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就要走了。”周复兴道。
安宁应了一声。
“可我现在就舍不得你了。”他幽幽叹了一声。
安宁耳朵又红了。
“我不会逼你,可是,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周复兴道,
安宁连脖子都红了,头深深的埋着。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周复兴笑了,把缰绳交到安宁手上,“来,你来驾马。”
安宁犹豫着,“我不敢,万一又吓着它怎么办?”
“没事,有我呢。”周复兴示范着,“你看,就这么抓着缰绳,然后坐好了,驾!你看马就走了,也不会乱跑。”
安宁试驾了一阵,那马果然听话地踏着小步跑起来。
“是不是很容易?”周复兴笑道。
安宁笑着点头。
周复兴道,“你现在不熟,就这么慢慢的走吧。以后若是骑惯了,再跑快些也不怕的,等我回来教你。”
小跑了一阵,安宁的脸上终于挂上了微笑。
周复兴望着她的笑脸,她脸上虽戴着面具,可那喜悦的眼睛是真的,那轻扬起的樱唇是真的,那淡淡的芳香是真的,那银铃般的笑声也是真的。他忽觉有些醉意,眼前这女子的笑容比任何一种醇酒都让人心醉,他听到心里轻轻的,似有一朵花开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心里从此将种着这朵花,再也无法轻易拔起了。
回到小院,周复兴掏出只木雕的小蝴蝶道,“这些日子太忙了,我来不及准备什么好东西送你,那天在山谷里听你唱了那支歌,就做了这个小玩意。”
安宁接过一看,这小蝴蝶雕得栩栩如生,打磨得甚是光滑,蝶翼上还刻着小六两字。应是花了不少工夫,光是这份心意就让人动容,“真好看,谢谢你,周大哥。”
“我不在山上时,你要记得,不要象那歌儿中的蝴蝶一样乱跑,被雀儿抓去可就不妙了,知道么?”周复兴笑吟吟的道。
“你放心,我会的。”安宁笑道。
周复兴又道,“那,你有什么送我的?我想要份独一无二的。”
安宁愣在那里,想了半天才道,“若是有样东西,我不止一份,但我再不送旁人了,算不算独一无二?”
周复兴沉吟下,“也算的。”
“那麻烦你等一下。”安宁进了屋,不一时出来,手里用帕子托着香囊和一枚蜡丸道,“这香囊本早就送你了,那日拿药给三当家的吃了,这香囊就一直放在我这儿了。现在我便再送你一枚雪参丸吧,你在路上也好保个平安。这药我只剩一粒了,再不送与旁人了。”
周复兴略有些失望,忽瞧见她手里那粉红色的帕子,微微一笑,连那帕子一起收了,纳入袖中笑道,“如此多谢了。”
安宁怔怔的望着他,自己有说送那帕子给他吗?那是她唯一的一块丝帕了,还是被劫上山时带来的。
不待她开口询问,周复兴便催她道,“天色晚了,你早些歇着,明早我来道别。”
安宁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回屋了。
周复兴刚走了两步,忽然瞥见小院屋顶上伏着个黑影。
“谁?”他低喝一声,从马上跃起,在院墙上一点,飞身上了屋顶。
“是我,二哥。”秦远坐起身来。
“原来是三弟,这么晚了,你在屋顶上做什么?”周复兴道。
“二哥不也这么晚吗?”秦远的脸色甚是怪异,说不出是想笑还是着恼。
周复兴淡淡一笑,“你瞧见了?我带小六出去走了走。”
“噢,嗯,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要出门,早些回去歇着吧。”秦远道。
“三弟,你最近好象怪怪的,有心事么?”周复兴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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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逼供
“哪有?”秦远笑了,眼神却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这些天,兄弟们说你常常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周复兴道。
“有吗?那我会注意。”秦远道。
“是不是家里有事?”周复兴迟疑了下,“三弟,你的家事我从来没问过,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结,别老闷在心里,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真的没事。”秦远勉强笑了笑。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周复兴道。
“好。”秦远应道。
“明日我和师叔走了,这寨子里上上下下都要靠你操心,你可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周复兴道。
“二哥你放心,寨子里的事我有分寸。”秦远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周复兴拍拍他的肩,飞身下去了。
等他走远了,秦远才长长叹了口气,躺在屋顶,望着漆黑的天空,眼神黯然,他的心事能说给谁听?
一早安宁就起来了,正欲出门时,恰碰见秦远,两人都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好。此时听见院门外传来敲门声,却是周复兴牵着马站在门口,安宁先迎了上去。
“我走了。”周复兴道。
安宁微笑着,“一路保重。”
“你不要去送我了。”周复兴道。
安宁愕然。
周复兴道,“我,不忍别离。”
安宁低下了头。
周复兴道,“你自己好好保重,这几天还要记得擦那药酒。天冷了,少出门,别着凉。有什么事就跟杨大妈说。”
安宁点了点头。
周复兴深深望了她一眼,翻身上了马,对秦远道,“三弟,我到前厅等你。”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秦远眼神飘忽难懂,在院中怔了半晌,才大踏步走了出去。
周复兴走了好几天了,安宁也有好几天没见过秦远了。走了两位当家的,他的事情更多了,几乎整天不着屋。
“小六姐!我来啦。”冯金宝蹦蹦跳跳的来了。
“你可来啦。”安宁笑道,“你要再不来,我可把这鞋子全给杨大妈拿去送人了。”
“那怎么行?”冯金宝笑道,“不是我不想来,最近实在太忙了。三当家的整天板着个脸,逼着我们操练、布防线,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懒。”
安宁把给李大狗他们做的五双鞋摆到桌上道,“知道你们辛苦了。”
“小六姐,我这怎么分啊?”冯金宝道,“都一样的。”
安宁拎起一双鞋道,“你瞧,这鞋帮里我做了记号,这绣有五个点的就是你的,一个点的就是李大哥的,以此类推,明白没?”
“哦!我懂了。”冯金宝拿着自己那双鞋道,“做得真好!比外面买的好。”
“你试试吧。”安宁笑道。
“嗯!”冯金宝高高兴兴的换上,在屋里转了几个圈,“真舒服,又合脚,谢谢你啦,小六姐。”
“谢什么,早就答应你们的!”安宁道,“我也不留你了,你把鞋子给他们送去,也早些歇着吧。”
“嗯。”冯金宝把新鞋子又换下来,拍拍灰揣进怀里,抱着那几双道,“那我可走啦!我把鞋子给他们几个送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路上黑,你走慢点!”安宁嘱咐道。
“放心吧,没事,你别送了,我现在也是有功夫的!哎哟!”冯金宝正想卖弄,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安宁咯咯娇笑了起来,“小心些!”
“知道啦!”冯金宝小跑了出去,却差点撞上人,“三当家的,你回来啦。”
“嗯。”秦远站在院门外,冷冷的瞧着他们,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那个,我先走了。”冯金宝暗地一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安宁的笑容僵在脸上,怔了怔,退回房里,轻轻掩上了门。
只听“砰砰”两声,隔壁的门重重打开又关上了。安宁吓得一激灵,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起隔壁的人不满。
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逼近的脚步声,只一瞬间,安宁的门被踢开了,秦远象头被激怒的狮子般冲了进来,“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吼叫震得安宁耳朵嗡嗡作响,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惊恐万分地望着他。
“你说!到底想怎样?”秦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什么,想怎样?”安宁颤声道,“我,我没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秦远额上的青筋似已暴起,“我二哥在的时候,你跟他去骑马,他走才几天,你怎么能又跟别人有说有笑的!”
“我,金宝,他是来拿鞋子的。”安宁又惊又羞,“我跟他又没什么,你胡说些什么呀?”
“哼!你跟冯金宝没什么,那跟我二哥呢?”秦远目光如冰,“是不是就有什么?”
“你!你这人!”安宁气得浑身哆嗦了,“我和他清清白白的。我…”她不知道秦远为什么要来问她这些,口气活象抓奸的妒夫。
“那你为什么送他什么雪参丸?”秦远道。
“以前送他那颗不是给你吃了吗?所以…”安宁语无伦次道。
“我问的就是你以前为什么送他?”秦远道,“你以前什么时候送他的,你早就认识他了么?”
“他,以前来宫里,送了我面具。”安宁不加思索道,话一出口却掩住了嘴。
“宫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去认识你?为什么要送你面具,我要你老老实实,一字不漏的说。”秦远的拳头攥紧了。
“我,我是吴国安宁公主的伴读,”安宁想起了之前编的那段故事,“因为,因为父母早丧,从小寄养在宫中,那个,吴王为了军饷,将公主许于商人刘家,公主不从,便让我与公主一起出嫁,如不被人发现,便让我嫁进去。因我相貌丑陋,故此才请了二当家的来,给了我个人皮面具。”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秦远眼中的寒意更盛了,“若你真是这样的身世,在宫里你应该去侍奉巴结的是有权有势的贵人,而不是一个会被卖给商人的公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安宁的脸白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要不要我帮你说?”秦远的眼神犀利如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才是那个公主!”
安宁觉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望着秦远就象望着个怪物。
“看来我说对了。宫里的把戏我瞧得太多了,没什么谎言能骗不了我。”秦远的语气和缓了些,却异常冷峻,“说吧,还不肯承认么?”
“是。”安宁的眼泪终于溢出眼角,“我,我就是吴国的安宁公主。”忽然,她明白一直以来对秦远的那份畏惧出自哪里,因为这个人的身上,也带着浓厚的宫庭味道。跟她自己一样,无论怎么掩饰,一举一动中仍是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秦远道。
说出实话,安宁反而冷静了下来,“在羊肠沟午休时,我和婢女到潭边游玩,遇到李大哥他们,劫持了我,带着我和一辆马车一起跑了。”
“那他们怎么没认出你来?”秦远道。
“我当时穿着婢女的衣服。李大哥他们本性淳朴,我说我只是个婢女,他们就相信了。”安宁道。
“对呀,我倒忘了,你最是伶牙俐齿,满肚子谎言。这一点,倒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秦远道,“那刘府里,现在嫁的是谁?”
“应该是我的一个婢女。”安宁道。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秦远道,“总该有些蛛丝马迹的,难道你们吴宫的那些奴才胆子就这么大?”
“不是胆子大,应该也是迫于无奈吧。”安宁叹道,“我在宫里只有一个嬷嬷和两个近身婢女,只有她们才知道我的真实相貌。吴王残暴冷苛,若是说我丢了,拿不到银子,恐怕这次送亲的人都难逃一死,所以她们即使发现,也不敢说。”
“嗯。”秦远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那你为什么不想着回去,李大狗他们几个应该很好糊弄。”
“算啦。”安宁道,“我若回去,不知要连累多少人人头落地。何必枉造杀孽?”
“你倒好心的很。”秦远冷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如此,你可终生就无名无份,却白白便宜了你那奴才!”
“我在宫中无权无势,无亲无故,在哪里不都一样?”安宁道,“何况,我一直都只想在宫外做个平凡普通的人。能籍此跟吴宫断了瓜葛,也算是夙愿得偿吧。”她抬起头道,“若你了解宫庭,就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秦远的眼神里流露出几许默许,“那你的所有事情,二哥都是知道的?”
“不。”安宁摇头道,“周大哥他也不知道,吴王找他进宫,只说我是皇后的远亲。他也有问过我,我是按刚才那套说的。”
“你叫他周大哥?好啊,你的故事编得很好啊,把我们都骗了,你很得意是不是?”秦远冷哼了声,“你真以为大家真的这么蠢吗?你的周大哥就这么好骗?他又怎么会这么巧去宫里送面具给你?”
安宁眼神一凛,等着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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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章 雪落
秦远冷冷一笑,“其实我们的探子早就收到风声,知道吴宫和刘家有这桩交易,当时就打定了主意要做这笔买,所以二哥才专程去了趟吴国,混入宫中打探消息。为了让你顺利出嫁,他当然是有求必应,要不然,他那么珍贵的人皮面具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送人?可惜这刘家倒也不算太笨,前二十万两都是托人送了银票到吴都才取出来的,我们没什么好机会下手。等到你出嫁,从山下经过时,我们一直就在山上看着呢,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好放你过去?不是姓刘的那小子有胆识,是因为山下埋伏的人早就看清你的嫁妆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二哥当时就笃定,以你们吴王的个性,那刘大人回去时必定是要带现银的,所以我们不想打草惊蛇,结果真的被他猜中了。说起来,我们劫上山的那些黄金都是拜你所赐呢。至于二哥,以他的精明根本不可能相信你刚才那套鬼话,只不过是他不想揭穿而已。”
“原来如此。”安宁眼神一黯,心中未免有些失落,还是自己太单纯了,周复兴初见面时送她人皮面具,她一直以为只是他心地好而已,原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他看起来又那么谦和温文,谁知心机竟如此深沉。
“怪不得你身上藏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成天想着逃命。”秦远语气忽又冷了,“你不想当公主,现在却想当这里的二寨主夫人,是不是?”
“啊?不!”安宁道,“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不知道周大哥会…”
“你一口一个周大哥,你跟他到底有什么?”秦远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他让我这么叫的。”安宁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跟他去骑马,还让他天天来给你揉脚?”秦远越说越生气,“还有,摘下你的面具来!”
安宁惊恐的掩面道,“不,不要!”
“为什么?”秦远道。
“我,我的脸很难看!”安宁道。
“我二哥看过的吧?”秦远道。
安宁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他都不怕,我怕什么?去,快点摘下来!”秦远道。
安宁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真的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丑陋的面容,可秦远却丝毫不为所动,“是不是要我来动手!”
安宁流着泪,坐到桌前,对着镜子轻轻的揭下了面具,她埋着头,一动也不动。
秦远伸手用力托起她的下巴,安宁紧闭着双眼,泪流满面。也不知多久,秦远才松开手道,“这是怎么弄的?”
安宁扭过头去,“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后来就这样了。”
“有没有什么法子医?”秦远道。
安宁紧闭的双眼略眨了眨,“没有!”
秦远离去了。
等着屋子安静了好一会儿,安宁才睁开了眼,他是真的走了。她擦了擦眼泪,他是被自己的脸吓坏了吗?安宁的心里觉得有些羞辱,又有股愤怒的火苗在烧,凭什么这么算计她?本来以为这山寨是个清静地方,没想到一样的暗潮汹涌,罢了罢了,自己还是另找他处容身吧。她收拾了随身的几套衣裳,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准备等到天亮辞别了杨大妈就走。
这一夜怎么都睡不踏实,天刚蒙蒙亮,安宁就起来了。推开院门,还有些薄雾没有散去,朦朦胧胧的,光线不是很好。
刚踏出门口,只听有人道,“你想去哪儿?”
安宁吓了一跳,转头才瞧见是秦远站在门口,冷冷的望着她。
“我要下山。”安宁黯然道,“三当家的,你们要的金子已经拿到手了,我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就算你们再把我送回吴宫,也拿不到什么赏银,吴王不会管我死活的。”
“谁说要拿你去换赏银?”秦远有些生气了。
“那我留下来做什么?”安宁苦笑道,“除了做针线,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下了山,想去哪里?”秦远道。
“天地之大,岂会无处容身?”安宁道,“随便寻个地方,做些针线刺绣,总可以糊口吧。”
“你未免把这世道想得太简单了!”秦远道,“就凭你,若是下山,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死是活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操心!”安宁也有些生气了。
“你想都别想!老老实实就呆在这儿,哪都不许去!”秦远道。
“凭什么!”安宁道。
“你难道忘了?你上山时可说过,要把命留给寨子的,想反悔吗?”秦远道。
安宁愣道,“那是李大狗他们要报仇,我又没要人去报仇。”
“我不管,反正你们一路来的,你就是这寨子里的人。”秦远恶狠狠的道,“你不要想着偷跑,若是我发现你不见了,我就把你的李大哥他们几个全丢下那山谷去,你若是不信,就尽管试试!”
安宁怔怔地望着秦远,他到底想干嘛?
秦远又道,“昨晚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许对别人提起,谁都不行!”然后一转身,走了。
天一天冷似一天了,日子平凡的过去,没什么特别之处。秦远照样对安宁爱理不理的,偶尔碰面,不是一脸不屑的眼神,就是阴阳怪气的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