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叶轩看来,这样的一张唇已经很美了,那口红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了。
微微张启的唇,好似邀请。
室内很静,叶轩就这么低头看着沉睡的苏涟漪,不知不觉却俯下了身,慢慢接近那张甜美的容颜…
“叶轩,你敢?”
就在他即将碰到那粉嫩的唇的前一秒,从里室门外想起了一道清澈孤冷的声音,与平日的冷淡不同,夹杂了一些愤怒。
叶轩愣了下,他发誓绝不想占苏涟漪便宜,他不是饥渴的男人,家中也是有美眷若干,但刚刚就这么鬼使神差,他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回头一边淡淡道,“左侍郎,您找郡主有事?”语气十分认真,毫无被人抓包的羞愧或愤怒。
来者正是李玉堂。
他刚刚在交易厅巡视完后,便总觉得心中忐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这预感何来,总有种想见苏涟漪的冲动。
以他的风格绝不会真来找苏涟漪,原本只打算远远地看上一眼,但当见到涟漪办公室大门敞开,室内无人,而休息室的门也微敞,才好奇走了进来。
一看之下,顿生暴怒,这右侍郎叶轩是个伪君子,竟要趁机占便宜。
叶轩神色认真,一双桃花眼无丝毫暧昧,“郡主她病了,刚刚我派人为其煎药,她喝过后就睡去,应该是太过疲惫了罢。”
李玉堂怀疑,快步走了进来,到苏涟漪床边查看后方才稍稍放下心来,苏涟漪真的是睡了,其呼吸平稳,但…以他对苏涟漪的了解,她根本不会在外人面前入睡,即便是咬牙忍着,也会保持清醒。
他犹豫了一下,而后伸手推了推她,“涟漪?”轻声呼唤。
但熟睡的苏涟漪连眉头都未动一下,还是酣睡如常。
李玉堂一把揪住叶轩的衣领,“叶轩,你在汤药中加了什么?”翩翩气质不再,换成了一种暴戾的愤怒。
叶轩还是一派君子般淡笑着挣扎,“就是普通治疗伤风的汤药。”挣扎之后却发现,这李玉堂的气力甚大,根本让他挣脱不开。
李玉堂眯起危险的眼,“好,既然你说是普通伤风汤药,那在下便立刻唤来大夫为涟漪诊治,若这汤药中有可惜成分,那叶轩叶二少,我李玉堂就要了你命!”
叶轩倒不怕李玉堂“要他命”,而是怕大夫真来发现了其中的手脚,引人误会。一个猛力挣脱了李玉堂的桎梏,虚假笑容收敛了一些,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道,“没错,这药里面确实加了一种可安眠的药物。”
李玉堂暴怒,一拳便狠狠砸来,“该死,叶轩你这个混蛋!”
叶轩也是习过武的,但伸手全然没有李玉堂好,慌张躲避,“左侍郎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说话。”
李玉堂一拳砸在叶轩身旁,木质柜子被生生砸了个印子,发出很大响声。
叶轩一惊,赶忙低头去查看苏涟漪,见其还是安然睡眠,这才放心。“左侍郎你冷静些,我若是想害郡主,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商部?你长点脑子行吗?”
李玉堂自然不是没脑子之人,但现在怒发冲冠,早就没了冷静。
叶轩两只手狠狠握住李玉堂挥来的拳头,几乎用尽全力才挡住其攻势,“我们追随郡主一段时日,难道你还不了解郡主的为人?她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经常劳累拼命,难道你不心疼?”
李玉堂停了下,想收回自己拳头,却发现对方拽得紧,只因怕挨打。“这就是你的理由?”
叶轩点头,一向整齐的发也有些乱了,“这两日郡主又开始拼命熬夜,你看她眼下淤青便能看出。郡主如何做,作为下属的在下确实管不到,但郡主如今又伤风了,必须要休息,但左侍郎你说实话,以你对郡主的了解,她会休息吗?”
李玉堂拧眉,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休息,还会拼命的熬。
叶轩见李玉堂沉默,这才安心放开他的拳头,“郡主她根本不会休息,任务不完成,她便拼命得根本不顾自己身体。但如今她伤风,若再得不到休息,怕这病就要发起来,所以,我才用了这药。”
李玉堂咬牙切齿,但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好用。
没什么药物比睡眠更好,明眼人都能看出,苏涟漪病倒,与她劳累得不到休息有关,而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她睡觉。
如果苏涟漪不是因这药物,想来是不肯睡的,只有被下了药才能入睡。
低头看着苏涟漪那安详的睡颜,李玉堂也是心中不忍,犹豫挣扎许久,长长舒了口气。“叶轩,那你刚刚的动作又如何解释?”若他没看错,这叶轩想…亲涟漪。
想到这,刚刚冷静下来的火气又上升。
叶轩暗中暗笑,但面上还是一片诚恳,“想试试她温度而已。”
李玉堂猛地转过身,面对叶轩,眉间乌黑,周身散发戾气,“你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叶轩一耸肩,“如何说由我,而信不信由你。在下没什么可怕的,即便你说出去,难道有人信?只有你一人看见而没其他见证人,口说无凭。”口吻中隐藏着一种肆无忌惮。
李玉堂拳头捏紧,口中牙齿咬得咯噔作响,“叶轩,刚刚发生之事便算了,但我要警告你,苏涟漪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叶轩冷笑了下,“左侍郎是不是每一日都将这句话说给自己听,告诫自己?”
李玉堂的心狠狠一紧,“你!”不可否认,叶轩说中了他的心事!这句话,他确实日日说给自己听。
叶轩伸手拍了下李玉堂的肩,“左侍郎,我没想染指涟漪郡主,您就放心吧。以后,也不会做破格的事了。”这只是半句话,还有半句未说出口——下次做破格之事,定会布置好,不会被人发现。
李玉堂用怀疑的眼神狠狠盯着叶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你说出,就别失言!”
叶轩点头,“一定。”君子一言确实驷马难追,但他叶轩从来都不是君子。
李玉堂不了解叶轩,但对叶词是了解一些。叶词虽看似玩世不恭,但为人做事是极有原则的,例如说…苏涟漪成婚,他便立刻消失。
想到这里,李玉堂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罢。
叶轩没那好奇心去了解李玉堂为何叹气,淡笑了下,“若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左侍郎可以陪着熟睡的郡主,”淡笑中掺杂了一种暧昧不明,“当然,请放心,在下不会前来打扰好事。”
李玉堂脸一下子红了,“叶轩你以为这世上之人都如你一般龌龊不堪?”
叶轩一耸肩,转身离去,“开个玩笑罢了。”
“等等。”玉堂将其叫住。
叶轩回头,“左侍郎还有何事?”
李玉堂低头看着涟漪,拧眉,“她能辨别各种迷药,为何会中招?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叶轩笑道,“因我下的这味药无色无味,别说放在汤药里,便是放在茶水中也不容易被发觉。而且左侍郎您也放心,这药对身体毫无副作用,是徐家新研发出的一种药物,只是可以让人酣睡罢了。”
“徐家?”李玉堂惊讶,“是药神徐家?”
叶轩点头,“是啊,就是药神徐家的旷世之作,叶家与徐家交好,而在下与徐亦蘭也有些交情,便将这两味药送我了一些。”
“两味?”李玉堂疑问。
叶轩笑了,“是啊,两味,另一味是催情药。若在下对郡主真存心不轨,下的可就不是这酣眠一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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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飞峋的疲惫
徐家是一大家族,整个家族甚至较之普通村落还要大上许多,其延续几百年,以药闻名,而在几百年前前朝的某位皇帝更是御赐“药神”称号。
后,御赐其名的王朝虽败落最终被大鸾王朝所代替,但徐家药神的称号却被延续,是因其高妙的医术以及灵丹妙药被天下人所推崇。
徐家居住于无炩谷,虽四面环山出行不便,但谷中温热无风、潮湿多雨的气候却十分利于珍贵草药的生长,而徐家人立志培植新品种研发新药,于是以种种奇药便陆续被其培育出来。
虽名为奇药,但与志怪小说中那能起死回生的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只不过比一般药物效果更好罢了。
李玉堂听说这是徐家的药,便放下了心,因徐家一向悬壶济世,其从不出害人之药。迷药、催情药,若是对症下药,非但不会害人,反倒会医治一些病症。
“你真没别种心思?”李玉堂狠狠盯着面前不远的叶轩,眼中满是质问和警惕。
叶轩失笑,“再说一次,我若想对郡主有非分之想,那用我的就不是昏睡之药而是催情之药了。”口吻中带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
李玉堂拧眉,他刚刚问的是“别种心思”,指的不是这次下药,而是叶轩是不是喜欢苏涟漪。但,对方却以“非分之想”来回答——是这叶轩真的没听懂,还是装糊涂?
叶轩自然是属于后者,他不想再与李玉堂纠缠,心底是嘲笑他的。在转身离开之际突然又顿了下脚步,道,“左侍郎也别忘了,郡主她已成婚。”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玉堂愣在原地,双目大睁,心情早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就这么身体僵直地看着扬长而去的叶轩,本填塞满满的心却一下子空荡荡,再无思绪。
室内陷入沉寂,只有某人匀称的呼吸声——不知是这药物太过有效还是苏涟漪确实劳累,睡得十分沉。
李玉堂回过身来迷茫地看着床上熟睡之人,也许是因这短暂休眠的关系,本来其苍白的面颊逐渐恢复了血色。李玉堂长长舒了口气,而后将那薄被为其盖好,而后便转身离去。
…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刘穆灵梳打装扮后便谎称要散心便离开了刘府,而宁氏自然痛快同意,若因女儿能将这心结“散开”,她自然是愿意。
刘穆灵可不是真去什么散心,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使了银子花费好大的力气才捻转将消息送到柔芝宫、柔妃刘穆柔的宫中,而刘穆柔在宫中也一直担心自家妹妹能否打开心结过了这道坎,听说妹妹来了,十分高兴,立刻派柔芝宫人去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精心打扮的刘穆灵已经出现在柔芝宫,而柔妃则是遣散了宫人,将妹妹拉倒了寝室,关上了门问其情况。
刘穆灵见到聪明温柔的姐姐的关切,一下子又委屈袭上心头,扑倒柔妃身上便哇哇哭了起来,将柔妃名贵的宫装肩头染湿,将柔妃的心都快哭碎了。
“灵儿,我可怜的灵儿。”柔妃搂着妹妹的头,也忍不住心酸流泪。
刘穆灵越哭越委屈,因这一再的阻挠,心中更是想念骠骑将军云飞峋,当日在街上偶遇,骠骑将军那冷酷中又带着温柔的气质,就如同掺杂了毒药的天下美味一般让人无法抗拒。
柔妃掏出帕子,长长叹了口气,而后轻轻推开刘穆灵,“灵儿,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骠骑将军确实是难以多得的俊才,但这样的俊才京中也不少,母亲自会为你觅得一份好婚事。”
刘穆灵也掏出帕子擦着眼泪,摇头。“母亲说想邀请司马夫人,司马夫人正张罗司马秋白的婚事,若是一年前,我定是十分向往,但如今…却怎么也无法接受,心中想的都是将军。”她抬头,哀婉地看向柔妃,“姐姐,难道我是中了邪吗?”
柔妃再一次长长叹气,“是不甘心。”
刘穆灵自然也知,自己就是不甘心!“姐姐,您若是和娘一个看法,灵儿就不打扰了,灵儿来可不是听劝的,是希望姐姐能想个办法整这个苏涟漪,否则…否则即便灵儿放弃了,也会窝火一辈子!”何况,她根本就不舍放弃。
刘穆柔毕竟不是老一辈之人,也是血气方刚。她能理解妹妹的心情,即便不是妹妹,她也会想办法整死这个苏涟漪,不为别的,就因她与皇上的…暧昧!
苏涟漪从御书房衣衫不整慌张逃出的那件事,就如同深埋入柔妃心底的一根刺,只要是不小心想到,便恨得心头刺痛。
尤其是,皇上最近不知为何竟宠起了珍妃!
珍妃,正是当年皇后的侍女,后因太后要求皇上立妃,皇上便随意指其充数,侥幸为妃,有名无实。但这几日,皇上竟真的入了珍妃的寝宫!别人不知是因为什么,但她却知晓。
那个珍妃是个伪善、狡猾的,不知从何时起,她无论是穿着还是发型,或是说话的口吻都极力模仿苏涟漪。身上穿的衣服永远像披麻戴孝一般素,而发型也永远是简单的发髻不留一丝留海,胭脂口红的颜色、包括用的熏香,都极像苏涟漪。
其他人也许还未发觉,但她因知晓皇上和苏涟漪的暧昧,便能看出。
而最主要的是,她竟得知,这珍妃真与苏涟漪有联系,得了苏涟漪不少资助,虽不知珍妃对苏涟漪有何回报,但刘穆柔却恨死苏涟漪了。
她自己勾引皇上还不够,还要帮珍妃那个贱人勾引皇上!
刘穆灵发现姐姐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心中怀疑,难道姐姐也与苏涟漪有瓜葛?死马当活马医,她便继续煽风点火。“姐姐,您身居后宫不在京中有所不知,京中有传闻,皇上喜欢苏涟漪,要纳其为妃呢。若苏涟漪真进了宫,想来皇后也会很头疼吧。”
果然,刘穆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精致的锦缎长袖下,白皙纤细的柔荑已狠狠捏成了拳。“真的?”声音有些颤抖。
“真的!真的!”刘穆灵点头如捣蒜。
“岂有此理,那个贱人!”刘穆柔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骂出了口,一双美眸迸发出暴怒的恨意,哪还有平日里那般柔情似水?
刘穆灵看着自己姐姐这暴怒的样子,心中暗笑——苏涟漪,惹了我姐姐,你的死期到了。
别人不知,但她却知道得清楚,她姐姐刘穆柔虽看似柔和,实则手段狠辣,当年有一名不长眼的京中闺秀惹了刘穆柔,最终的下场是名声尽失,没正经人家愿上门提亲,最后给人当了续弦。
刘穆灵将恶毒的笑意掩饰过去,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无辜地看向柔妃,“姐姐,您想对苏涟漪下手?”
刘穆柔一反刚刚的暴怒,却冷静下来。低首垂眉很是温婉的模样,但那浓密的睫毛下却掩饰了阴狠的眼神。“不。”
刘穆灵大吃一惊,“啊?姐姐,难道你就任那贱人嚣张?若是那贱人真入了宫,您怎么办?”虽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巴不得苏涟漪入宫。因只要那贱人入宫了,将军就是她的了。
刘穆柔不是看不穿刘穆灵的小心思,而是懒得与其计较。其实她早就恨上了苏涟漪,一直在隐忍,而其妹刘穆灵之事,也仅仅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自然不会。”刘穆柔缓缓抬起头,泛起一抹阴笑,“我怎么会直接下手?若是苏涟漪入宫,最有危机感之人不应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刘穆灵点了点头,“姐姐是说皇后,对吗?”
刘穆柔拿起帕子温柔撒去妹妹脸上残余的泪痕,“聪明,若我与苏涟漪斗起来,岂不是便宜了皇后?但若是皇后真那苏涟漪来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隔岸观火斗,岂不是更好?”
刘穆灵心中狂喜,就知她姐姐最有想法,“那怎么让皇后和苏涟漪斗起来?”
刘穆柔笑了一笑,“我自由办法。”
“给人家讲讲嘛。”刘穆灵撒娇。
刘穆柔笑着摇头,“灵儿你年纪还小,心性不够沉稳、保不住秘密,知道得多对你也是一种压力,别问了,就等着看好戏吧。”
刘穆灵疯狂点头,“好,姐姐,我不问了,姐姐一定要收拾了那个贱人。”
“那还用说?”刘穆柔不屑一笑,“天色不早了,下回要进宫早一些来,你现在便回家把,记得,回家要乖乖的,不许闹事,也不许让母亲操心。”
刘穆灵继续点头,“是,灵儿从来都是听姐姐的,我这就回家,姐姐保重。”
“恩。”
随后,柔妃送刘穆灵出了自己柔芝宫的宫门,又派了贴身宫女送刘穆灵与随身丫鬟出宫,这才回到寝宫,冥思苦想。
如何让皇后对苏涟漪燃起斗志?如何安排一幕好戏?
不多长时间,柔妃紧皱的柳眉逐渐伸展,想到了好主意一枚。
她走到紫檀木梳妆台前,白皙的纤纤玉指触碰到其中一格小抽屉,而后,那粉红的唇瓣弯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她,找到办法了。
“来人。”柔妃道。
一旁贴身宫女赶忙上前,“柔妃娘娘,奴婢在。”齐齐答应了下。
柔妃恢复了她平日温柔的形象,笑容如春水一般柔和,“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金阙宫。”是有一些闲言碎语要与皇后聊上一聊了。
“是。”宫女们马上开始为柔妃装扮起来。一旁有宫女道,“娘娘您穿那件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如何?”那件衣服极为美丽夺目。
柔妃摇摇头,“太张扬了,换一件素衣吧。”脑海中突然想到珍妃发现皇上喜欢苏涟漪,刻意模仿苏涟漪的一举一动穿着素衣,心中涌现一种反感,好像她穿了素衣也是为了讨好皇上一般。
但其实她这是为了尽量低调不被皇后注意。
“巧儿。”柔妃唤来一名宫女。
名为巧儿的宫女上前见礼,“娘娘,奴婢在。”
柔妃还是笑着,但温柔的眼底却涌现一种讥讽的神色,“去将丽妃也叫着,一起到金阙宫聊天,热闹一下。”
“是。”巧儿转身离去,去丽妃的宫中了。
丽妃为人骄纵没心计,最是一个可做衬托的好料,柔妃想掩饰自己存在感时,便将丽妃带在身边。只要那丽妃在,仇恨值便无一不被丽妃拉去,她很是省心。
金阙宫,是怎样的一番热闹,此处不表。
…
商部,苏涟漪好像很久没睡得如此香甜,这一睡,便睡到了夜幕。
当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衣衫完好,身上还被细心盖着被子。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屋内虽闷热,她身上满是汗,但不得不说,从早晨起床便晕沉沉的头此时清醒无比,伤风全好!
不过,她最后一幕记忆应该是喝伤风药,那药有问题?
下了床,穿好鞋子,简单梳洗了下出了休息室,见自己办公室竟掌着灯。是谁!?
她最反感有人不经允许进入她的私人空间,无论是起居房间还是办公室,即便是平日里有下人前来打扫,也是在她午休时可短暂入内,平时不允许任何人私入。
走出办公室,整个商部办公楼一片寂静——人们已回家。
“郡主,您醒了?”突然一道磁性悦耳的男声响起,口吻很是文质彬彬,是右侍郎叶轩。
涟漪顺着声音望去,见到两个身影,除了刚刚说话的叶轩外,还有一人则是李玉堂。
“恩,你们为何还未回家?”涟漪刚问完,就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两人要么是加班,要么是陪着沉睡的她,而且此时看来,其答案是后者。自责,看来是睡多了,脑子竟然不好用。
“正准备走。”李玉堂说话了,解了她的尴尬。
“刚刚您突然昏倒在桌上,正好下官与左侍郎都在,便将您送到了休息室,您现在还好吧。”叶轩道,永远是带着礼貌笑呵呵的,十分从容淡定,好像当时意图不轨之人不是他一般。
李玉堂袖下的拳头狠狠捏了一下。
“原来如此,谢谢你们二位了,谢谢左侍郎、谢谢右侍郎。”涟漪真心感动,在最需要帮助时,有人能出手相助。
“不用。”李玉堂道,又转头对叶轩说,“右侍郎,刚刚您说晚上喝一杯,还去吗?”
叶轩微微一挑眉——这小子,生怕他再缠上涟漪郡主,竟用这种方法将他支开。“自然是去,你我二人一向交好,别说喝上一杯,就是一醉方休也不为过。”
李玉堂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而后对苏涟漪道,“马车已安排再商部之外,那我们便先走了。”每一次对苏涟漪说话,他的口吻都忍不住柔了下来。
冰雪聪明的苏涟漪自然能看出两人略微蹊跷的气氛,一人邀请饮酒、一人说一向交好——拜托,交好不交好,不是嘴上说的好么,这两人平日里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和客套话,哪有半丝交好的迹象?
人们都说女人间的友谊很微妙,就她看来,这男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让人捉摸不透。“好,我随后就离开,二位喝好,再见。”她没心思管这两人的关系,告了别后,就转身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离开。
看着苏涟漪消失在门口,叶轩扬起了一抹笑,“左侍郎,我们去哪喝酒?地点你定?”心中等着被李玉堂拒绝,以他对李玉堂的了解,这孤傲冷漠的人定然不稀罕和他喝酒。
“聚贤楼。”出人意料,李玉堂竟说了一个酒楼名字。
叶轩一挑眉,这好像是在——下战书?“好,就聚贤楼,我们不醉不归?”
“恩,不醉不归。”李玉堂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淡淡道。
于是,两人真的去了聚贤楼,于是,都千杯不醉的两人喝光了聚贤楼半个酒窖的酒,于是,第二日两人双双旷工令苏涟漪大跌眼镜,这是后话。
…
苏涟漪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因下午的一觉睡了一身臭汗,而云飞峋回来时,不若往常那般沐浴更衣才回来,身上穿的还是早晨出门时的衣服,但面色却有些不好,仿佛有心事一般。
“飞峋,你怎么了?”涟漪一边用帕子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一边问。
傍晚,柔和夏风吹过,带着草木植物的馨香。
小院,摆设整洁有序,带着温馨家的味道。
窈窕女子卸下妆容,以返璞归真的美颜面对等待分别一日的夫君,半湿的乌发披散肩头,引人动容。
“没什么,也许这一天疲惫了。”飞峋笑笑,打起了精神,“今天晚膳是什么?”
涟漪一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与你一样,嘴巴都受人管束,生杀大权都在厨子那里。”开着玩笑。
心中却怀疑——按照飞峋的说法,越是参与操练士兵,越是要沐浴后回家,同理,没沐浴便代表着这一日比较清闲。
但今日飞峋明明没有沐浴,为何却一脸疲惫,那疲惫不是装出的,而是从眼神中无法掩饰,飞峋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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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飞峋的任务
傍晚,云府。
因两人工作繁忙,苏涟漪只能将口舌彻底交给了大厨,实在没精力自己做饭。于是,云飞峋夫妻俩便在人口繁密的京城之中,过起了大隐于市的生活。
大气又不失精致的院落,到了一定时间,便不允许下人们出入,这里只有两人的私人空间。
院子一角的树下有一张桌,桌上摆满菜肴,可以看出,这些菜肴皆是大厨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
“你今日很累?”苏涟漪虽白日里忙得和陀螺,其实心中知晓,京中一些夫人小姐们是嘲笑她的。嘲笑她抛头露面,嘲笑她不专心相夫教子。
虽然每每想到这些金丝笼中鸟,涟漪都忍不住冷笑几声,但有一点她确实很内疚——便是确实没有照料好自己的丈夫,云飞峋。相反,很多时候还是飞峋来照顾她,所以如今看见飞峋那隐隐的疲惫,她心中有些焦急,怀着一些忐忑问着。
飞峋心中无奈,他已极力掩饰,但还是被涟漪看出了。
“是啊,今日有些累,”飞峋笑着,端起一旁的茶清清口道,“过几日我也许要离开京城,最少十日,最长…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心中是浓浓的不舍。
涟漪惊讶,很是失落,“你要出差?”
飞峋再也撑不住假意的笑容,他本就不是那种能演戏的人。“是。”
“因为何事出差?”涟漪放下心来,只要知道事因就好。她不敢奢求云飞峋能支持她的事业,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有一日云飞峋开口让她不再抛头露面,只在家相夫教子。
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而云飞峋也是土生土长的鸾国人。俗话说入乡随俗,应该是她随他,而不是他随她。
云飞峋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因要开口说谎。“是一年一度为御林军选拔人才之事,在者就是对三营军官的检验,差不多就是这些琐事。”
“哦,这样。”涟漪听后了然,笑了一笑,为他夹了一些菜,“知道了,都是工作上之事,什么时候出发确定了吗?”吊起的心落了下来。
“两日之后吧。”飞峋吃下涟漪为他夹的菜,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卡在喉咙之间。他不想说谎,但如何开口?难道说他要去刺杀逃亡的二皇子?难道要说他要去做刺客?
“多吃一些。”涟漪浑然不知。
“恩。”飞峋略微慌张点头,端起一旁的汤猛喝几口,将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的菜肴强咽下去,心中一片愧疚。
“过一阵子也许我也要出差,”涟漪道,“本来早已应起程去东邬城,但突发了一些状况,如今事情大概已经解决,是时候计划出发了。”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工作。
“恩,路上小心。”飞峋因为心中的内疚,不知该说什么。
涟漪噗嗤一笑,“男人是不是都如同你这般?”
“我?怎么?”飞峋疑问。
涟漪放下筷子,伸手支在面颊,含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夫君,“怎么来形容呢?不懂事吧,如同一名孩童一般不懂事。”
飞峋微微拧眉,有些紧张,也放下了筷子。“涟漪,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若你不满意哪里尽管说,我改。”
涟漪失笑,“笨蛋,你做得很好,别紧张。我只是有感而发,不是你做错了,而是这天下男子仿佛都是这般。例如说你爹云元帅,虽不算是老谋深算之人,却也不是愚傻,但后院争斗如此激烈,你娘和惠姨娘几乎都快撕破脸地打起来,你爹却仿佛浑然不知一般。惠姨娘那般虚伪又骄纵,你爹该宠还是宠,难以理解。”
飞峋赶忙道,“涟漪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人,绝无二心。”赶紧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