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涟漪又作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皇上,臣女有个请求。”

“你说。”权力?金钱?夏胤修笑。

苏涟漪长叹口气,不屑掩饰此时的无奈,“皇上,臣女请求,无论这切磋结果如何,都让臣女离开出宫好吗?臣女与公主还有事情未商量完。”谁知道这皇上今日吃错了什么药,开始折腾她。

夏胤修微微挑眉,“难道不商讨商部事宜?”

“皇上此举难道为了商讨商部事宜?”带了一些质问。

“哈哈哈哈。”夏胤修突然笑了起来,这磁性的笑隐在昏暗的房间内带了一些神秘,别样高傲,“苏涟漪,朕好心告诉你,若是其他臣子,多半趁朕高兴时说说他心中所愿,而朕往往都会满足他,难道你就没有想要之物、憧憬之事?”

苏涟漪笑了,“臣女愚钝,多谢皇上的谆谆教导,但臣女所憧憬之事,更喜欢靠自己努力而得,臣女最喜欢之物也是如此,若得不到,便不强求。”不习惯去乞讨。

夏胤修心底隐隐泛起一种方案,他讨厌苏涟漪这种清高自傲,这种仿佛万事把握于手之感,就如同云飞峋一般——不求名不求利,让人无法诱惑,想威胁又无从下手。

他更喜欢掌握住每一人的弱点,将所有人都玩弄在手心。

“让你三招。”他声音更低沉,带着恼意。

涟漪心中一笑,这厮虽高高在上,却也有绅士风度嘛。也不客气,三招之内欲制敌。她的时间很宝贵,没时间陪这人玩,在她脑海中,陪着皇上到处闲玩的。

但另苏涟漪惊讶,三招,都直中要害,丝毫不留情面,本以为能速战速决,但这三招都被对方躲避。难道这厮也练武!?他当初不是太子吗?不是每日要学习很多功课吗?还有时间练武?

三招,她都扑了个空,对方笑呵呵的云淡风轻。苏涟漪有一些生气,向后退了一步,而后一个回旋踢,向着对方面门而去,若是踢上,保准那张俊俏的脸惨不忍睹。

苏涟漪自然不敢真将皇上踹个好歹,她知道,这威力十足的一脚也踢不上皇上面门,对方定然挡住。踹他其他部位也行,只要能速速结束就好。

却被想到,这一脚下去,脚踝竟被对方捏住——这狗血的镜头。

涟漪嘴角抽搐,默不作声,突然释力想收回自己的腿,但这一个猛力下去的结果非但没如愿,相反还因失去平衡要摔在地上。

“啊——”饶是镇定如斯,也忍不住下意识小喊一下。

门外安禄听惨叫一愣,刚想冲进来护驾,但只有涟漪郡主的声音,随后便一片寂静,他不敢轻易冲进去,恐坏了皇上的…好事。

天,彻底黑了下来,御书房内几乎没有什么光线。

苏涟漪终于忍不住了,“皇上,臣女是来送商部编制方案的,若皇上着急,臣女愿为皇上详细讲解。若皇上不着急,请放了臣女,臣女不敢过多打扰日理万机的皇上。”

她的声音满是气急败坏,如果说刚刚还有一些耐心,如今这耐心已彻底清零。除了烦躁,还有气愤!

刚刚她即将要摔倒的一刻,皇上松开了她的脚踝,伸手拉住她。她本以为皇上良心发现,终于肯不再脑子抽筋的戏弄她,要么认真研讨商部事宜,要么速速放她离开,各回各的家,谁知…

她竟落在他怀中!

他搂着她,左手捏着她的纤细腰,右手则扶着墙面。她被他压在墙上,很用力,压得甚至有一些疼。

皇上身上用来熏衣的龙涎香味铺面而来,钻入她的鼻孔,黑暗中,她的眉头皱了又皱,这是什么意思?皇上到底要干什么?占便宜?耍流氓?后宫女人玩腻了,换一个新鲜的玩玩?

好在,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及时转身,背对皇上,迎面贴在墙面上。墙体铺着细细金箔纸,却也微凉,明明春季,但这寒意却还是窜上了她的脊梁,让她忍不住颤抖。

难道皇上对她有兴趣?这怎么行?

千万不能这样!若是皇上真看上她,以这皇权至上的封建制度,她除了逃到国外,否则根本无法拒绝抗争。

“皇…上,跆拳道表演完了,您…能不能放开臣女?”她不敢轻易喊出来,若一群太监侍卫冲进来,见到这不清不白的一幕,即便消息不传扬出去,但影响也不好,搞不好会传入后宫。

室内死寂,没有丝毫声响,只能隐隐听到两道呼吸。

一道急促中带着忐忑,忽重呼轻,是苏涟漪。另一道呼吸绵长,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是夏胤修。

涟漪的脊梁猛然收紧,衣衫之下,鸡皮疙瘩骤起,因为能感受到那带着香气的呼吸,在自己脖颈处,那温热的呼吸喷到皮肤上,是一种极为怪异之感。她很反感!

“皇上,这两日臣女在公主府中招待了一些京城富商,很多人都对这分期贷银有兴趣,所以…”那温热略带冰凉的唇终于游移许久,最终落在了她的脖颈上,黑暗中,平添暧昧,这暧昧如同一把巴掌,将她想说的话扇了回去。

涟漪忍住心中的反感与胆颤,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这便是第一批客人,他们能为皇上赚钱,将一两银子变为二两银子,将一万两银子变为两万两银子。”

冰肌玉肤。

这是夏胤修对怀中苏涟漪的评价,白皙的皮肤竟真如他想象的一般细腻,爱不释手,却不知是因喜欢这幅皮相而欣赏她的人,还是因欣赏人而喜欢了皮相。

苏涟漪又忍不住抖了两下,默默反抗,但手臂连着腰肢,一同被圈入他铁钳一般的手臂中,这一刻她十分愤怒男女体力上的不公,更愤怒这世界对女子的不平。

“存银方面,臣女有个大胆的建议,”涟漪说到这,生生打住,因为他的唇已游移到了她的耳畔,在她细细的耳垂上慢慢动着。

他并未开口,也并未用舌品尝,只是单单用那温润如冰的唇,慢慢感受其触感一般。

在挣扎不开的情况下,苏涟漪咬牙,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话缓缓说出,“这两日,去公主府见臣女的官员不少,人人手中都有那么一笔说不清道不白的银子,狡兔三窟,这银子根本挖不出来,若真正鱼死网破又会引起朝堂动乱。所以臣女建议,与这些人达成一定协议,让众人取出这笔银子存入银行,以做起始资金,便可不动用国库银两了。”

苏涟漪为何说这些?因为她深知男人的劣性。此时若是强烈抗争,其结果有两个——要么,激起皇上的占有欲,直接被软禁在后宫。她一弱女子,连皇上一人都无法反抗,何况还有众多奴仆?皇帝强上女子,这种事在中国古代数不胜数!

另一种,便是激起皇上的毁灭欲,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他人得到。

死不可怕,怕的是死的憋屈,不明不白。

现在她要告诉他的便是,她有足够的能力为他得到他想要的。但若是他就贪恋这皮相,将她强留于宫中,那得到的也只有这幅皮囊,何况她的容貌自认在宫中算不上顶级。

黑暗的御书房,诡异的寂静,他温凉的唇沿着她的耳向下,经过脖颈,游移到她的背上、肩上,虽她还穿着衣服,但隔着衣服却也能感受到这唇,苏涟漪咬牙,继续道。

“让这些人的资金存放十年,十年之后便承认其合法。这么做的好处除了不动用国库钱财外,更能牵制这些官员十年。毕竟,他们的命根子钱都在皇上手中,谁又敢有其他心思?”

夏胤修的唇突然停了住,眸睁开,射出一道犀利的光线。

“水至清则无鱼,群臣手中这些无法道出来源的银两无法制止,那便要加以利用。用群臣的银子,投资到银行,用贷银之人的利息,填充国库。全国税银用以维护国家稳定,而银行新增钱财,舍出一部分,可以用做其他研究,例如,炸弹、火药。”

“国家如何强盛?除了领域的扩充、人口的增加,便是经济、军事。经济方面,难道靠百姓种田发展经济?同样的土地、同样的粮食,同样得产量,鸾国论气候,不如四季如春、风调雨顺的齐兰国;论领土与农田的面积,不如地大物博的北秦,那鸾国如何奋起?”

“若要经济发展,势必要重视商业,而银行的出现,便解决了有抱负的商人的资金局限,有了这些资金,他们可以做更大得买卖、赚更多的钱,当鸾国无法满足他们,他们便能将生意的触手伸入其他国家,将其他国家的银子赚入鸾国。”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越是经济发展,国家便越是富有,反之亦然。”

“除了经济,便是科技。这一部分,工部王尚书想来比臣女讲解的还要清楚,例如农田水利,加大对农业基础设施的投资,其回报便是农业高产,有了粮食,还有何愁?”

“军事上,皇上也亲眼所见,几百年的壁垒被火药炸弹攻破,这只是一个开端,在以后的战争中,会陆续出现更多威力更大的杀伤性武器。此时此刻,各个国家想来已开始着手研发,而研发需要的是什么?银子、钱财。”

苏涟漪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想了什么便说了什么,不求皇上的回应,但她知道是有效果的,最起码,他那恶心的唇没继续在她身上。

“还有…啊——”苏涟漪还想说什么,肩却突然一痛,他那铁钳般得手捏住她的肩,将她狠狠地翻身。因为出其不意,竟被得逞。此时的苏涟漪,背靠着墙,还是那般被人强迫的姿势。

刚刚的冷静消失,苏涟漪心跳加速,“皇上…请您冷静,听…我…说…”最后几个字,她无法连贯说出,因为她大气不敢呼一下,也不敢动上半下。

因为,他的唇,与她的唇距离只有不到半寸,只要两人谁不小心一动,双唇即合。

苏涟漪的心一下子揪起,惊得疯狂跳动,“皇上,您想一想云飞峋,他对你无比忠心,难道你要伤了一名重臣的心,而去得到一名根本不算绝世美女的女人吗?”

云飞峋!当这个名字猛然钻入夏胤修耳中时,他终于彻底清醒。

他能不知苏涟漪刚刚说那么多是何意?但她太高看自己、也看小看他夏胤修了。她真以为,鸾国没有她苏涟漪?真以为他一个堂堂皇帝不知如何统治他的国家?

他能在残酷的皇子夺嫡中披荆斩棘,并非偶然与幸运,难道还不如她这一名小小商女?

也许她的新奇点子确实惊人,但不用这些点子,他照样可以让鸾国民富国强。

她越是表现得杰出,他便越想征服她!占有她!哪怕是折损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

至于苏涟漪是否喜欢他,他根本不在意,苏涟漪对于她来说,固然有兴趣,固然有喜爱,但更多的确实一种战利品。

若是一个苏涟漪,他可以不在乎。

若是一个云飞峋,他可以忍痛放弃。

但当苏涟漪与云飞峋同时时,他却不得不去重视。

那张唇就在他眼前,在这张唇中,无数惊世言论而出,这张唇,他想捕捉。

苏涟漪看着皇上的俊颜一点点靠近自己,瞳孔逐渐缩小,心一横、一咬牙,“皇上,您难道要将两名臣子推开,只为这肉体之欲?我苏涟漪长得如何自己知晓,请皇上三思,别为这贪图一时新鲜寒了忠臣的心。”

一声巨响,夏胤修的一掌狠狠拍在墙上,就在涟漪头的一侧。

苏涟漪吓得闭了眼去,她不是视死如归的英烈,若是有暴力和殴打,她能不怕?

随后,那缭绕在她鼻尖得香气散去,强压在自己身上的男性躯体也离开。她缓缓睁开眼,才发现,室内很黑,有些腿软。

“掌灯。”黑暗中,他磁性的声音异常冷静,无丝毫波澜,好像刚刚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安禄领着一名宫女入内,那训练有素的宫女,于黑暗中迅速走到台前,不到三秒钟,灯烛点亮。随着一盏盏灯点亮,刚刚还伸手不见五指的御书房,已亮如白昼。

那宫女是专门伺候在御书房中的宫女,整个御书房布置早已记于脑海,即便是蒙着眼也能执行任何工作。宫女也是极懂规矩的,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不去看房内之人,更不去好奇刚刚房内发生了什么事。

安禄示意宫女退下,那宫女离开。

“皇上,您还未用晚膳。”安禄恭敬提醒。

夏胤修坐回了御书案后,重新拿起那字迹工整的商部编制方案,“朕还不饿,你下去吧。”

“是,奴才遵旨。”安禄道,而后恭敬退出御书房,只不过在临出门之时,抬眼扫了一下苏涟漪。只见她表情虽还是从容淡定,但面上却微微苍白,还有…她稍显凌乱的衣领。

安禄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那诡异暧昧的气氛,仿佛随着光明的到来,消失了一般。

苏涟漪甚至怀疑刚刚的一切是在梦中,幻觉,错觉。

夏胤修凝神,专注看着这商部编制方案,反复看了三遍。桌案的右角,有两只砚,一只是墨色,一只则是朱色。

他视线凝在纸张之上,右臂伸长,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从笔架上取下一笔,在朱色砚台上蘸饱,在纸上圈画若干,而后写了一些批语。

“编制,稍加改动便如此执行,你看一眼,若是没意见,明日便发往中书院。”夏胤修道,将那一叠纸推到了桌沿。

苏涟漪愣了一下,见皇上真的不提刚刚之事,忐忑的心也放下一些。若是他真强迫她,她势必会相近一切办法离开,逃也要逃到国外去,但毕竟拖家带口,加之那么多产业,扔掉,又极为不舍。

真是麻烦。

低头看手上纸张,看着皇上对这方案的一些修改,和一些注释,苏涟漪不得不承认皇上确实是奇人。现实其接受能力超强,适应能力快,而短短的时间接受到了新信息后,竟这么快便做出了正确的批示。

“有引荐的人吧?”夏胤修问。

苏涟漪多少有一些尴尬,第一次滥用职权,第一次徇私舞弊。“何事都逃不过皇上之耳,这两日公主府访客络绎,确实有不少自荐之人。但臣女不敢私自做主,便要发出了三十分履历,待他们填写玩,交给皇上过目。”说着,拿起一旁地上斜放的油纸袋子。

“恩。”夏胤修随意答应了一下,其意便是让其将那三十分履历拿来。

苏涟漪得到应允,便赶忙将那不算薄的一叠纸取出,恭敬交给了皇上,而皇上即刻认真翻看,再也没有刚刚那戏谑调弄情绪。

一炷香的时间,夏胤修一目十行的将三十张履历表翻看后,从中抽出了若干张,在履历表右侧,再次用朱笔写了什么,而后道,“安禄。”头也不抬。

总管太监安禄赶忙入内,“是,皇上,奴才在。”

“送郡主出宫。”夏胤修将朱红毛笔撂下,将那做了批注的履历表放在了另一层,而第一张一角,醒目三个大字——御史院。

苏涟漪见到,想来这些人是皇上初步挑选出,而后交给御史院,让其检查信息真伪。无论如何,皇上再也没有了刚刚那暧昧,虽不敢说从今往后一片太平,但最起码暂时的危险解除。

为皇上行了大礼,而皇上只随意答应了一声,多一眼都未看。

涟漪赶忙退出御书房,总管太监安禄特意委派了一人,送苏涟漪出宫。不详表。

御书房内安静,有宫女送了茶盏,夏胤修未用,继续翻看奏折,神色专注。

安禄入内,静立一旁,等待皇上的吩咐。

夏胤修长长叹了口气,将奏折放下,眉头不自然地动了一动,而后将一幅金色卷轴扔了去。“你亲自去,宣了它。”而后便不肯多说。

安禄有些惊讶,皇上圣旨几乎不用自己亲拟,只要过目后盖了玉玺便可,是何等的大事,能让皇上亲自拟定圣旨!?而且,他总觉得,皇上心情不好。

“奴才遵旨。”安禄赶忙恭敬取过卷轴,“皇上,今日天色已晚,这圣旨…奴才何时去宣?”

“现在。”夏胤修丢下一句话后变站起,从容出了御书房。

现在?安禄惊讶,见皇上离开,便打开了圣旨一看,大吃一惊,因为,这是为云飞峋和苏涟漪赐婚的圣旨!

看墨迹,并非新写,想来是一两日前所写下。想到这,安禄更是一惊。因为想起刚刚御书房内一片漆黑,但皇上竟不允许掌灯,想到皇上有些微黑带着怒气的面孔,又想起面色苍白的苏涟漪领口凌乱。

他伴随皇上多年,很快便能联想到中间发生的一些。

江山与美人之间,皇上到底选的还是江山。

戌时,这个时辰,人们早已安歇,入了梦乡。

元帅府,是鸾国三院之一——枢密院枢密使云忠孝的府邸。

空无一人的门前大街上突然驶来一队人马,队伍中没一人皆抖擞干练,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那队伍在元帅府门前停下,有人上前叩门。“开门,开门。”

不一会,一旁侧门微开,“门外是何人叫门?”有门丁问,一边问,一边放眼一望,吓了一跳。因这队伍中没一人都黄衣加身,不是御林军又是何人?况且这不是普通御林军,而是皇宫内院的御林军。

再看队伍前排,有人翻身下马,那人一身丝绸官袍,黑红相见,身材消瘦,却威严无比。

元帅府的下人们也都是开过眼界、见过世面的,一看便知,这身衣着是宫中各个总管太监才能穿,太监上门,多半是宣圣旨。

“大人们请稍等,小人这就开正门。”门丁赶忙关了小门,一边命人开启正门,一边找人进屋通报老爷。

正门开,执着圣旨的安禄入内,身后跟着黄衣侍卫。

一众人被引进了大堂,立刻有丫鬟送上刚沏好茶,而元帅府另一边,云忠孝正在某位夫人的房内安歇,却听到丫鬟来报,“禀老爷,宫中有公公前来宣圣旨。”

被叫醒的云忠孝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半夜下圣旨?难道是边界突有战乱?但并未听说啊。

赶忙在一旁不知第几房夫人的服侍下,速速穿衣。

一品高明夫人,云元帅正室,寇氏,自然也要一同接圣旨,也被丫鬟叫了起来,赶紧穿衣服梳头发。

前堂,一封圣旨,要宣三次。这只是第一站,一会还要去公主府和猛虎营。

今夜,无论哪里,都注定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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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答应大婚,但近在咫尺的大婚,却怎么也写不到,大家着急,丫头更急!中间有一些事要表,若是不表,太突兀,也有一些伏笔。

无论如何,今日圣旨以下,明日大婚,感谢MTV感谢CCTV,也感谢一直以来跟文的妹子们,终于大婚,松了口气。

哦对了,那个…【羞愧地扯手帕】…月票…就是…那个月票…

160,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郡主苏涟漪,娴熟大方、品貌出众。枢密院使之子云飞峋,文武双全、屡建奇功。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此赐婚。钦此。”

元帅府前院大厅,已夜半,本应安歇,但因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整个元帅府人都爬了起来,无一人敢偷眠。

家主云忠孝带着众多妻妾儿女,跪地领旨。

因为这赐婚,云氏父子已撕破了脸,云忠孝与皇上多次请求,不希望苏涟漪嫁入云家,但也仅仅是请求,一道皇命,无人可抗。

大总管安禄一身黑红太监官袍,朗声诵完,低头去看愣在原地的云氏一家,“云元帅,皇恩浩荡,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云忠孝老脸猛地涨红,这圣旨就如同一嘴巴,狠狠抽在他脸上!这圣旨是何意?其意便是,他——这个朝中一品大员、枢密院使,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竟不如那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女子,奇耻大辱!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家男女老少,齐齐跪地叩首。

安禄又道,“云元帅,这圣旨,咱家便不给您了,一会咱家还要去公主府和猛虎营宣旨,元帅府大喜临门,咱家为元帅提前道喜了。”说着,将那明黄卷轴再次卷起,放入怀中。

云元帅老脸涨红,官袍之下,浑身肌肉青筋暴起,却又无可奈何。“夜晚劳烦公公前来宣旨,本官愧疚,公公留下用个宵夜如何?”

安禄拱手一笑,“多谢元帅体谅,但咱家还有皇命在身,不便多留,便先行告退了。”

云元帅亲自送安禄到元帅府大门,照理,是要为宣旨公公辛苦费的,即便是三公之一的云忠孝也不例外,趁着无人注意,暗暗将银票直接塞入安禄手中,后者也不拒绝,“云元帅,咱家不该多嘴,但咱家却说句大实话罢。”

云元帅赶忙将安禄引到一侧,“公公请讲。”

安禄笑呵呵地,“元帅,如今涟漪郡主已被太后收为义女,无论从前出身如何,如今却已是尊贵无比。加之商部建立,郡主被皇上重用,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羡慕飞峋将军的艳福,谁人不觉得元帅府威风?所以,这件事大喜事啊。”

云元帅也知晓凭如今的苏涟漪嫁入元帅府可以算是门当户对,但心中那道坎却永远过之不去,这赐婚是怎么来的?是与他抗争,最终得胜而来,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是是,公公说的是。”云忠孝道。

安禄便上了马,带着御林侍卫想着公主府而去,一阵马蹄声后,元帅府又恢复了宁静。

夜色中,元帅府的一群人跟在云忠孝身后,离得最近的便是云夫人寇氏。

也许因精力的分散,最近寇氏只要料理完府中之事,便即刻赶往公主府去抱自己孙子,可以说对唯一孙子云熙瞳的宠爱已到了极端,慢慢的与公主的关系也缓和了,与苏涟漪的关系自然也不再怎么僵持,虽两人再未见面。

有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妇上前,“老爷,我们回去休息吧。”刚刚云忠孝,正是从这位夫人的房中出。

这一情景,寇氏早已习惯,也许从前心中是有怨恨,却不适怨恨自己的夫君云忠孝,而是将这些狐媚子的妾室视为眼中钉。

云忠孝哪还有心思搂着宠妾睡觉?他几步走到寇氏面前,“静文,我去你院子。”

寇氏略微惊讶,就看见一旁那宠妾面色微微一变,低了头去,想来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狠狠瞪正室寇氏吧。寇氏心中窃喜,本来就对苏涟漪的成见放下一些,如今更是丝毫不在意苏涟漪是否进门。“是。”温婉柔顺道。

随着家主与主母回了院子,其他人自然也回了各自的院子,有多少人幸灾乐祸,而那宠妾又是如何咬牙切齿,便不详表。

寇氏的院子,菡萏院。

寇氏此时心情大好,不是因为夫君来了自己院子。毕竟,两人上了年纪,情爱之事早已浮云,情爱欢好,都不如刚刚那长脸的一幕来得痛快,让人满足。

“静文,赐婚之事,你怎么看?”对于苏涟漪的事,这两人意见十分统一。

寇氏略略想了一下,而后道,“老爷,以妾身看来,便顺了飞峋的意吧。如今那苏涟漪算是上天眷顾、鸿运当头,逆之不得,再说,如今那苏涟漪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更也算是朝中重臣,我们元帅府,不丢人。”

也许是寇氏卖了金玉公主夏初萤的一个面子,也许是因此时心情大好,更也许是真的对这一情景感到无力,寇氏有了如此言论。

云忠孝一拳砸在桌上,上好的雕花梨木桌,顿时有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老夫真是丢尽了老脸!”

寇氏道,“老爷,不丢脸,回头我们再物色好女子,给飞峋纳妾,不就成了?”说到这,叹了口气,满脸哀愁,“怪只怪,飞峋幼年时得了那种怪病,从小在兵营之中未接触女子,于是便被着村妇钻了空子,等往后多为飞峋找一些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飞峋自然便知晓了这村妇的粗陋。”

云忠孝无奈,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了,老爷,那我们安歇吧?”寇氏道。

“恩。”云忠孝点头,这件事,便算暂时过了去,无奈。

公主府,苏涟漪回府后与夏初萤用晚膳,几次欲言又止,想将今日之事告知她,两人情同姐妹,早已知无不言。

但这一次,苏涟漪犹豫再三却未说。她不想让初萤难办,皇上毕竟是初萤的兄长,初萤知道了能如何?多半是跑到宫中,要么极力劝说皇上,要么便向太后诉苦,求办法解决。

若是前者,多少会在兄妹感情只见添一些隔阂;而若是后者,呵呵,她认为,太后的做法,要么是将她弄入宫中,要么便直接将她毁了,恐皇上与云家有间隙。

当母亲的心思,她不是没见识过,例如当初在岳望县李府时,李夫人的所作所为。

碰见这种事,她有什么办法?只能认倒霉呗。最终,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没说出来为夏初萤添堵。

夜晚,安禄一行人从元帅府出来后,便到了公主府,照例叩门,将一府人从睡梦中拽了起来,苏涟漪和夏初萤在大堂中跪地领旨。

这一道圣旨,给苏涟漪带去的惊讶要远远多于云氏夫妇,可以说惊讶得她一时间都无法说出话来。

“涟漪,领旨谢恩啊。”初萤十分开心,急忙拽了苏涟漪一下,心中暗笑,涟漪到底还是名普通女子,终身大事尘埃落定,也是惊喜得入了魔怔,想当初,她领到圣旨时…

夏初萤刚想到这,急忙将这念头打断,不肯再去回忆,也不允许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苏涟漪被初萤拽了下,这才从思考中惊醒,发现自己失态,赶忙叩首谢恩,刚要伸手接旨,但安禄却道,“涟漪郡主,这圣旨不能交给您,咱家还要去猛虎营为飞峋将军宣一次。”

初萤带着促狭的笑,将苏涟漪拽了起来,“怎么,着急了?想抢圣旨?别着急,皇兄这圣旨下了,便不会收回去,这婚啊算是定了,别急。”

涟漪苦笑,被拽着站起身来,心中却迷糊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御书房中刚刚发生了那种事,转身又赐婚,她真的想不明白。

涟漪让丫鬟们送初萤回去休息,自己则是送总管安禄向门外走。照理,塞了不少的银票,“安公公,这…”涟漪知晓,安禄定是能看出前前后后所发生之事,她清清楚楚记得安禄临离开御书房时,看向她衣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但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口相问。

安禄在淡淡一笑,压低了声音,“郡主切勿担忧了,以咱家之间,皇上已做了抉择。”算是为这厚厚一沓银子的报酬。

苏涟漪这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泛出了淡然的笑容,“劳烦安公公跑了一趟,若以后有机会,涟漪定然备下酒菜,还望公公赏脸前来。”

安禄呵呵一笑,“好说,郡主如今春风得意,以后搞不好咱家也得仰望郡主。”

涟漪笑着摇头,“安公公真是说笑了,别逗小女子开心了。”

安禄也不再闲扯,上了马后,一队人马再次催马而行,向京郊猛虎营而去。

苏涟漪站在公主府门外,一直目送那马队离开,这才收回了视线,入了府去,垂着温暖的晚风,风中湿润,有泥土的新鲜气味,苏涟漪的心却突然平静。

几名丫鬟提着灯笼,伴随苏涟漪左右。而苏涟漪却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天,天际繁星点点,闪烁璀璨。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她在这鸾国也真正有了生命的另一半?此时此刻,她才首次感受到在一个世界扎根之感,因为有了牵挂之人,因为有了一个家。

睡梦中,苏涟漪突觉得身侧有一阵凉,睁开眼,发现一脸惊喜的云飞峋正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即便是平日里鲜少有表情的他,此时笑意也根本掩饰不住。

涟漪坐起身来,看着对方傻小子捡了金元宝一般的云飞峋,噗嗤一笑,“夜色深了,快睡吧,有什么话咱明儿再说,否则没了精神,耽搁了白日的工作。”

云飞峋兴奋地点头,而后迫不及待脱了外衫,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跳上床去,钻入被我。“娘子…”

“还没大婚呢。”

“但赐婚的圣旨已下了。”

“那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已是我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