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杨双手扶着方向盘，余光看她一眼，问：“要听歌吗？能帮你调解心情。”
庄佳吸了吸鼻子，眼睛哭得通红。
再勉强，专心开车。
考虑到庄佳的情绪可能还不稳定，到警署后，于杨找来了姜瓷，让姜瓷和另一名女警员帮庄佳录口供。
有熟人在场，想必她的情绪能平稳些。
庄佳看见姜瓷，果真好似见到了救星、寻着了依靠，扑过去又委屈的痛哭一场！
姜瓷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她老公可能是黑玫瑰杀手。”于杨说道。
姜瓷瞠目结舌：“什么？！”
于杨大步往里走，背冲姜瓷挥手道，“你给她录口供吧，我车上一包纸全被她哭湿了。”
姜瓷尴尬，哄女孩什么的，她也不擅长啊！
话说回来，遇着连环杀人犯还能不崩溃的人，估计这世上也没几个。
姜瓷把庄佳带去单独的房间录口供，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庄佳这里的事情始末非常清晰：回家后发现了假证件和黑玫瑰新闻的剪报，接着老公回来手里捧一束黑玫瑰，三番五次催她去浴室，一切都使庄佳对老公产生怀疑。
而后在浴室里搜出的刀片也佐证了这一点：庄佳的老公确实有谋杀企图。
至于是不是黑玫瑰凶手，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姜瓷问完话后，等待于杨那边的结果。
一等就是好半天。
终于等到于杨出来，姜瓷忍不住问：“怎么这么久？”
“他昏沉沉的，我让他睡了半小时才开始审。”于杨看向庄佳，“你给他吃了什么？”
庄佳红肿着眼睛，嘶哑回道：“感冒药，里面含有马来酸氯苯那敏，副作用会让人嗜睡……”
这是她在药箱里找到的唯一能用得上的药，虽然不至于让人昏迷，但是困倦能让对方反应迟钝，庄佳也能因此多一份生机。
“你做得很好。”于杨轻轻拍了拍庄佳的肩膀，“先回去休息吧，有后续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叫辆车？”
姜瓷瞧着庄佳可怜，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庄佳吸了吸鼻子，“我妈妈一会儿来接我，你们工作更重要，一定要把他关进监狱。”
说着话，眼眶又红了红，像是随时要掉泪。
第981章 乌龙
庄佳说的话没错，黑玫瑰杀人案悬置了三年，现在突然有了新发现，整个警署都忙碌起来，要审讯，要调查，还要应对新闻记者，许多事都等着于杨和姜瓷去做，实在顾不上安抚她的情绪。
幸好庄佳的妈妈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警署，把庄佳接了回去。
至于那套婚房，庄佳是死活不肯再住了！
远在京陵的慕紫，仍在焦灼的等待庄佳的消息。
午饭后，司徒衍把慕容承叫去书房说话，陈采苓则带慕紫去了花园，说是他们的新家院子里太空荡荡，养几株花比较热闹，如果有看中的，可以叫园丁直接移栽过去。
慕紫知道，陈采苓这是在找事情给她做，要不然干坐在屋里无聊，还会时不时听到老夫人房间传来指桑骂槐的叫骂声。
老夫人应该是故意的，所以不关房门，扯着嗓门谩骂，毫无修养可言。
这一点，陈采苓也深感无法理喻。
她刚嫁入司徒家时，老夫人只是说话尖刻一点，总体而言算得上是位体面的贵妇人，这些年也不知怎么了，越来越乖戾古怪。
慕紫倒是隐约能猜到一点点。
有些掌控欲强的人，在年老之后，发觉自己对周遭一切越来越失去掌控力，就会变得歇斯底里，为了赢回控制权，或者存在感，往往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甚至是病态的，极端的行为。
当然，这只是慕紫的个人猜测，老夫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都说不
本来就有高血压，还非要上赶着发脾气，慕紫也是搞不懂老夫人到底怎么想的。
她和陈采苓在花园里转了一圈，那些姹紫嫣红的花，一朵没瞧上，最后让园丁帮她挖了十几株竹子。
知养不养得活，回去先养着试试。
慕容承从书房出来时，看见外头来了辆大车，园丁们正在往车上搬运竹子。
慕容承问慕紫。
慕紫摇摇头，“没开花的时候，会惦记什么时候开花，等到开花了，又惦记什么时候凋谢，平白让人牵挂，太费心思了。竹子挺好的，一年四季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用不着惦记。”
慕容承戳了下她的脑门：“懒。”
慕紫嘻嘻一笑，问他：“我那个总统爸爸跟你聊什么了？聊了这么长时间。”
“聊规划，聊未来，聊发展，聊的可多了。”慕容承道。
“假话、空话、大话！”慕紫也戳他的脑门。
园丁在旁边搬竹子，两人就在门口嬉闹。
远处的司徒衍看在眼里，止不住的唉声叹气，满面郁色。
陈采苓则一脸欣慰愉悦，说道：“你瞧，这两孩子感情多好啊，看着真是般配。”
“般配什么。”司徒衍皱着眉，“开着赌场，手里一堆非法勾当，而且还是紫紫的哥哥，真是……唉！”
这简直是个大乌龙。
就因为先入为主以为慕容承姓慕容，完全搞错了身份！婚礼结束了，才弄清楚新郎真实身份！
“也许是误会呢，毕竟没有证据证明他犯法了啊。”陈采苓的心态乐观，笑着说，“再说又不是亲哥哥，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感情更好……啊，说起来，难怪当时我瞧着眼熟，原来以前在慕家就见过啊……”
司徒衍看了眼妻子，无语得很。
第982章 想得开
等竹子装上了车，慕紫和慕容承便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司徒衍端出父亲的架势，沉声叮嘱：
慕紫和慕容承互相看了眼对方，默默用眼神交流。
陈采苓又叫佣人往他们车里搬进去许多吃的喝的，滋补品。
等坐进车里，慕容承附耳对慕紫说：“没想到啊，总统岳父说起话来，挺人模人样的。”
住笑出了声。
“你以为天上能给我掉下来一个完美爸爸？知足吧！”慕紫笑道，
“你倒是想得开。”慕容承摸摸她的脑袋。
慕紫笑笑。
是她想得开，而是她对父爱的需求很低，所以司徒衍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点，慕紫就会很满足。
换慕容承试试？
爱情里面，那是一点点都不能少，必须全心全意，半分敷衍都不
如果少了，慕紫肯定会气不顺，要找慕容承算账。
手机铃响起，是于杨的来电。
慕紫的心瞬间提起，她终于等到了这通电话！
“庄佳没事吧？”慕紫问道，“怎么现在才打电话来？有事耽搁了？”
于杨在电话里把情况大致跟她说了一遍，慕紫默默听着，神情慢慢变得凝重，末了，她长舒一口气！
一通电话讲了许久才结束。
慕紫挂了电话，和慕容承感叹道：“庄佳没事，真是太险了！”
慕容承挑了下眉，惊疑的问：“难不成她真遇着杀人狂了？”
慕紫轻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叹道，“那个男人是黑玫瑰的模仿者，警方查到他的伪造证件里，其中一个身份正好是第四位遇害者的男友！真是难以想象，你说这世上的事怎么这样巧，偏叫庄佳遇上了！幸好她没事！”
“确定是模仿者吗？”慕容承问。
“前三位受害者都是单身女性，第四位却是有男友的，从这点来看，确实有些不一样。”慕紫说道，“而且，从伪造的身份来看，并没有发现他和前三位受害者有过交集，于杨审问他时，他也只承认了这一起杀人案。”
慕容承眼中流露出轻蔑，“杀个人还要模仿，他小学生吗？”
“为了误导警方，更容易浑水摸鱼嘛。”慕紫轻舒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把人抓着了，庄佳平安无事就好，哎！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第983章 安全感
慕紫给庄佳打电话，电话那头半晌才接通。
庄佳的声音是嘶哑的，听起来像是哭过一样。
慕紫仔细问了她的情况，得知庄佳现在和妈妈住在一起，稍
“你妈妈在就好，我还担心你没人陪呢。”慕紫说道，“最近你别急着出国了，先休养一阵子……”
慕紫的话还没说完，庄佳猛地提高音量：
慕紫愣住：“佳佳……”
“紫紫，你能相信吗？他居然在毛巾里藏了刀片！”庄佳的嘶扯着声音，不知是惊是怒，“如果我被他哄进了浴室，现在已经被割开了喉咙，躺在浴缸里等死了！……骗子，全是假的！全是骗我的！连名字都是假的！……”
后面的话音渐弱，又像是在哭，片刻后手机换了人接，传来庄佳的妈妈沈欣茹的声音。
“紫紫，佳佳现在有点……有点受刺激，改天等她好些了，我再让她给你打电话。”
慕紫忙道：“没关系的，阿姨，您先照顾佳佳，有哪里需要帮忙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你们了……”
结束通话，慕紫心里很不
她以前做过检察官，偶尔会接触类似庄佳这样死里逃生的幸存者，通常事情平息之后，他们会从震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而后越想越后怕。至于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每个个体都不
慕紫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隔着大老远，她帮不上忙，即便能打电话，她也不擅长劝解安慰人。
希望庄佳能克服这件事造成的心理影响。
庄佳原本是乐观活泼的性格，对婚姻抱有每个女生都有的浪漫梦想，结果自以为相爱的恋人竟是杀人犯，庄佳很受打击。
当天晚上没什么，可是之后每个夜晚她开始失眠，即使勉强入睡，也会做噩梦。
而庄佳的妈妈是知名设计师，有自己的奢侈品品牌，工作很忙，经常熬夜画稿子，无法每时每刻都陪在庄佳身边。
有时候好不容易等到庄佳睡下了，庄妈妈沈欣茹再去自己的工作室画稿子，半夜里又会被庄佳的尖叫声惊吓到。
这样过了几天，母女俩都有些吃不消了。
庄佳再次从噩梦中吓醒，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对沈欣茹说：“妈，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搬出去住！要不然我会疯掉的！”
庄佳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一闭眼，就是自己赤身倮体泡在血水里的样子，脖子被划开一个大豁口，鲜血从里面咕咚咕咚往外涌！
太瘆人了！
“你要搬到哪里去？”沈欣茹无奈，又心疼女儿，“要不然我让彭姐搬到楼上陪你？”
庄佳白着脸摇头，现在除了亲妈之外，她不管看谁，都觉得像杀人犯！
世事难料，连相亲相爱的丈夫都能变成杀人犯，那家里的佣人呢？司机呢？厨子呢？
庄佳谁都不敢信了！
“我知道姜警官那儿还有空房间，她应该愿意帮我，就是有点……”庄佳犹豫，“有点不好意思……”
沈欣茹道：“你先打电话问问！”
打搅人家，挺难为情的，可是她实在是怕得不行了，现在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庄佳鼓起勇气，给姜瓷打了个电话——
“姜……姜姐姐，您现在还是单身吗？”
“什么？”姜瓷愣住。
第984章 有权保持沉默
庄佳握着手机，红着脸说道：“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觉，想去你那儿借住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要是有男朋友的话，我住你那儿，肯定会很煞风景，影响你们交流感情，我都明白的！”
姜瓷哭笑不
这孩子想得也太远了！
“你什么时候想搬，就直接过来吧。”姜瓷说道。
庄佳惊喜，连声道谢：“姜……姜姐姐，瓷姐！太谢谢你了！”
激动得连称呼都变了。
挂了电话，庄佳立即打包行李。
沈欣茹错愕：“你现在就搬？”
“哎呀，快帮我收拾东西吧！”庄佳焦急，只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去找姜瓷，“快快，我的面膜、护肤品，牙刷……”
一阵兵荒马乱，庄佳坐车抵达姜瓷所住的公寓。
姜瓷打开门，瞧见拖着亮粉色行李箱的庄佳大小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来得真快……”姜瓷喃喃。
她侧身让庄佳进来，领着参观房间，“这里的条件应该没有你家里好，不知道你住不住的惯……”
“住得惯！”庄佳立即道。
姜瓷笑了笑：“先住几天再看习不习惯吧，这里24小时热水，有天然气，不过平时我不做饭，wifi密码是54321，想叫外卖，门口有广告单……我一般晚上才会回来，有紧急行动时还会加班，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找不着我也没关系，隔壁左右都是我同事。”
庄佳闻言欣喜若狂。
四周都是警察，她感觉更安全了！
“好的好的，瓷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庄佳保证道，“我会做家务！”
姜瓷笑起来：
“我明白！”庄佳眉眼弯弯，“稍微乱一点点，才有生活气息，我懂！”
“嗯，是这么个意思。”姜瓷笑着点头。
姜瓷住的是两居室，原来她和苏梓一起合租，苏梓出事后房间就空了出来，姜瓷没再找过租客，一直都是自己这么一个人住着。
一个人住虽然自在，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现在庄佳住进来，倒是可以跟她作伴。
庄佳在姜瓷家里一连住了三天，每晚都睡得非常踏实，既不会失眠，也没有噩梦，只要想到身边全是警察，她安心得不
姜瓷见她慢慢调整过来，也为她感到高兴。
早晨去上班，于杨来到警署，将一份文件递给姜瓷：“DNA检验结果出来了。”
姜瓷微愣：“什么DNA检验？”
“菲力的哥哥。”于杨面无表情道，“侦查小组查到，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他的DNA和鲶鱼碎尸案的受害者完全一致。”
姜瓷睁大了眼睛：“于杨，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于杨沉默片刻，说道：“姜瓷，我们必须逮捕她。”
“你也认识庄佳，她不可能是凶手！”姜瓷难以置信，“你确定吗？逮捕一个你明知道无辜的人！”
于杨没说话，眼眸沉沉盯着手里的检验报告。
面对谋杀案的重大嫌疑人，必须进行紧急逮捕，这是检察官的职责，于杨不可能徇私。
一个小时后，庄佳打开房门，看见于杨领着几名警察站在外面。
她扬起笑脸，正要打招呼，警察突然将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
庄佳傻掉了。
她看向于杨。
冰冷的金属手铐落在手腕上，耳边传来一板一眼的说话声：“我们怀疑你跟一宗谋杀案有关，现在以一级谋杀罪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第985章 冷静不下来
庄佳被押入警车时，脑袋是懵的。被带入审讯室时，她仍是懵的。
通，自己怎么会被按上谋杀的罪名
她杀谁了？
她的闪婚老公吗？
可是她只不过喂了两片感冒药而已，难道就把他喂死了？！
紧闭的门忽然打开，姜瓷表情复杂的走进来，身边跟着于杨。
庄佳立即站起来，求助的问道：“姜瓷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说我犯了谋杀罪？他们还给我戴上这个……这，这个能解开吗？”
她伸出双手，露出银灰色的金属手铐，神情仓惶。
姜瓷看了眼于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