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闭眼轻哼一声,说:“哀家昨夜吹到了冷风,头疼,就不去了,你将贺礼送过去吧!”
小太监为难:“太子殿下已经派人来请了三次,娘娘不去,会不会…”
太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冷笑道:“会什么?他都有本事将哀家的曼音阁封了,哀家为什么还要向着他,不就是大婚吗?少了哀家也没什么!哼,他皇位都还没坐上,就想杀驴卸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他要有本事就来把哀家杀了啊!”
“呵呵…娘娘在生谁的气啊,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容易老!”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一个人,笑着快步走上来,正是皇上身边的德公公,只见他捧了一食盘,上面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才近前,粥的香味就飘了过来,让人一闻精神一振。
太后嗅到,忍不住踢开捶腿的宫女,坐了起来,看看德公公说:“谁让你送的粥。”
“还能是谁,太子爷了!他说娘娘这两天精神不振,就让南宫庄主开了一剂食疗的方子,亲自备齐了药材送到宫里,让奴才给娘娘熬粥。皇上昨日遇刺,奴才忙照顾着就忘了这事,今日想起来就赶紧熬了给娘娘端来,娘娘试试,热度正好!”
德公公半跪,呈上了粥。
太后心一动,挥手说:“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和刚才进来催驾的公公闻言都退了下去。
太后张口,德公公殷勤地舀了粥送进太后的口中,边笑道:“娘娘,太子爷是孝顺的,送药方来时说了,封了曼音阁是不得已,那么多大臣盯着,还有那个韩喔也是咬着不放,他不做做样子怎么服众啊!太子爷说了,那些小哥他也没杀,都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过些日子韩喔走了,风头过了,再给娘娘在宫外建一个园子,把他们送去侍候娘娘。娘娘就别生太子爷的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喂太后,很快一碗粥没了,太后娘娘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下,才拿帕子轻拭了一下唇,随即扔在了德公公身上,娇嗔道:“还算他有良心,也不枉哀家疼他一场,只是这大婚来得仓促,为什么事先不禀告哀家一声呢!”
德公公垂眼说:“皇上遇刺精神不太好,太子爷说为恐多生事端,还是借大婚稳定一下群臣吧!”
太后沉吟了一会笑了:“那他的婚礼哀家不去倒有点对不起群臣了,嗯…通知下去,摆驾太子府,哀家要为小昱轩亲自主持婚礼。”
“得…奴才这就传令下去。”德公公舒了一口气,退下了。
太后摸了摸手上的玉指环,淡淡一笑,北宫风离,哀家答应你的事都已经办到了,至于以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了!不是哀家不帮你到底,实在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非我族内,其心必异,两者相较,哀家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小培养的太子…只能对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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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摆驾出宫,一些妃子趋炎附势也跟着皇太后赶去给太子贺喜。皇后因为皇上头日受惊过度,卧床昏睡,只好留下来侍候,陪了一阵坐不住就借口小睡一下离开了,只留下一众宫女侍候着。
皇上昏睡着,那些宫女见没人监督,都开小差趁机打瞌睡,熬了一天一夜,她们都受不了了。
一人睡,就如同传染病一样,一会就都睡着了,寝宫里静悄悄的。不知何时,寝宫里走进了一人,黑色的步云靴,往上,白衣银发,妖孽般俊美的脸面无表情,他眼里根本没有睡倒一地的宫女,也没有进入禁地的拘谨,而是从容地迈着步子,走到了皇上的睡榻前。
他冷冷地向下俯视皇上,这个昏君浮肿的脸上一片黄,隐隐发紫,明显就是中毒的症状,还什么受惊过度,真是可笑。
他负手站着,半天才转身扫过皇上的卧室,这寝宫装饰得极其奢华,就这张巨榻也是黄金打造,床头床尾雕了九条金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床上的锦被床幔都是上品的丝绸,绣工都是江南第一名绣,整个寝宫全是白花花…不,是金灿灿的黄金堆成的!
哼,这就是北宫皇上的寝宫!他一生戎马,刀里来剑里去,换的就是他们的安宁,这样挥霍无度的奢侈吗?
琉璃色的眸子眼前幻化的是战乱后无家可归的难民,是那一片片被摧毁的村庄,那些连肚子都吃不饱的百姓知道他们的皇上在他们颠沛流离的时候睡的是这样的龙床吗?
他冷笑,就是他,也是第一次走进了皇上的寝宫,第一次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生活方式,难怪那女人要说他生活得清心寡欲,原来他真的需要走出寺庙,来看看这花花世界…
“爷…”寝宫里又走进一人,正是谷隽,他沉声说:“都布置好了。”
“嗯…”风离一笑:“你守着,我进去。”
“爷,小心点,里面有很多机关,如果太后给我们的不是真的机关图,你可能…”谷隽担心地说。
“放心,我会自己判断,一个时辰,我不出来你们就可以撤退了。”风离淡淡说道:“回五台山去,凭你们的能力自立为王,别管北宫的生死。”
“爷…”谷隽急了:“那还是别进去了,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不…这是我的机会,都到了这里,没有人能让我回头。就算只有半年,我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你们能为我做的事就是尊重我的决定,别再劝我!”
风离站到了龙床的头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谷隽,笑了笑:“告诉他们,我来这世上唯一庆幸的事,就是有你们这样的兄弟,如果有下辈子,我也要有你们这样的兄弟!”
“爷…”谷隽眼睛湿了,看到风离扳动了机关,自知劝解无效,只能说道:“爷,记得我们在等你!今世也好,来世也好!”
龙床往一边移开,床上的皇上什么都没感觉到,睡得天昏地暗。
“我走了!”风离没有多余的废话,从床下露出的台阶上走了下去。
龙床缓缓合了起来,谷隽看着,半天才离开了寝宫,到外面守着。
谁也不会想到青天大白日的他们就闯进了皇宫,就算外面巡逻的御林军,又有谁想到他们防备的人已经进入他们眼皮底下,而且就在皇上熟睡的龙榻下行不轨之事呢!
风离走下了暗室,下完台阶就遇到了机关,他毫不犹豫地按照太后给的机关图打开了机关,门缓缓开了,没有毒箭也没有毒气,他满意地微颔首。
和太后的交易还是很值得的,大皇子他们的计划是要将太后和曼音阁的男宠们的龌龊事当众曝光,将太后赶到五台山,是他提前让太后有了防范,损失了一小部分男宠保住了自己。还和太后达成了一些互惠的条件,保全了太后很多势力,才拿到这份机关图…还有明月!
想到那个女人,心抽痛了一下,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看到她再次奋不顾身地又去救太子时,他真的很失望很失望,以致他木然地任刺客刺中自己也忘记了闪躲。
那一瞬间想的是她那么在乎太子的生死,那谁来在乎他呢!…还不如死了好!
那是一种类似自暴自弃的绝望!
他就想着自己死了,她会不会内疚,会不会发现他其实对她很重要呢!
只是当剑刺到了身体,痛还是让他清醒过来了,他看也不看一剑反手挥过去,就将人家连脸带手削去了,暴戾的残暴连都蓝都惊呼,他却似没听见似的一跃上马,就冲了过去。
那笨蛋,没看到凉棚塌了下来吗?
她想死,他偏不让…他早已经认定她是自己的人,就算死,也要问问他同意不同意!
他不顾一切的杀戮,将一腔怒火发泄到刺客身上,只是想忘记一件事,她喜欢太子甚于自己!
被送给都蓝
疯狂的杀戮没有平息自己的愤怒,只是当众口一声都说他是反贼时,他反而平静了,那就成魔吧!颠覆这黑白不分的世界…
风离在笑声中和都蓝达成的协议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那就是一个放弃了北宫守护神的职责,默许了都蓝的入侵!
这才是真正的反贼,他不要这江山,他宁愿将这江山拱手于人,从放弃他的北宫百姓重臣皇上手上断送出去的江山,不是比从自己手上输出去更好吗?
他笑自己以前的固执,笑群臣的愚昧,笑众皇子费尽心机,原来都是帮他人做嫁衣啊!
这就是魔!
不是普渡众生的佛!
而是‘超度’众生的魔!
风离站在了密室的入口处,用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旁边的油灯,密室渐渐暴露在眼前,长长的走廊不知道伸向了哪,空气中的味道因为久不见阳光而潮湿难闻。
他没动,火折子的光跳跃着在他眼中闪动,有些诡异,也有些疯狂。
他莫名地兴奋起来,这就是北宫家的皇室密室,秘密的终结地吗?皇太后这么放心地将他放进来,其实也不是全帮他,也是怀了私心的。
他要死在里面,也算消灭了一个劲敌。
他要能活着出去,对皇太后也没什么损失,她的权力会更加稳固。而他,谋朝篡位,毒杀皇上的罪名都会落到他头上,他和他的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得以诛之的人物。
只是,这结局可不是太后说了算,风离既然敢来,就算好了退路。都蓝和沈东豫是弈棋高手,就忘记他也是此道高手吗?他埋下那么多棋路为的就是今天,怎么可能容他们将自己算进去呢!
什么都在他的计算之类,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女人!
风离苦笑,这就是应了老话,人算不如天算吧!这个变数就是“命运”!无法反抗的命运,不管他的理智,计策,硬生生地闯进来,扰乱了他的心房,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一点点改变了自己。
还好,只是一点点!
风离眯了眼,伸手将火折子绷直,一用力就分成了四份,几乎同时,火折子被他当暗器飞向了四个角,不知道打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嗤嗤嗤,一阵密集的驽声,弩箭从各个方向飞来,全钉满了地上。
风离负手站着,耐心地等着弩箭射完。这里是有暗门可以关掉机关的,只是七七四十九个暗门,不小心触错,死的可能比这个惨,所以他宁愿选择最直接的路,用最简单的方法闯过去。
弩箭有个间隔,这点皇太后没骗他,果然一轮射完就停了一下,趁这个机会他迅速掠了过去,足间才落地,下一轮扫射又开始了,如果有人不懂这个机关,走到半路估计就成了箭靶了。
风离又点燃了一个火折子,看到了四道门,上面什么字,连花纹都没有,就是光秃秃的四道门。
这个密室也不是北宫的祖先建造的,开始建造它的人已经不可考究,据说一开始是建了给皇家的人在战乱或者内乱的时候逃走的,就是简单的一条密道。后来占据了这个密道的人嫌太简陋,就加以改建,就有了机关,随着一代君王比一代君王怕死,这机关就越修越厉害。
到了最后,已经不是逃跑一个功能了,还有存储,阻击,避难等等功能。
据说,这密室已经大到了就算藏一支奇兵在里面,密室里存储的粮食也够他们生活一年半载,可见这密室的之大非同想象了。
只是这‘据说’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都是上一任皇上传给下一任皇上的,最多还有一两个内侍知道凤毛麟角,以备皇上突然发生意外。
风离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打听到这密室的存在,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了这里。南宫锗那步棋的功效就是用了打草惊蛇,迷惑众人,让皇上还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以为他真的相信南宫锗手上有解药,其实他知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真正的解药。
四道门就是“生老病死”这个轮回,太后给的打开方法是死。
风离这次没听她的,直接推开了‘老’,只见里面站了一个人,苍老的样子赫然有自己的模样,颤巍巍地站着,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上瘦骨嶙峋,皮肤皱得就像风一吹就会随风飞去似的。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发怔,想一想这就是自己老时的模样?也许还会感慨一下。
风离却只看了一眼,手就挥了出去,掌风一疾,人已经掠了进去,想也不想足间点了一下,飞也般地掠出了好远。
门口的地砖一块块陷落下去,竟然是流沙,瞬间就翻转过来,追逐着风离而来。
风离讽刺地一笑,掠得更快。
生老病死这四道门后都有陷阱,不同的就是沙,水,火,冰,他喜欢干净,就选了这个。只要在沙追到自己前找到下一道门进去这陷阱就可以停止,否则就等着被沙捂死吧!
这比的就是速度了,如果刚才为自己的老状感慨,就算迟疑几秒他都是耽误自己的时间,所以他根本没去想就急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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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离在密室为自己的生涉险时,明月还在太子府,琼碧的轿子脚垫夹层中。
她能听到外面喜乐的声音,却不能动不能喊。
耳中听着一批又一批客人进来道喜的声音,她连感慨的想法都没有。这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了任何人。如果要后悔,她就后悔当时没跟着谷隽去找风离,如果去了,就不会站在太子身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风离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想着他,心里有淡淡的心痛。不为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为当时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当时他的笑是很猖狂,可是有几人听出他笑声中的凄凉,那是一种信仰摧毁,灵魂无所皈依的彷徨,是一种对自己,对世人都怀疑的癫狂。
那一瞬间,她以为他会杀了所有人,自己坐上皇位,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这样做,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带着兵马离开了。
这样的风离…
让她又爱又痛,为什么要隐忍呢!为什么不痛骂她呢!为什么不给所有忘恩负义的人一个响亮亮的耳光呢!
如果风离这样做了,又才是她了解的风离,一个给她安全感的风离!
可是他没这样做,他离开了,这让她觉得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可能才是可怕的,具有颠覆性的…是什么呢?
明月想着头痛,昏昏沉沉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月被晃醒了,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竟然是沈东豫的声音,她愣了愣,细听。
沈东豫说:“阿柏醉了,借公主的轿子送送他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琼碧公主在,她也不会反对的,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这般无礼。”
“沈公子息怒,这轿子里坐了人,是奉公主的命送给都蓝可汗的女人,小的必须马上送过去,迟了小的担当不起,还望公子海涵,让让路。”
“琼碧竟然给都蓝送女人…还真大方,我看看!”
明月感到轿子一震,就看到轿子的窗上扑过了一个人,听声音是南宫柏。
明月微微愕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夹层中了,而是在轿中,而让她更震惊的是她竟然什么都没穿,不着寸缕地裸躺在棉被中。
就这样被送给都蓝?
明月一想到那好色的都蓝打开棉被看到这具身体的样子,就恨不能一头撞死。
而当务之急,是扑过来的南宫柏和沈东豫,他们要是真的看到自己这个样,明月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三公子,不行!”
刚才那个不知道是公公还是侍卫的人抢了过来,堵住了他们,急道:“三公子,里面的女人是给可汗找的女人…脱光了…公主交待过任何人都不准看,你知道的…男人对这方面很顾忌,就算三公子肯要她,我们也无法向公主交待啊!”
“啊…脱光的!”
南宫柏一迟疑,低笑的就是沈东豫了:“这琼碧,名堂还真多,就不知道遭殃的是哪家小姐了!”
扼杀爱
明月听沈东豫的语气,那是猜到了琼碧的动机,她心里就升起了希望,虽然不想沈东豫他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却希望沈东豫他们救下自己,这还真是很矛盾的事!
奉命送明月的侍卫听了沈东豫的话就提起了心,就害怕这两位坚持要打开轿帘看,认出是明月公主的话就麻烦了,那边还在闹洞房,这边却送出了明月,出了事琼碧倒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自己是要被杀头的。
他呵呵陪笑:“这个小的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两位爷就别为难小的,让让路吧,改日小的一定请两位爷喝酒。”
沈东豫搀了南宫柏让开,边说道:“你心情不好就算了,别为难人家,没喝够的话走去我那,我请你喝个够。”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嫁给太子…难道就因为他比我有权力?”
南宫柏狂叫道,一把掀开沈东豫,又扑到了轿子上,呃…竟然吐了起来。
明月在里面听着恶心,可是又有点不解,南宫柏这么痛苦,是因为自己吗?他有喜欢自己喜欢到这样的程度吗?
还没等她想清楚,突然觉得腹部升起了一团火,慢慢地整个身子都燥热起来,她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被吓死了,一把拉开南宫柏,也不怕得罪他了,恶声说:“两位公子,再阻拦在下办事,在下就不客气了!…起轿…”
他指挥着自己的同伴抬起轿子,就要走。
南宫柏却抓住了轿杆,叫道:“想走,先让本公子看看里面的人是谁再说吧!”
他一把抓向帘子,侍卫蹭地拔出了佩刀砍向他,一边冲自己的同伴叫道:“快走,我拦住他们!”
明月是琼碧的宫女当着他下了药的,常在勾栏院混的他哪会不知道那药正是自己给琼碧公主找来的催情药,当时还以为公主是要对付哪个不听话的宫女,没想到是用在明月公主身上,想到这公主现在又是太子的人,他虽然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是知道不能暴露的,一暴露他们全都没命了。
所以侍卫铁了心要在明月药效完全发作前将明月送过去,得罪了三公子和沈东豫,太子和琼碧公主都会担待的。
他这一闹,倒弄得沈东豫起了疑心,这么匆匆忙忙从太子府出来,里面装的到底是谁啊?
南宫柏和侍卫打了起来,他装作劝架赶了上去,一把抓住南宫柏,一带,掀起的风就将帘子拉开了,他志不在阻拦南宫柏,而是在看轿子里,这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轿中的明月,她半敞着胸盖在棉被中,发丝凌乱,一张脸红的水灵,眼神迷离,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药…
是她!他的手一抖,拉着南宫柏一转身,让南宫柏的看不到里面。
轿帘合上了,侍卫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
沈东豫一念之间转了很多念头,这样的南宫明月如果自己带走,就变成了自己的人,可是会带来很多麻烦。太子那边不好交差,还得罪了琼碧。
虽然麻烦他不怕,可是她和离王不明不白,这样的女人配他冒险留下吗?
而且南宫柏还为娶不到她借酒浇愁,留下她,南宫柏肯给他吗?
一瞬间,沈东豫完成了纠结,用力地拖着南宫柏叫道:“人家也是办事的,你就别为难人家了,让他们走吧!”
侍卫一听如释重负,赶紧带着人走了。
南宫柏推开沈东豫,继续吐,根本没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沈东豫看看他,再抬头看着远去的轿子,心里忽然觉得空空的,似乎那轿子里载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离开了。他极力安慰自己,她虽然是你看中的女人,可是还不到你为她得罪天下的地步。
她只不过比一般女人特殊了点,这样的女人你以后还会遇到的!一定会的!
不管他怎么安慰自己,当他扶着南宫柏离开时,他始终觉得暗处有一双充满绝望的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里的光在一点点熄灭,直到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又一次推开了她!
当沈东豫在凌晨睡梦中再次被这双眼睛里的绝望振醒时,他披衣发狂般地骑马冲向了都蓝住的驿站,他要夺回她…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他再也遇不到像她一样的女人,他的前半生寻寻觅觅没遇到,他的后半生也不可能遇到。
世间只有一个南宫明月!一个智商计谋都能和他抗衡的女人,错过了她,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可是当他看到都蓝驿站前的许多北宫的官员,还有大队的士兵时,他在远处勒住了马,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片灯火。
他来晚了!他这次是真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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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沈东豫明明看到了自己,却没有动静,这让她苦笑,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身上的燥热有增无减,她试过用内力去阻止燥热的蔓延,可是不动内力还好,一动,燥热来得更涌了,让她忍不住咬紧牙,想控制自己去磨蹭棉被的冲动。
那种一碰触就引发的酥麻感觉完全是诱惑,她越控制越渴望。
她悲哀地谨守着自己尚有的意识,想着都蓝如果能解开她的穴道,她第一时间就找把刀把自己杀了,免得像荡妇一样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轿子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道:“站住。”
明月一喜,那声音是铁纯的吗?可是跟着喜悦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铁纯在,意味着风离也在。
那么…她宁愿此刻死了,也不愿意让风离看到她这个狼狈的样子,比无地自容还让她无脸见他。
这就是她救人的结果?
这就是她‘喜欢’太子的最终下场?
明月惨笑,风离是不是把一切都算好了,知道她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当时才没骂她,连失望都没有就离开了。为的就是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