明考完了,两人一起上路吧,先去看看景行,陪着他一起去辽东,看看有什么能做的帮着想着点,再去北方瞧瞧你外公。他这次送你哥这么大礼,也是送咱家的,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然后你再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差不多就回来。”

朱景亚激动得脸都红了,嘴巴笑得咧到嘴角。

朱兆年忽又一瞪眼道,“景亚你给我听着,你在外面若是认识中意的姑娘,门第低些没关系,但一定要先回家跟爹娘说,若是象景行这样,弄得有了身孕再领进门来,我非打断你两条腿,把你逐出家门不可!”

朱景亚吓得不敢吭气了。

朱兆年停了停方道,“景先,上次你媳妇可给爹和爷爷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呀,这事你怎么说?”

朱景先道,“爹,小莲子问得虽然糊涂点,但却是道出了几乎所有长房人的心声,我想就连爷爷和爹也是深以为然的。只不过朱家上百年的规矩,就是要改。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这事也不能不解决,再这么弄下去,长房实在是太累了,具体怎么做,还得想个法子慢慢来。”

朱兆年点头道,“是啊,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小莲子的话,为什么不能让其他各房自己去挣自己的钱?以前是家业小,怕分了就散了,可现在家业实在是太大了,着实让人吃不消。咱们为什么又非得弄这么大个家业?把自己累个半死,若是可以把台面上的生意拆开,不说多,就分上一半儿出去,不用支撑其他各房每年的红利,咱们那日子可轻松太多了。但若是把家业拆分出来,其他各房根本少有人懂经营的,交给他们没几年也全败光了。即使有人懂,怎么拆分,又是一个大难题。”

朱景先道,“爹。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在年考中先行变革,让其他各房有兴趣的人也加入到经商中来,先培养他们学会经商,将来要分也容易得多。”

朱兆年道,“你说的这个爹也考虑过,不过这一变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也不能突然一下子就改,怎么改,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才好。”

朱景先道,“今年年考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各房的年轻人都会来,爹,咱们界时是否可以私下先探探他们的意思,就是要变总是年轻人接受得快些。”

朱兆年点头道,“行啊,你也多用些心,瞧瞧这制度怎么变好。”他忽笑道,“到时带你媳妇去瞧瞧,说不定她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呢。”

朱景先微笑道,“小莲子最爱凑热闹,不让她去恐怕都是不行的。”

*****

安宁睁大眼睛望着鸦雀无声的考场,悄悄的问道,“他们都在干嘛?”

朱景先小声道,“在考试。”

安宁道,“考试做什么?”

朱景先道,“决定他们这一年的红利,就是可以年底拿多少钱。这些钱,全由我们长房来出。”

安宁惊道,“有这么多人?”

朱景先点头道,“这只是十岁到十六岁的。十岁以下的还不算,十六岁以上的每三年考核一次,许多都不在这里。”他指指这院子道,“这里一共有二十多个考场呢,这些全是男丁,女孩子们在后头,要去瞧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