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无法抵抗他的侵袭,当坚挺的灼热穿透我的狭窄,我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心仿佛碎成了片片,身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反而在我停下了挣扎之后,空出了两手在我身上游移,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一边喃喃地说着:“兰儿,不许你跟他在一起,我不会让他得到你,我…”
多可笑!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离开了我,宁愿留连另一个女人身边也不肯给我丝毫温暖和鼓励。如今,却又一副妒夫相,仿佛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宝贝般震怒。
奕园∞仍,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一股深沉的恨意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奕裕液弈悖∥乙槐沧雍弈悖。?
木然地,我一动不动,任他摆布。心中恨意横流,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庞滑落。
他突然绷紧了身子,随着一股热流在我身体深处爆发开来,他低沉的嘶吼在我耳边回荡:“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无声地哭泣着,我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发泄后由冲动变为平和。他仿佛突然惊觉自己铸下大错,一下子从我身体里退出来,脸上变了颜色。
“兰儿,兰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他轻轻地抚摸着我身上被他揉出的青紫,一脸的懊恼,“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失去理智的!兰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动也不动,任由他把我轻轻抱在怀里。他看着我,轻柔地抹去我脸上的泪珠,声音中透着痛苦和自责。
“兰儿,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你说话呀!原谅我,好吗?”
他焦急地看着我,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三十一章
居然在经历了那样的强烈冲击之后还没有流产,真是老天保佑!好在我已经度过了怀孕最危险的前三个月。那之后,仿佛是要补偿自己的过失,咸丰留在储秀宫的时间明显加长了。
进入十月,我已经怀胎五个月了,小腹已有了些突起,咸丰却早已迫不及待贴在我肚子上,说是要听听小孩儿的声音,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日,我又有些妊娠的反应,便仄仄地靠在西次间的前檐炕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帘外安德海压低了声音说道:“于公公,主子身子不适,正歇着呢,您有事儿,要是不急您就跟小的说。”
那于公公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但仍平静地说:“安公公,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给兰主子送点儿东西来。”
安德海道:“什么东西,要紧么?不如您先放着,待主子醒了我替您递进去?”
自从我怀孕之后,非但我自己金贵了不少,连带着一班储秀宫的下人们也得意了许多。安德海这番话明显就是不把皇后的命令当一回事儿,这要换了以前,他是万万不敢的。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坐了起来大声说道:“小安子,是于公公来了吗?快请进来吧。”
“喳。”安德海应了一声,急忙推开门请了于太监进来。
这于公公叫于有生,乃是皇后身边第一得宠的太监,我见了他也不敢太过嚣张,于是笑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下来?我今儿个有些乏,没什么精神,耽误了于公公真是抱歉。”
于有生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终于舒展了些,恭恭敬敬对我说道:“回兰主子的话,奴才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给兰主子送东西来的。”
我笑道:“什么东西要劳烦于公公亲自送来?”
于有生拿出了一叠名册,我见了不由一愣,却也不好当场追究,扫了一眼便放到桌上,接着跟他说话:“于公公,这名册…娘娘可说了要我如何处置?”
于有生道:“娘娘说了,兰主子看了,留在这里便是。”
我点了点头,又笑道:“多谢于公公,公公辛苦了,前阵子我家里托人带了些上好的碧螺春给我,听说于公公也好茶道,不如那些回去慢慢品茗如何?”说着,给安德海使了个眼色。
安德海心领神会,出去拿了一包茶叶进来,于有生嘴里谦逊着不用不用,见到茶叶却一把抓在了怀里。
我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于有生放好了茶叶,原先的不快神色已经烟消云散,笑眯眯地说:“多谢兰主子赏。兰主子可还有吩咐?”
我笑道:“公公辛苦,请回吧,还请公公帮我禀奏娘娘,就说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没能去陪娘娘,过两日身体好些了,再请娘娘来我这儿听戏。”
于有生忙道:“兰主子放心,主子的心意奴才一定带到。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说:“小安子,你去,送送于公公。”
“是。”安德海躬身道,然后陪着于有生一起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出房门,我才拿起了皇后送来的名册仔细察看,原来竟是今年秀女的名册。我不由奇怪,这选秀一向是皇后在管,她把这东西送来我这儿做什么?
细细一个个名字看过去,赫然间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叶赫那拉·蓉儿,不由一愣。
好久没见过这个名字了。叶赫那拉·蓉儿,叶赫那拉·玉兰的亲妹妹,以前住在惠征家里的时候是见过的。咸丰二年,我入宫不久惠征就被调任安徽宁池太广道道员。他到任不久,即逢太平天国军攻克武汉,危及安徽,安徽一些官员纷纷弃城躲避,他也忙把家眷护送至宁国府,自己带了印信粮饷,同总兵陈胜元等先转至南京,又移至镇江,再转到丹徒。官员的临阵脱逃使咸丰皇帝大为震怒,令安徽巡抚严行查办,惠征也在被劾被查之列。但至咸丰三年,还未待查办,他便于六月初病故了。其时,我还未收到咸丰的宠幸,佟佳氏虽然也有托人进宫要我代为说项,当我又哪里有办法?后来惠征病死了,我跟他们家也就少有往来。
看来佟佳氏还是没有死心啊!玉兰没有找回来,反而是我这个冒名顶替者一路平步青云,她心有不忿,加之我得宠之后并没有对他们家多加照拂,让她荣华富贵的梦想落空,她自然坐不住了。在我身上讨不了便宜,便要将另一个女儿送进宫来么?
我冷冷一笑。她太天真了,我会让我的旧事重演么?
如今我正受宠,又怀有龙胎,等闲人惹我不得,就算是皇后也要让我三分,这次她将秀女的名册拿给我,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吧!但凡女人,都不愿把自己的丈夫跟别人分享,皇帝三宫六院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相对于姐妹同侍一夫,跟不相干的人分享丈夫感觉上要好很多。此次蓉儿选为秀女,皇后这么做表面上是尊重我的意见,可实际上呢?若我不同意她进宫,那我便是犯了七出之罪,就算我生下了皇子,也会给皇帝一个不好的印象,从而影响以后的荣宠。若我同意她进宫,那就更是妙了!亲妹妹跟自己争宠,对我的心里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孕妇切忌情绪激动,万一我心情郁结,对胎儿绝对没有好处,最好的结局便是胎死腹中,她的位置便再没有人能撼动,杀人不见血,高明!
可惜任她千算万算,绝对算不到我并不是真正的玉兰,对于蓉儿也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咸丰的妃子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再说了,蓉儿注定的结局是被赐给了醇亲王奕環为妻,这宫是一定要进的,至于如何让她以秀女的身份嫁给奕環,我想了想,已有对策。
此时安德海送走了于有生,回到西次间。我从沉思中抬头,刚好发现他正在给香儿使眼色。
“于公公送走了?”我问。
“是,送走了。”安德海低眉顺眼地,不时偷偷瞟我一眼,有些心虚。
我不禁好笑:“好你个小安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连他也敢拦!”
安德海听了这话,连忙陪笑道:“主子,这…奴才不时给您长威风吗?如今您身怀龙种,干嘛还要对这种人这么客气?”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三十二章
我看了看他,叹道:“小安子啊小安子,这些年的皇宫你都白待了!宫里人怕的是什么?就怕恃宠生骄!皇后虽然无所出,可她毕竟是后宫之主,皇上也对她多有维护,得罪了于有生,让他在皇后面前嚼嚼舌根,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安德海愣了一下,说道:“主子,您多虑了吧?皇上对您那么好,如果您再生个龙子出来…”
“你能保证我生的一定是龙子?”我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咱们哪儿有嚣张的本钱?更何况皇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玫贵人的事情你忘了?”
听我说到这儿,安德海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玟贵人徐佳氏,入宫后初封为常在,因颇有姿色,不久就晋升为玟贵人。年初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咸丰就下令把她降为常在。又过了二十多天,咸丰怒气未消,余恨难解,再次下令把玟常在降为官女子,一下子又降了两级。官女子实际上就是可以陪皇帝睡觉的宫女,地位极为低下,徐佳氏在一个月内由主子一直降为奴婢,连降三级,实在凄惨至极,表面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怨恨和悲伤,内外交困之下迅速憔悴下去。咸丰帝见了,又起了怜悯之心,所以在八天以后,恢复了她的常在地位,如今已经又晋升为贵人。由此可见咸丰之心情多变。
安德海“扑通”一下跪下来,颤声道:“奴才该死,奴才得意忘形,差点便害了主子,请主子责罚!”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我并不是要责罚你什么,只是你们今后都要吸取教训,切不可肆意妄为。须知若惹出事来,我或许可以身免,你们却逃不过罪责,到时候,只怕便是我也保不了你们!”
一席话说得安德海和香儿热泪盈眶,双双跪拜道:“主子放心,奴婢(奴才)知道了,定不会让别人抓了把柄去,主子对我们如此之好,便是做牛做马,奴婢(奴才)也难以报答。”
我笑了,对两人说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以后咱们做事儿小心点儿就是了。”
安德海和香儿这才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香儿看了看我手上的名册,问道:“主子,皇后娘娘给你拿来了什么东西啊?”
我随手将它放到桌上,平静地说:“也没什么,只是这次选秀的名册而已。”
香儿不由讶道:“选秀的名册?皇后给您这个做什么?”
安德海插嘴道:“那还用问?主子生下了小皇子,便是这后宫的第二人,选秀的事儿自然要找主子商量!”
话音刚落,香儿便横了他一眼,他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巴子,说道:“就这臭嘴!叫你胡说!”
我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我急忙站了起来,回头看时,咸丰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满面笑容,大声说道:“兰儿,今儿个这臭小子有没有不老实?”
香儿忙走过去为他除下朝服,我淡淡地说:“还没生呢,谁知道是男是女。”
他走了过来,揽住我的腰笑道:“朕说他是男的就是男的,朕是天子,他敢不听话?!”
我被他逗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环抱着我,有些痴迷,又仿佛松了口气,说道:“兰儿,你总算笑了。”
我不由笑声一顿。
自从那天他失控以后,便像是在刻意讨好我般,经常来我这里不说,有时还住在这里,抱着我整夜也没有动手动脚,这对他来说可算是难得了。
心不由得有一丝感动,他观察着我的脸色,附在我耳边说道:“兰儿,朕相信,你一定能给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出来。”
我微微一笑。
“好了好了,你还是好好坐着,免得伤了身子。”他揽着我向炕上走去,突然看见桌上的名册,脚步一顿,面上现出尴尬的神色。
“皇上,你怎么了?”我看着他,明知故问。
“兰儿,这…”他有些吞吞吐吐,“你…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他更加尴尬了:“就是…就是你妹妹的事儿…”
“哦——”我故意拖长了音,“您是说蓉儿啊!她的模样可是长得不错,恭喜皇上,您又要有一个美人儿相伴了!”
他听出来我话语中一丝讽刺之意,急忙亡羊补牢:“兰儿,将各家旗人少女适龄者送入宫中选秀,那是大清的规矩,朕也没办法啊!朕可没有留下她的意思,正准备让她回去呢。”
我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地问:“皇上,妹妹长得可不必臣妾差呢!您真的不打算让她留下?反正臣妾身怀有孕不能侍奉皇上,有个美人儿来陪伴皇上岂不是件好事?”
他看着我,不禁苦笑:“好兰儿,你就放过朕吧!朕发誓,绝不碰你妹妹一根汗毛。”
我看着他困窘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开了。
他见我的笑容,舒了口气紧紧抱住我,有些感叹地说:“兰儿,知道你因为朕而吃醋,朕真的很高兴!”
我伏在他怀里,暗自冷笑。这就是我对皇后的手段。皇后以为我拒绝蓉儿入宫会令皇帝不满,她却不知我跟奕詝兄弟俩的孽缘纠缠。我若一副吃醋的样子不要妹妹入宫,咸丰那才高兴呢!
温存了一会儿,我轻轻推开他,皱起了眉头说道:“皇上,您也知道臣妾父亲已亡故,家中孤儿寡母的,臣妾实是挂念。如今臣妾小妹已经十四,也该找个好人家了,可臣妾和臣妾母亲却找不到合意的对象。”
咸丰闻言,也皱起了眉头,问:“你的意思是…”
“皇上,秀女的选拔,不仅仅是为了充盈后宫,还可以赐婚给其他的宗室姻亲啊!”我提醒道。
咸丰恍然大悟:“你是想通过朕给她寻个好人家?”
我点了点头,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皇上,你就成全了臣妾的心愿吧!”
他哈哈大笑起来:“那有什么问题,好吧,就让她进来吧,朕一定给她找个好夫婿!”
我心底一松,目的达成。至于怎么让她按照历史嫁给奕環,得慢慢来。
咸丰搂紧了我,调笑道:“兰儿,朕答应了你的要求,你怎么感谢朕呢?”
我眼珠一转:“臣妾为皇上生儿育女,不就是报答了么?”
他摇了摇头,说:“那太遥远了,还有六个月呢,朕要你现在就报答。”
我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故意逗他罢了。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坚持,看着他,献上了我的红唇。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三十三章
过了一段日子,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和咸丰的关系看上去恢复了正常,我去知道其实已经回不去从前。我没有资格跟皇帝怄气,也没有时间跟皇帝拌嘴,我要做的是尽量讨好皇帝参与政治,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和血吞下。但无论表面上如何若无其事,心中的伤痕注定无法抹去,痛苦和悲伤像只贪婪的虫子,慢慢吞噬着我的内心。
但无论如何,我必须把这条路走下去。就算有了儿子也不能保我一生无忧,为了成为慈禧我必须讨得咸丰的欢心。
于是,在上次事件的两个月后,我终于决定主动向咸丰示好。一时半会儿跟他闹别扭,他觉得新鲜,再加上觉得愧对于我,自然有心刻意讨好我,别人看他低声下气的,却不知他心里觉得好玩儿着呢!
这种招数可以提高他对我的兴趣,但过犹不及,时间长了,他的兴趣淡了,就要说我恃宠而骄、不知节制了。所以见好就收,此时向他示好能够展示我的温柔大度,善体人心。
让香儿端着上好的燕窝粥,跟着我一路来到乾清宫。守在宫门前的太监侍卫们,见了我无比躬身行礼,神态恭敬无比,虽然我不过是个四等的嫔,待遇却直追皇后,让我深切体会了一把母以子贵的感觉——这还是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如果真的生了个皇子,恐怕我该可以跟皇后平起平坐了。
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我悄悄地走进去,从书房门口看进去,只见咸丰正靠在榻上,对着如山的奏折大皱眉头。
“臣妾参见皇上。”我推开了门,跪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是我,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站起来快步走向我,扶住我道:“快快起来。兰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笑了笑,让香儿递上餐盒,打开亲手拿出燕窝粥说道:“皇上,你这几日政务繁忙,我叫他们熬了一点儿燕窝粥,给皇上补补身子。”说他勤于公事那可真是抬举他了,咸丰也办公,不过一天倒有一半时间是在后宫里度过的,这些天他经常到我那里,我还能不清楚?
他却不知我心里这些腹诽,只是欣喜地看着我,满足而又担心地说:“你看你,让奴才们送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你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子了,千万要当心哪!”
我笑着摸了摸已经明显变大的肚子,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腾。这孩子,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模样,我渴望着这个跟我血肉相连的人的出世。
“不碍事的,孩子很乖,从不跟我闹。”
他揽住我,让我轻轻靠在他怀里,大手覆上我的,与我一起感受胎动的震撼。
这一刻,什么人世纷争,什么勾心斗角,都被甩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浓浓的亲情,第一次,孩子把我和他的心拉到了一起。
“你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来,坐下歇歇。”说着,他让我坐到锦榻上,靠在他身边。
我偎在他怀里,看见桌上的奏折正摊开着,瞟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令我心底一沉。
那是一份关于俄罗斯的奏折。咸丰四年,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率领由一百多艘船只组成的武装船队开始了蓄谋已久的“沿着阿穆尔航行”的计划。这支庞大的沙俄船队在中国河面航行了两天两夜,经过清军曾经两次打退沙俄入侵,如今已经荒芜的雅克萨城,最后到达内河精奇里江,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好奇观望的中国猎人、农夫和淘金者外,大清官兵竟然无影无踪,侵略者耀武扬威,长驱直入,胜似闲庭信步。
这已是去年的事,且不去翻那些旧帐,没想到今年那穆拉维约夫又来了!奏折上称,他动员了五百多个俄国移民,带着数百只牛羊,乘坐十二艘平底驳船沿着石勒喀河顺流而下,竟然大摇大摆占领了雅克萨城。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丝刺痛。
虽然承认慈禧是个不简单的女人,甚至想亲眼看看这个铁腕太后,但并不代表我赞同她的政见。近代中国羸弱,任由列强宰割,与慈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曾经学过这段历史,也曾经研究过慈禧的生平,但不到这个时代亲眼目睹一番,根本无法想象这时的中国人过着怎样猪狗不如的生活!我入宫前在民间待了一个多月,耳闻目睹,实在是凄惨无比!这让我的心左右为难,虽说这是历史的必经阶段,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中国的惨状,便是那些富贵人家在自己的国土上尚且生活得像四等公民,何况一贫如洗的中国百姓?!真心里是想让中国摆脱这任人欺凌的悲惨命运的,但我又必须对历史负责,尽力保护历史的真实,甚至为其推波助澜,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
实在下不了这个手,我下意识地选择逃避,所以尽管史载此时慈禧已经初步接触大清国政,我却没有过问过一点儿国事。
我苍白的脸色被咸丰看到了,惊道:“兰儿,你怎么了?”
我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来,勉强一笑道:“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没想到他竟没有答应,深深地看着我,突然说道:“兰儿,你很不舒服吗?能不能留下来,陪着朕?”
我讶然抬头看他,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沉的痛苦和自责,一时间竟有些呆了。
“皇上!”我轻抚上他的脸,看了看桌上的奏章,“皇上何事这么烦恼?是不是为了沙俄的事儿?”
他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项,我蓦然感觉几点滚烫的水滴滴落在肌肤上。
“我真的好没用!圣祖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让我这不肖子孙给丢了…”他闷着声音说,不细听几乎听不清楚。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他多年的心病终于发作了。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三十四章
道光年间开始,洋人们大举入侵中国,在中国划分势力范围,但毕竟名义上这些地方还是中国的领土。如今俄罗斯侵占了雅克萨,那是什么地方?康熙二十八年,清廷重臣索额图和佟图拉、萨布素、郎坦与俄国使臣戈洛文、费拉索等人在尼布楚城签定了《中俄尼布楚条约》,确定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和外兴安岭以南的广大地区都是中国领土,同时也收回了曾被沙俄两次侵占的雅克萨城。可是如今,俄罗斯再次占领雅克萨,大清却已经没有康熙时期的国力来重新进行一次征讨。这城算是丢定了,让咸丰如何不难受?
我默默地抱住他,让他尽情发泄着,只有把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才能振作,何况他必不愿受到任何人的怜悯,若我不是他的妃子,不是他孩子的母亲,他也不会在我面前流露真情。
过了许久,他微微颤动的肩膀渐渐平息下来,慢慢放开了我,看着我涩涩一笑:“朕失态了。”
我笑了笑,并不接话,只是引开了话题,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皇上,这燕窝粥已有些冷了,不如臣妾让他们重新热过再给你送来。”
“呃,不,不必了。”他赶紧拿起碗,一口饮尽,“这大冷天儿的,别折腾来折腾去了,就这么喝也挺好。”
我笑了笑,掏出手绢为他抹了抹嘴,他握住我的手,冷不丁问道:“兰儿,你看这沙俄的事情,如何处理?”
我愣了一下,强压着自己的心慌笑了笑说:“皇上怎么问臣妾这事?祖宗家法,内宫不得干政,臣妾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他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朕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混乱,理不清头绪了。你且说说你的想法,让朕参考参考。”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能说出什么想法来?皇上处理的是军国大事,万一臣妾说错办个字,那…”
“朕叫你说你就说,朕赐你无罪。”他有些不耐烦了,在房中踱来踱去。
我无法,只得揣摩着他的心思,慢慢说道:“皇上,臣妾以为,沙俄虽是可恶至极,但我大清国力衰弱,一时半会儿却还不是他们的对手,皇上处理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他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此话有理,接着说。”
我见他神色如常,便装了些胆子,又说:“皇上,须知忍字头上一把刀,虽然痛苦,我们却只能跟他们虚与委蛇,此时忍一时之气,等我们的实力强大了,再与他们算账!”
他看了看我,长叹了一声道:“为今之计,除了这样,又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是,我们还能有强大起来的一天么?”
他的话语中渗透着绝望,自他登基以来,内忧外患,就算是康熙复生恐怕也是举步维艰,何况他的本事本就不高。这么些年下来,他倒是希望励精图治,却总是事与愿违,反复折腾下来,把他的雄心壮志几乎都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