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以一抹笑,快走几步,将她拥入怀里:“月亮,我们打胜了。”
这于他不只是一仗,而是他生平指挥的第一仗。
陈湘如道:“是,飞将军大获全胜,你还会打一场又一场的胜仗。”
“月亮…”有她这话知足了,他愿意与她分享所有,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全都是为了她,为了给她一个体面和风光,或者更是想证明自己,若不做剑客,他可以是一个大将军,亦可以名垂青史。
云中鹰背着钻水鹰跌跌撞撞地进来,一进议事堂便道:“师父,阿水中毒了,是潘成都逼喂的毒药。”
吕连城一个转身搀住钻水鹰,将他平躺在议事堂,轻声道;“阿水,是什么毒?”
“没用的,没用的…”他双眉紧蹙,他想过要胁潘成都,没想对方不用兵器伤他,却给他强服这等毒药,一服下后,腹内如火烧,这种灼痛感越来越烈,越来越难以抗拒,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咽喉里都有火在烧,整个心似搁在火上灸烤。
钻水鹰惊呼一声“啊——”,“师父…”又看着身侧的四个师兄弟,“大师兄,替我报仇!替我报仇…”他身子一阵颤栗,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手臂一落再无气息。
穿山鹰撕心裂肺地大呼一声:“二师兄!”失声痛哭起来。
鹰字营的少年们个个紧握着拳头,一脸悲痛,这大抵是他们再次瞧见的生离死别,他们虽也曾见过亲人的死,却不是这样被人活活毒死的。
遁地鹰瞪着血红的眼珠,拔开随身佩戴的短剑,“我要杀了潘成都,我要杀了他!”
因为钻水鹰的死,原本是大捷的战事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吕连城赏了众人好酒好肉,自己却没饮一口便回了月亮园。
待陈湘如安顿好议事堂的庆功宴后,一进院子,就见吕连城坐在花厅上,沉默不语自顾自地下棋。
钻水鹰死了。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钻水鹰的样子,他夹杂在逃避战乱的难民里,衣衫破褴,因为父母亲人的离逝,显得又瘦又小,只因为钻水鹰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收养他,让他和云中鹰在一处生活,又在福星县城买了一处很小的小院给他们安身,却甩下一句最无情的话:“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师父,但我只教你们武功,你们要学会讨生活,我给你们这处安身之处,不让你们风餐露宿。”
为了生活,钻水鹰和锦毛鹰当个骗子、学过偷贼,而云中鹰则是凭着他早学武功,潜入附近的大户家中去偷值钱的东西。
陈湘如用悲痛的声音道:“我已令卢先生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收敛阿水。”
吕连城道:“我们都猜到了潘成都许会牵怒阿水…”
他愧疚,如果当时拒绝钻水鹰去下战书,许钻水鹰就不会死得这样悲惨,对于他们来说,死在战场那是一种荣光,却被人下毒害死这是如何的不甘。
钻水鹰曾无数次地幻想,要在沙场建功立业,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让他早逝的父母的为他骄傲,或许待他扬名之时,他在战乱中失散的二叔、舅舅就能知道他还活着。可他的梦想还来不及实现,就这样死了。
陈湘如道:“吕连城,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没想到会这样。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有些事原就是我们始料不及的。你不可以难受,你的难受只能是短暂的,潘成功中毒被捉,潘成都死于在陷阱中被巨石压断了腿,听山上的麻郎中说,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能站起来了。若是消息传回京城,潘仕及兄弟定不会就此罢休。”
第119章 主意
他们毁掉的是潘成都的一生,而对于潘成功来说,被人活捉将是一生的耻辱。
“你还有这么多的兄弟要照顾,还要照顾四个徒儿,还得照顾我…”第一次,她低下了头,亲吻着他的脸颊,虽是轻轻一点,却是情感流露。
在他不开心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会开解他、宽慰他,甚至亲吻着他。
吕连城扬臂拥紧了陈湘如,久久地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方低声道:“把卢先生请来,我要与他议事。”
战场最是无情,生死更是瞬息万变。
卢伦到了,吕连城虽是一个喜不露色之人,可他还是感觉到吕连城眼里那一丝伤痛。
钻水鹰就是个孩子,性子活泼,偏就这样没了。
卢伦问:“飞将军找我有事?”
陈湘如斥退左右,执壶蓄茶,神色亦是淡淡的。前世今生的她,早已经看惯生离死别,又如何去悲伤,不是不会悲伤,只是更懂得顺其自然地看待生老病死。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一个大将军的背后,是多少将士的性命与鲜血。
吕连城平静如常,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决定了投靠燕国公,便得与燕国公送一个大礼。为此,我布下了一局。”
卢伦听他说这话,便知他的猜测没错,他坚持留在月亮山。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吕连城投诚燕国公,如此他也算对得起燕国公世子的器重与信任,面露喜色,“不知飞将军布下何局?”
“若潘成都、潘成功惨死,定会触怒潘仕及、潘化及兄弟俩?据我所知,潘氏兄弟三人中,这潘从及虽是文人。却最有智谋。他的父亲、侄儿皆死我手,又岂会袖手旁观?”吕连城顿了片刻,定定心神道:“利用潘家祖孙的死。吸引潘从及带领雄兵来到福星县围攻,如此一来,潘贼后营空虚,燕国公若夺京城将如囊中取物。”
吕连城起身回了西屋。手里拿着一张叠成豆腐方块的纸。
卢伦一层层展开来,却是一张从洛阳小路秘密潜入京城的地图。看了一眼,不由得面露异色。
吕连城道:“这地图不是我绘的,是月亮用了近一月时间所绘,我又仔细走过这条路。此路确实可行。月亮说得没错,这是私盐贩子们走的一条隐秘之路,口耳世代相传。知道的人不多。”
从这小路入京,燕国公便可趁机神鬼不知地夺下京城。
这洛阳不能强攻。各大世家各有投靠的,或投慕容景,或投程邦,甚至还有人投孙术,但孙术丢失江南退回南边,又在福州称帝后,洛阳世家多是慕容景和程邦的人。
吕连城取回了地图,道:“你可以请燕国公世子上山商议,有些事我还得与他说明白了。另外,你带一个佛法高深的僧人上山,我要替阿水做一场法事。”
他的祖母、姑母皆是大漠鹰族的巫女并祭师,他相信人有灵魂,亦相信只有法事才能超渡灵魂得以安歇。
卢伦抱拳道声“是”,离开月亮园后,便吩咐自己的心腹下山传话。
吕连城回到西屋打座。
乖乖不晓大人有心事,依旧娇笑得如同一串银铃似的。
穿山鹰呜呜哭着进了花厅,跪在那儿,面朝西屋,朗声道:“师父,把潘成都交给徒儿吧,我要杀了他给二师兄报仇!二师兄死得太惨了。”
吕连城未支声。
陈湘如从城偏厅里做着女红,手里缝补的是吕连城的一件衣袍,因是拿刀剑的,再好的衣服穿不了几日,不是挂个洞,便是被刀剑划条口子,每次洗过之后,她得得看一遍才让他穿上。
对于陈湘如的女红手艺,谁不夸是好的。这不是今世陈湘如,而是前世的她在闺中一生,早就练就了一生好女红。
遁地鹰也从外面进来,跪在一边,重复了穿山鹰的话。
又过了片刻,锦毛鹰也进来了。
直至天黑时,云中鹰携着两个随从也进来了,瞧那随从的样子是鹰字营的副尉、校尉,两个人不进花厅,也长身跪在院子里,恳求着吕连城把潘成都交给他们,让他们给钻水鹰报仇。
云中鹰轻声道:“师父,你同不同意都给句话吧?阿水死了,我们都很难受,我知道你也难受。若是战死,我们自不多说,可阿水是被潘成都毒死的,这个仇必须得报。诚如百姓们说的,潘家个个都是奸贼、是恶人,对于这种人不必讲面子、情义…”
陈湘如知道吕连城的计划,在今天他与卢伦说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钻水鹰的死还是个意外,这让他们都没有想到。
终于,西屋传出吕连城的声音:“云儿,你进来。”
云中鹰起身进了西屋。
吕连城审视着云中鹰,瞧他的模样,许是哭过了,一双眼睛还有些红肿,虽是师兄弟,时日久了也处得有感情。
云中鹰低垂着头,“师父,把潘成都、潘成功交给我们,有些事要是我们不做,会觉得对不起阿水。”
“你想要他们怎么死?”这话的语调分明是同意了们所请。
云中鹰心下暗喜,想了片刻道:“杀了二人后,令人将他们的人头送回京城。”
“嗯。”吕连城云淡风轻地,“以潘家人的狂妄,我们杀了他两个儿子,定不会善罢干休?”
潘仕及的嫡长子潘成都,潘化及的长子潘成功,但凡是长子,又生于名门。定是得父祖亲手教导,花费心血,寄托了长辈对他们的厚望,若把人杀了,定会触怒二人。
他们因为狂妄,更以为月亮山只是山贼,在没了解吕连城的真实身份时。就贸然前来清剿。因一时疏忽大意,这才中计。
云中鹰想的则是:他们品尝怎样的痛,自然得让潘仕及兄弟也尝尝。不整死潘成都,他誓不罢休。更重要的是,钻水鹰临终前说了,要他报仇!杀死他朝夕相处的师弟。此仇岂有不报之理。
哪怕报仇之后,会引来潘家人的报复。他也不管不顾。
云中鹰以为吕连城有所畏惧,愤然道:“哪怕他们报复,我们就不替阿水报仇了?师父,这可不像你的为人。是你说的,谁欺负了我们,我们就得自己再还回去。阿水死得这么惨。我一定要报仇!”
陈湘如好奇吕连城,明明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子几个孩子求上来,只不作声。
吕连城抬手道:“你要做什么,我不难你,但你得记住,若是惹出什么后果,你得学会承担,敢作敢为,方是大丈夫!”
若是潘家人领兵前来,云中鹰师兄弟知是因他们报仇引来的大敌,定会设法周旋,这正是吕连城要的,不是因为他的命令,更多是因为他们应当承担的责任。
云中鹰面露七分狠决,三分痛快,抱拳道:“谢师父!”一个转身出了西屋,看着花厅里跪着的几人,朗声道:“师父同意了,走!我们给阿水报仇去!杀我们一个兄弟,我们就杀潘家两个!”
待他们离开,陈湘如起身进了西屋。
吕连城盘腿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微阖着双眸,却从她轻盈的步履里辩出是她。
“潘成都的手段毒辣,也为人不耻,现在他们兄弟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也要用他的手段报复回去…”说真的,对于这样狠杀俘掳,她是不赞同的。
“潘太师失信天下,潘氏父子原就是乱臣贼人,人人得而诛之。”既然要做,就不妨做个大的,吕连城闭了闭目,厉喝一声:“来人!”院门外把守的护卫应了一声:“飞将军。”
吕连城道:“告诉卢先生,令他快些撰定《征讨潘贼檄文》,潘老贼是我杀的,就是潘成都、潘成功也是我月亮山杀的,这是替天行道。去吧!”他不怕潘从及来,怕的是他不领兵前来,只要潘从及没了,潘家三兄弟就如同断其一臂。
他,根本就不惧潘家兄弟。
陈湘如沉吟着“替天行道…”轻叹一声,若有檄文相助,许杀潘家祖孙就更名正言顺一些,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胜者为王,既然潘家掺合到这一场争斗中,就该想到,若败便死无葬身之地。
在云中鹰等几个少年眼里,钻水鹰是人,而潘家人是与钻水鹰一样的,他们杀死了钻水鹰,身为师兄弟,就该报仇。
天色,已经暗了,这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
夜浓如墨,但山上灯光点点。
正待用晚饭,卢伦领着慕容宸进来,因他们议事,陈湘如亲自服侍的饭菜,将鲁喜妹和乖乖支到厢房里食用。
饭菜虽简单却不失精致。
陈湘如话语不多,脸上含着淡淡的笑,眸里有着一股无法言喻的伤痛。
用罢了饭,三个男人坐在花厅上,吕连城又拿着了那张地图,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计划。
慕容宸听罢,杀潘成都、潘成功兄弟,引潘从及领兵清剿月亮山报仇,二万余人未能成功,还大败,潘从及就会增加人手。
卢伦道:“这计划是好,可万一月亮山的兄弟抵挡不住,那…”到底是五六千人,老鹰岗那不到千人的鹰字营可全都是些年轻的少年、半大的孩子,要是死了着实可惜,他们如若再细心训练,待得三五年后,就会个个都是英勇善战的勇士。
吕连城冷声道:“谁说我们要以卵击石了?”
“我们不打?”卢伦没猜透。
第120章 抓获
慕容宸微微一笑,很快就看破吕连城的用意,早前他只是当吕连城是个莽夫,一个只会杀人的剑客,可现在不是不对他刮目相看,居然懂得了利用人言,运用兵法战略,甚至是逼迫敌人犯险。“好主意,先是诱敌之计,再是空城计,飞将军是要助我夺取京城。”
起身走了几步,慕容宸道:“潘氏兄弟最爱面子,你杀了潘老贼,这口气他们尚未咽下,又再杀他们的儿子,再加上百姓们的流言,一定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三人里,潘从及最冷静,可他再冷静,也经不住两个兄长的咄咄相逼,总不能被世人骂他无情无义…”
慕容宸顿了片刻,“我会飞鸽传书,向燕国公借老张良一用。”
当世小诸葛襄助孟公程邦,而这老张良便助了慕容景。
老张良是他的绰号,这其实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因一生精研谋略,又得燕国公器重,倒是个人才。
吕连城先是劫谁也不敢动的生辰纲,再是闯宫怒杀潘伪帝,今若纵容徒弟杀潘成都兄弟二人,不过半月,就能名动天下,怕是谁都会说他是一个英雄,胆大包天,敢动世人不敢动之人。
月亮山囚室里,云中鹰领着几个师弟,又有两个手下,眸光里掠过浓浓的杀意。
潘成功身子一颤,想到他家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冷哼一声:“快放了潘爷爷下山,我可以在长顺候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遁地鹰“呸”了一声,“谁他妈的需要你美言,潘家乃是天下最大的窃国贼,不忠不义之辈。”
潘成都左腿骨被砸碎了。要不是当时他拉了身边的护卫过来保命,定被巨石给压成了肉泥。
月亮山的人够狠呀!二万人马,死伤大半。
肖将军那个贪生怕死的,领着他自己的人不见了。
潘家人自来张狂惯了,就是几位夫人素来都是横着走路,伤口疼得潘成都大汗淋漓,到底是人年轻。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从小到大,因着他祖父、父亲得意,高官厚禄。他们几们兄弟也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是皇帝也死在他父亲手里。
此刻,潘成都提高嗓门:“你们若好吃好喝地供着,再着人把我送回京城。我会在父亲面前保你们一条性命…”
穿山鹰瞪了一眼,不以为然。
云中鹰双手负后。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气。
潘成都到底年长些,此刻心下一寒,道:“你想杀我们?我们可是大宁朝的皇族,你…不能杀我们。”
潘成功可不信。扬了扬头,“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我大宁朝手里可有二十万雄兵。便是西南又有多少兵马,到时候父辈一声令下。遣出人马来,半日就能荡平月亮山。”
遁地鹰握紧拳头,妈的,以为他们姓潘,自称是什么大宁朝的皇族就不敢动了,不过就是乱臣贼子,“嗖”的一声拔开宝剑。
潘成功只当是这半大孩子吓唬,不由得瞪了一眼,神色多是不屑。
“啊——”剑光一闪,没想地遁地鹰便砍了过来。
潘成都惊得瞪大眼珠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当真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不知道他潘家的厉害,说动手就动手了。
鲜血溅了穿山鹰一身,他愣了片刻,生气地大喝着:“你要动手,且与我说一声。”
“我若说了,你们岂会让我动手。”
遁地鹰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定定心神,俯身抓了潘成功的人头,来不及细想,扯了潘成功的衣袍一裹,将脸转向一边,心下是莫名的害怕,只不想人瞧出了反而笑话,故作淡定,“我要做的做了,那一个你们看着办。”
云中鹰更未想到遁地鹰这般干练。
锦毛鹰立时道:“大师兄,另一个交给我。”
穿山鹰想着自己现在都未立一功,紧张道:“不行,得交给我。”
吕连城杀了潘老贼,名动天下,谁不说他是英雄。
要是他也杀了潘成都,不算大英雄,总该得个小英雄吧。
再说,这是替钻水鹰报仇。
兄弟情深,这就是义。
两个人争执之时,云中鹰已经出剑。
潘成都忙忙央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们要多少钱财都可以,我们家有很多钱财,我可以让父亲、母亲给你们奉上钱财若干,不要杀我…”
穿山鹰“吱溜——”一声拔出宝剑,剑光一闪,寒气逼人,云中鹰压低嗓门:“先吓吓他,问出潘家的宝贝藏在哪儿,多问出事儿来也是好事,他落在咱们的手里,还怕他跑掉了不成。且先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转身,与同来的两个手下道:“到囚室外头把风。”
那二人也觉得痛快,虽有些微微的心颤,但想着他们也是要跟着做将军,也壮着胆子到了外头。
早前,夜空还一片漆黑。
这会子居然有月亮破云而出,撒照在月亮山上,给整个山上都笼上了一片月华。
今儿这一仗大胜,让月亮山众人觉得很解恨。
葫芦山的崔维与文知县,正领着弟兄们在山间穿梭中。
卢伦与文知县送了一封信来,当时崔维也在,大致意思是要文知县寻到肖将军等人,潘成功兄弟被抓,而潘家兄弟是恩怨必报,以肖将军的性子必不敢回京城,只要找到肖将军,就可由他们引荐给燕国公世子慕容宸,到时候卢伦再帮着说好话,他们就说是燕国公的人了。
这是他们的一封引荐信、敲门砖。
正像只没头的苍蝇在林间乱转,有一个探子气喘吁吁地奔来,跪在地上道:“崔先生、文先生,我发现了肖将军等人的踪迹,就在前方河边。还有两顶帐篷。”
二人交换眼色,这可是立功的时候,快步往河边奔去。
文知县站在河对岸,朗声道:“可是肖将军,在下前福星县知县特来拜见,想与肖将军指条明路,望肖将军一见。”
崔维也想立功。可所有的话都被文知县说了。
文知县道:“我们设法说服肖将军。燕国公世子面前我绝不会贪功,算作我们二人的,若是成功。他日在燕国公府也少不得彼此帮扶。”
崔维觉得这话倒也中意,笑道:“肖将军乃是潘氏父子手下最厉害的武将,收服了他,就能知道京城八门防务。于燕国公极有利。”
他日若要夺京城,就得知晓里面的情况。肖将军定能助燕国公一臂之力。
这里,崔、文二人竭力劝说肖将军投诚。
另一边,云中鹰兄弟几人问明白后,依是干净俐落地一剑结束了潘成都的性命。依是用衣袍一裹,便出了囚室,又吩咐两个手下处得潘家兄弟的尸体。
锦毛鹰跟在云中鹰的身后。问道:“大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他放缓脚步,“老鹰岗没个当家在我不放心。三师弟,你与阿山回老鹰岗,我和阿土连夜去趟京城。”
五鹰的绰号原是吕连城根据他们各人最初的名字改的,云中鹰原姓云,钻水鹰原就叫阿水,而锦毛鹰是唤作罗大毛的,遁地鹰原唤阿土。
穿山鹰一脸羡慕,他长这么大,京城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云中鹰道:“我不在,你要小心些,我顺道再打听一下京城那边的消息,再把这人头挂在京城,我要让人知道,我们兄弟杀潘家兄弟就是为了给阿水报仇,旁人怕潘家,我们可不怕。”
遁地鹰只觉自己的热血都跟着沸腾起来,早前因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也一扫而空,全都是欢喜,跟在云中鹰的身后,道:“大师兄,我没马儿呢。”
“借卢先生的马一用,他是个大方的,不会不借。”
说是借马,马儿赶走了,只着马夫与卢伦打招呼。
连夜赶路,直至次日黄昏,师兄弟二人方才抵达京城,待得夜黑后,云中鹰在师兄弟里武功最高,爬上京城南门的城墙上的旗杆上,把潘成都的人头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