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了然地一笑:“都进京吧!”
该等的,该了结的,该放下的,都在京城,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只有迎上去,是非恩怨才会分明。
于是,前行的队伍多了三人,原以为一生都不会有所交集的人,却变成了患难之交,这场颠沛流离或者自我放逐改变了大家,成长了,心胸开阔了,对彼此也有了新的认识。以前不被自己看到的优点,也在这平平淡淡,甚至是凄惨的环境中得到了凸显。
如果数月前,有人告诉沈东豫,那个京城的翩翩才子会和南宫佩歆走的如此之近,他断断会嗤之以鼻的,那只爱琴棋书画,一生活得优雅的男子,怎么可能和如此工于心计的女人相处呢!
可是现在他不这样看了,如果当初的诸葛云翔是画上的神仙,那么他现在就是走下画的凡人,虽然活在红尘俗事中,却感觉更真实。
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当初自己不是站在沈家的立场,随时都用沈家的利益去教育她,她还会执迷于昱轩,皇后之位吗?她是获得了最高的荣誉,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却失去了很多东西…
如果是现在,沈东豫觉得自己会规劝她,放开眼界,沈家的财富已经够多,他不要她牺牲自己去给沈家再增加更多的,只是数字般的财富,他愿意她活得平凡,拥有真正喜欢自己的男人,一个平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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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军还没杀回京城,突厥撤退后,三皇子的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太原,逼得北宫皇上不得不派重兵全力护京,守城的大将军是临危被召回的魏庆成。
离军杀到,三皇子腹背受敌,眼见京城尽在咫尺,皇位向他招手,一生的夙愿如此靠近,他怎么舍得放弃。三皇子不顾谋士规劝,一意孤行,只想趁离军赶到之前先杀进京城,坐上皇位,再以北宫全部力量对抗离王。
京城民心动摇,有些大臣和富商在此慌乱之时,选择的不是与京城共存亡,而是匆忙转移财产,打算形势不好就弃城而去。
魏庆成身上压力重大,一方面不忍京城的繁华毁于战火之中,一方面则是体恤百姓,想着反正这天下不管是三皇子的还是太子的,又或者是离王的,最终还是姓北宫,他们是臣子,谁做皇帝都一样。抱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魏庆成和几位重臣商议后,做了他一生中最难的选择,决定投向叛军离王…
这不是一个朝廷将军该有的行为,魏庆成知道自己的选择除了几人理解外,其他的人都会把他看成卖-国求荣的叛徒,一个将军,他该忠君,战死到最后才是殊荣。这样背叛皇上,不管理由多堂而皇之,他终是染上了自己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
魏老爷子只是拍拍儿子的肩,送上一句话:“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有了老父的支持,魏庆成终于下了决定,一面抵抗着三皇子的攻击,一面派人向离王求援,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好让百姓修生养息,北宫千疮百孔的大地得到喘息的机会。
魏庆成接到离王回音的那天,看完了风离的亲笔回信,他呆了许久,等夜深才进了宫,去确认离王信中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此时的皇上他也分不清是南宫柏还是昱轩,等候召见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皇上的影子,奏折是沈秋芙批的,沈家的权势已经全垄断了北宫所有的命脉,所有的部门都有沈家的身影。
五皇子都变成沈秋芙的忠心走狗,浑然忘记这是北宫的天下,他在效忠的是异族,屁颠颠跟着沈秋芙,让一干大臣还有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弄不清沈秋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一向神圣的宫殿,全被沈秋芙搅乱了,恍如一代女皇,一夜间开了窍,发现自己手中的权利可以让人生让人死,她就疯狂地动用起自己的权力,短短几月,让整个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乱了宫讳,乱了人伦…
无间地狱
沈家皇后,天下至尊沈秋芙对打到京城脚下的战火不是很有觉悟,或者有觉悟也是因为那是冠了别人姓氏的江山,对自己不痛不痒。
尽管沈家一再派人督促她派兵抵抗,沈秋芙都没放在心上,随口吩咐下去,就算尽了职责。
百官的进谏,沈家人的焦急,在孕妇沈秋芙心里都变成了自己的委屈,怀孕嗜睡不是她的错,女人的职责就是生孩子,做母亲,凭什么男人的事还要她操心啊!
她浑然忘记了当初进宫想成为贤德皇后的雄心大志,环境,权利以极快的速度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用再刻意讨好谁。太后毙了,皇后也在南宫柏的一剂药方下痴痴傻傻,她就是整个宫殿的主人,石榴裙下等着的都是讨好她的人,她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的生活不比神仙强吗?
南宫柏教会了她享受,她才发现除了自己认识的世界,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物质的,精神的,都和她以前了解的不一样。她变得好学起来,吃的穿的也挑剔起来,疯狂地享受着人生,享受着别人的‘爱’!
不一定要来自昱轩,这爱南宫柏可以给,五皇子也可以给,还有其他对她有目的的臣子都可以给…她笑了,原来诸位皇子争着做皇上就是可以博爱于一身啊,有了这个金灿灿的皇冠,世间的一切都垂手可得,难怪千百年来大家都趋之若鹜地想坐上这个位置,真是好东西。
只是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也容易失去,夜里醒来,用剩下的一丝清醒自问:沈秋芙,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想了又想,找不到答案,披了衣,就去看隔壁昱轩假扮的南宫柏,他静静睡在床上,她犹豫半天撕下他的面具。许久不见天日,那张熟悉的脸苍白一片,陌生中透着熟悉。
那是她的青春啊!想起第一次见他,那文静的少年羞涩的一笑,她怎么能说自己就是为了沈家喜欢他呢?
是长长久久的不能再一起,走失了当初那份清纯,还是自己在乎的东西和他在乎的东西都蒙住了他们的眼,才让他们渐渐忘记他们原是自己看对了眼,愿意相伴一生呢?
沈秋芙抚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唇角无奈的笑,宫中的流言她清楚,大都是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姓什么,她不辩解,说是谁的就谁的吧!她只要自己知道是谁的就行!
一如她不在乎百官把她想成乱国之贼,她也不在乎宫人怎么毁坏她的名声,以往她都做了众人要她做的事,她该为自己活几天了。
“昱轩…我们已经做了皇帝皇后,为什么我现在最想的还是你做你的太子,我做我的沈小姐呢?”
她微笑:“那时为了在一起,我们的心靠得那么近,可是此时,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为什么我们却离得很远很远呢?你真的喜欢做皇上吗?”
批不完的奏折,说不完的政事,繁杂的规矩,宫女,将军,士兵,奴才,都是一个个桎梏的圈,一个圈套着一个圈,没完没了,你就不会厌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指尖下面的皮肤冰凉,沈秋芙叹了口气,里面的人永远都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了,过去只是过去,她起身,腆着肚子往外走,疲累最终还是只有自己扛。
关门的声音很轻,传到床上的人耳中,却似一个鼓点,北宫昱轩睁开了眼,那眼里白日在众人眼中呈现的呆气全无了,深沉而敏锐,注视着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呢?”他咀嚼着这话,许久轻轻一笑,一抹邪恶的眼神掠过,起身,他宛如换了一个人,身轻如燕地跃下床,将床铺理成一个人形,盖好,就轻轻走出了门。
躲躲藏藏来到皇上的寝宫,这里已经许久没人住,沈秋芙说不吉,其实还是惧怕北宫的列祖列宗的,他不屑地一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移开床铺,走到下面的密室,他没点灯,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如一只狼,闪着绿莹莹的光。
皇家的密室,搜罗万象,当日风离只是找到冰山的一角就被失明折磨放弃了搜索,等北宫昱轩当上皇上后,他有的是时间研究这密室,于是发现自家这个密室还真是宝库,不但有金银珠宝,毒药,贵重药材,还有很多奇书,丹药。
昱轩走到最里面的密室,顿了一下,又想起沈秋芙的话,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呢?
他摇头,他早已经忘记自己最初的梦想,也忘记了为什么要做一个帝王,要问他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那是…他的目光投向壁橱上一排排丹药,眼睛里的精光散去,露出了一种贪婪的渴望。
沈秋芙的问题被抛在脑后,他急急走过去,抓了一个瓶子,迫不及待地倒出来,一口气吞了十多粒。然后如醉酒的人,他摇摇晃晃走到床榻边,盘腿坐在上面开始练功。
对…这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练功,一天天看着自己的武功在药力的帮助上提升着,他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有挑战性的事了。他在超越着自己,假以时日,离王,都蓝全不是他的对手,天下总会回到他的怀抱的,他不过是暂时退隐而已。
南宫柏,离王,都蓝要争天下就由他们去,不过是替自己做嫁衣而已,等自己练成绝世武功之时,他想要什么都是囊中之物。
白皙的皮肤变成赤红色,体内梦幻般的舒坦令他沉迷不已,外界的荣华富贵此时都没了吸引力,只有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才有吸引力,没有禁忌,没有祖训,这个世界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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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军停在了魏州,说是修养生息,整兵待战。实际的原因却是魏州前些日子遭遇了一场强烈的地震,桥断了,前方的河流被山上滚下的巨石堵住了,河水蔓延到魏州城里,冲塌了无数的房屋,离军无法前进,被阻下来帮助百姓疏通河流收拾残局。
地震摧毁的房屋无数,满魏州都是无家可归之人,风离率军赶到魏州时,正是地震第二天,策马站在上方,看到那灰蒙蒙的一片,他只觉得震惊。
想起上次,自己兵败带兵回京养伤,当时的魏州虽然不是很繁华,可是百姓还算丰衣足食。现在呢?能气势汹汹地阻在桥头冲他扔烂菜叶的人都去了哪?倒在废墟之间还是被战火烧走了?
满城的惨状,哭声,叫声,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堆在了路边,绕是在战场上见惯了血,风离受到的震惊一点都没少。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生命是拼搏。
这里是什么?无间地狱吗?
火一堆堆烧着,分不清是动物的肉香还是人的尸体焚烧的味道,他蹙眉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过去。这是北宫的子民,北宫的江山,谁在这块土地上撒野?
他的退让是成全了自己的自尊还是将别人的生命践踏?
他站在桥头,河水还无休止地蔓延出来,桥从中断裂,他看着对岸,似乎看到了当时挑抢而站的自己。那一抹邪魅的笑当时是笑世人的短视,现在他却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
他到底还是错了!
他愧对守护神的名誉,他根本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他只是一个小家子气的男人,为了赌一口气,他赔上了自己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他负了自己,也负了天下人!
回头看到跟着自己的张梓,铁纯,谷隽,时文,夜如年,他们脸上都是对这惨景的震惊,他们没有怀疑他做错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错了!
桥不是奈何桥,也没有孟婆等着给他们喝遗忘的孟婆汤,他无法忽视自己子民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就只能伸出援手,去一点点弥补自己的错。
京城胜利已经不是目的,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作用,朝廷的作用,一个国家强和衰的意义。
离军驻扎下来,一边清理河道,一边修路,帮百姓重建家园。那些百姓从敌视谩骂,再到接受,到感动,到把离军当成一家人,这个过程全和那个赎罪般拼命苦干,事必亲为的银发将军分不开。
那头银发已经不是妖孽的象征,而是希望的象征,像一面旗帜,只要飘着的地方,就会唤起生机…
调虎离山计
从来都是冷冰冰的风离,竟然融进了百姓中,虽然很少笑,那埋头苦干的样子却是众人都看得到的。他扛着锄头和士兵一起挖河里的淤泥,一身功夫拿来做这粗重的活没感到大材小用,反而觉得很踏实。
魏州的百姓都是善良的,很快就忘记是他带来的这场灾难,看到离军为百姓做事,大家都自发地投进这场抗灾中。年轻力壮的男儿更是缠着谷隽要投到离王麾下,为国家,为自己的家乡出力,及早平息内乱,还天下苍生宁静。
不到几日功夫,离军扩冲了二万多士兵,没有军服,新兵穿着自己家的粗布褂子依然干劲十足地投入到这场不见硝烟的建设家园战中。
风离看着拥戴自己的人这么多,动容了,站在高处,眼睛有些酸涩,没有过多的豪情壮语,只知道有此刻,他以往受再多的委屈都值了。
没几日,魏州就变了个样似的,尸体都得到了安置,搭建的避难蓬也建了不少。派出去购粮的人也纷纷返回,运来一车车粮食,风离看形势好转,计划再呆一天就拔军赶往京城。
探子报三皇子已经逼近京城,他计划让夜如年率一部分兵力留在魏州善后,自己先带兵赶往京城给魏庆成解围。
当夜,风离一行计划好,决定次日就开始分头行事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却是已经返回天山的龚紫雪。龚紫雪直接找到军营,等风离闻讯出来迎接时,她看着他,未语泪就掉了下来,那张绝美的脸露出这样凄惨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揪起了心。
风离蹙眉,关心地问道:“紫雪,发生了什么事?”
“夫君…”龚紫雪上前两步,头就埋在他怀中,哭了起来:“有人毁了神宫,我回不去了!以后…我没有家了!”
“什么?神宫不是防卫森严吗?怎么有人能破坏呢?”
风离疑惑,谷隽和时文对视了一眼,心头暗惊,是什么人毁了神宫,明月她们还留在神宫,不会有事吧?“
“一言难尽…夫君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找你了,你要帮我抓到毁了神宫的凶手啊!那是我的家,我不能任她们糟蹋了!我一定要报仇!”
龚紫雪愤愤地说着,越过风离的手臂,冷冷地看着谷隽他们,挤出一个森冷的笑:“我抓到她们,定会让他们还我的神宫,就算做牛做马,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谷隽避开了她的眼,时文却盯着她淡淡地说:“雪宫主本领那么大,怎么就让人毁了神宫呢?会不会那里面有很多贵重的东西,才引得人起贪欲啊!”
龚紫雪没理他,娇嗔地抓住风离的手臂叫道:“夫君,你帮不帮我啊?你帮我的话派几个人给我,我要拦截几个路口,一定会抓到他们的!”
当了众将士的面,风离也不好不给面子,随口说道:“好,你要几个人?”
龚紫雪一指时文谷隽,笑道:“时将军谷将军都是精明的人,他们出马一定手到擒来,夫君你就把他们两个给我,再各派十个机灵点的士兵就可以了!”
风离一听点了时文谷隽,拒绝道:“他们不行,马上就要跟我去京城,你另外找人吧!”
谷隽撞了一下时文,笑道:“王爷,还是我们跟王妃去抓破坏神宫的人吧,他们胆敢破坏王妃的家,一定来头不小,不抓到这些人,王妃怎么安心呢!王爷这边还有夜将军和铁纯,没什么危险,王妃有我们陪着,王爷也会更安心吧!”
风离看看他,蹙眉,谷隽不算以私废公的人,怎么这节骨眼上却这么看重龚紫雪呢!
“夫君,谷将军都答应了,你就答应吧!不然我跟着你,还要拖你后腿啊!”龚紫雪撒娇地摇着风离的手,直到他点头为止。
时文也上前一步,禀道:“王爷,我们就跟着王妃吧,保护好王妃,让爷没有后顾之忧,也算替爷分忧。”
风离沉吟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龚紫雪一高兴,挽着风离笑道:“夫君,那今晚我就不走了,陪你一晚,明天我们再分开吧!我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
她小鸟依人地伴着风离,可怜兮兮地说:“我肚子大了许多,走路多了脚都肿了,夫君,你不准赶我走啊!”
风离低头,看到紫雪抬了眼,黑白分明的大眼含了泪花,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再低头,看到她的肚子真的大了许多,和她以往纤瘦的身体相比明显不负重荷似的,赶她走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点了点头,扶着她走回营帐。
时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轻声问谷隽:“哥,是不是王妃跑出来了?我们真要去抓她们吗?”
谷隽沉吟着说:“我们去总比别人去好,要是王妃也好接应,就怕龚紫雪使坏,会不会只是调虎离山计呢?”
“我看不像,这女人现在就赖上了爷,一心想要做爷的王妃,她应该不会害爷的。让夜大哥和铁纯小心一点,我们见机行事吧!”
时文想着怅然地说:“真希望是王妃跑出来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对爷说实话了,天知道这些日子看着爷苦思的样子,我都快受不了啦!”
谷隽拍拍他,看到龚紫雪的侍女长暮云走出来,就闭了嘴。
暮云直接过来,看着两人笑:“王妃说了,让两位爷随我去堵截,两位招了人就跟我来吧!”
她一扭腰,径直上了马,谷隽时文互相看看,只好去找人,跟着暮云前往魏州附近的交通要道堵截。谷隽骑马走着,想着还是有点不对,就他们这些人,能堵住那么多道路吗?
他观察着暮云,发现她沿途还打了些记号,而且没有刻意隐瞒他,看到他狐疑的眼神,淡淡一笑说:“谷将军,知道我们宫主还有什么身份吗?”
谷隽一愣,才想起龚紫雪还是神宫的宫主,顿时愣了。神宫那么多杀手,龚紫雪要抓几个人,还用得着风离的人吗?
“那你们…”他才说着,头一阵昏眩,差点从马上掉了下去,紧抓住马绳,他口吃:“你…你们的目标是我们?”
那边时文也反应过来,去抽剑,手在半空就垂了下去,人软软地栽了下去,挂在了马鞍上。
暮云呵呵笑着,对强撑着还没昏过去的谷隽说:“你们猜得没错,明月她们的确跑出了神宫,那女人一点会来找王爷的,为了不破坏我们宫主的好事,就拿你们几个做人质吧!呵呵,要是她在乎你们,自然不会去找王爷,要是不在乎,你们跟着她还不如跟着我们宫主…就委屈一下诸位吧!”
谷隽昏沉沉地垂下头,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暮云是怎么做到的,她对他们下了毒吗?
似乎看出他的不甘心,暮云慈悲地解释道:“我没下毒,就是下了一点暗示蛊,看到那些符号了吗?那就是源头,你们注意了,就入了魔…”
谷隽没听完,沉沉地睡着了,暮云下来,打了个口哨,一会跑出一批黑衣人,把这一群人猪一样地扔到几辆马车上,将他们骑的马改装了一下,就全部消失在夜色中。
暮云站了一会,拔脚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营帐里,风离什么都没感觉到,专心研究着魏州的县志,这地震打击太大,他们只是暂时帮助了魏州百姓,以后要怎么留住他们,重建立起新的家园呢!
魏州农业没有有利的资源,唯一的优势就是水陆交通便利,该怎么利用这个优势呢?
他蹙眉看着,想到了京城的沈家,还有他们那个近几年来冒出来的沈少主…好像叫沈东豫吧?
他是个经商的天才,如果他来看魏州的形势,会不会提出有利的意见呢?风离想着,觉得有些迷惑,这个沈东豫和自己应该有些渊源,为什么就想不起来呢?
一些片段闪过,一个微笑的男子,坐在茶铺里,他迎着他走过去,好像说了什么机会要不要?
那男子脸上露出惊讶,反问:“你要将你的王妃送人?”
王妃?风离抱住了头,头剧烈地痛起来,一个声音在心里叫喧:“不,她死,我陪就是了…我不会将她送人的…”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记住我!”
“吸了我的血你就可以生…”
“我不允许你为了救人再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地方…”
一个个叫声以不同的方式钻到风离脑中,让他痛得抽搐,手指都掐在自己头皮中,不想去想,却无法控制那些片段继续钻进脑中。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他低哑着声音嘶叫,极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孔,可是终是模糊一片,他知道那女人不是紫雪,不要问他为什么这样肯定,他就是这样肯定。
那女人就算看不清脸,可是每次就一个身影都能让他看着就心碎,痛到了极致,而龚紫雪,就算面对面,也无法带给他这样的心悸…
“夫君…你怎么了?”一个外来的声音钻进耳中,他茫然地抬眼,被痛疼烧红的眼睛很吓人,模糊记起眼前这张美丽的脸是他的王妃,那种无助的脆弱就流泻了一丝丝:“我…头痛…”
“啊,怎么会?你的毒不是解了吗?我看看…”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按在他太阳穴上,他渴望的温暖却很陌生,没有那种令他安心的味道,他茫然,是梦境太真实吗?他把梦和现实混淆了。
“你太累了才会这样的…闭上眼,休息一下,我给你揉揉…”
女人绕到身后,将他的头枕在自己怀中,轻柔地按着,边柔声说:“感觉到我们的孩子在动吗?就在你头下,再过几个月她就出生了,你想着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吗?”
风离茫然,孩子?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是离开这个孩子太长时间没感情,还是他一直就是这样无情的人,对孩子的母亲没多少的亲情,对孩子也没多少的渴望。
他到底为什么娶了龚紫雪…他依然想不通…
“有点遗憾,可能是女孩呢!我一直想生个男孩,以后长大好像你一样能征善战,英雄盖世…可惜,只能下次了!夫君,别失望啊,下次雪儿一定给你生个男孩,到时立为太子…”
女音有点聒噪,风离觉得自己的头痛没减,反而更痛了。
“夫君,就算是女孩,你也给她个名字吧,叫什么呢?你想想?”
“我喜欢女孩,最好像你一样…”风离脑子里突然钻出自己的声音,不假思索就叫了出来:“月儿…小月儿…”
头上的手猛地一紧,掐得他跳了起来,清醒了,所有的幻觉都没了,头也不痛了。
转头,看到龚紫雪呆呆地坐着,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浑身都笼罩在冰霜中。
风离感染了她的冷,不自觉地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龚紫雪转眼看着他,不自然地笑:“怎么就想起这个名字,有什么原因吗?”
风离也困惑,理了理被龚紫雪弄乱的银发,说:“你不是让起名字吗?突然想到这个名字,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龚紫雪站了起来,似乎感觉自己语气生硬,强扯出一抹笑说:“这名字太单薄,还是取个喜庆点的吧,我们的孩子以后是要做公主的,我不想取得傻傻的!”
傻吗?风离不觉得,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小月儿’三个字,觉得有种很温馨的感觉,看龚紫雪的脸色不好,也没和她争辩,安抚道:“那我以后再想吧!很晚了,你去歇息吧!”
龚紫雪走过来,挽了他的手说:“你也知道晚了,那就别操劳了,我们一起歇息吧!夫君,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很想你啊!”
她的声音里带了委屈,伤心,拖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肚上:“你不想陪我,就当陪我们的孩子吧!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风离的手就移不回来了,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微微泛红的眼,想到她为他做的一切,大手落下去,挽住她的腰:“嗯,我们去休息。”
走过去看到狭窄的行军床,风离不明所以地暗舒一口气,将龚紫雪按在床榻,自己拿了床毯子睡在地上,笑了笑说:“军营里是很简陋,委屈你了!”
龚紫雪本想拖他和自己挤在行军床上,可是她一睡下去就发现没多少空间,两个人要真挤在一起,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就没提了,侧身看到风离脱了外袍,只穿了中衣要躺下,莫名其妙就想起了第一次看到他和明月在皇宫中接吻的事,顿时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了,半欠身说道:“夫君,你忘记什么吗?”
风离意外:“什么?”
龚紫雪敲了敲自己的唇,说:“以前你睡的时候都会吻我的!”
风离注视着她丰满的唇,半天没动静,感觉和龚紫雪亲吻这样亲密的动作如此的怪异,让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似的盯着,没下一步表示。
“夫君…”龚紫雪嘟起嘴,娇嗔地叫道,脸上随即浮起受伤的表情。
风离看着,还是没动静。下一刻,龚紫雪的泪掉了下来,委屈地说:“我知道了,夫君一定是嫌我难看了,不喜欢我了…我…我是不是很讨人嫌,爹娘都不喜欢我,早早离开了我,现在夫君你也不喜欢我…我…我还活着干嘛…”
她爬起身,赤脚踩在地上,没站好,摇摇晃晃就倒向风离。风离看她失去平衡,只得伸手抱住了她,叹道:“你乱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嫌你,别伤心了…睡吧!”
他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龚紫雪一把将他压到了自己身上,风离怕压到她的孩子,慌忙用手撑着床边,脸上就覆上一个软软的唇。
“夫君…吻我…”
龚紫雪迷乱地叫着,将他的头用力压向自己,风离已经闻到她身上一种甜腻的香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来到了脸上,极敏感地感觉着她的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