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漪浑身僵了一下,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心情,放开了拓跋月的手,叹了口气,“但云飞峋已成婚,已有了我。”

拓跋月心已经横下来,便有什么说什么,将心中想法一一说出。“飞峋哥哥确实有了涟漪姐姐,但不代表他不能另娶他人啊,我身边的男子,无论是父皇还是皇叔还有皇兄们,也都有很多妻妾。”

涟漪摇头,想为其讲道理,“但…”

拓跋月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涟漪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可娶很多人,其妻妾名分地位有高低,若我嫁了他人,必是正妻。但若是飞峋哥哥,我…我…我愿做涟漪姐姐一辈子的妹妹。”

作为一名公主,自愿为妾,在拓跋月的心中,已是让步很大。

苏涟漪面色不好,“先不说我与飞峋能否容纳你,只说这一夫多妻,难道你忘了欧阳家的悲剧吗?我说过,也许民间女子因生活所迫无法左右自己婚姻,但你贵为一国公主又是备受宠爱,难道你也不主宰自己婚姻?找到情投意合的男子共伴一生有什么不好,为何非要与其他女子争一个男人?”

苏涟漪不解,十分不解,话已说得如此明白,她实在看不出云飞峋有什么魅力,引起一国公主如此。

“但…但情况不同。”拓跋月焦急道。

涟漪失笑,“哪里不同?”

拓跋月解释,“涟漪姐姐你听我说,我们轩国也有青年才俊众多,但要么是畏惧、要么趋炎附势,却从来没见到飞峋哥哥这般对我不理不睬之人,我喜欢飞峋哥哥的真实和个性,而且…而且…”说着有些犹豫,“而且,这世上哪有专情男子?飞峋哥哥却是,所以,我钟情于他。”

苏涟漪道,“月儿,你自己都说了云飞峋是专情男子,他心中已经有了我了,而且只有我一人,你又何必迎难而上、自取其辱?”

拓跋月急忙道,“飞峋哥哥既然专情于涟漪姐姐,那也可以专情于我不是?况且别人家都是女眷成群,但飞峋哥哥只有我们两人,也不算多。至于姐姐一直担心欧阳家的悲剧,绝不会发生的,因为涟漪姐姐是极有爱心包容心的人,我也绝不会和姐姐争宠,我们一定会像亲姐妹一般的。”

苏涟漪哭笑不得,“月儿你听我说,首先,云飞峋不会纳妾,我也绝不允许他纳妾。你以为之前没有过官员想送女儿入云府?岂止是一个两个,那段时间怕是门槛快被踏破,却无一成功。我更是曾放话出去,今日送女儿,我便明日与其宣战,我的名声在鸾国一点不好,是十足的悍妻、妒妻、毒妻。

其次,强扭的瓜不甜,云飞峋不会喜欢你的,我也不会接纳你。”

------题外话------

今天神经恍惚,先更这些,有些少了,对不住了。

301,拓跋月离家出走

“为…为什么?这几日我们两人相处的不是很好吗?我虽没亲姐姐,但却觉得你比我亲姐姐还亲,即便我们感情如此好,你还是不能接纳我?”拓跋月脸上满是茫然、不解。

“不能,”苏涟漪斩钉截铁,“说到这里,我也算是理解了你的意思,月儿你觉得,我们两人关系好,如果我们成为竞争关系,关系还是好,是吗?”

拓跋月摇头,“涟漪姐姐你相信我,我不会和你争的,只要你能接纳我。”

涟漪无奈地笑,“月儿你为何不懂,虽然飞峋和我不会接纳你,但加入真发生你所想的那般,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包容你、爱护你,那时候你便是我的敌人,懂吗?”

拓跋月摇头,“不懂,涟漪姐姐我不懂,我喜欢飞峋哥哥是次要,但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当家人,亲密无间的家人,我要留在你身边,我…我…”

苏涟漪见拓跋月如此,是又可怜又可气。可怜是,她能看出拓跋月并非虚伪之人,加之其身份,根本不用委屈的编造这种可笑的理由凭此得到加纳。可气的是,自己的话都说的十分明白,若她放弃大家是好朋友、好姐妹,若她一意孤行,两人便宣战。为何拓跋月还是不懂?

“留在我身边的方法很多,你可以到鸾国京城定居,你可以来我家做客,你可以说服你父皇派你来游学,无论是什么理由,你都是我妹妹。但若你想进入我云家们,与我争抢一夫,那便不是妹妹,是敌人。”苏涟漪不喜欢说这些尖锐又难听的话,但今日却又非说不可。

拓跋月上前,冰凉的小手拉住苏涟漪的手,“姐姐,我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母后早就给我物色了许多驸马人选,但我很害怕,我怕被人暗害,就如同在宫中那些嫔妃一般;我也怕与人勾心斗角,怕像母后那样时刻防备周围所有人。我…我喜欢飞峋哥哥是因为他不花心、没有三妻四妾,而且我也喜欢涟漪姐姐,我真的不会和你争,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我的嫁妆都给你好吗?只要你接纳我,一直像现在这般对我好。”

“不行。”苏涟漪彻底放弃了说服拓跋月的想法,这孩子脑子被猪油拧住了,怎么也说不通。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拓跋月不是觉得自己对她好吗?那便对她不好就是。

拓跋月红着眼圈,“涟漪姐姐…”

苏涟漪大力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拓跋月,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绝不会收回。记住,若你放弃了这可笑的想法,我们仍是姐妹,否则的话…”

涟漪走向门旁,头也不回,在即将出房门时,长袖一甩,将那门旁放置装饰的古董花瓶甩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声音之大,引来了丫鬟。

“郡…郡主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丫鬟赶忙福礼,小心翼翼道。心中无比忐忑,因第一次见到涟漪郡主神色这般冰冷,若不是长相,她死活也不会相信面前之人是平日温柔似水的郡主。

“收拾了。”冷冷扔下一句话,苏涟漪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是,郡主大人。”丫鬟腿一软,差点跪下,赶忙冲进去收拾花瓶残骸,却意外见到了失魂落魄的轩国公主。“月公主。”赶忙请安。

拓跋月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早已没了人影的门,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掉下来。

夏初萤的房间。

“奴婢见过涟漪郡主。”房门外,有丫鬟为苏涟漪请安。

“恩,公主睡了吗?”涟漪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初萤正卸妆,听见门外涟漪的声音,赶忙扬声道,“没呢,涟漪快快进来。”

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凉风。

初萤将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而后到涟漪身边,拉着她手将她引入座上,为其道了杯暖茶,“发生什么了,为何面色如此不好?”

苏涟漪深深叹了口气,一双眉已不知道皱了多久,双眉间已有了一道不浅的纹路。“那个拓跋月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边说喜欢我,要和我成为家人,一边又跑来和我抢男人,我是好话也说了坏话也说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她还执迷不悟。真是…烦死了!”

夏初萤一挑眉,“早就说那人居心叵测,你死活不信,现在信了吧?”

涟漪没心情喝茶,伸手抓着头发,“初萤,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初萤知苏涟漪是真的犯愁了,因涟漪十分在意形象,虽未受过贵妇的训练却举止从容优雅,哪像现在这般没形象的抓头发,将那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抓得一团乱,哪有平日那般不骄不躁的摸样?

“我才不说呢,说了你也不听。”初萤看着涟漪这样烦躁,忍不住娇笑起来。

苏涟漪愁眉苦脸,“小姑奶奶,我给你跪下还不行?有什么高招妙招快使出来把,我已经招架不住了。”

初萤挑眉,“你呀你呀,平时点子那么多,一到处理人际关系就挠头。其实对付拓跋月这样不懂事的小姑娘简单的很,别给她什么好脸色,不给她任何幻想的空间,和她对着干就是了。”她一直如此。

涟漪叹气,“如果她真是穷凶恶极之人,我对付她的招式便多了,但我能看出,她真是一个懵懂又执拗的姑娘,我不忍心伤害她,却又无法说服她。”

如今冷静下来,苏涟漪已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在这个时空的女子看来,男子三妻四妾美姬成群是必然的事实,无人可以改变,而她们也怕一朝嫁错一生悔恨,便见到喜欢的男子、认为人品端正不花心的男子便是笃定地托付终身。

而拓跋月也许真的喜欢她,在拓跋月看来,与其嫁入与一群不喜欢的女子争夺夫君,还不如找喜欢的女子做娥皇女英,拓跋月以为用诚意和无限退步打动她,其实拓跋月不懂,这一夫一妻是她苏涟漪的原则底线,无人可逾越。

平日里,苏涟漪总是袒护拓跋月,夏初萤早就不高兴了,如今见两人闹翻,开心得咯咯笑个不停,“快给我讲讲,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苏涟漪接过刚刚温茶,慢慢饮了几口,而后将刚刚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描述给初萤听,初萤一边劝着苏涟漪一边骂着拓跋月不要脸,一晃,便聊了半个时辰。

屋外,传来嬷嬷有些焦急的声音,“公主殿下、涟漪郡主,出大事了,刚刚丫鬟来禀,说轩国公主她跑了。”

“跑了?”苏涟漪一愣,“她跑去哪里了?”说着,便是冲到门口将门打开,将嬷嬷和刚刚前来通禀的丫鬟迎进来。

丫鬟小脸雪白,噗通跪下道,“郡主大人恕罪,都怪奴婢刚刚没看好,轩国公主一直在房间哭,哭了好一会,奴婢听不见轩国公主的哭声,便以为她睡了,入房间想帮她铺被子,却…却发现公主不在房中。”

苏涟漪勃然大怒,“公主哭的时候你为何不去劝?即便不劝,为何不守在门外?刚刚你去哪了?我们苏府竟有你这样胆大妄为、玩忽职守的丫鬟?”

丫鬟吓得赶忙磕头,而后向夏初萤投去求救的目光。

涟漪顿时明白,原来都是初萤交代下人们给拓跋月暗暗穿小鞋使脸色。

夏初萤在苏涟漪严厉审视的目光中低下头,堆起委屈像。

涟漪气得咬牙切齿却又苦无办法,想来此事也不能只怪初萤,也是她没想得周全,若她有所防备而和下人们提前交代,就不会出这些事了。“算了,你起来吧,搞不好是公主去花园散心了,快快集结人手寻找公主,若轩国公主有什么差池,我可保不住你们!”

“是,谢谢郡主,谢谢郡主。”丫鬟起来后便转身跑了去找人,就在苏涟漪准备出门时,只见小厮赶了过来。

“禀涟漪郡主,刚刚有人在西院墙角发现这个。”说着,小厮将一块布条交给苏涟漪。

涟漪定睛一看,是拓跋月衣服上的,急忙道,“在哪发现的?”

小厮道,“是在…树枝上发现的,看样子,公主是爬树翻墙离开的。”

苏涟漪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里,心知拓跋月定然是赌气跑的,天色已晚,岳望县治安虽还算不错,但一名妙龄女子独身在外也有危险,拓跋月是她带出来的,若拓跋月有危险,她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发动所有人去找!”这句话是苏涟漪喊出来的,天知道她这辈子也没这么慌张过。

一旁的嬷嬷正要请示主子夏初萤的意思,却被苏涟漪一把抓住,“你快带人去欧阳府找欧阳老爷子,请他集结家丁找人,挨家挨户的找,掘地三尺的找,尤其是客栈酒楼,一定要好好找。”

嬷嬷也吓懵了,见自家主子慌张点头,她也赶忙回答句,带了两个小丫鬟便向大门跑去。

“管家,你过来。”涟漪叫道。

刚刚赶来的管家不敢怠慢,跑到苏涟漪面前,“涟漪郡主,小的在。”

“你拿我信物派人去衙门,让县令立刻集结衙役找人,告诉他,若轩国公主有什么不测,别说当官,怕是保不住项上人头。”说着,取出郡主令牌,扔给管家。

本来随着降下的夜幕而安静的苏府,如今满是火把灯笼,忙得人仰马翻,每一个人能安心休息,都提心吊胆祈祷着轩国公主千万别有什么危险,否则发生什么事,没人能预料到。

夏初萤也没心思取笑了,心中一次次自责,“涟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房内等待回禀的苏涟漪无奈地叹气,“别这么说,你有什么错?”

初萤道,“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我一直和她吵,她也不会这么激进,若不是我坚持来岳望县带着她,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苏涟漪的心底是生初萤的气的,责怪平日落落大方的金玉公主此番幼稚地作为,但责怪是责怪,却不会怨恨。“好了,知道错就好,下回改掉就行了。”一方面因初萤身为公主,被娇惯坏了是自然,无法像要求普通姑娘那般要求她。另一方面则是,初萤为她做的很多,无论发生什么,她永远不会责怪初萤。

夏初萤怯生生地看着已焦头烂额的苏涟漪,晶莹的大眼里闪动,心底发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好好保护涟漪。

一批批的丫鬟回报,说在苏府内并未发现公主踪影。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气喘吁吁的嬷嬷带着丫鬟回报说,欧阳老先生已排出所有丫鬟小厮,整个县城的找人。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有衙役回报说整个岳望县的大小客栈酒楼都找过了,没有单身妙龄女子的客人。

半个时辰后,苏府的小厮来报说发现疑似公主踪迹。

“快说,月公主她人在何处?”苏涟漪的嗓子都哑了,双眼隐隐血丝。

小厮慌张道,“回郡主,是…是在驿站得到的消息说,一名十八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到驿站,用金元宝买下了马车雇了车夫,说连夜出城。”

袖子下,涟漪的拳狠狠捏了捏,心中暗暗祈祷,城门处定要截下公主,“这个时辰城门早关了,驿站马车出不去吧?”

那小厮都快哭了,不敢说,“回…回郡主…出去了,守城兵说,那驿站马车就出去快一个时辰了。当时马车内的女子哭得很可怜,说自己家人突然病逝,不得不连夜出城奔丧,还给守城兵两大块金元宝。”

苏涟漪气得眼前一黑,“该死,这些玩忽职守的守城兵!”虽然这么咒着,其实心里知道,岳望县只是个县,与大型城池比不得,戒备自然不若城池那般严谨。

想到这,涟漪回头对一旁正自责的夏初萤道,“初萤,我这就乘车追赶,虽然渺茫但希望能追上月公主,你今晚便休息在这里,明日带车队回东坞。”

“不行,我要与你一同去。”初萤赶忙道。

涟漪皱眉,想了下,“好,那便这样。车队分两部分,今日轻骑侍卫和我们先行离开,剩下的都明日走。”

“好,我简单收拾下,我们这就走吧。”初萤道。

就这样,本来打算在岳望县多呆几日的苏涟漪一行人便匆忙回程,连正赶回的苏皓都未见上一面。而苏涟漪没想到的是,最终他们也没追上拓跋月,拓跋月未回东坞城,而是直接回国,去往蓟阳城。

302,涟漪有孕(一更)

东坞城。

当苏涟漪和夏初萤等第一批回来的车队到达时,已是凌晨,苏涟漪亮出令牌,经过层层通报,东坞城城门才迟迟打开。

进入府门一刻,苏涟漪暗暗祈祷拓跋月在家中,哪怕是缠着云飞峋也好,毕竟一国公主到她府上,而后被她带走,最后又赌气离家,一切的一切她难推责任,而这责任她也负担不起。

可惜,府内只有沉睡的拓跋长而没有拓跋月。

于是,岳望县人仰马翻之后,便是东坞城人仰马翻的一夜,直到天亮城门大开,才有人回来通禀说,拓跋月人在蓟阳城,在王爷府睡了一夜,第二日立刻回了京城,王妃追问了很久也未问出原因。

苏涟漪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还好,无论怎样,只要人安全到达就好。”

不同于苏涟漪的担心,夏初萤早就平复了情绪,冷哼下,“骄纵,任性!轩国皇室的教养可见一斑,这种脾气,早晚要出事。”

“好了别说了,”即便是姐妹情深的脾气又好的苏涟漪也忍不住责怪,“说拓跋月任性,难道你不任性?罢了罢了,这件事便是算了。”

初萤见涟漪真的动怒,便不再吭声。

按理说,拓跋月回了去,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毕竟两人有着国别差距,但涟漪心底就是有种不安,这种不安无法压下,总觉得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苏涟漪不知的是,几个月后,真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正与拓跋月有关,而正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夏初萤的一生,也改变了苏涟漪生命的轨迹。若干年后,当物是人非时,苏涟漪再回忆这一段往事也忍不住感慨,也许一切的一切,真是命运冥冥注定罢。

未来的一段时间,拓跋月不在,夏初萤也就不再逼着苏涟漪时时刻刻守在府中,涟漪重新拥有了人身自由,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在东坞城改造建设的道路上,乐颠颠的撒欢着;也如同一只陀罗,忙得到处乱转,根本没时间停下忙碌的脚步。

其一:神仙方妆品厂与造铁厂在东坞城开设分厂。

与其说是分厂,还不如说形成了一大片工业产业园。苏涟漪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便是造铁厂开始大批量制作生产妆品的加工机械,涟漪根据自己在现代的记忆加上一些想象,更是设计出了一条生产流水线。

现代的流水线一般由橡胶制成,但苏涟漪自认是人不是神仙,实在没有经历和能力研发橡胶制品,便独出心裁的粗布代替橡胶。

粗布随处可见,百姓们喜欢用粗布纳鞋底做鞋垫,便是将多层粗布重叠,用粗针一针针将粗布缝起来,加厚、加实、加固,而后在这厚如鞋垫的布条上用特制粗线绣上花纹增加表面摩擦力,使用竟与现代橡胶传送带效果不相上下。

传送带就如同纽带,将不同功能的机械联为一个整体,而将这传送带不仅能提供便利不说,大大缩短了劳动时间,更主要的是——使机械看起来确实精密、高大上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造铁厂生产出的机械还是一个个小部件的话,这一次每生产出的一座机器便是无法分割的庞然大物。

各种机械自是苏涟漪亲自设计研发,造铁厂因这些机械供不应求。正如之前所说,造铁厂的形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便是由鸾国金玉公主入股,有了皇家的背景,便突破了各国不允许民间铁匠铺大规模生产的局限。其次便是苏涟漪结合现代科技奇思妙想的设计,跨越千年,将现代思维应用在古代,自然令古代人大开眼界。

有研发便有模仿,自苏涟漪的造铁厂成立,便有不少人联系铁匠铺进行模仿制作出那么一台两台,而最终发现,从购买正品拆解仿制到制作铁具模型,再到找手艺精湛的铁匠进行打造组装,最后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竟然远超买来的成品价格,仿造者看着模仿得有模有样的机械却价格翻倍,最终也只能停止模仿。

这便是小作坊与大工厂之间的差距。

这一切都在苏涟漪的意料之中,别说她不怕外人模仿,就算是模仿成功也无妨,反正她生活中心早已不再赚钱之上。

苏涟漪的造铁厂有了更新换代产品这一消息发布之后,信息如海潮一般瞬时传遍大江南北,不因别的,商人的鼻子比狗儿鼻子更灵敏,在找寻商机方面怕是比斥候更为厉害。

一时间,东坞城热闹非凡,除了鸾国本国商人,更是集聚了其他各地的商人,轩国、北秦等等,甚至出现了高鼻梁蓝眼睛的神木国人。

当苏涟漪见到这些“类似欧系人种”时,便知,一个小小的造铁厂怕是已惊动了各国皇室。

涟漪在接待这些“外国人”时曾经用英语,对方却听不懂,想来这个时空和现代也许并非平行,或这些迁徙者已被神木国同化,早已忘了原本的语言。

更有甚者,一些巨商找到造铁厂进行合作,有的出了自己的图纸希望造铁厂为其加以加工,有些则是不出图纸只说出自己想法,希望造铁厂为其设计出想要的机械,加以加工,当然,这设计费另算。

好在,造铁厂管事乔六独具慧眼,这么多年来,在招募到造铁厂的能工巧匠中挑选出十几名年轻手艺精巧又具奇思妙想的工匠,这些工匠组成了设计小组,专门应对这种订单。

因为造铁厂用工量的大量增加,更是大量招募能工巧匠。

如果说东坞城是一个中心点的话,那么从山南海北的大小工匠们都纷纷涌入东坞城,最终汇集在东坞城,希望能进入造铁厂工作。毕竟,造铁厂的工资高昂,工作环境良好,其名头说出来也响当当。

苏涟漪的造铁厂就如同本行业中最顶尖的象牙塔一般,工匠们以加入造铁厂为容,哪怕是离开了造铁厂,有朝一日也会荣耀地对外宣称——本人曾在造铁厂混过,厉不厉害?

涟漪在东坞城城郊买了一大片地,但随着造铁厂发展速度膨胀得厉害,不得已又在一旁买了一大块,两大片地之广阔,肉眼望不到边,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工业园拔起而起,往来人山人海,很是壮丽。

其二:神仙方妆品厂。

仙姬是极有上进心的女子,同乔六一起跟随苏涟漪到了东坞城发展分厂,见造铁厂发展得如此好,眼红得如同兔子一般。心中暗暗较劲,妆品厂怎能路后于后起的造铁厂?

苏涟漪本就不想发展手下的两个产业,但为了调动东部商人发展事业的积极性,不得已调来壮壮样子,造铁厂的发展已超出了她的控制,拦也拦不住,已是无奈,但这几日仙姬却天天来缠着她,准备发展壮大妆品厂。

不得不说,仙姬的缠功绝对了得。大清早守在涟漪的房门前,晚上直到涟漪上床安歇才肯离去,涟漪走到哪她跟到哪,吃饭时仙姬都不怎么动筷亲自伺候涟漪用餐恨不得直接喂入涟漪口中,当然,嘴上说服的话却从来不停?

苏涟漪很享受?大错特错!

试问谁希望这么被人跟着?去茅厕时有人在外面守着不停絮絮叨叨说服她,坑都蹲不好。吃饭时已百般拒绝,却又被人殷勤的伺候着,眼看着那人玲珑小口说的不停,吐沫星子都喷入自己饭中,如何下咽?晚上本以为能甩开,但那人就守在房门前不停的说,涟漪和云飞峋想温存一下,但气氛都被这絮絮叨叨打破,气得飞峋差点冲出房门将仙姬扔出苏府。

在这样折磨了苏涟漪整整三天三夜后,涟漪已肉眼能看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最后还是飞峋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一商量,反正仙姬都来了东坞城,就让她自己折腾去吧,涟漪这甩手掌柜甩得更干脆了。

以为这样仙姬就放过苏涟漪了?当然不是,得到了批准,仙姬又缠着苏涟漪像个法子如何扩大市场增加销量。

苏涟漪发现这辈子最大的后悔事便是将仙姬找来当管事,最终无奈,扔给仙姬一个法子——在持有高端市场的基础上,开发低端市场,将产品继续细分以扩大消费群体。

低端产品自然不能用神仙方这个名字,针对小家碧玉消费者,涟漪等人为其取了一个产品名为“清水佳人”的名字,针对上了年纪的消费者,又取了个新的产品名为“珍珠记”。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和方案后,仙姬终于肯放过苏涟漪,跑去自己的分厂结合各管理制定发展营销策略和研发新配方等等。

其三:自然是作为商部尚书的工作。

实业产业无法独立,如同食物链中的一条,一个好的实业产业如同大量配件商。例如造铁厂最新采用的传输带,不仅与东坞城几个绣坊定制了合作合同更是雇佣了一大批擅长女红的女子进行加工。

再例如神仙方妆品厂,因为研发了新产品,其无论原料到包装,都需要采购,挽救了一大批垂死的瓷窑等,有了订单,这些小作坊也都重新开工,热闹非凡干得火热朝天。

可以说,苏涟漪的两大分厂便挽救了不少作坊,又因吸引来了大批商人采购,东坞城一反之前冷落萧条,真正成为一个贸易胜地,往来商人众人,那些倒闭的酒楼客栈都紧张恢复营业,平均每日都有两间新的客栈酒楼开张。

本来贷了银子的商户见到苏涟漪的成功早就蠢蠢欲动,也兴办起了各式各样的实业。那些之前没拿到贷银的商户也都急坏了,天天跑到叶家商会苦苦哀求,有些更是贿赂商部官员,企图最先拿到贷银。

只见,从京城到东坞城日日都有往返重兵押运贷银,东坞城百姓从之前见到朝廷重兵时的惊慌到后来的见怪不怪,最后竟有小商贩们向完成押运准备回京的兵士兜售东坞城特产。

如果将鸾国与现代的中国相比较,那此时的东坞城就如同香港一般,贸易自由、货物精美、往来众多。

东坞城及周边城镇都办起了实业,百姓们哪还有穷苦之说?想务工的可以进入各大实业务工,因实业发展得好,务工之人的工资自然是多;而想务农的也可以种田,许多人进入工厂,剩下大片土地没人播种,可以说是地多人少,务农者随便挑地种,撒欢的种。

因为这地多人少的情况,苏涟漪一度兴起了研发新型农用工具的想法,例如什么播种机、收割机等等,后来转念一想,树大招风,她已经够大够招风了,若再这么盲目发展下去,未来就不是用实力把握命运了,会有更多无法把握的无奈。于是,最终,苏涟漪打消了念头。

因为实业的增多,先不说这贷银能为皇上赚多少钱,就说突然暴增的税银都令皇上笑得屁颠颠的,在最近一次输送贷银的车队中,为首军官更是为涟漪送来一部手谕,因是用商量的口气,便没用圣旨的形式下发。

其内容大半分成两大部分:一,表彰苏涟漪的能力和忠心,为商部取得的胜利和成绩表示认同。二,便是…询问苏涟漪对鸾国出东部外的其他地区看法如何,若涟漪不着急回京城,可以带着商部官员们去其他地方考察下情况。

考察是小,让涟漪去帮他赚钱是真,夏胤修可以说是鸾国历史上最喜欢赚钱的皇帝了,没有之一。

涟漪手下手谕后,立刻回了皇上一封书信,言辞带着无限崇拜尊敬和恳切,对着皇帝一反常态地拼命拍马屁,书信的内容是:皇上你是明君,但我想家了,东坞城的事结束后就回京,勿念。

——毫不犹豫了拒绝了夏胤修。

其四:东坞城的发展事宜。

苏涟漪虽身为商部尚书,但不知何时起,已成了东坞城的灵魂人物,如今的东坞城各个方面官员都按时找苏涟漪汇报情况,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也都是苏涟漪,自然忙得要死。

云飞峋和夏初萤两人分担了苏涟漪不少工作,但无奈事物仍旧堆积成山,最终发生了一件事,令从来对涟漪言听计从的飞峋做出最终回京休息的决定,便是——涟漪有孕了。

------题外话------

昨天因事断更,抱歉了,今日双更,第二更可能稍微晚一些,因为还在写,么么哒!

303,再回京城

鹅毛大雪纷飞,整个世界一片银白刺眼,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慢慢行进。

因这突来的大雪,本还有一日就到京城的车程硬生生拖到了两日方到。

车厢内舒适温暖,先不说放置的火盆令车内外成为完全两个世界,就说车厢垫着一尺厚的毛毯,软得几乎可媲美现代轿车的减震。只因免除颠簸,毕竟苏涟漪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直到今日,苏涟漪本人仍觉得恍恍惚惚在梦境中一般,怎么就怀孕了?生老病死新儿出世,她见的多了,却没想过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十分奇妙、美妙。

“到了,终于到了。”一旁的夏初萤顺着车窗看向已进入视线的城门,口吻中少不了感慨,也算是松了口气,因生怕涟漪受不了这颠簸的路程。

涟漪点头,“是啊,终于到了,好在事先已让姨娘们早早回京,否则不知这一路上要吃多少苦。”一个月前,苏涟漪已将元帅府姨娘们随押运贷银重兵送回京,司马秋白也早已离开。

初萤笑道,“你呀,都三个月了还在担心别人,最需要保护的不是姨娘们而是你好吗?好在你害喜不严重。”非但不严重,几乎可以说是不害喜,除了嗜睡,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因为大雪,今日往来城门的百姓不多,身着盔甲的城门兵如同兵马俑一般矗立,头上、身上落了雪花。

车队在城门有了短暂停留,带队官员与城门官员交涉完后,车队重新启动,缓缓进了城门。

一别数月,如同数年。

入了城门大概半个时辰,便到了云府。

“到家了。”夏初萤兴高采烈道,刚刚有些沉稳的车厢气氛因她的兴奋一下子也高涨了起来。

云府大门前站满了人,整个云府下人们都跑出来迎接,满脸的喜气。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有两人,一人是云府的女管家秦诗语,另一人则是也打扮得管家摸样的一名中年男子。

“奴婢给公主、将军、郡主请安,天寒雪大,各位主子辛苦了。”一身藏蓝色丝绸长裙的秦诗语上前,带着淡又温暖的笑容,不卑不亢,周身散发一种端庄宫廷式气质,因秦诗语从前是太后身侧红人女官,自然气质与一般女子不同。

夏初萤被丫鬟小心扶下马车,就在丫鬟准备扶苏涟漪下车时,却被云飞峋抢了先,亲手扶着爱妻下车。

苏涟漪道,“好久不见了,诗语。这四个多月,云府全靠你自己打点,辛苦了。”

秦诗语赶忙福身道,“奴婢是郡主的管家,照料府邸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居功也绝不辛苦。”

苏涟漪对秦诗语一直是尊敬的,也许是两人性格想象,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惜,她苏涟漪幸运在有着现代记忆以及命运让她遇到飞峋;而秦诗语却成为了这个时空女权的牺牲品。

“这位是?”涟漪见一旁跪地请安的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

那人为其磕头道,“见过郡主大人,奴才是元帅府新任管家,夫人听闻将军与郡主今日回京,特送来礼品若干,更是吩咐奴才在此等候将军与郡主,希望将军与郡主到元帅府,夫人已亲自安排宴席为二位洗尘。”

夏初萤笑道,“涟漪,由此可见,夫人很重视你的嘛。若夫人得知你有孕的消息,非高兴坏了不可。”

初萤的声音不小,周遭人都能听清,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惊喜,纷纷跪地恭贺。

涟漪面色微红,既是高兴也有害羞,“快起来把,大雪天别说跪就跪。”

秦诗语也一反平日里永恒的冷静端庄,面色红着难掩激动,“对对,郡主大人说的对,这大冷天还让公主、郡主在外受冻是奴婢的不是,快快进去暖和一下,奴婢已煲好了姜汤。”

跪地众人纷纷起身,而后呼啦啦让出一条路。

涟漪与初萤等人便在人群的簇拥下入了府,下人们纷纷跟随,打心眼的高兴,不仅是一会少不得要打赏下来,更是由衷的祝福涟漪郡主,毕竟像涟漪郡主这般好的主子难找。

厅内四角,放置了四个大火盆,铜质火盆烧得通红,偌大的厅堂温暖入春,更是有着淡淡清香。

涟漪不得不承认涟漪推荐的女管家秦诗语,其干练细心,将云府打点既气派又温馨,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因为秦诗语的存在,涟漪根本不用操心家中一丁点的事,因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经过简单询问,涟漪得知,元帅府原管家因身体不适已离开元帅府,这名新任管家姓周,是云夫人家的远房亲戚。

周管家被涟漪问了几句话便匆匆回去,赶忙将郡主有孕这天大的好事送回元帅府,想来李夫人定然十分高兴。

回了府,云飞峋便立刻入了宫,房内只留下涟漪与初萤两人。

夏初萤见苏涟漪时不时盯着窗外愣神,有些不解,“涟漪,为何你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说来听听,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解决吧。”

涟漪愣了下,而后赶忙挤出笑容,“我哪有什么心事?我们日日在一起,我身边有什么事难道你不知道?”其实心事是有的,那件事一直盘踞在心口无法放下,那便是云飞峋因她而失职之事。

苏涟漪一直因为这件事而自责,若不是当初她执意只身涉险,飞峋也不会亲自潜伏奉一教保护他,而若非此,也不会令二皇子有机可乘地溜掉。她无法任性地说出埋怨飞峋的话,因若身份缓过来,处在云飞峋立场上的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怪只怪,当初的她太任性了吧。

“真的没事?”初萤大眼有些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