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

他自香溪出来,虽比安宁晚上许多天,可赶了些时.日后,本也要超到安宁前头去,却赶上楚赵两国交兵,于是绕道而行。

他比安宁早一天到下河村,本只想找地方借宿.一宿,却遇到了阿朵姑娘。也不知怎地,那姑娘对他一见倾心,软磨硬缠想跟他一起去赶娘娘会。阿朵姑娘一家人待他又极为热情,朱景先不好拂逆,便多盘桓了两日,没想到竟意外遇上了安宁。

那一截金链子.华贵精致,不是凡品。再从赵顶天的话里行间,朱景先已然在大胆推测,这位六姐是否就是那个六姨?也就是安宁?一时又想起郎中夫人起说这位六姐脸上不出汗的事,暗自思忖,她该是戴了人皮面具吧。

这一切,只有等她醒来才能确认了。

不过,她既嫁了人,又要去晋国寻夫,应是夫妻分离。现在又小产了,心情一定不好,该怎么问呢?

也不知她嫁了个怎样的人?若这姑娘真是梅花图里的小女孩,也不知现在出落得怎样美丽,可有荷花美人几分风韵?

朱景先暗自好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为美色所惑了,肯定是被爷爷带坏的。

忽然想到,若她真的就是荷花美人的女儿,现她既已嫁人,自有丈夫呵护,想来也不会再要他朱家照拂。不若送她一程,把她平安交到丈夫手中,既全了朱家当日的承诺了,回去对爷爷也算有个交待了。这么一想,不觉心中一轻。

不过那个女人和小孩,看起来还真是个——**烦呢!

头痛啊!

作为朱家长房长孙,朱景先小小年纪便开始担负家中重担。除了家人,他对外人之事一向不甚热心。不是冷情,而是实在没那个心劲和精力再去耗费了。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敲,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眼神里一片沉静,让人完全看不出一点心情。

当安宁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了,那箫声犹似在耳边呜咽。

“六姐,你醒了!”赵顶天不知何时开始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高兴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太好了!六姐,你终于醒了。昨儿你可吓死我了!”

“别哭,小弟。”安宁觉得精神好些了,勉强露出淡淡笑意。

赵顶天抬袖擦了擦眼泪,“昨日真多亏了朱大哥,送你下山,又给你找大夫。后来,又帮咱们送到这客栈里来安顿着。要不,我一人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朱大哥?安宁想起了他的名字,朱景先。

“姐,你别说话,你想吃什么?还是想喝点什么?”赵顶天问道。

“我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赵顶天起身倒了杯茶,正要递给安宁,却又僵在那里,“大夫说你不能随便吃东西,这茶水能喝么?六姐你等着,我去问下朱大哥,别又吃错了东西。”

他被那盘马齿苋教训怕了,忙去到隔壁敲门,“朱大哥,朱大哥!”

“小弟,我在这里。”朱景先从楼梯上走来,身后还跟着个中年妇人。

赵顶天道,“朱大哥,六姐醒了,她要喝水,茶水能给她喝么?”

朱景先也有些拿不定,问身后的妇人道,“这能喝吧?”

妇人点头笑道,“若是凉水可一滴也不能沾,这热茶倒是无妨,不过朱公子,最好烧些热热的生姜红糖水烧了鸡蛋给她吃,去寒又滋补。”

朱景先点头道,“那好,这就麻烦大婶交待伙计去准备吧。”妇人在楼梯上喊了下面伙计吩咐了,才又上了楼来。

朱景先领着这妇人进了安宁这屋,介绍道,“这位是客栈老板的夫人,因我想着我和小弟照顾你仍有诸多不便,便请客栈老板帮我寻个有经验的妇人来指导一番,可喜客栈老板夫人宅心仁厚,惯肯助人,便请了她来,这些时日,就劳您费心了。”

那妇人笑道,“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朱公子您就是太客气了。我愿意来,也是朱公子豪爽大方,广结善缘所致,大家相互照应。我夫君姓钱,你们管我叫钱大婶就行!”

赵顶天微微哂笑。

安宁躺在床上,点头致意道,“如此麻烦钱大婶了。”

钱大婶笑道,“好说好说,大婶我养了三个孩子,我女儿生外孙子也是我看护的,这照顾月子里的人还是很有经验的。”她走到安宁床边,细打量她一番,只觉这女子长得不过清秀而已,她相公却恁地好相貌,也不知怎么这朱公子为何待她这么好,“大妹子你可真有福气,有个这么疼你的男人。”

“这位…”安宁欲待辩解。

“你是想就么躺着,还是想垫高靠靠?”钱大婶打断了她的话。

安宁只得先道,“那就靠靠吧。”

钱大婶又拿了床被子垫着,扶她靠得舒服了,嘴上也不闲着,“夫人想吃些什么呢?”

安宁道,“随便,我就想喝些汤水。”

钱大婶道,“那我先给你拿点红枣小米粥垫垫,待会儿再炖锅老鸡汤,才小产了,正要好好调养一番。”

朱景先道,“好,麻烦大婶了。”

钱大婶笑道,“朱公子就是太客气了。那你们几位是一起吃,还是分开?最好是分开,这月子里的饮食要清淡软烂些,恐怕你们男人吃不惯。”

“我们不用劳烦大婶,自会下去用饭。”朱景先道。

“那咱们先认个脸熟,我先去准备夫人今日的饭菜了,晚点过来帮你擦洗。要有啥事,就叫伙计来找我。”钱大婶下去了,朱景先把昨日郎中开的药交给了她,请伙计每日把药煎了,饭后送来。

很快伙计先送了姜糖鸡蛋上来,赵顶天端着喂安宁吃了,方道,“朱大哥,我有一事想求你。”

朱景先微微一笑,“小兄弟,但讲无妨。”心下却已猜到七八分。

赵顶天望着安宁道,“六姐,我想请朱大哥这些天留下来帮帮咱们,行吗?”

“那却不可,朱公子已经为我们诸多照顾,又耽搁不少时日,咱们不能拖累人家。”安宁又喘了口气方道,“朱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安宁无以为报,却不敢再拖累公子了,您请自便。公子的大名小女子铭记在心,若是有缘,他日结草衔环,也必报公子大恩于万一。”

朱景先微微颔首,“夫人名作安宁?”

“是。”安宁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不敢欺瞒。”

朱景先略点了点头道,“夫人,在下有一事相询。”

“请讲。”安宁道。

朱景先道,“在下此时正好有一要事,凶险无比,想请夫人出手相助,不知夫人肯不肯答应?”

安宁怔道,“公子有何为难之处?但讲无妨。”她正色道,“只要我可以做到的,安宁虽是女子,也定然无不从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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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章 留助

第一百零五章 留助

朱景先道,“你我萍水相逢,夫人为何肯如此相帮呢?”

安宁突然明白过来,“朱公子,你的意思是…”

朱景先温言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夫人,在下与你们不过萍水相逢,但总算是缘份一场。我虽不才,但自小家中长辈诸多教诲,皆要以助厄帮困为要旨。夫人现在身有微恙,令弟年纪尚小,我不过耽搁些时日,拖延些俗务,却能助夫人早日康复,与家人团聚,于我实乃举手之劳,微芥之力,还望夫人莫要推辞。”

明明是想帮人,一番话却说得好似是自己在帮他完成一桩心事一般,叫人如何推辞?安宁低头想了想,自己现在病着,赵顶天毕竟年幼,许多事想不到,确实需要个得力的人关照。这朱公子品貌超群,必不是寻常之人,若能得他相助,此去晋国,便顺坦得多。现受他这大恩,他日若与秦远重逢,无论如何定要厚报于他。她想通此节,便点头道,“那便有劳朱公子了。”

朱景先微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昨日送夫人下山到此,外人可能有些误会,在言语上有些不敬。在下解释不清,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安宁脸一红,知他说的是旁人误会自己他们是夫妻之事。若是朱景先留下来照顾她,却说不是自己相公,可不引来更多人误会么?此人谈吐高雅,眼神清正,他不避嫌隙照顾自己,可又不贪图什么好处,自己若再拿乔作态,倒显得小家子气,“朱公子多虑了,公子心中光风霁月,安宁领会得到。”

朱景先微赞道,“难得夫人豁达明理,如此在下才敢腆颜相助。”

赵顶天惊喜道,“六姐,朱大哥可以和咱们一起了么?”

朱景先道,“小弟,咱们可得相聚好些时日了。”

赵顶天笑道,“太好了!那我就不怕了。”

朱景先道,“夫人你是否有只香袋?”

安宁这才想起来那个贴身.的百宝香袋,微微变色道,“是。”

朱景先笑道,“你稍等。”他去房中取.出香袋交给安宁道,“这是郎中夫人昨日取下交给在下的,未动分毫,现完璧归赵。”

安宁有心打开,又不想当着他们的面。

朱景先会意地一拉赵顶天道,“.你六姐累了,让她歇会儿,咱们先出去用早饭。”

安宁感激的点点头,心想这人真好眼色。

待他们出去后,安宁打开香袋,里面的东西完好无.缺。

现在还有一对龙凤镯子和一支凤钗两件首饰。那.对镯子是用纯金打制的一龙一凤,精美绝伦,镯上遍布宝石,灼灼闪耀。凤钗也是赤金,在凤头处,缀着颗滚圆硕大的明珠。

安宁比了比,觉得镯子似更贵重,便把那凤钗仍.收进香袋里,把镯子拿出。

一时,赵顶天吃.过早饭,又来看她,安宁道,“小弟,咱们昨日看病和住店的钱,都是朱公子付的吧?”

赵顶天点头道,“我昨日谢了他,要给他金链子来着,可他不肯收。”

安宁道,“那你请朱公子过来一下。”

赵顶天把朱景先又请了过来。

安宁道,“朱公子,蒙你高义,施以援手,这份恩德无以为报,但我们实不能让你破费太多。”她取出这对金镯子道,“小弟,拿去送给朱公子。”

赵顶天接过递给朱景先。

朱景先推辞道,“夫人,这却使不得。”

安宁正色道,“我知道公子不是贪图钱财之人,但你若是不收,却让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也不敢厚颜请公子相助了。

赵顶天道,“是啊,朱大哥,你要是不收,我们真不好意思留你,你就收下吧。”

朱景先心思缜密,他未见到那枚印章,还不能最终确认安宁就是朱家要襄助之人。即便真的是她,现下对她的品性还不甚了解,更不知其夫家如何,万一有人贪心不足,了解到朱家的力量,借此要挟,倒是难做了。故此朱景先并不打算告知朱家与安宁的渊源,只想暗中帮扶。

此刻他心中暗忖,与其执意不收,让人疑心,倒不如顺水推舟,打消她们心中顾虑, “如此只好却之不恭了。”他接了镯子道,“但此后一切开销由我负担,你们莫再谦让。”

安宁点头应允。

晚间钱大婶端了菜饭来,安宁就着鸡汤,吃了半碗米饭便说饱了。

钱大婶道,“那可不行,刚小产完,身子虚着呢。”勉强她又吃了小半碗才罢。

饭后让她歇歇,又端上药来。

安宁闻着那苦味就直皱眉,好不容易喝了半碗,直犯恶心,死活不肯喝了。

钱大婶打来热水,替她擦拭身子,收拾干净,便回去了。

一连几日下来,朱景先安排得当,每天过来问候安宁一两回,恰到好处的殷勤,让人感觉甚是舒心。

就赵顶天觉得有些无聊,六姐要休息,朱大哥整天不知在忙什么,不大敢去打扰,只得自己回房去看书。

这日清早,赵顶天刚醒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趴在窗上一看,却是朱景先在客栈后面的院子里练剑。

剑声铮铮,银光闪耀,剑气所及,气冲云霄,旋身急舞,步履美妙。

这套剑法乃是江湖上的名家亲授,赵顶天虽只瞧一会儿,也看出这剑法精妙凌厉之极。他心中立痒,赶紧套上衣服,跑了下去。

朱景先早发觉他在楼上观瞧,见他下来,悠然收剑道,“早啊,小弟。”

赵顶天道,“朱大哥,我打扰你了么?要不我回去,你接着练吧。”脚步却未曾移开。

朱景先道,“哪里的话,我也练得差不多了。”

赵顶天道,“朱大哥,你的剑法真好!”

朱景先笑道,“你是想学么?”

赵顶天眼睛亮了,“可以吗?朱大哥,你愿意教我?”

朱景先道,“你既喜欢,便每日这时辰下来跟着我练吧,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赵顶天道,“那我一定早来!”

上了楼,赵顶天似有话说,又不敢讲。

朱景先道,“小弟,有事便直说吧。”

赵顶天道,“朱大哥,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朱景先道,“还好。”

赵顶天挠挠头道,“朱大哥,我,我还想向你请教些学问。”

“哦?”朱景先道,“什么学问?”

赵顶天道,“六姐给我买了本书,她也教过我,可她现病着,我又不好烦她。”

朱景先道,“勤学好问,是好习惯。你若有什么不明白,随时来找我,我虽不一定能讲得很明白,但大家参详一二,也互有进益。”

赵顶天大喜过望,忙回房拿了书过来道,“朱大哥,这就是我在念的书。六姐之前讲到‘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可前面这些我还有些不明白。”

朱景先翻了翻书,温言道,“哪里不明白?”

赵顶天道,“前面这段讲打得赢敌人才打,打不赢就跑,这不是太没骨气了么?”

朱景先笑道,“这两军交锋,不比平常人间的打斗。若是平常人间,以武会友,当然要讲究个公平合理,才叫人心服口服。但两军对垒,事涉千军万马,无数生灵,却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才好。若是自己有超过对手数倍的军力,最好一鼓作气,一举降服敌人才是上策。若是一味讲求公平合理,倒让自己这方受诸多损伤,反而不美。若依你想法,那还不如让两军统帅打上一架,分出胜负,岂不简单?”

赵顶天道,“那弱势时,就只有逃跑吗?”

朱景先道,“那倒也未必,书上说要逃之避之,不是绝对的不打,而是要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伺机而动。若是明知自己不若对手,还要去硬拼,那是以卵击石,徒逞匹夫之勇,不足成事。倒不若暂且休生养息,不较一日之短长。待实力渐强,知己知彼后,再以已之长,攻彼之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是致胜之道。”

“哦!”赵顶天点了点头,“这是不是就是说,打得赢敌人的时候,就去打击敌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减少伤亡。若是打不赢,就要避开他的拳头,去打他的软肋,实在打不过,便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的人马,以图东山再起?”

“嗯!”朱景先点头赞道,“这个比喻好,看来你是明白了。”

赵顶天喃喃道,“这跟吴大哥教我那三招其实也是一样,避开敌人的拳头,打他们的腋下、腰眼、膝盖窝。”

“吴大哥?”朱景先道。

赵顶天道,“是啊,我和六姐在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差点就没命了。多亏遇到吴大哥,他救了我们,还教了我三招防身。六姐说他是风尘豪侠,奇人异士来着。”

朱景先道,“你们还遇到强盗,差点没命?”

赵顶天道,“咳!这一路上故事可多了。”

朱景先饶有兴致的道,“那你可以讲给我听听么?”

赵顶天道,“行啊!”他现在对朱景先基本上完全信任,就把自己和安宁结识以来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朱景先听得一惊一乍,这两姐弟,姐姐涉世未深,根本不知人心险恶,弟弟人虽机灵,但终归只是个孩子。就靠他们俩,别说去找到安宁的相公,能平安到晋国才怪!

朱景先道,“那你六姐是怎么和相公失散的,她相公又是什么人?”

“这个我可不知道,六姐从没说过。”赵顶天道,“只知道她相公姓秦。”

“姓秦?”朱景先沉吟一会,秦姓是晋国国姓,莫非是皇族中人?那可不得不防。

用过早饭,朱景先去保康堂请了郎中过来,现已熟识,知道这郎中姓莫,在此行医数十载,救人无数,口碑甚好。

莫郎中到客栈来给安宁把了把脉,有些疑惑道,“这些天都有吃药么?”

“有啊。”朱景先微微一怔。

莫郎中捋着花白的胡须皱眉道,“不对呀,怎么药效不大呢?难道是药的分量不够?”

安宁眼神有些闪烁。

钱大婶笑道,“大夫,这可不怨您。这位夫人呀,”她瞅了一眼安宁道,“可怕苦呢!那些药都是喝一半,倒一半的。”

莫郎中面色一沉道,“胡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他站起身指着朱景先道,“你也太惯着你母亲子了吧,这吃药可开得玩笑的么?”

说得朱景先和安宁俱是面上一红。

朱景先道,“这个,实是在下疏忽了。大夫放心,再不敢了。”

莫郎中道,“你们要再这样,我可再不来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医术不精,没的砸自己招牌。”

朱景先赔了半天不是,重又开了方子,跟着去取了三天的药。

莫郎中反复交待道,“这药早晚各一次,一定得盯着她把药喝了。实在怕苦,买些糖果吧。”

朱景先拎着药,又去买了些点心糖果蜜饯才回来。这次,他让伙计把药煎好了送到自己房里来,他亲自端进安宁房里。

安宁见了他,赧然道,“朱公子,真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很怕吃药,让你为难了。”娇怯怯认错的模样如一朵小花,不胜凉风的羞涩。

朱景先心中暗叹,戴着人皮面具尚且如此动人,本来面目该是怎样的闭月羞花?她那相公也真舍得,把她一人抛下。

朱景先不忍责备,温言道,“这药确实是苦了些,可又不能不吃。夫人,你不是想早点养好身子上路,去寻你相公么?就是为了他,你也得喝药呀。”他把药端到安宁手上,“我还买了些糖果点心,你喝了药再吃些这个,便不觉得苦了。”

安宁非常顺从地接过了药,闻着那药味儿,不觉又蹙起了眉头,朱景先就站在面前,看来自己若不把药喝了,他是不走了。

安宁一闭眼,一咬牙,把药就往嘴里倒,好容易把那药喝完,整张小脸已经苦得扭曲起来,只觉恶心欲呕。唇边忽一凉,似有一物,她想也不想张嘴咬下,甜味迅速弥漫在整个嘴里。

待睁开眼,朱景先已经从她手上接过了空药碗,“晚上还有一碗,弄好了我再送来。”似笑非笑的神态似有些古怪。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六章 劝药

第一百零六章 劝药

待回了自己房间,朱景先的唇角微微上扬,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方才安宁喝药的模样象极了他的三妹朱景珊。每回小妹生病,他和二弟只要在家,都尽量抽时间陪在旁边看护,逗她玩,并抢着做那个喂药的坏人。每每看着她吃药时那又可怜又无奈又委屈又气恼的神情,实在是——有趣的紧。

没法子,他娘对着他们两兄弟还能偶尔板得起脸来,可一遇上小女儿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就没辙了,躲在爹的身后不敢瞧。至于他爹,要树立在儿女心目中的慈爱形象,更不能指望,从小到大,朱景先就没见过他老人家喂孩子吃过一次药的。

所以,朱景先哥俩在喂人吃药上都做得非常熟练。朱景亚的功力还不够深厚,若是小妹多挤几滴眼泪下来,他便败下阵来。只有朱景先才能熟视无睹的让妹妹吃下药去。有时小妹实在不听话,连捏着她鼻子灌药,朱景先做的也是驾轻就熟。

灌完药,再往她嘴里塞一颗糖,没想到在安宁身上也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