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微微一笑,“小女一十有七,已婚配一年,夫妻恩爱。”

众公子大失所望,纷纷告辞离开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人群,不一会,便只剩下三人。

苏涟漪终于是忍不住了,板下了脸,“叶公子,枉我们平日里还算有交情,您今日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那般殷勤,置我于何地?我苏涟漪是有夫之妇,您这么做,最多是少年风流,而我呢?那便是放荡淫妇,您可曾想过?”

叶词一惊,他殷勤不是一天两天,平日里见苏涟漪没拒绝,还以为她默许。其实他哪里能想到,苏涟漪不同于鸾国女子,有现代人的思想,觉得交朋友往来是很正常之举,何况从一个商人的角度,也不像得罪了大客户。

但,现代女子也是有底线的,当触及了这个底线,现代女子比古代女子更为坚定、更决绝!

叶词想说什么,但李玉堂就站在一边,又不敢轻易说出,心中愤恨,这李玉堂真是个没眼力的。

一把拉住涟漪的手臂,不顾对方反抗,将她拉到一边。李玉堂着急想阻挠,叶词道,“我和涟漪说几句话,你别凑趣。”

李玉堂犹豫了下,便留在原地,远远盯着两人,生怕叶词伤害苏涟漪。

“说吧,什么事?”涟漪甩开他的胳膊,面色不好。

叶词面色焦急,“涟漪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大虎根本不是真夫妻对吗?之前我便听说你是被迫嫁的,大虎面容丑陋只是个粗鲁的庄稼汉,根本配不上你的。”

涟漪无奈,看来以后要和这叶词拉开距离,“叶公子,你误会了,我与大虎,是真夫妻。为了避嫌,下回在众人面前,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叶词才不信,“你们绝对不是真夫妻,我能看出来,你也绝对没嫁人,你的眼神还是少女的眼神。”

涟漪失笑,少女的眼神?不是剩女的眼神?“叶公子,如今我已将事实说开了,您就别在自欺欺人了,当然,也别再…无理取闹了。”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确实他逼她的。

“苏涟漪,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不好?”叶词追问。

涟漪无奈笑着,“不是你不好,是我已成婚。”

“告诉我,我哪里不好!”叶词继续问。

涟漪想走,却被叶词伸手拉住,“我真的成了婚了。”努力甩开他。

叶词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很严肃,有些焦急,“不行,你告诉我,我差在哪里,我对你一片真心,难道我连一个真正的理由也没权利知道?”

“…”苏涟漪努力挣扎开,李玉堂见到,想走过来,涟漪对其摇了摇头。看到叶词的面容,涟漪心中有些愧疚。叶词对她,她能体会到,虽然嬉笑怒骂,但真心也是有的。

“即便我没成婚,也不会选择你的。”涟漪道。

苏涟漪的声音不小,一旁的李玉堂也能听见,他也认真地听了去。

“为什么?我…我是叶家的人,叶家就是京城首富,也是鸾国首富,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叶词终于将自己心底的秘密,“杀手锏”亮了出来,在他看来,女子是抗拒不了这些财富的。

他不想用财富来吸引一名女子,从来不想。但此时,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先不说涟漪家中那假夫君大虎,就是旁边的李玉堂也是个极大威胁。

只要他想起两人在宴席上一举一动,心里就如同猫爪了一般。

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什么身份,并不能决定我喜爱与否,真正的感情也不是建立在权力与财富的基础上,虽然没钱寸步难行,但金钱却不是万能,有些东西是买不来的,例如真情。”

叶词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我才喜欢你,我也认为金钱不是万能的,所以涟漪,你为何不喜欢我啊?”

李玉堂也是略略惊讶,金钱不是万能的…他很想相信,很想追求,但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强硬灌输教育,却不是如此。

涟漪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下,因为她即将说的话想必惊世骇俗。“我…憧憬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粉红樱唇开合,一句话,说得很慢,虽然是犹豫地说出,每一个字却很坚定。

叶词大吃一惊,目瞪口呆,“涟…涟漪,你不是在做梦吧?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怎么可能?除了那乡下人没钱娶妾,这有钱人家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我爹是,我爷爷是,我爷爷的爷爷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是。而且,今天来群菁会你也见到了,若只娶一名女子,会被人看不起的。”

果然…涟漪苦笑着摇头,“所以说,我不喜欢你。”

李玉堂也被震惊得够呛,一夫一妻?这怎么可能?

“不是,涟漪,你一定要体谅啊,这天下就没有一夫一妻的。”叶词着急。

涟漪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心中已有一人,又如何容下第二个人?”

叶词急忙道,“我…不是,不仅仅是我,其他男子也是如此,可以专宠一人,但妾室什么必须得有的,不仅仅是面子,更是男子的尊严,有时也许还是一些发展策略,别说我们商贾之家,就是官宦,也需这么强强联手。不信…不信你问李玉堂。”叶词见自己对付不了,直接把难题扔给了李玉堂。

李玉堂一下子紧张起来,睁大了眼,不知说什么。

涟漪摇摇头,“别试图说服我,我也不想说服你,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便注定了没有结果。所以,叶公子您还是趁早死心了吧。”

“不是…涟漪…你得听我说,你再好好想想…”叶词急躁,不知如何解释,这也不能怪他,千百年来的传统,岂是一下子就可打破?

就仿佛,从来不食人肉,突然扔一块人肉过来,没几个人能下得去嘴。

第一个吃螃蟹之人,何其勇气?

涟漪抬起头,面容冷静,一双眼清冷的眼盯着他的双眼。“叶词,若是我选择了你,同时却还与我家大虎在一起,同样还有其他男人一同生活,你可愿意?”一妻多夫。

“当然不可以!”这个,不用考虑。

“对啊,你不想与其他男子分享爱人,为何就要逼着我与其他女子分享爱人?女人比之男人,低级吗?是少了一只眼,还是少了一张嘴?”涟漪心中有些愤怒,越说越是愤怒,“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人,为何就要成为男人的附属?”

叶词和李玉堂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在他们的世界里,女人,就应是在深宅大院中,等待男人的宠爱,难道不应是这样?

涟漪长长舒了口气,“所以,我说过,你不适合我,我们没有结果,叶公子,你还是放弃把。”

叶词还是不甘心,“涟漪,你根本找不到愿意一生一世只待你一人的男子。即便是你勉强找了个庄稼汉,但以你的能力和富有,他也会有外心。就算在你的威严下无法娶妾,窑子也不会少逛。”

涟漪一耸肩,“若是找不到,就自己过嘛,难道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她的言论,又令叶词和李玉堂大吃一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女子?

将话都说了出来,苏涟漪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长长舒了口气后,精致的面庞又爬上了招牌的淡笑,“不知叶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我便去女宾休息室休息一下了。”痛快!真是痛快!

“不,涟漪,你别走,我…”叶词的大脑一团乱,各种矛盾、各种碰撞,不可开交,“我…”

涟漪便也就站立不语,既然今天把话说出来了,就把问题彻彻底底解开了罢,也省的以后拖拖拉拉的糟心。

“我…”叶词急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心中被揉搓的疼,又是不舍,又是震惊,又是对挑战伦理道德的恐惧。虽然叶词看似玩世不恭,但生存于世的人,哪有那么简单单纯的?他心中有杆秤,知道什么时候要抗争、什么时候要屈服。

从来没想过挑战世俗,这一下,他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一旁的李玉堂也是如此,他清清楚楚能看清自己对苏涟漪的心动,但也仅仅事心动,也许他对苏涟漪的感情,还没有叶词对她的深。

“恩,我在听。”涟漪淡笑。

“我今天很乱,你可否给我个机会,若是我…我有别的想法,可不可以,再和你…”他太乱了,不知应怎么说。

涟漪微微一笑,“别这么说,好像我们反目成仇似得,我们还是朋友,更是生意伙伴啊。”朋友不朋友其实涟漪是无所谓的,但这生意千万别可砸了。

好吧,苏涟漪也是个俗人,是俗人,怎么不喜欢孔方兄!?只要不触及原则,赚钱有什么不好?

“恩,好,我再好好想想。”叶词脑子乱成一圈。

涟漪刚要转身离去,一旁的李玉堂,却突然说了话。“你的夫君,是你口中所说的,一生待你一人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戳了涟漪的心,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想来,大概也…不是吧。”

这一句话,便说明了一切,她与大虎的关系。

叶词和李玉堂心中立刻了然。

“那若他有一日不安于此,你怎么办?”李玉堂又问。

“和离。”涟漪答,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李玉堂眉头紧蹙,“那你怎么办?”

涟漪扑哧一笑,“我刚刚说过了啊,没了男人,女人照样能活,我有自己的事业,每天很忙碌,我还计划领养孤儿,将那些孤儿培养成人,怎么样,我未来的生活是不是也很丰富多彩?”

“…”两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涟漪耸肩,心情十分轻松,“你们聊,我失陪了。”转身离开,步法轻盈,那抹缀着红花的雪色身影如同一片云般飘走,毫无留恋,却给人一种抓之不得的感觉,更像一片云。

其实并非抓不到,就看,是否有心。

当涟漪回到会场时,宴席已经结束,已是下午,太阳正毒,女宾们被请入了厢房休息,男宾们不知去向。

涟漪抓了个欧阳府的下人,打听男宾们去了哪里,她错过了上午的“商业培训课”,不想错过下午场,若是有的话。

得知,男宾们被欧阳老先生请去了喝茶。

喝茶,这不正是茶话会吗?涟漪心中暗喜,找了下人将她带入饮茶之处,心中满是想听商业前辈交流的渴望,把树林中那两人忘得一干二净。

一间别厅。

与刚刚举办宴席的大厅不同,这个厅室稍稍小了一些,但书卷气十足,一侧百宝阁上满是古董珍玩,而另一侧书架上,却满满的珍藏孤本。

不似普通厅室那木椅桌子,这别厅的摆设别致得很,有些像汉代的厅堂,大家盘腿坐在厚厚得蒲垫上,每人面前一张小矮长桌,桌上有茶壶茶碗,茗香缭绕。

欧阳老天生坐在最前面,面对众人,左右也坐着上了年纪的老者,看那气度,想必是商界泰山北斗,而其他人则是坐在对面,里里外外围了几圈,听着前排老者的话,偶尔说说感想。

后面这些人,包括李老爷,虽都过了不惑之年,但与前排老者相比,也都是小字辈。

涟漪偷偷地入内,悄然生息,在最尾端的小桌上坐下,一旁侍女送上香茗茶点。

正好涟漪有些饿了,刚刚在餐桌上确实没吃多少,众目睽睽如何大快朵颐?这茶点精致可口,正可用来填腹。

厅堂的棚很高,离进棚顶一圈气窗敞着,还有小厮们摇着悬扇,微风袭袭。

吃着茶点,喝着香茗,晒着午后的阳光,听着老者们说着商场感悟,有些是人生道理,涟漪觉得,此次群菁会,并未白来,收获甚多。

就在涟漪听得入迷之时,欧阳老先生却提了个问题,若是战事蔓延到京城,作为商家要如何办,而等战事平息,商家们又要如何办。

欧阳老先生已是耄耋之年,身体微胖,头发与胡须银白,面容和蔼,目光慈祥,稳坐中央,即便是不语,其气势的沉稳也足以令人周围人钦佩、折服。

涟漪默不作声地解决掉了最后一块差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而后用香茗润了润喉咙。

人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见欧阳老先生未说话提问,以为老先生让他们深思熟虑,便将问题反复思考。谁也想不到,欧阳老先生没提问并不是让他们思考,而是等人群末尾的某人将茶点吃完。

直到某人吃完后,擦了手、擦了嘴、喝了茶,欧阳老先生说了话,“苏姑娘,对这个问题,你可有什么看法?”刚刚猛然提问,是怕她噎到。

“咳咳…”虽然老先生考虑的周到,但苏涟漪还是呛了一些。她是偷偷进来的,怎么还是被抓到了?这也不是阶梯教室,按理说,人群中央的欧阳老先生应该见不到她的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苏涟漪摸了进来,都频频回头看向这娇俏恬淡的女子,想知道她有什么高见。

涟漪窘迫,难道是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为何屡屡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如果她会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此时,她想变成一只小飞虫,默默地呆在角落,不想被人发现。

无奈,涟漪冷静下来,抹了笑,“老先生真是取笑涟漪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涟漪的前辈,无论是资历还是人生阅历都比涟漪不知高了多少,涟漪可不能鲁班门前卖斧,自取其辱啊,涟漪还是听各位前辈的看法吧。”最好能推了。

众人心中夸奖苏涟漪的谦虚。

欧阳老先生呵呵一笑,“难道苏姑娘不好奇,老夫为何邀请你来这群菁会?”

众人小小哗然,无论苏涟漪好奇不好奇,他们是十分好奇的。

“涟漪不知,还请老先生指教。”涟漪道。

欧阳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你先把这问题回答了,老夫就告诉你。”

“…”涟漪无奈,这老头还真是老顽童,众目睽睽之下威胁她。

但话说回来,她该推的也推了,人家欧阳老先生棒子加甜枣地让她开口,她若是不说,也是不给人面子,但…她哪知道商家需要干什么啊?她只是老实酿酒,未来老实做她的妆品。

在座众人都是睿智之人,听到此便知晓,想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便与邀请苏涟漪来群菁会的原因有关系,更是静静地洗耳恭听。

涟漪叹了口气,“想必这里,涟漪年纪最小,外加是名女子,若是说得不对,各位前辈可不要取笑涟漪。”想哭,她一会要说什么?

众人都笑着表示不会取笑。

涟漪略略想了三秒钟,历朝历代更替,她是不懂的,毕竟学的是理科,若是问些分子构成或人体机能,她倒是能说上一说。但她却知晓现代建国前后的经济。

“大道理,涟漪是不懂的,但却有一点担心,就是若是战争牵涉到了京城,对经济动乱固然是大的,无论是战争中还是战争后,投机倒把份子定然频频,其中有鸾国的不法分子,也有外国得不法分子,这时,往往是百姓遭殃,鸾国商界最好临时结合成商会共同抵抗,想尽一切办法!

我们是鸾国的商人,靠得是鸾国的经济,若是鸾国的经济乱了,吃亏的早晚是我们,所以,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平稳市场,不能因贪了一点半点的小便宜而吃了最后的大亏,鸾国经济崩溃,便意味着通货膨胀。”

“何为通货膨胀?”有人问。

涟漪尴尬了下,忘了解释这个现代经济学名词。“这么说吧,若是物价太高,百姓们便买不起商品,从前十文钱一斗米,现在成了一百文钱,商家看似赚了钱,其实却不知,自己手上的一百文钱已成了十文钱,那自己积累的财富也就莫名贬了值。

而同样,百姓们手中钱财有限,也买不起商家的货物,货物便大量囤积卖不出去,这样,既卖不出货,钱袋里的银子也急速在贬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涟漪慌乱地解释着,也不知这些“古代人”能不能听懂。

其实,他们都是能听懂的,这些人日日与银子和商品打交道,听了涟漪的话,真真的后背一身汗。

不排除之前有人想发战争财,如今想来,那却是只顾眼前利益,即便是赚来了银子,但银子贬了值,已有了财富缩水,又和没赚有什么区别?

何况,鸾国的平稳经济若是没了,他们以后还如何做生意?和谁做生意?

他们是商人,求的是长远发展,不是亡命徒!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边感慨这苏涟漪看似年纪轻轻,其实想的问题却无比长远,她可以跳出眼前这个小圈,而看到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佩服,不得不佩服。

众人都知晓了,欧阳老先生,为何要邀请苏涟漪。

老先生呵呵一笑,“想必诸位,都知晓了吧。”

众人都点头应允,整个厅堂在座的都明白了,就一人越来越糊涂,那人就是苏涟漪。

她哭笑不得,很是无辜,“老先生,您道是说啊,涟漪还不知原因呢。”

众人都哈哈笑了,这苏涟漪小姑娘,真真可爱。

涟漪被大家笑得后背发毛,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欧阳老先生。

老先生道,“老夫是因苏姑娘新颖的销售模式才注意到的,她可以冲破我们鸾国商业的固有模式,不再拘泥与自家铺子,而是仅仅成为一个专门生产的商家,将货物交给外人,开拓市场、自负盈亏,这样,既减少了自家的前期投资付出,又可将全部精力放在生产上,开发出更多更好得商品,诸位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创举?”

众人都连连称是。

苏涟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销售模式”被欧阳老先生所认同。不得不说,老先生是名有远见之人,不愧是商业泰山北斗。

她的模式就是黄金模式,并非她苏涟漪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这模式是经过几百上千年的实践而来,她是现代知识的剽窃者,在古代,捡了便宜。

欧阳老先生继续道,“诸位都会疑问,为何我欧阳尚默眼光独到、高瞻远瞩,其实并非如此,老夫已弃商三十年,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可真正跳出眼前的怪圈,看得更远。”

众人点了点头,都是认同,他们年年参加群菁会,每一年都要听欧阳老先生的建议,而老先生的高见,八九不离十,都会成真。

欧阳老先生继续道,“老夫今年七十有八,有些愚见倒可以解释,只是这苏姑娘以一十七岁之妙龄,眼光如此长远,才真是难得。”

一众人都连连称是,夸奖着苏涟漪,称其为鸾国商业奇女。

苏涟漪有苦难言,看来这群菁会,她的目标非但达到,而且还是超额完成任务,她算是彻底“成名”了。问题是,她真不想成名,她只想做个小买卖,够温饱奔小康,仅此而已。

这些道理看似简单,但此时毕竟是封建的古代,这原理绝无人提出,她是第一人。

人人都以为是她苏涟漪远见,其实只有她自己知晓,这些,只是现代的经济常识罢了。

后来的话题,都离不开苏涟漪,无论说什么,都要苏涟漪上来发言讲话,把苏涟漪搞得焦头烂额,一度想借着尿循遁了。

终于,这要命的茶话会结束,苏涟漪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但不得不说,也学到了很多知识,开阔了很多见识。

“行了,老夫也累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都随意吧,人老不中用啊,才两个多时辰,就受不住了。”欧阳老先生道,一旁赶忙有下人扶其起身。

其实众人年纪也都不小,在外都是“老爷”的身份,年纪轻的,临近不惑,年纪大的已过花甲,但这些人在七十八岁高龄的欧阳老天生面前,却都是年轻人。

大家纷纷道,让老先生注意身体,而后便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起身,到院子中去,不打扰老先生的清净,让其好好休息。

苏涟漪不用别人搀扶,毕竟才十七岁,站起身来,生怕被某些老爷抓住,又要谈什么生意见解,要知,她不想说,只想听。

但刚站起身来就被人叫了去,不是别人,又是欧阳老先生。

“涟漪丫头啊,跟老夫来。”叫声亲切。

涟漪无奈,脸上挂着招牌微笑,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欧阳老先生坐久了,腿脚不是很舒服,下人们推来了木质轮椅,让其坐上,有下人推行,涟漪在旁跟随。

过了长长的走廊,穿过小花园,老先生不语,面色沉重,而苏涟漪也心中忐忑又纳闷,老先生这是干什么?

“涟漪丫头,老夫邀请你来,是有两个原因,一个为公、一个为私。为公的原因,刚刚老夫便说了,而现在,便告诉你为私的原因。”欧阳尚默的声音越发沉重。

涟漪的眉头忍不住皱起,心中忐忑。

终于,到了一间大房子前,下人们都退了去,除了留下为欧阳老天生推轮椅的老仆。

欧阳老先生,闭上了眼,长长舒了口气,而后缓缓睁开眼。“进去吧。”好似挣扎着,要面对人生最大的困难一般。

老仆推着欧阳老先生上了破梯,涟漪也跟了去,在这里,伺候的下人都上了年纪,这些下人们将门打开,大房子内,摆设精致、格调高雅,无论是装潢还是摆设都是珍品中得珍品。

可见,其内所住之人定然很重要。

涟漪看到了那个人,惊讶,赶忙低头去看老先生。

“这个,便是老夫请你来的私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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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拒绝(今日身体不适,小更)

华屋高大,室内美轮美奂,一旁有数名琴师奏着美乐,只为掩盖一种尴尬的声音,那声音似哭似笑,伴随着打杂瓷器。

苏涟漪放眼,定睛一看,略微吃惊。

面前是一中年男子,很瘦,大概三十五岁左右,面容清秀,脸上虽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那一双眼却清澈明亮似孩童。他不停将身边瓷器高高举起,而后狠狠砸向地面,当那瓷器被摔碎,则是手舞足蹈,面容扭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涟漪第一个反应便是——精神病!?

当中年男子身边的瓷器被摔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扭着,哭喊着,而此后的下人们赶忙搬来新的瓷器,放在男子脚边。

男子见了瓷器大喜,继续兴高采烈地摔着。

“歉儿。”欧阳老先生出声,应该就是叫那中年男子,那名为歉儿的中年男子听见自己父亲的叫唤,慢慢停下了手中摔瓷器的动作,呵呵笑着。“爹…爹…呵呵…爹…好玩…给你玩…”说着,便将手中的瓷器递了过来。

欧阳尚默苦笑,摇了摇头,“歉儿,你玩吧,只要你高兴。”

“呵呵…好。”回答完,中年男子继续摔瓷器,而后发出那么怪异的笑声。

涟漪推翻了之前的想法,精神病是病人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出现持久、明显的异常,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有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的动作行为,换句话说,在发病期,根本自己无法控制。

而刚刚欧阳老天生唤他时,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行为来进行回答,所以,排除精神病的可能,就算是有精神病症状,此时,也不是发病期。

而中年男子的行为和表情还有说话的口气,却如同孩童,难道是…心智不全?

欧阳尚默无助地叹气,低了头,垂下了眼。

涟漪也不发一语,站在一旁,眼前这也算是一幕人间悲剧了。

来群菁会前,她便做过“功课”,打听过欧阳家族之事,得到的答案是,欧阳家主欧阳尚默在三十几年前突然受到神秘打击,解散了妾室,退出了商界,若不是因这群菁会,他从不在商界出现。

无人知晓欧阳尚默到底是受到何种打击,但此时此刻,苏涟漪竟有种找到原因之感。难道,是因为这个人吗?

过了许久,欧阳尚默才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涟漪丫头,这位便是老夫的独子,欧阳歉。”

涟漪不知应该回答什么,便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欧阳尚默突然抬起头,看向苏涟漪,眼光急切,“涟漪,你能将李福安起死回生,可有方法治我儿?”

涟漪已猜到了欧阳老先生的目的,但有些病能治,有些病却治不好。

敛了眉,涟漪犹豫地开口,“欧阳老先生,想必您从前为令郎寻遍了天下名医罢,病症如何,您心中有数,所以…”她说不下去了。

欧阳尚默却不肯相信,“涟漪,当日李福安已病入膏肓,也是天下名医束手无策,但你却可以让他起死回生,为何不能让同样的奇迹发生在我儿身上?”十分激动。

涟漪叹气,道,“因为李老爷与令郎的症状不同,李老爷的是由风邪病引起的心疾,虽然现在看起来谈笑风生,但恐怕一生离不开药物,寿命上,也不会和正常人相同。李老爷之病在心脏,而令郎之病在大脑,所以…”脑病、神经病、精神病,需要先进的医疗技术和尖端仪器,不是随便用些药物便可治疗。

甚至于很多病根本不能用临床确诊,只能靠仪器检测,还有血检、尿检一系列周密检查,现在这样的情况,连个最简单的听诊器都没有,她真是没办法。

欧阳尚默的双眼越来越浑浊,渐渐垂下头去,“难道…难道…难道你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老夫吗?就算是欺骗也行,哪怕是带着希望,也不想绝望。”

涟漪能理解欧阳老天生的意思,虽然医生不应信口开河,但面对这名垂暮的老人,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也确实残忍。何况,她如今已不是医生。

想到这,涟漪垂下了眼,“老天生,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欧阳尚默屋里地点了点头,“问吧。”

“请问,令郎这种状况,是出生时便如此,还是后天疾病所致?”口吻一转,没了平日里的客气,此时是严肃,权威。

欧阳尚默愣了下,浑浊的老眼中突然有了光亮,连忙抬头去看苏涟漪,“出生便如此。”

涟漪点了点头,先天智障?“请问,欧阳家族或令郎母亲家族向上三代可有此症?”

“没有,我儿是第一个。”欧阳尚默答,其实,他多少能猜到原因。

“出生后一直无异样,还是有过与其他婴孩不同的反应,例如抽搐、高烧、多动等。”涟漪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