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没听说她有男朋友?”薛崇想问清楚一点,又觉得女生的事不方便问得太详细。
“不是你想得那样,她没有男朋友,是意外。”惜年恳求地看着他,“好了,你能别再问了吗,小沫还在寝室等我,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太久,我怕她出意外,真的,我要是回去晚了,她没准会出意外。”
薛崇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松开手刚要放她走,忽然又抓住:“天快黑了,我去买饭给你们,我去外面买,一会送到你楼下。惜年,你不要怕……你们都不要害怕,有我呢。”
看着他温柔纯净的脸,惜年一直突突直跳的心顿时温暖了许多,嘱咐他下雨天路上小心,打起伞跑进雨雾里。薛崇则跑向另一个方向。
寝室里,史小沫已经在浴室里洗了整整一个小时,惜年担心她出事,坐立不安,看到史小沫披散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惜年这才放下心,告诉她,自己已经替她买好了药。
史小沫一把抓起她递过来的水杯,把药吞下去之后,喝了一大口水,喝得太急了,水呛了出来,惜年赶忙拍拍她的背,让她不要急。
“我看说明上说,12小时后再吃一片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不会有危险的。”惜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们都才上高中,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史小沫默默走到自己床边,放开被子把身体裹住。惜年见她头发一直往下滴水,拿吹风机替她把头发吹干。
薛崇在楼下打来电话,惜年下楼去找他,薛崇把打包好的饭盒给她,叫她和史小沫一起吃。
来的路上他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史小沫肯定是遇到坏人了,所以惜年才会慌乱不堪地跑出去替她买药,自己确实不应该多管闲事,非要逼着她说出她不想说的事。
“对不起。”薛崇主动道歉,伸出手笨拙地替小女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认识她这么久,从未见她像刚才在操场时那么六神无主般着急慌乱过,可见史小沫的事对她也造成了一定的刺激。
“不用道歉,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惜年打了个喷嚏。
“宿舍里就你们俩,不会害怕吧?”薛崇还是不放心。
“不怕,天都黑透了,还下雨,你快点回家吧。”惜年催促他早点走,雨越下越大,不早点回去,他家里人一定会担心。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薛崇走前这么说。惜年目送他离去,萧瑟的冷风冷雨中,路灯昏黄的灯光把他孤单的背影侵染出几分幽远的意味。
“薛崇——”惜年忽然叫住他。薛崇听到声音,回头来找她。惜年看到他,忽然又说不出话来,被风吹得一阵哆嗦。
薛崇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冰,下楼也不多穿点衣服。”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古灵精怪和高冷,倒有点像大人了,惜年鼻头发酸,眼泪都快掉下来,头一次感觉到无助。
“放心吧,事情我会替你们保密,对谁也不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记得找我。”薛崇轻抚着惜年的背,看到她眼角的泪,冷静地替她拭去。她一定是吓坏了,不然不会又把自己叫回来。
“谢谢。”惜年提着饭盒转身回宿舍。
史小沫吃不下东西,惜年一个人把两份桂林米粉全吃了,放下蚊帐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情绪,想抒发又找不到抒发的方式。
听到对面床铺又传来哭声,惜年披着衣服下床去看。
史小沫泪眼迷蒙看着她,哭着说:“惜年,我特别特别害怕,万一那个人盯上我怎么办?他就在我外婆家附近住,万一他再找我怎么办?”
“不会的吧,应该不会的,要不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回家。”惜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替史小沫消除恐惧。
“可是我不回去,我外公外婆肯定会问的。”
“你就说期中考试快到了,功课太紧,要留在学校复习。”惜年给她出主意。
史小沫稍微平静了一点,忽然又问:“他要是到学校来找我怎么办?要是拍了我的照片要挟我,我该怎么办呀?”
“他不敢到学校来的,他要是到学校来,我就找人修理他。”惜年想好了,要是那个坏人敢来骚扰,她就让黄毛找一帮小混混修理他,黄毛年纪虽然小,但川沙镇的三教九流他都认识。
“可是那个人你打不过他的,大乔都打不过他。”
“我又不是自己要跟他打,你放心,我老家川沙有我好多同学,他们里面也有人变成了小混混,打架很厉害的,一定能打得过他。”惜年安慰史小沫。
史小沫抽泣了一会儿,再次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倒头睡下。
当天夜里,史小沫发起了高烧,第二天早上,一度烧到快四十度,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惜年打电话给江淮,江淮到女生宿舍给史小沫量了体温,让护士给她挂退烧针。
“要是这一袋药水下去还没退烧,尽快送医院。”江淮叮嘱惜年和护士,看护好史小沫。惜年记下了,守在史小沫身边。
史小沫的病来势汹汹,一星期都没有好转迹象,白天很正常,一到晚上就高烧,有天半夜还说起了胡话,把同寝室其他女生吓得够呛。
寝室长孟展眉下床开灯,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到史小沫床边探视。
“你听她说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下一句是什么?”
“好像是色狼。”
两个女生小声议论着。孟展眉摸了摸史小沫额头,发现烫得吓人,赶忙把所有人都叫醒。
惜年因为睡得晚,之前没有醒过来,听到孟展眉他们的声音,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跳下床去看史小沫。
“她又发烧了,要赶紧送医院。”
“打电话给江医生还是打120?”
“学校医务室设备简陋,还是打120吧。”
几个女生一番商量,有人拨打120,有人去找宿舍管理员,等到值班的老师过来的时候,120的救护车也开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医护人员把史小沫从寝室抬走,惜年穿好衣服跟着他们一起走,并且把史小沫的手机也带上了。
史小沫反复高烧,但是医生一番检查后并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住了一天医院后,建议史小沫先出院。惜年叫史小沫回家休息几天再来上学,史小沫却不愿回家。
“我不会再发烧的,让我住在学校吧,我不想回家。”史小沫恳求地说。惜年说:“不是我不让你住,是她们几个,说你半夜说胡话影响她们休息。”
“那我不睡觉了,我就躺着休息,不睡觉不发烧就不会说胡话了。”史小沫自言自语。惜年觉得她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可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接下来的几天,史小沫整夜失眠,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可怕的幻像,吓得她不敢闭上眼睛,人瘦了一大圈不说,精神也恍恍惚惚。
惜年替她着急,“你这样下去不行,还是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你要是不想去找外面的医生,我带你去找江医生,他很厉害的,是霍普金斯医学院毕业的。”
“我不看医生,我不想和任何人说那件事。”
自从出事,史小沫特别怕见到男人,甚至连班里的男生她都害怕见到,见到男老师和男生往往是躲着走。
“可你继续这样失眠下去,别说听课学习了,连正常作息都做不到,身体会垮掉的。”惜年担心地看着她。本来她就瘦,这么一折腾,更是瘦得脱了形。
“我哪里都不想去,就让我在宿舍里待着吧。”史小沫用枕头挡住脸。
惜年没办法,只得每天和史小沫同进同出,尽量多陪陪她。
期中考史小沫不出所料又考砸了,惜年的成绩还不错,维持着之前的水平。楚歌通知全班学生召开家长会的时间,史小沫一直低着头,握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下课后,两人回到宿舍,室友们都还没有回来。
“老师会不会把我前段时间老发烧的事告诉我外婆?”史小沫问惜年。惜年叹了口气:“就算她不说,你外婆看到你个样子,也会猜到你过得不太好,她会不会起疑心我也说不好。”
“那我应该怎么办呀?惜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也想好起来,可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梦见那个坏人,梦见他撕我衣服,我就吓得睡不着。”史小沫说着说着带着哭腔。
惜年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她:“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看心理医生,疏导一下你过分紧张和焦虑的情绪。”
史小沫没有说话,好半天才问:“江医生凶不凶?我没和他说过话,但是我听说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惜年鼓励她:“江医生不凶的,人超级NICE,你去找他一定不会有问题。”
这时候,同寝室一个女生从浴室出来,惜年和史小沫看到她皆是一愣,女生也有些尴尬,解释道:“我那个……把裤子弄脏了,回来洗澡换裤子。”
瞬间的沉默过后,三个人都没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时刻,小男友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第26章
家长会那天, 惜年早早就跑到学校停车场等她爸爸来。学校规定,家长会期间允许家长们把车开进学校停车场。尹岳庆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女儿。
别的家长不是中年发福, 就是半秃着脑袋,像尹岳庆这样四十多岁还把身材保持得和年轻时一样的人不多, 惜年挽着爸爸的胳膊, 有点骄傲地依偎着他。
离正式开会还有半小时,家长们陆陆续续被学生带进教室,尹岳庆在人群中看到林律师,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
林律师正和两个儿子在教室后面说话, 看到尹岳庆过来, 身旁还跟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猜到那是他女儿, 客气地跟他握手。
“林律师,听我女儿说你的两位公子包揽了全年级第一第二,真是太厉害了,虎父无犬子。”尹岳庆恭维人很有一套, 适当的吹捧配合恰到好处的热情, 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这是你女儿?小姑娘长得好漂亮, 成绩也蛮好吧?”林律师客气地说。
“过奖了,我家这丫头和令公子比只能算一般,在班里只排到第六名,女孩子嘛, 初中时成绩还可以,上了高中总不如男孩子聪明。”尹岳庆非常谦虚, 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两个大人寒暄,三个孩子都没说话, 惜年看惯了爸爸在家里威风八面的做派,乍见他在别人面前这么客气得近乎虚伪,满心不自在,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当着林司峤和薛崇的面。
林司峤早就知道两家爸爸认识,始终乐呵呵的,薛崇的表情复杂多了,超然物外一般,注意力似乎总落在别处,要不是惜年了解他,简直要以为他是真的对这个场面满不在乎。
孟展眉妈妈也来了,一看到薛崇就亲热地像是见到未来女婿一样,薛崇长薛崇短,叫个不停,薛崇也乖,孟展眉妈妈招手叫他过去要和他说话,他很听话地过去了。
“薛崇又长高了,上学期家长会见到还没有这么高。”孟展眉妈妈用手比量着,好像薛崇是见风就长的庄稼,几天不见就蹭蹭往上蹿。
“阿姨好。”薛崇对她也很有礼貌。
“阿拉眉眉哦,伊老说起侬,说侬交关聪明,考全年级第二名,将来清华北大复旦随便挑。”孟展眉妈妈越看薛崇越顺眼,看到林律师也在场,就更热情了,主动和他打招呼,“薛崇爸爸,侬来得蛮早呀,长远勿见了。”
薛崇和孟展眉小学就在一个班,初中更是同桌三年,两家父母在家长会见过好多次,彼此很熟悉,自然是一见如故,一下子就打断了尹岳庆和林律师的谈话。
孟展眉妈妈虽然年过四十,因为保养得宜、又会打扮,看起来依然年轻漂亮,吴侬软语更是让人一听就耳朵酥掉,人家两人谈笑风生,尹岳庆很有风度地站在边上,惜年把他讪讪的表情看在眼里,低下头想离开教室。
孟展眉一直乖巧地站在妈妈身边,一脸笑意和迷恋看着被她妈妈夸得不好意思的薛崇,很有一种女儿带着毛脚女婿上门,毛脚女婿被妈妈一眼看中的喜悦。
尤其是当着尹惜年的面,这份喜悦纾解了她心头多日以来挥之不散的阴霾,私相授受算什么,长辈认可更重要,薛崇爸爸明显对自己妈妈更一见如故,毕竟自己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知道尹惜年的名字,但是亲切地对自己妈妈说,你家眉眉和我家虫虫,薛崇的家人一直昵称他为虫虫,她一直都知道。
这时候,史小沫领着外婆走进教室,惜年赶忙过去迎接他们。史小沫把惜年介绍给外婆,说是她好朋友,惜年找个理由拉着史小沫离开教室。
学校里到处都是来开会的家长和他们的子女,有人欢喜有人愁,惜年很想逃离这个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环境,头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如此地接近成人社会。
为什么那么虚伪呢?就算有求于人,也不必表现得那么明显啊,相比之下,人家林律师多么从容大气,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让他很有精英阶层的范儿,同样是笑,他笑得那么大气又亲切,不像自己爸爸,怎么看都带着讨好别人的意味。
平时在家里,他从来没这样过,对老婆、对儿女,自有一家之主的威严;对他公司的下属,则是正气凛然的霸道总裁样子,惜年听过他在电话里教训下属,不知道那个下属做错了什么事,被他骂了快一个小时。
人,真的会有两张脸。就像《镜花缘》里的两面国,见什么人,脸自动切换。
“惜年,你怎么了?”史小沫见惜年垂头不语,察觉出她情绪不太对。每次她不高兴的时候,都会拉着自己在操场上走上一圈又一圈。
惜年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你要不要找江医生说说?不行的话,找他开点安眠药也行。”
“我不敢去,万一他问起我为什么会失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史小沫仍是胆怯。
惜年想了想,诚恳地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的心结始终不解开的话,会是一辈子的阴影,你不该为别人犯下的罪过承担这么重的心理负担,我希望看到你好起来,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
史小沫看着她,思索着她的话,好半天才试探地点点头。
惜年带着史小沫找到江淮,把史小沫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江淮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生前段时间会反复发烧,原来是心理因素在作祟。
“明天早上,你六点钟到操场,跟我一起跑步。”江淮对史小沫说。史小沫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却也点了点头。
惜年低头看到手机上薛崇发来的微信,很想不理他,之前他在孟展眉妈妈面前那种乖里乖气的样子,让人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江淮看到她频繁看手机,笑着说:“有事你就先去。”惜年这才站起来告辞,把史小沫留下继续和江淮谈话。
走到医务室小楼顶层天台,一个少年临风而立的背影映入眼帘,惜年对着那个背影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真是到哪里都不忘记扎台型(摆pose)。
薛崇回过头看着惜年。惜年忽然有点不开心,恶意满满地说:“你未来丈母娘还没走呢,你也不去送送人家。”
对她阴阳怪气的酸话,薛崇心知肚明,也没客气地回敬她:“彼此彼此,反正你爸迟早要把你许配给林司峤,我是不是也该改口叫你一声小嫂子?”
“你敢叫我就敢答应。”惜年气汹汹地说。
“小嫂子。”薛崇故意气她。
“乖,小叔子好。”惜年也不示弱。
“信不信我揍你?”薛崇演不下去了,之前看到惜年爸爸对自己继父和林司峤那种态度,心里就憋着火,才会故意在孟展眉妈妈面前表现得那么乖,现在找她过来,哪知道她还来劲了。
“有本事你当着你哥的面揍我呀,从古至今,没有小叔子打嫂子的,你这是大逆不道。”惜年才不怕他呢。
“怎么没有,《水浒传》里就有。”薛崇更生气了,像只摩拳擦掌的小兽,刚舔完锋利的爪子,随时准备挠一把他看不顺眼的人。
“十三点,侬脑子瓦特了。”眼见两人越说越离谱,惜年用方言骂了薛崇一句。薛崇也意识到自己最后的话有点过分,讪笑着挠挠后脑勺。
“别说这个了,我就问你,你爸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薛崇最想知道这一点。惜年瞅他一眼,“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就算你家有金山银山,我爸也不稀罕,我爸又不是买不起。”
薛崇这才笑了,“那你呢?”“我也不稀罕。”惜年非常骄傲地挑了挑眉。
“你去和林司峤说,说你不稀罕。”薛崇说出他的来意。
“为什么是我去说,你怎么不说?”惜年反问他。
两人说到这个话题,都有些沮丧,林司峤是他们永远不可能越过去的坎儿,迟早得有个了断,可他们谁都不愿意去捅马蜂窝。
“我没法说,他是我哥。”
“我也没法说,他又没向我表白。”
如同一对丧家之犬,这次谈话以失败告终。两人心里都明白,没法说也迟早要说,但是他们对处理这种事没有一点经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就像《边城》里那个故事,谁都不知道天保溺水身亡后翠翠到底能不能等到离家出走的傩送二老回来。
回教室的路上,惜年打了个电话给尹岳庆,对他说:“爸,我会好好学习,不会让你失望。”尹岳庆沉默良久,显然是明白女儿忽然打电话来的原因,冷静而又温和地说:“我的女儿,怎么会不优秀。”
按着和江淮约定的时间,史小沫准时来到操场,一身运动衣的江淮已经等在那里,招手叫她和自己一起跑步,过程中,他什么都没说,一口气跑了一千米。
看到史小沫跑步过后累得气喘吁吁,江淮说:“遇到不顺心的事,做运动分散注意力是很好的减压方式,晚上六点钟,我在这里等你,以后每天我们都一起跑步。”
史小沫点了点头,看着江淮微笑的脸,心里渐渐放下了对他的戒心。
有了江淮的引导,再加上惜年的鼓励和安慰,史小沫比前些天开朗了许多,但是不知不觉中,她对江淮产生了依赖感,几乎每天都要去医务室找他。
薛崇在医务室碰到她好几次,有点纳闷,找惜年问起这件事。惜年把情况告诉他,他心中一凛,脱口而出:“她不会是爱上江医生了吧?”
“你不要胡说,她才不是。”惜年替史小沫辩白。
“这可不好说,咱们学校暗恋江医生的人不要太多。”薛崇觉得自己直觉不会错,提醒惜年:“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要劝她别想多了,江医生最后肯定会和楚老师结婚的。”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多管闲事。”惜年没好气数落他。以前他的高冷范儿哪去了,说好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薛崇被她一句话噎住,讪讪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傻笑一下,“我关心你——和你身边的人。”惜年心中一乐,嘴上却要气他:“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才不要你关心。”
“我就乐意关心……关心我女朋友。”薛崇本来鼓足了勇气,话到嘴边气势还是颓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像是含在嘴里,也不知道惜年听没听清楚。
“好吧,你乐意就乐意吧。”惜年没注意到他可疑的脸红,想了想,觉得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以史小沫现在的精神状态,江淮的鼓励和安慰没准就会让她产生依赖感,甚至会让她以为自己爱上了他,这是很危险的,因为江淮不可能爱她。
看到惜年转身而去,薛崇拍了拍脑袋,自己最近真是太没用了,和她说话动不动就脸红,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更可耻的是,还特别想亲近她,每次看到她,都很想……很想抱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人谈个恋爱,好了吵,吵了好。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sefeidian 10瓶、下雨的米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7章
阿东抱着足球从操场过来, 远远看到薛崇一个人站在沙塘边上发呆,不是拍脑袋就是跺脚,好奇地跑过去猛拍一下他的肩:“唉, 你是踩电门上了还是腿抽筋?”
薛崇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去你的。”
恋爱中的人都是神经病!阿木林!阿东腹诽一句,抱着球去往体育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去看学校女排队训练。
一个女生正打扫场地,远远看着像乔钰,阿东有意放轻脚步, 想去吓唬吓唬她, 等快到她身边时, 把手里的足球放到地上, 猛踢一脚,球不偏不倚,稳稳砸在乔钰后背上。
正要洋洋得意嘲笑乔钰几句,阿东见她回过头来寻找始作俑者时脸上挂着眼泪, 有点慌张地挠了挠头发, 乔钰这种水泥做的女生怎么会被球砸一下就哭了?
“你干什么呀?”乔钰飞起一脚把砸中自己的足球踢回给阿东。
这一声吼, 让阿东从刚才的尴尬气氛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乔钰刚才并不是因为被自己踢出去的球砸中才哭,她哭的是别的事。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凶什么凶, 夜叉婆。”阿东把球捡起来。
乔钰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继续卖力拖地,甚至把拖把戳到阿东脚下, 企图把他扫地出门。阿东连连跳脚,“我说你看着点啊,发疯啦?”
“这是我们排球队的地盘,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乔钰越拖越起劲,阿东简直无立足之地。
“好好好,我走。”阿东往后退,不甘心地说:“唉,乔大傻子,你刚才哭得梨花暴雨该不会是被教练骂了吧?”
“才不是呢。”乔钰没好气地否认。
“那是为什么?总不见得是因为考试没考好,你从来不在乎成绩。”阿东冥思苦想,忽然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是不是因为虫子?”
“不是不是。”乔钰依然否认,但明显没有了底气。
聪明的阿东察言观色,笑着说:“他的秘密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戳破了你少女心的美梦。”乔钰听他直接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可又想知道真相,挣扎了半天才问:“是不是真的?”
阿东点了点头,又耸了耸肩,“明摆着的事,瞎子才看不出来。”
乔钰忽然放声大哭。
阿东被她吓一跳,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又把她惹哭了,挠挠耳朵,好不容易从裤子口袋里搜刮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眼泪。
乔钰抽泣着接过去擦泪,擦到一半感觉不对,嚷嚷:“你怎么把用过的纸巾给我?”“没用过,怎么可能是用过的。”阿东有点心虚地讪笑,纸巾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擦完嘴顺便塞进口袋里的,可能沾了一点点油,至少不是擦过鼻涕的。
“你们男生脏死了。”乔钰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去洗手间洗脸。
“不识好人心。”阿东把球丢到地下狠狠踢了一脚。
史小沫又去医务室找江淮,给他看自己的画册。画中人全是他,各种状态的他,有走路的、有吃饭的,还有拿着听诊器替人看病的,一部分是实景,一部分则更像是想象。
江淮看到这些画,惊讶于这个女孩子的才华,称赞地说:“画得太好了,小沫你是个天才呀,只要坚持,将来你一定是优秀的漫画家。”
史小沫听他夸奖自己,心情愉快极了,把藏在手里一直没敢交给他的糖盒拿给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江医生,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跑步,我的失眠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说完这话,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瞬间跑了出去。江淮愣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打着漂亮缎带的糖盒,似有所悟。
楚歌来找江淮一起吃饭,看到他办公桌上放了一堆礼品盒,心中暗笑,调侃他:“今天是520,看来江医生收获颇丰。”
江淮看着她笑,“不放心你都拿走。”楚歌莞尔一笑,无意中瞥见桌角一叠漫画,拿起来看看,忍不住问:“这好像是我们班史小沫画的,是不是她?”
“是的,她刚刚来找过我。”江淮自从和楚歌确定了恋爱关系,一向对她不隐瞒。
“你每天跟她一起跑步,是不是也该结束了?”楚歌只知道江淮是为了治疗史小沫的失眠和焦虑症,才让她每天和他一起跑步,江淮并没有和她提起别的。
江淮想了想,“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小女生对他的感情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任由感情发展下去而坐视不理,不仅仅因为他身为校医的职责,也因为他是个比她们大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他应该避免和青春期的女生不必要的、过多的接触。
史小沫跑回教室,看到王俏弯着腰站在某张课桌旁,像是在往课桌里放东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那是林司峤的座位,她忽然想起来。
王俏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心砰砰乱跳,赶忙把手里从林司峤课桌拿开,脸红耳赤瞪着史小沫:“我,我还书给班长。你干嘛跑这么急,后面有狼追你?”
两节课后自由活动时间是班里人最少的时候,大多数同学不是在吃饭就是在操场打球跑步,她看准了没人才来,没想到这个史小沫简直就是她的冤家,好早不早什么事都被她撞见。
史小沫愣了愣,见她涨红了脸,像是被自己撞破什么秘密似的,不免有些奇怪,可她也没有往深处想,讷讷说:“我回来找惜年。”
“她又不在这里,她和大乔打球去了。”王俏冷静下来,恢复严肃的表情,回自己座位复习功课。
史小沫离开教室,没走多久就看到惜年走过来,迎上去挽住她胳膊。惜年看着她,见她脸颊红红的,不禁有些好奇,“你干嘛去了?我和大乔找你半天,到处都看不到你,电话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