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外夜色深浓,连忆晨提着包站在路边,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按揉着太阳穴,缓和半天似乎才反应过来。
夜色已深,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远处有对母女在公交站台等车。那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穿件白纱裙,一个人在路边的方砖上跳房子玩。
小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嘴里一边唱歌,一边单腿跳进方格里,她的麻花辫随着蹦跳的动作在空中不断画出圆圈。
五六岁的孩子正处在换牙期,她笑的时候,总会露出空空的门牙。
连忆晨望着她,眼神逐渐变的柔和。多么熟悉的画面,曾经她也是如此,梳着两条小辫子,露着空空的门牙,站在院里跳房子。
那时多好,能有跳房子玩,她就会觉得幸福。
公交车缓缓停下,那对母女手拉手走上车。车子关门后启动,连忆晨抬起头,恰好那个小女孩朝她看过来,笑眯眯的模样很可爱。
连忆晨露出同样的笑脸,她从这个小女孩亮晶晶的黑眸里,看到的是自己失去的快乐!
身边不时有车经过,连忆晨站到双腿发麻,本能弯腰坐在路边。她两条胳膊搭在腿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想。
银色跑车停在路边良久,御兆锡盯着醉酒坐在路边的女人,嫌弃的撇撇嘴。不过他倒是没有离开,而是将车慢速滑行到她的身边。
滴!
车笛响,连忆晨头埋在双臂间,压根没有反应。她身上的白色长裙拖沓在脚边,御兆锡瞥见上面沾染的黑色污渍,再度皱眉。
马路上车辆稀少,御兆锡手指点在方向盘上,似在犹豫。半响,他薄唇轻抿,打开车门朝她走过去。
“坐在这里很难看!”御兆锡开口不是关心人,而是谈论美丑的问题。
连忆晨听到有人说话,低垂的视线缓缓沿着他的双腿,一寸寸审视往上,最后目光定格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你,你…是谁?”
御兆锡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黑眸沉了沉,“不认识我?”
“有点眼熟,”连忆晨顺应的点头,“…可我想不起来了。”
男人一手夹着她,一手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轻笑了声:“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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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醉在他卧室
身体强行被塞进一个密闭的空间,连忆晨刚要反抗,身下的座椅柔软舒适。相比起路边的坚硬,连忆晨叹了口气,还是坐这里好啊。
御兆锡扣好安全带,将车发动起来,“去哪里?”
“去哪里?”
连忆晨默念着他的话,猝然一笑:“世外桃源。”
御兆锡挑眉看她,这是真喝多了。
男人将车并入车道,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呼吸带出的淡淡酒香。连忆晨偏头盯着车窗外,忽然开口,“不许走这条路。”
这条路是回她家的,御兆锡眯了眯眼,转头问她:“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连忆晨静默。
没上车前她是真的醉了,不过现在缓过来一些,却比刚才更难受。
行至前方路口时,御兆锡将车转弯。连忆晨见他掉头,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虽然这条路她也不想走,但此时她顾不上计较这么多。
御苑大门一开一合,御兆锡把车停下,佣人快步迎出来,“少爷。”
连忆晨低头站在车前,神色极其复杂。不久前还算潇洒的心情,等到踏入这座宅院就开始变得慌张。凭她的直觉,也能感知这座御苑太深,聪明人不应该涉足太多。
“我…”连忆晨刚要开口,御兆锡双手插兜转过身,笑睨着她,“下山的路封了。”
“封路?”
面对她的惊讶,御兆锡耐心的解释,“我回来后,那条路就会封锁。”
“那你可以再出去!”连忆晨脱口叫道,比如送她回家。
佣人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
庭院里不时有微风吹过,连忆晨打了个哆嗦,尤其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更加觉得冷。这男人笑起来好美,也好危险。
“可我不想怎么办?”御兆锡似乎并没生气,转身迈上楼梯。
连忆晨几步追上来,叫道:“御兆锡!”
男人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连忆晨吓得往后倒退躲开,但还是被他用食指点住肩头,“怎么,难道还怕这里没你睡觉的地方?”
御苑很大,大到连忆晨用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她心想也是,这么多的房间,总会有她能呆的地方?!
走神的功夫,御兆锡已经上楼,身边的佣人不知何时也离开。诺大的庭院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影。
她找不到人问路,咬牙去追前方走远的男人。
男人腿长,几步就拉开距离。连忆晨小跑向前,来不及去想别的,只能跟着他的背影走,竟然也上了楼。
转过走廊,他的身影没入那间卧室。连忆晨跟进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御兆锡解开衬衫,大步跨进浴室。
这里她来过,上次还在这里帮他挑选衬衫。
昏暗的光线不算明亮,但也能视物。那次来这里,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如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好奇心便冒出来。
这套卧室应该是把几间相连的房间打通,然后串联起来的。外面是衣帽间、浴室,往里走一些是开放式书房,左右两边墙各有落地书柜,那满满的书籍,充分显示出主人的学识渊博。
连忆晨脚步不太稳,酒意虽醒不少,但还有些朦胧。她随手抽出一本书,被那些密密麻麻的不认识的文字弄得头更晕。
将书放回书架,侧面浴室里的水声还能听到,说明他还在洗澡。连忆晨皱眉站在原地,身处这里完全找不到方向,而且她站在走廊往外看,只有这里亮着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她不敢随便乱闯。
想要找间客房休息,也要问过主人的意思吧!
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连忆晨只能等,等他洗澡出来。书房角落摆放的落地钟,滴答声混合水声,翻搅的人神色尴尬。
书房与浴室只隔着一面墙,她想起那天御兆锡围着白色浴巾走出来的模样,脸颊瞬间飘红。
嚯!
连忆晨背对浴室方向站起身,下意识想躲开这里。她转身后,只能继续往里走,光线越来越弱,直至暗沉的黑。
她瞪大眼睛往里看,慢慢分辨出中间有张大床。床单被褥也都是黑色的,难怪不熟悉位置的人很难看出来。
这男人洗了30分钟,连忆晨不知还要等多久。她不想距离浴室太近,摸索着继续走,想找个沙发坐一会儿。
可她很快发觉,这间很大的卧室,除了那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连忆晨盯着那张床,微醺的身体需要休息。她想,如果外面有动静,自己听到后可以马上跑出去。这样算计,她弯腰坐在床上。
那种异常的柔软,令连忆晨一怔,随后抿唇轻笑。原来是水床。
连忆晨伸手摸了摸,然后小心翼翼往后躺下。当她后背贴上水床时,暗暗松了口气。她要试试躺在上面的效果,如果好用自己也要买一张。
水床的智能温控,能根据躺在上面人的体温选择加热温度。这样能够使躺的人,感觉到最大的舒服度。
‘滴’一声响,水床自动加温。连忆晨紧蹙的眉头舒展,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跳跃,舒服!
男人泡澡出来,习惯性在腰间围一条浴巾。他推开门往外走,眼角蓦然扫到放在桌上的女士皮包。
御兆锡一步步走进卧室,远远瞧见那张属于他的大床上,此时静静躺着另外的身影。连忆晨侧身躺在床上,手脚微蜷,整个人陷入水床里,睡的全然不觉。
013 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白色悍马驶过山道,减慢车速开进别墅内。
裴厉渊将车熄火,上半身靠在车门前吸烟,口中吐出的烟圈随着微风远去。
二楼相邻的两间卧室都黑着灯,裴厉渊丢掉手里的烟,蹭亮皮鞋将燃着红色火星的烟蒂,狠狠踩灭。一支烟吸完,他又站了站,才转身往里走。
经过庭院前的盆栽时,裴厉渊缓缓顿住脚步。他走回第三个盆栽前,弯腰捏出一根用过的白色粉笔。
夜空月光皎洁,裴厉渊把手臂搭着的西装外套丢在地上,弯腰蹲在一处平坦的空地前,右手攥着粉笔很快画出九个格子。从数字1—9,依次按照顺序画出跳房子的形状。
手里的打火机被他当作沙包,裴厉渊站在画线外,‘吧嗒’将打火机丢进1号方框里。
庭院中复古式路灯光线昏暗,男人长身玉立,却只望着那一条条白线,不曾有任何动作。
许久后,裴厉渊掏出手帕,将他亲手画的格子仔细擦拭干净。
“裴少爷。”
家里佣人看到他进门,语气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今晚回家。
裴厉渊面无表情的上楼。
“厉渊哥哥。”欧新月要跟上去,广碧云将女儿拽回来,“今晚你别招惹他!”
欧新月想着他阴霾的脸色,悻悻的不敢靠近。
卧室里光线暗沉,但对于它的主人来说,足以游刃有余找到需要的任何东西。往常这种时候,御兆锡都会靠在床头品着红酒。不过今晚,他注定被人打扰。
御兆锡穿件白色浴袍,站在床尾,盯着倒在他床上睡颜安稳的人。按照连忆晨平时的行为分析,她此时应该身在距离他卧室最远的客房躲着才对!
周围很安静,清浅的呼吸声时而划过耳畔。御兆锡走到床边,掌心在她肩膀推了几下,可他不知道,这张水床太过舒适,足以令人不愿醒来。
连忆晨动了动,“唔。”
女人的浅吟软语,并没打动御兆锡的心。他搭上她的肩,只要稍用力便能把人从床上拖下来。
叮铃铃——
最简单的铃声,御兆锡抽回手,走到桌前拿起手机。
“喂。”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是温柔的。
将紧合的黑色窗帘拉开,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御兆锡侧身倚在窗前,墨黑的眸子落向楼下庭院,说话声很轻微。
身后那张大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御兆锡偏过头,声音压低几分“嗯,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御兆锡把拉开的窗帘重新闭合,挂断手机回来。
足有一人高的酒柜内,罗列着各种年份的红酒。御兆锡单手撑在门边,似乎正在犹豫要选择那支酒。
空气中萦绕着一种女人香,御兆锡嗅觉十分敏感。他微微侧目瞥了眼床,修长手指勾住瓶颈,动作麻利的将酒瓶抽出来。
瓶塞开启,御兆锡把红酒倒入玻璃醒酒器皿中。暗红色的液体,随他手腕轻动,香气渐渐苏醒过来。
几分钟后,男人低头闻了闻,嘴角不自觉勾起。嗯,就是这种味道。
滑入舌尖的醇香浓郁,御兆锡惬意的眯了眯眼,心情似乎变好很多。他的习惯不为任何人改变,即使今晚有人搅局,他也不会例外!
一杯红酒饮尽,床上的人还没清醒的迹象。御兆锡坐在床边,双手往前撑开,黯然的光线里,他妖治的五官被蒙上一层暗影,又染上更加性感的线条。
男人睨着睡熟的人,俊脸缓慢下滑,直至停留在连忆晨的头顶。她睡着时很安静,翘长的睫毛忽闪,白皙的肌肤融合在暗夜里,依旧透着诱人的光泽。
御兆锡突然想起那天庄乾说,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劝他验货。
男人幽暗的眼眸落向她娇艳的五官,视线寸寸下移,神情莫名。她身上那件白色长裙染上污渍,御兆锡长指勾起裙摆一角,捏在掌心轻弹了弹。
也许感受到某种触碰,连忆晨醒过来。周围很黑,已经适应光线的她,眼神清明很多。
“醒了?”御兆锡将手里的裙角松开,却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
“我错了!”
连忆晨眼底掠过水光,猛然张开双臂环住御兆锡的后颈,同时仰起头贴上他的脸,“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和好吧!”
她的声音蕴含祈求,整个身体都轻轻颤抖,似乎藏着说不尽的委屈。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女人浅浅的抽泣声。肩膀位置渐渐晕开水痕,御兆锡只觉得肩头一重,她竟然靠在他的肩膀睡熟。
从头至尾,御兆锡都没有任何动作,他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不多时候,他将熟睡的人安放好。
卧室外面的落地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御兆锡侧身倚在床边,拉过薄被为她盖好,而后便是静静凝望安睡的连忆晨,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
男人神情太过幽暗,那双深邃黑眸如迷雾般,难以辨别方向。
一晚都陷入梦境,连忆晨被那种无法挣脱的恐惧缠绕。待她好不容易寻到出路,可又一脚踏空,瞬间跌入无边深渊。
这个梦太可怕,连忆晨猝然惊醒过来。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眼底染满来不及散去的惊恐之色。
“睡美人?!”
明亮的光线里,这道清甜的嗓音柔美。连忆晨本能抬起头,待她看清面前人的容貌后,顿觉如遭雷击,瞳孔一阵猛烈收缩。
这张脸…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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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轻吻
跪在床前的女孩子穿着件粉色洋装,她双手撑在床边,一张稚嫩的小脸不自觉往连忆晨眼前凑过来,黑亮的眼睛使劲盯着她。
“你…”
连忆晨抓着薄被的五指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年龄不对,气质不对,穿衣品味也不对,只是样貌很神似。
“你是谁?”思绪回笼后,连忆晨的声音依旧有几分颤抖。
“你又是谁?”女孩子不高兴的撇嘴,“为什么睡在我哥哥的床上?”
哥哥?
连忆晨怔了怔,仔细端详她。原来她就是御兆锡的妹妹,那个被他保护极好的妹妹。
“御筝。”连忆晨试着喊她,女孩子惊讶不已,“呀!你认识我?”
连忆晨松了口气,突然瞥见她身处的环境,脸色再度一沉。糟糕,她昨晚竟然睡在御兆锡的床上?!
御筝紧紧瞅着连忆晨,那眼神好像她是一件玩具。连忆晨掀开薄被下床,找到鞋子穿好,尴尬的问她,“浴室可以用吗?”
“可以啊。”御筝笑眯眯回答。
连忆晨低头往外走,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御兆锡的房间,她怎么问御筝浴室可以用吗?!
整个人都乱了。
简单的洗把脸,连忆晨抽出纸巾擦了擦,连忙推门出来。她刚踏出卧室门,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笑声,“哥哥,我回来了。”
眼前有阵风扫过,连忆晨眼见那穿着粉色洋装的女孩子,飞跑扑入御兆锡的怀抱。男人似乎怔了下,随后展开双臂将她稳稳搂在怀里。
“哥哥。”
御筝踮起脚尖,撅着红嘟嘟的嘴巴就要落在御兆锡嘴角。男人反应很快,微微侧过脸,身边人的红唇便落在他的脸颊。
“唔!”
御筝皱眉,不高兴的开口,“怎么不能亲嘴?”
前段时间他的宝贝妹妹,看过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电影后,时常学习里面的经典桥段。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头顶安抚,“哥哥不是说过吗,筝筝的初吻要留给你的白马王子。所以只能亲哥哥的脸。”
“白马王子?”御筝脸颊红了红,眨着眼睛问,“跟哥哥一样美的白马王子吗?”
御兆锡拇指比着食指,逗弄她:“应该比哥哥美一点点。”
御筝咬着唇,脸色红透。
走廊大片的落地窗视野明亮,连忆晨面朝阳光,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虽然她是个外人,却也被他们亲密的兄妹感情包围。看得出来,御兆锡极其宠爱妹妹,证明传言属实。
“睡的好吗?”
连忆晨尴尬的仰起头,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
“挺好的。”连忆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她心里乱作一团,但表面仍要强撑。
御兆锡并没再多问,拉过妹妹的手,道:“吃早餐。”
“好!”御筝为了给哥哥惊喜,特别赶早班飞机回来,肚子很饿。
御筝走了几步又反身回来,主动拉起连忆晨的手,“睡美人姐姐,我们一起去吃。”
睡美人姐姐?
连忆晨满头黑线,刚要张嘴反驳,御兆锡已经朝她看过来,嘴角染着淡淡的笑。她立刻闭嘴,顺应着跟御筝下楼。
佣人将早餐摆在庭院里,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御兆锡似乎喜欢在这里用早餐,上次也是这样的位置。
食物与上次差不多,依旧偏清淡。连忆晨全身都不自在,昨晚稀里糊涂在他床上睡着,她本想解释一下,奈何御筝在身边,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个好吃。”御筝把蓝莓蛋糕推给连忆晨,夸赞道:“我们家的蓝莓蛋糕比外面卖的好吃,睡美人姐姐你尝尝。”
这个称呼真是越听越难受,连忆晨拿起叉子,勉强吃了一口。
没有等到连忆晨的回答,御筝并不罢休,非要从她嘴里知道答案,“好吃吗?”
“…好吃。”连忆晨抿起唇,这兄妹俩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是如出一辙。
听到她的肯定,御筝很高兴,几口把面前的蛋糕吃掉。等她再要吃时,御兆锡抢先命人拿走,不许她多吃。
御筝委屈的撇嘴,盯着佣人拿走蛋糕远去的身影,眼神失落。她单手托着下巴,转而又盯上连忆晨。
连忆晨低头琢磨心事,她必须要找个机会同御兆锡解释一下。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可她却在人家卧室睡一晚,怎么说都很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