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那圣女要是发现我们俩去睡觉了,还不打死我们?”

涟漪无奈摇了摇头,“李嬷嬷,你还不了解圣女大人吗?以她现在那副容貌,你认为她敢出房间半步吗?”

“那圣女若半夜没人伺候,怎么办?”李嬷嬷担心。

苏涟漪冷笑了下,“她那么个大活人,还是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怎么还离不开人伺候?难道有什么事,是你们两人能做而她做不了的吗?所谓主子,便是惯了一身臭毛病的懒人。”

李嬷嬷听后,恨不得举双手赞成,小涟说的太对了!那安莲从前也是个妓子,当了圣女立刻就离不开人伺候了。“但明天圣女问起来,我们怎么办?”

涟漪轻轻笑了笑,“这好办,就说你们两老在营地中整整找了一夜,彻夜未眠。”顿了下,眼角带着一丝讥讽,“她一个年轻人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却让两名老人不分白天黑夜的伺候,既然她不去体谅别人,那就休怪别人不尊敬她。”

李嬷嬷不知从何时起,小涟变得如此犀利,只让她又敬又怕。想到自己已“弃暗投明”选择站在小涟这一边,又无比庆幸。“好,以后我们两个老姐妹便全听小涟姑娘的。”

涟漪笑笑,“嬷嬷们也辛苦了,回去吧。”

“小涟姑娘也早些休息。”李嬷嬷得到了主意,便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苏涟漪遥遥看着安莲营帐的方向,长长舒了口气。今日必须要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搞不好要被怎么刁难呢。

视线不自觉又到了玉容营帐的方向,眉头忍不住皱起。玉容、端木珏,若真如猜想的那般,他与北秦太子建立奉一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又为何要守护北秦太子?

北秦那么一个大国,却处处透露着诡异,怪,真是怪。

涟漪决定不再去想,琢磨再多,也没有答案,还不如好好休息,明日看看他们能有何反应,以不变应万变。

苏涟漪的营帐内,刚刚点起的灯烛又重新熄灭,只剩一盏暗得不能再暗的守夜小灯。

营地宁静下来,该值夜的值夜,该休息的休息,风来,树叶响,别有一种诡异又安宁之感。

苏涟漪睡了,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好应对第二日安莲的无理取闹、玉容心存诡异的挑拨离间。

苏涟漪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安莲既没闹,也没叫,虽算不上何其,却也是安安稳稳。

营外,奉一教此行目的已经圆满达成,几乎整个卧龙村的村民都成为了奉一教教徒,众人对奉一教圣女更是膜拜非常。村中,选了几名长老成为神户,发以神像与教义。

神司负责传达教义给神户,而神户则是在家中为村民传授神意。

在请神像仪式上,村民们纷纷跑来观礼。

说是神像,其实就是安莲的圣女画像,虽是简简单单一张纸,但因其代表的意义,如同迎接亲人一般,众人将神像迎入神户的家中,在墙上挂好,以供众人膜拜。

只不过,村民们一边赞美惊叹,一边心中不免嘀咕——这画师手艺真差,竟将那么圣洁美丽的圣女画得如此不堪,很是难看!

淳朴的村民,竟没人想过,画上之人与他们所崇拜的圣女根本不是同一人!

画上之人如今正在做什么呢?其身披厚重的纱巾,遮住脸,只露着一双眼睛,其已努力平息怒气,但眼神深处还是透露着阴狠与戾气。

“圣女大人,我来给您换药。”涟漪提着木箱,笑呵呵道。

安莲正想发火,但接到身旁周海的暗示眼神,生生将火气憋了回去,而后道,“不用了,本座的伤已自行换药了,你坐吧,本座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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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新晚了,抱歉…抱歉…抱歉…T—T

266,你是不是在乎我

苏涟漪将随身木箱放在身旁地上,而后在距离安莲不远不近的椅子上坐好。

安莲脸上缠着厚厚面纱,包裹得犹如阿拉伯女子一般,只留两只眼睛,但在这一双眼中搜寻信息已足够。苏涟漪带着礼貌的笑意,安详看着安莲。

安莲哪像苏涟漪这般能沉得住气,许多次都想发作,好在被身旁的周海制止,方能勉强平静的说话。

“昨夜,本座昏迷,听说是你上台进行的祈祷仪式?”安莲阴阳怪气。

“是,昨日玉护卫通过李嬷嬷下发命令,圣女大人您不在,我无法抗命。”先是将事件的始作俑者大名提出来,再说了“证人”李嬷嬷,涟漪并非惧怕安莲,只是不想和她正面冲突,横生枝节。

同样的话听在安莲耳中,却成了耀武扬威,“你个贱…”人字没说完,一旁的周海咳了一下,安莲这才又将怒气吞了回去。“吃水不忘掘井人,你眼中可还有本座?”

“圣女大人,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您说的没错,吃水不忘掘井人,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涟漪认真道,“平日里有您撑腰,我大可不听玉护卫的命令,但昨日您昏迷不醒,玉护卫让李嬷嬷通知我上台,我又如何抗拒?”

“既然选择投靠我了,难道就你就没有忠心?”安莲叫了起来。

涟漪忍不住轻蔑一笑,“难道神女大人也学会了那副迂腐?忠贞不屈,先不说别人,圣女大人自己能否做到忠贞不屈?”

“我…”安莲想说,她能,却心虚。

周海在一旁着急,对安莲不停使眼色。

苏涟漪见这娘娘腔的周海就不是好东西,她已将两位嬷嬷和众贴身侍卫从安莲身边赶了出去,却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个周海。她不介意…再赶走一人。

“这位侍卫如此着急,是不是想对圣女大人表忠心?”涟漪带着冷笑,“圣女大人,要不然我为您出个主意,检测下这位侍卫的忠心如何?”

周海从安莲口中听说了苏涟漪的种种手段,吓了一跳,赶忙跪下,“圣女大人,属下对您绝对真心…”

安莲不耐烦地瞪了周海一眼,“我知道,一边儿呆着去。”

周海见圣女不上当,安下心来,起身站在角落,余光狠毒地盯着苏涟漪看,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其弄死。

一段小插曲并未浇灭安莲心中的妒火,“小涟啊小涟,现在你风光了,整个卧龙村的人都以为你是圣女了,搞不好以后营地里的人也认定你是圣女,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想取代我?”

“不想。”涟漪答。

“哼,谁信!?”安莲愤愤道。

苏涟漪将微笑收回,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她来东坞城是为商部贷款,来奉一教是想摸清其底细,但最后自己竟和这个无知又善妒的女子争吵,可笑!

“两人交往,全凭一个信任,若你不信任我,那我们的合作便到此结束吧。”苏涟漪面容严肃,认真道。

安莲一愣,“交往?合作?放肆!你以为你在与本座平起平坐!?”

涟漪轻轻嗤笑了下,“不然呢?”

安莲被苏涟漪问得哑口无言,硬生生半天没说出话来。“你…明明是你不想嫁给老头,来投奔本座的。”

“此一时,彼一时。”涟漪自然不会与她多说没用的废话,伸手一指角落里的周海,“你,出去。”

周海一愣,他怎么会出去?他现在可刚取得圣女大人的信任,成为圣女大人的心腹。

涟漪对安莲一耸肩,“还记得我们从前的计划吗?如今第一步已顺利完成,接下来便要进行第二步了。”

周海不停对安莲使眼色。

安莲也拿不定主意,“周海他…不是外人。”

“既然他不是,那我是,”涟漪轻轻站起身来,“圣女好好歇着吧,我走了。”

安莲哪能让苏涟漪走?“周海,还没听见?出去,出去啊!”

周海一脸的哀怨,“圣女大人,属下…”

“出去,立刻给本座滚!”安莲指着门外,大喊道。

周海无奈,丢尽了脸面,一张脸红一会白一会的灰溜溜出了房门,心中对苏涟漪更是恨得滔天。

苏涟漪看着周海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面容好像在算计着什么,却又不像算计,让人捉摸不定。

安莲看见苏涟漪的摸样,只觉得小涟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即便再傻再单纯,安莲也意识到,她再也控制不住小涟了。顿时,心中如同万只蚂蚁啃咬,疼痛难忍,却又无计可施。

周海离开后,涟漪收回了视线。“圣女大人平日用什么方式与主子联系?”

安莲乖乖回答,“每半个月,都要写一份述职,再由玉护卫转给主子。”

苏涟漪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下一份述职何时写?”

“已…已经写完了,这几日便准备交给玉护卫了。”安莲咽了口水,被小涟强大的气势压得喘不来气。

涟漪看着安莲笑了笑,安莲不自觉低了头,生怕其要看自己写的述职,毕竟述职里,她将小涟的功劳都一一归到自己名下。

述职内容,苏涟漪不用看都能猜到,也没心思去看。“听好。”

安莲一愣,“好。”小涟竟没提出观看。

“在你述职中,加一句话,”涟漪垂下眼,细细回忆当日为安莲催眠时,她所说的一切,“就说,期盼主子贲临营地,属下已为主子准备了件最新奇的事物,绝对不会让主子失望。”

若涟漪没记错,在安莲的描述中,“主子”是个权势滔天又顽劣无理之人,能屠杀青楼,能因一个圣女舞而成立邪教,想来,也是一个追求刺激与新奇之人。

安莲不解,“什么新奇事物?”

涟漪神秘道,“现在不能说,若主子来,你便知道了。”

安莲心中惶惶不安,“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到时候你把我兜进去怎么办?”

涟漪一挑眉,“但若主子不来,你大费周章的软禁玉护卫,又折腾到卧龙村,岂不是白折腾了一番?”

安莲自然没忘之前两人定的计划,想到自己因高烧昏迷而未参与祈祷仪式,便气得想摔东西,“主子来了又怎会给我实权?全营上下都眼睁睁看着,是你将卧龙村村民治好,现在又是你进行祈祷仪式,整件事丝毫没有我的功劳!”

“我说有,你就有。”涟漪道。

“啊?”安莲不解。

涟漪直视安莲双眼,“若你的主子来,我便说,治好卧龙村村民的药物,是你给我的,就这么简单。”

“主子能信吗?”安莲心动了一下,本来对苏涟漪的厌恶憎恨,也平复了一些。

“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给我的,其他人又能奈我何?”涟漪道。

安莲重新坐回原本的大椅子上,仔细考虑,衡量得失。如今她得罪了玉容,没了退路,只能放手一搏,看能不能得到主子器重。不敢说与玉容平分天下,只想分得一杯羹,让她将来有所保障。

“我害怕…你…害我。”安莲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安苏涟漪,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趾高气昂。

涟漪无害的微笑,“我为何要害你?”

安莲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替代我,成为圣女!”

涟漪挑眉,“最后说一次,我对圣女之位没丝毫兴趣,再者说,若我真想要权势地位,为何不直接向玉护卫要?你认为,若我开口,玉护卫会拒绝?”

安莲想到玉容和小涟的暧昧关系,已信了七分。“你敢发誓对本座的忠心?”

涟漪郑重其事,“我发誓。”无神论者,从来不怕发誓。

“你发誓,永远不会背叛我,也永远不去投靠玉容!”安莲焦急道。

涟漪还是一派温婉,“我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也不会投靠玉护卫。”

最后内心挣扎一下,安莲便屈服,“好,就按你说的,我加。”

“这样才对,”涟漪道,“不知圣女大人,还有何事吗?若没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有,”安莲叫住了她,“你查出,到底是谁袭击我的吗?”隔着厚厚面巾,小心触碰自己面颊,若让她知道是谁,定要和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苏涟漪浓密睫毛微微动了一动,“没有。”即便没查,也能猜出那人到底是谁。那人先是派人夜袭安莲,在仪式之日又怕安莲带伤上阵,为其下了草药,在最紧急时刻,用周围无辜人性命对她加以威胁,让其顶替圣女之位,既挑拨两人她与安莲关系,又用至高无上的圣女之位对她诱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容。

这也能解释,为何那么多人可不惊动营内守卫而袭击安莲。并非他们身手堪比影魂卫那般高明,而是这些人根本就是奉一教营地中人!

只是玉容做梦都没想到,在他派人夜袭安莲之时,其自己也被袭击。也许这便是恶人自有恶报吧。

“啊!”安莲发泄似的尖叫,狠狠砸床,“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一定要让他死一万次!”

见安莲如此,涟漪也是爱莫能助,“圣女大人还有事吩咐吗,若没有,我便告退了。”

“没了,小涟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安莲巴不得苏涟漪快走,小涟已便是从前那聪颖顺从、善解人意的小涟了,如今其成了一尊大佛,无人敢惹的大佛,安莲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客套话,拎起木箱转身出了房门。

房外,李嬷嬷和孙嬷嬷守着,见苏涟漪出来,用眼神暗暗对其表达敬意。涟漪对两人温和笑笑,便离开。

在离帐子大概两丈远的地方,周海焦急转着圈等待。一抬头看见苏涟漪,又怕又恨,回过身只当没见到她。

涟漪望着周海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让人无法捉摸的笑意,眸中精光转瞬即逝,垂下了睫毛掩住眸中锋芒,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谦和温婉。

待苏涟漪走远了,周海这才敢回过头来狠狠瞪,捏着兰花指跺着脚,好像能将苏涟漪踩死一般。“贱人,不让你好看,老子就跟了你姓!”恶狠狠的低声咒骂后,一溜小跑又跑到安莲的帐中。

精心搭好的神台,如今已全部拆卸完毕,装回马车,以备再次使用。

苏涟漪遥遥看着侍卫们工作,再看着已恢复平静欣欣向荣的村子,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突然有清脆童声从远处而来。

涟漪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那声音离得近了才发觉是叫自己。“小妹妹,我不是圣女大人,上一次只是顶替真正的圣女大人进行祈祷仪式的。”涟漪笑呵呵地位其解释。

原来来者是十岁左右的可爱少女,阳光照耀下,小女孩头上的花簪亮晶晶,配合女孩水灵灵的大眼,十分可爱。

小女孩见美女大姐姐温柔待她,也是高兴地紧,一双大眼笑成了月牙,“圣女大人,这个是娘亲做的花簪,娘亲要感谢您救了我们卧龙村,说送上亲手做的礼物更能表示心意。”

涟漪一愣,抬头一看,果然在远处有一抹女子的身影。

再低头看女孩手上的簪子,极为精巧可爱。簪子是铜丝制成,本不是值钱的玩意,但巧在其上用贝壳、彩石所拼成的蝴蝶造型,极为生动、惟妙惟肖。以贝壳雕成蝶翅形状,其上镶嵌小巧彩石,蝴蝶的两根触须上也是如此。

不得不说,真是好手艺!与京城工匠师父不相上下。

“谢谢小妹妹,这个簪子我便收下了,也替我感谢你的娘亲,帮我转达:她的手真是巧,”涟漪见簪子不是贵重物品,便收下了,心意难却。“只不过再次纠正你,我不是圣女哦。”

女孩年纪不算小了,虽猜不透涟漪话中深意,但表层意思是能理解的。“我不管圣女到底是谁,但在我心中,和我娘心中,或是我们村子人心中,圣女大人就是大姐姐您。”

涟漪心中一动,长长舒了口气,“好,谢谢你们。”

小女孩摇头,“圣女姐姐怎么对我说谢谢?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是。”

涟漪伸手在女孩头上轻轻揉了一揉,未说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因为女孩的到来,将她内心深处涌起的种种恶意成功净化、纠正了她正准备偏离轨道的方向。

她虽不是圣母,但作为人最基本的正义感必须坚持,不能因为他人的邪恶而轻易扭曲了自己的灵魂。

“圣女姐姐,娘亲说您还忙,不让我缠着您,我最后想说一句,我们都很喜欢您。”小女孩道,音调愉悦高亢,比曲子还好听。

“谢谢,我也喜欢你们。”抚了抚女孩滑嫩的脸蛋。

女孩如同得到奖赏一般,高兴的飞奔而回。

涟漪对着远处那抹女子身影,轻轻点了点头,即便那人也许因距离太远无法见到。

无人知晓,这小小的插曲,也将苏涟漪一直谋划的恶毒计划打乱,虽形势所迫无法取消,但也已努力将其伤害降到最小。

“小涟姑娘,玉护卫有请。”有人疾步而至,到苏涟漪身边,恭敬道。

那人是周立,苏涟漪认识他,为玉容的亲信。

“好。”涟漪微笑点头,便跟着周立向玉容的营帐而去。

如今苏涟漪已知了玉容身份,也多少猜到了其背后主子身份,按理说,她大可在玉容身上下工夫,套得信息,针对其真实情况做出对应之策。但苏涟漪反复思索,最终还是决定从安莲处入手。

这么做的原因不仅是因相比玉容,安莲更好控制,更大的原因是——云飞峋不喜欢她与玉容多做接触。

想到平日里闷声闷气的云飞峋竟因为吃醋以权谋私,调用影魂卫夜袭玉容,苏涟漪便忍不住发笑。男人的醋劲,其实比女人更甚!

临时营地不大,不到一会,便到了玉容的帐子。

一入玉容房内,扑鼻而来的是松香和冰片味,这时跌打金疮药的成分之一,气味略大。

玉容面色依旧苍白,半躺在床上,身后靠着柔软的垫子。

涟漪入内,微微皱眉,“玉护卫,你刚刚受伤,建议不要坐起,还是平躺为好,否则骨错位便不好了。”涟漪道。

玉容深深地看了苏涟漪一眼,而后对一旁周立点了点头,周立立刻让人将玉容身后的垫子撤了下去,只不过将其枕头垫高了些,方便他与人说话。

“是否有呼吸困难的情况?或咳血,多痰?”涟漪问。

“没有。”玉容平静道。

涟漪点了点头,“那就好,未伤及肺。”又问,“可有服用治血化瘀的药剂?”

玉容唇角淡淡勾了下,不易被外人察觉,“服了。”

“止痛的药,可否服用了?”涟漪又问。

玉容垂下眼,停顿了下,正要说什么,身旁的周立突然说话。“小涟姑娘,玉护卫他怎么也不肯服用你开的止痛药。”满是焦急。

涟漪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向玉容,“为何不服止痛药?”

“没那习惯。”玉容答。

苏涟漪不解,“玉护卫,您也懂医,患病了便要治,有疼痛便要镇痛,为何您明知故犯?止痛并不代表你不够男子汉,盲目忍痛对病症没有丝毫好处。正例如你的闭合性肋骨骨折,此时你需要的除了固定、静养外,更要注意呼吸。若呼吸不畅极易造成急性心力衰竭,直接危害生命。还有,因你要忍受疼痛,势必造成肌肉紧绷,而随着呼吸与疼痛轻重,肌肉紧绷程度也不同,更易造成骨骼错位,严重者伤及肺部等五脏,难道你真想因小小的骨折丢了性命?难道你就因可笑的习惯而不去服用止痛药?”

躺在床上玉容没想到自己被质问,呆呆的看了苏涟漪好半晌。

一旁的周立也是惊呆了,因这是他追随主子多年,第一次见有人敢滔滔不绝教训主子,别说是外人,即便是那位凌驾主子之上的人,也是对主子客客气气。

周立有些担心,以主子的脾气,会不会对小涟姑娘…

“好。”让周立意外的是,玉容非但没有丝毫火气,反倒是痛快同意了。

涟漪一时间也忘了玉容的身份,只当他是病人,而自己是在巡床的大夫,见病人痛快同意接受治疗,心情愉悦,笑容也多了。“这样才对嘛,积极配合治疗,保持乐观心态,才是康复的保证。”

“恩。”

让周立惊掉下巴的是,主子竟然还做出了回应。

周立不敢怠慢,赶忙叫人将汤药热了,待温了,便送了上来,喂主子喝下。

“玉护卫,袭击您和圣女大人的匪徒身份,可曾查出来?”涟漪刻意在玉容喝药的时候问这个问题,目的是提醒其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玉容是被害者,但同时也是害人者,而玉容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苏涟漪。

周立暗暗瞪了涟漪一眼,心中骂道,这小涟姑娘看似懂事听话,怎么这么没眼力价,难道看不见主子正喝药吗?

果然,玉容猛咳了几下。

涟漪心中冷哼——做贼心虚了吧?

周立对苏涟漪的印象不错,也隐隐担心这口无遮拦的小姑娘遭殃,正要冒着被迁怒的风险为其说话,却见玉容平静了咳喘后,继续安静喝药,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一般。

苏涟漪见其没回话,自己也不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一碗药喝完,周立命手下将药碗拿了出去,平躺在床上。也许因温热汤药的关系,玉容面色红润起来。

周立见主子情况好转,心中自然开心。主子从来都喜默默忍受痛苦,不肯对外人表露,每次见到那种情景,他都忍不住为其担心、心痛。

“我听李嬷嬷说,玉护卫下令明日车队出发回程,是吗?”涟漪问。

“恩。”玉容答。

涟漪微微皱眉,“这样不妥吧,你的伤需要静养,实在不能承受旅途颠簸。”其实她想要的结果很简单,车队按计划回程,但将玉容一行人留在卧龙村。没了玉容,安莲便是可随意摆布的傀儡,她离开东坞城几日了,需要回去与众人碰头,做接下来计划。

玉容微微闭着眼,半晌未语。

就在苏涟漪以为玉容睡着之时,他却突然开了口,问了个问题,令苏涟漪大为吃惊又无法回答。

玉容问,“小涟,你是不是在乎我?”

267,不得已而为之

“你是否在乎我。”

此话一出,整个房内的气氛都不对劲起来。

周立从未想过自己主子会说这样的话,别说从前未听过,怕是他想都没敢想过,在他印象里,主子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摸样,尤其是女人。

苏涟漪之前便能感觉到两人暧昧,从上一次肖像画时,误会便铸成,如今觉得事态越来越严重。若飞峋未在营中,她定会把握机会大加利用玉容,但飞峋在,她实在不忍心见飞峋伤心难过。

苏涟漪意志坚定,这美丽的误会便到此为止吧,美人计方法虽好,但她最终还是没那魄力使用。

“在乎,谈不上,”涟漪神色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有句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既然我入了奉一教,便是奉一教的一员,自然希望不见营内任何人生病痛苦。今日生病的是玉护卫,我会如此;明日若生病的是是周侍卫,我也会如此。”说着,伸手轻轻一指一旁的周立。

周立脸都黑了,心中暗骂这个不识货的小涟,她可知主子是什么身份,有何等家业?即便不提这惊人庞大的家业,单说主子的地位或外表,又有哪一点配不上一个丫鬟?竟明知主子对其好感暗示,还装清高。

玉容也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被拒绝,非但不生气,反倒是更觉有趣。

“哈哈哈哈。”玉容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笑!你疯了!?”苏涟漪嗷的一嗓子,喊完后,发现自己失态…无奈,职业病如此。赶忙解释,“玉护卫,肋骨可不比其他部位骨骼,肋骨脆弱何况其下又有五脏,稍有不慎轻则肋骨错位,重则伤及内脏,这些我已强调多次,为何你还不听?”

玉容收敛了笑容,嗤笑了下,“大不了就是一死,又能如何?”

涟漪无奈摇摇头,“那你守护的人呢?你死了,她怎么办?”

只见玉容浑身一僵,面色顿时变了。从此,室内轻松愉悦的气氛荡然无存。

玉容恢复了平日那般凉薄疏离的面色,“小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既然叮嘱我养病,那我们便别兜圈子了,说你想说的吧。”

周立心中叹了口气,暗暗责怪苏涟漪——好,这样好了吧?女人啊,给点颜色便开染坊,刚刚主子心情好,你非装清高,现在这样你可满意了?

还真让周立说对了,苏涟漪喜欢这种气氛,最起码没有暧昧可言。

“好,那我便直说了,”涟漪道,“玉护卫的伤情确实不适合长途颠簸,所以我有个提议:要么,整个车队行程延后,待玉护卫伤稳定了在出发;要么,车队照常出发,但玉护卫你却必须留在这里养伤。”

“我现在给你答复,”玉容想也不想的回答,“明日车队行程照旧,我也不会留下。”

涟漪疑问,“我有不懂,营内并无其他紧要事物,即便是回到从前扎寨之地,全营上下也是闲着,为何非要急于一时离开?”其实原因她知道,如此问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