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一叹,秦堪面泛苦色:“两位贵人,刘公公谷公公可以叫他们‘无鸡人’,但没有小**的熊,通常来说,应该叫它们‘母熊’…”
朱厚照和徐鹏举的脸顿时黑了:“…”
秦堪痛心疾首道:“两位,这是常识啊!”
“…”
许久沉默之后,朱厚照板着脸道:“不是打牌吗?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专心点儿!”
秦堪森然一笑:“专心打牌是吧?臣就不客气了。”
一个多时辰后,朱厚照和徐鹏举再次成为惨绿少年。比上回打牌更惨绿。
秦堪面前堆积如山的银子,欠条和他们抵押出去的玉佩,玉带,质地上好的貂皮大髦和丝绸夹袄,丝绸长裤…
反观朱厚照和徐鹏举,二人哭丧着脸,身上只剩了一件单衫和一条薄裤。外面冷风一吹,吹起二人的长衫下摆,二人惊惶而娇羞地捂住下身。羞恼不已。尽管前堂里已摆上了六个炭盆,然而寒意仍丝丝入骨。
二人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前堂内,一手捂胸一手捂下身。沉默而悲怆,彷佛刚被人劫了道似的,分外楚楚可怜…
朱厚照黯然叹道:“难怪不让我赔你家厨房,原来全在这里找补回来了…”
徐鹏举羞愤欲死:“我承认我是蠢货,一次又一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秦堪神情淡定地洗着牌,道:“二位可有兴致再来一局?写欠条便行,不怕你们不认帐。”
二人惶然摇头:“不来了!打死也不来了!”
秦堪笑着挑挑眉:“那么,等你们有钱了再联系?”
朱厚照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总不能让咱们这样回去吧?”
秦堪眨眨眼,笑道:“要不咱们说说别的吧。殿下,小公爷,有没有想过多挣点零花钱?”
“零花钱?”
“对,二位虽是东宫和贵胄,想必手头也不宽裕吧?”
朱厚照翻着白眼儿道:“我的零花钱都是母后用内帑按月调拨东宫。高凤专管着东宫的钱粮,要花银子便向他要,我哪里知道宽不宽裕?”
秦堪摇摇头:“殿下不缺银子,就不算你那份了,小公爷,你也不缺银子?”
徐鹏举哼道:“银子谁不缺?当然多多益善。不过秦堪,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这回又想坑我?”
秦堪笑道:“我是想与小公爷合伙做买卖,正当买卖,以前坑你太多,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次便当补偿你吧。”
徐鹏举一副被坑多了的受害者表情,满脸戒备道:“你会如此好心?什么买卖,且说来听听。”
“开超市。”
“又来?”徐鹏举气坏了:“当我傻吗?你在南京时便出过这馊主意,害我赔得血本无归…”
秦堪喃喃叹道:“这人明明自己傻,不会做买卖,反而说我出的馊主意,这世道怎么了…”
徐鹏举一滞,接着道:“你打算怎么做?拿个章程出来我考虑考虑。”
“无非宣传和防盗而已,宣传简单,防盗有点麻烦,不过恰好我是锦衣卫千户,如果把超市开在达官贵人云集,地痞泼皮较少的内城,我敢肯定能赚钱。”
“内城照样有地痞泼皮的…”
秦堪笑道:“我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先跟那些家伙打好招呼,谁敢在我店里手脚不干净,打断他的手,请一帮孔武有力的大汉当伙计,每天找两个有代表性的泼皮,当着街坊的面揍一顿,就当搞宣传了…”
“每…每天揍两个?”徐鹏举脸色有些呆滞。
“对,揍满一个月,相信整个京师的泼皮地痞们见了我的店都得绕道走。”
朱厚照听出了兴致,兴奋道:“我也凑个热闹,算我一份,不差钱我也不能把钱往外推呀。”
徐鹏举狐疑道:“秦堪你刚才不是还说没钱么?你跟咱们合伙做买卖,本钱呢?”
秦堪笑眯眯地把刚才赢来的银子,欠条,以及各种玉佩玉带,大髦夹袄往前一推:“我的本钱不早就摆在你们面前了吗?这么显眼你们难道看不见?”
朱厚照和徐鹏举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而且不自觉地捂住了不时被风吹起的下摆,动作很娇羞。
徐鹏举长叹:“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呀。”
秦堪也叹气:“这人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明明是白手起家,你说话客气一点会死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筹备开张
“白手起家”听起来多么励志,多么青春热血,“空手套白狼”明显就差了许多意思了,虽然两者的性质其实差不多。
秦堪这回真没打算坑人,他确实想跟朱厚照和徐鹏举做正经生意,当然,除了筹集原始资金的方式有点不厚道。
“殿下,小公爷,咱们是否来商量一下开超市的细节?”
朱厚照和徐鹏举穿着单衣站在堂中,气得想骂娘…
“是我疏忽了,二位这就把衣服穿上吧,记住,你们现在穿的都是我出资的本钱,要算在份子里的。”
二人:“…”
貂皮大髦,鲜衣怒马而来,秦府里没待多久便输了个精光,穿着一身所有权已属别人的衣服,朱厚照和徐鹏举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衣服里忽然多了几只虱子似的,不停地扭动着身躯。
超市的章程很简单,在这个时代从未出现过的东西,秦堪拥有一切最终解释权。
买一间大店铺,制作许多货架,入口有伙计把守,出口有柜台收银,向大明各地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及各种民间生活用品的商人们下订单,保证京师百姓走进去想买什么便能买到什么,应有尽有,货品齐全。
朱厚照和徐鹏举虽然身份比秦堪高贵,但论起对商业对赚钱的见识,他们哪里比得上活了两辈子,曾经是公司副总的秦堪?
于是二人狗看星星似的。秦堪说什么他们便傻楞楞地点头,二人不时互视一眼,发觉对方眼里的茫然后,仿佛为了表示自己听懂了,便很高傲的仰起头,一脸恍然大悟,深得我心的模样。然后高深莫测朝对方扔了个轻蔑的眼神。
秦堪越说越投入,浑然已忘了面前坐着的只是两个古代少年人,仿佛前世给员工们上培训课似的。说的词汇越来越深奥,越来越生僻…
直到说到“统一标识,统一采购。统一营销策略”等等专业理念的时候,朱厚照和徐鹏举终于受不了了,怆然败退。
“停!停停!”朱厚照举手大叫,一脸痛苦。
“殿下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秦堪温和笑道。
不明白的地方多了,从头到尾就没明白过。
朱厚照瞧了徐鹏举一眼,沉吟片刻,缓缓道:“虽然你说的东西不大懂,但我知道,越不懂的东西越是好东西,一定很厉害。”
徐鹏举连连点头:“不错。一听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秦堪点点头,明白了,刚才自己对两头牛弹了大概半个时辰的琴,自己弹得两手酸麻,两头牛垂头吃草。各不相干。
浪费感情浪费口水是最不可原谅的事,如果这俩货是自己的员工的话,早让他们卷铺盖滚蛋了。
可惜,在这个时代,秦堪只是朱厚照手下的员工,而且还是终身制员工。惹得老板不痛快绝不仅仅被开除那么简单,弄不好吃饭的家伙说摘便摘了。
深吸一口气,秦堪露出了笑容:“总而言之,我的主意确实很厉害,而且一定能赚很多银子,这样说你们懂了吗?”
朱厚照和徐鹏举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笑道:“你这样一说,我们当然明白了,如此浅显直白多好多省事。”
“做买卖要本钱的,我的本钱出了,两位的本钱呢?”
“我们这就去拿,要多少?”
“一人一万两,少补多不退,剩下的事你们不必管了,全部交给我便是。保证一个月内盈利,两个月回本,三个月开分店…”
“份子怎么分?”
秦堪不假思索道:“我七你们三。”
“不行!太黑了!”
“就是,你还是人吗?”
“那就六四开吧。”
徐鹏举道:“谁六谁四?”
“当然我六你们合起来四,你们要记住,经营的人是我,我是最苦最累的,多拿一点理所当然。”
“不行!”二人又闹了起来。
秦堪只好再次让步:“那就五五分。”
“谁五?”徐鹏举咄咄相逼,表情市侩,智商低下。
这回连朱厚照都情不自禁鄙夷地瞧了他一眼。
三人在秦府就这么轻易地敲定了开超市的事宜,大家的态度各有不同,秦堪是真缺钱,确实拿它当事业做,朱厚照和徐鹏举却不怎么认真,毕竟二人出身比秦堪高贵,什么都不缺,对银子的渴望远远不及秦堪,这种事对他们而言仿佛只是一个玩票性质的游戏。
秦堪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只在乎他们出的银子。
二人年纪虽不大,做人还是很守信用的。没过几天,朱厚照和徐鹏举便分别派人送了银子来,令秦堪欣慰的是,除了银子他们什么也不管,连个最起码的监督帐簿资金的帐房都没派,不得不承认,纵横商场许多年,秦堪最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管的甩手合伙人了。
可惜这种奇葩太难找,可遇而不可求,活了两辈子也只让他遇到两朵…
资金到位,秦堪召来了丁顺等人,让他们帮忙找店铺,并且将手下的帮闲都散布出去,内城各个有头有脸的泼皮地痞们打好招呼,秦千户要在内城开店,各泼皮多长长眼,偷了秦千户店里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
千户大人的事,丁顺向来忠心且热心,他这辈子的前程已完全拴在秦堪身上,上司的事他从来表现得很积极。
丁顺很快帮秦堪找到了内城一家经营不利准备关张的绸缎铺,而且还给秦堪找了两名科举无望的落魄书生当帐房,十几个从京郊外的流民堆里选出来的魁梧大汉,看相貌皆是忠厚老实之辈,这些大汉只求能吃饱饭,工钱并不计较。
有了银子好办事,秦堪也立刻派人跟京师贩卖各种货品的大小商人联络,与此同时,通过锦衣卫帮闲的庞大消息网也悄然运作起来。
十几天后,正是腊月底,过年的前几天,官员百姓家里喜气洋洋赶着采买年货的时候,京师城中悄悄流传着一个消息,城里即将有一家很神奇的店铺准备开张,这个店铺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客人可以直接走到店铺里面拿东西,想拿什么便拿什么,绝不会有人制止…
秦堪听到这个传闻后,真想把那些散布消息的帮闲排着队一个个活活掐死。
传闻倒没错,可惜他们忘了补充一点,拿完东西后还是得给银子的,秦大人毕竟只是个千户,他不是圣诞老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开张风波
京师愈发繁华热闹了。
年底就在眼前,有钱的富户家仆四出,一辆辆马车驮着各种年货满载而回,小到内院小姐丫鬟奶奶们的胭脂水粉,大到各种猪肉羊肉炮仗果干儿,穷家百姓也不闲着,忙活一年攒下的一点点散碎银子和铜钱,最便宜的店铺里徘徊踯躅许久,咬牙跺脚小心地掏出来,给家里的婆娘或孩子扯几尺粗布做件新衣裳,肉铺里割半斤五花肉回家包顿饺子…
穷人和富人都为这个新年而忙碌着,“新年”这个词儿传承千年,如今已不止是过节,仿佛已成了大明百姓们的一种神圣的仪式,也是对自己家庭的一种救赎和放纵。
秦府上下也是一片欢腾喜庆。
朱厚照和徐鹏举送来的银子被秦堪理所当然地挪用了一点点,秦府总算能过个肥年,杜嫣高兴极了,如此正大光明的逛街采购机会,她怎会让管家去办?自然要秦家主母亲自出马的。
于是杜嫣这几日忙个不停,一大早城门刚开,杜嫣便坐着小轿,手里捧着一小箱现银,后面跟着两辆大马车进了城,秦堪也不担心她被人抢,以她那高绝变态的身手,秦堪觉得该担心家里婆娘发现采购时银子不够会去抢别人,于是出门前对她千叮万嘱,钱花光了就回来,不许抢人家的银子…
城内流传着买东西不给钱,拿了就走的谣言时。秦堪的超市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里面卖的东西并不稀奇,但是经营理念绝对超过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秦堪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超市这个东西的存活环境必须在社会风气良好的前提下,而且有着严格的法律力度支持,如今的大明总的来说社会风气不错,特别在京师皇城之内。虽没有夜不闭户路不十遗那么夸张,但也不会有人敢轻易挑战王法,更何况这家店铺有着东宫太子。魏国公和锦衣卫三层背景。
传言喧嚣尘上,在无数百姓期待的注视里,在秦堪忐忑不安的心理下。大明的第一家超市终于在内城开张了。
腊月二十五,黄道吉日,内城北街集市炮仗齐鸣,锣鼓喧天,无数百姓簇拥围观的目光里,随着招牌上的红绸扯下,现出“大明万货店”几个黑底金字,门前横着的绳子放下,无数百姓疯涌而入。
秦堪和朱厚照,徐鹏举站在不远处。三人面露笑容,然而秦堪的笑容却有点勉强,一直沉默没出声儿。
朱厚照笑着笑着,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于是问出了秦堪一直担心的问题:“喂。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进去不大像买东西的,他们那个表情…好像没打算给钱呀。”
徐鹏举也连连点头。
秦堪怆然一叹,连这两个神经超级大条的家伙都看出不对劲,证明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还是那个想法,——真应该把那些帮着散布消息的锦衣卫帮闲们叫到跟前。排着队一个个掐死他们!一段完整的宣传如果只说半段,会害死人的。
“丁顺,快去调弟兄们,还有顺天府衙役!”秦堪扭头大喊,瞋目恶声道:“拿我的东西敢不给钱,当我是开善堂做福利事业的么?”
丁顺慌忙掉头便跑。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店内传来了叫骂声,许多人高举着店中货品,朝拦着他们的十几名大汉怒骂不已,十几名雇请来的大汉很守本分,冷着脸排成人墙,把那些意欲拿了东西直接出门的人死死挡在里面。
“东家说了,付了钱才准出去,除非你没买东西!”一名大汉赤红着脸大喊。
“放屁!全城都说你们店开张后,看上什么东西只管拿了走便是,现在要我们付钱是什么道理?讲不讲诚信?”
“买东西付银子,天经地义的事,哪有拿了便走的道理?你们听信谣言,跟我们东家有何关系?不想付银子可以,把东西放下,我让你出去。”
“…”
秦堪站在远处,心中不由一阵欣慰。
丁顺这件事算是办对了,不知从哪里挑来的十几名壮汉起到了作用,嗯,该给他们加工钱才是。
朱厚照没心没肺地站在店外笑得很开心,他在乎的是热闹,不管这热闹会造成什么后果,也根本不考虑受到的损失也许有他的一份。瞧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有种亲身参与,共襄盛举的意图,秦堪眼角直抽,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超市损失了没关系,若这位东宫太子少了一根寒毛,他秦堪可吃罪不起。
店内一片喧闹喝骂,推推搡搡乱成一团,眼看要爆发冲突了。
街角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丁顺领着一群锦衣校尉,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顺天府衙役急匆匆赶来。
见店内混乱喧闹的情景,丁顺狞笑一声,高举着手朝前一挥:“跟我上!”
然后一副炸敌人碉堡的悲壮英勇形象,带领着校尉们扑入了人群中,校尉们下山的猛虎,高扬着刀鞘左劈右打,直打得那群拿了东西不想给钱的人一阵哭爹喊娘,顺天府的衙役也不敢大意,作为地头蛇,这店铺的背景他们当然也听说一些,知道来头颇大,下手更不客气,一把铁尺舞得虎虎生风。
朱厚照嘴里不知塞着什么零嘴儿,兴奋得手舞足蹈,攥着拳头含糊大叫:“打!打得好!好!这一拳打得漂亮!哎呀,太好玩儿了。”
随侍而来的刘瑾,谷大用,张永三人苦着脸,身子上前两步,隐隐把朱厚照挡在后面,就怕这位太子爷看得不过瘾。一时兴起亲自上场指导动作。
秦堪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又看着身边这位不省心的太子殿下,不由苦笑哀叹连连。
大过年的开张,多么喜庆多么正常的事,怎么搞出这么个场面出来了?
随着锦衣校尉和衙役们的出现,混乱场面被很快镇压下来。
所谓“民心如铁,官法如炉”。这句话用在今天也很合适,聚集在店里没给钱的客人们不管多凶蛮,被锦衣卫和顺天府无差别的一顿胖揍。店内顿时安静下来。
人人鼻青脸肿蹲在墙角,哭丧着脸高举着货品,不敢起身放回去。起身又是一顿揍。
校尉们开始打扫战场,他们打扫战场的方式令秦堪颇感欣慰。
凶神恶煞地拎起人家的衣襟,挨着个儿的大喝:“给钱!”
挨了打的人忙不迭把银子递上。
“回来!钱给多了!”
“…不,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去再挑两件货,当我们什么人,响马么?”
“是是是。”
“你!给钱了吗?”
“我没钱…”
“没钱逛什么店!找死么?把东西给老子放下,然后去那头蹲着。”
“蹲…蹲着干嘛?”
“再揍你一顿,没规矩的混帐东西!”
开张第一天,店内货品卖出小半,银子收了不少。帐房一算帐,盈利颇丰,唯一的损失就是混乱时被人推倒了几个货架,不过损失已被校尉们很轻易的找补回来了,方式不怎么斯文。
秦堪很高兴。原来开超市很有前途的,就是刚开始有点小波折。
丁顺瞧着秦堪那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不由有些忐忑,欲言又止。
“老丁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秦堪心情大好,呵呵直乐。
丁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人。您这样赚钱跟明抢没啥区别呀…为何不干脆叫弟兄们打家劫舍算了,开店多费事。”
秦堪笑容凝固了。
仰头沉思许久,然后在丁顺敬畏和疑惑的目光下,秦堪负手一步,一步…远遁,深藏身与名。
尽管不愿承认,然而痛定思痛之后,秦堪终于不得不承认,好吧,其实跟抢钱真的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名分而已。
这件事干得颇合文官处世之道,比文官略显直白了些。
就算卖的是狗肉,不管怎么说也该挂个羊头,孙二娘卖人肉包子至少也开了个店铺不是?
开张第一天钱是挣着了,名气却不大好,导致后面几天门庭冷落,没人再敢上门。
秦堪准备好的来自前世的宣传手段开始展现威力。
首先要向全城百姓灌输一个概念,——买东西是要给钱的,不管哪朝哪代,这是千年不变的规矩,除非大明人民迎来了**,否则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接下来的宣传手段令京师百姓眼花缭乱。
铺天盖地的小传单散了出去,上面详细列着各种商品的单价清单,新年新开张,打折酬宾活动,某某东西原价多少银子,折后价多少银子,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对比目前大明的市价后,过日子懂得精打细算的大明百姓家主妇们自然有了计较。
宣传的口号很令人动心,不管任何人,进了店铺必然打折,绝不食言。
很快人们便发现这句口号果然无虚。
进去诚心买东西的,店内所有货品样样打折,手脚不干净敢偷东西的,照样也打折,不过是把他的手打折。
如此便宜又有诚信,说打折便打折的店铺,不光顾一下简直是对自己口袋的不负责任。
经过开业小风波后的大明万货店在京师悄然红火起来。
PS:曾经在群里说过,这个月若拿不到500块的全勤奖,我就死给大家看…很欣慰,看来我死不成了…
本月最后几个小时,手里有月票的赶紧投了吧,过了12点就作废了…
在此顺便向诸友预定12点以后的下月保底月票…
第一百六十五章似曾相识
生意渐渐好起来了,秦堪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秦堪清楚这个店铺若无锦衣卫等官方背景,要想在龙蛇混杂的京师存活下去,难如登天。
自从秦千户开了店之后,店铺附近的北街便成为丁顺他们重点巡视的管区,那些混迹于茶肆酒楼勾栏风尘之所的城狐社鼠们早早便被告之,若敢骚扰秦千户的店铺,敢在店铺内不规矩,欢迎光临锦衣卫诏狱,品尝诏狱内各种酷刑,有命进来绝不保证有命出去。
乐呵呵体会着数银子数到手抽筋的幸福快感,不知怎的,秦堪对店里请的十几个大汉印象愈发深刻。
丁顺说是从京郊的流民营里选来的,保证个个忠心可靠,只要给他们饭吃,什么都肯干。
流民是历朝历代统治者无法根除的现象,门阀豪绅兼并土地,天无定数的水灾旱灾蝗灾,官府苛捐杂税的层层压迫,失去土地的农民被迫背井离乡寻找活路,一路走一路结伴,几个人变成几十个,几百个,于是便这样形成了流民人潮。
京师皇城自然容不得这些流民在城内流窜,他们是治安的最大隐患,于是顺天府早在永乐年间便给流民们在京郊外划定了活动区域,除非城里需要出工的苦力,否则不准入城,而且鉴于流民也是对皇权统治的不安定因素,所以流民营设在距离三千营不足三里的地方,一旦发现流民营有不稳的迹象。三千营将士能马上出动,镇压流民。
历朝的帝王们要用的是民心,要防的也是民心。
丁顺请的那十几个大汉便是从流民营里挑选出来的,据说是来自辽东的农民,土地被豪绅侵并了,没了活路才举家携口来京师糊口养家。
秦堪对那十几个大汉很满意,瞧他们一丝不苟的维护东家的利益。孔武有力的魁梧身躯,他甚至隐隐觉得请他们看店有些大材小用,这些人若能稍加调教。或可引为自己的亲兵侍卫,毕竟丁顺和一众南京跟随来的弟兄他们的编制还在内城千户所,不能时刻随侍的。如今的秦千户也渐渐养出了官场习气,若无几个信得过的人随侍在侧,总觉得有点别扭。
刚生出收为己用的心思,店里又出事了。
这天秦堪正坐在店铺后院的厢房里算计着年前能有多少盈利,却听得前面一阵喧闹叫骂,一名店伙计满头大汗跑来禀报,说是店里跟客人有了争执。
秦堪急忙起身朝店内赶去。
从堂后屏风处绕过来,愕然发现太子朱厚照也在其中,一名大汉与张永互相揪着衣襟,二人像两只斗鸡。怒气冲冲地对峙,刘瑾眼带轻蔑,手里拎着一袋果干,朱厚照满不在乎地笑着,不时从袋里摸出两根瓜干条儿朝嘴里塞。
大汉是丁顺从流民营雇来的。此刻他满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张永,张永也不甘示弱,瞪着血红的眼珠,嗓子尖利难听。
“松手!好个混帐东西,反了你了。知道爷是谁么?”
大汉不肯退步,揪着张永喝道:“管你是谁,东家说了,东西没付银子之前不准客人拆开,更不准在店里把没付钱的东西吃了…喂,你还吃,说你呢小子!”
一手揪着张永,大汉另一只手指向吃零嘴儿的朱厚照。
朱厚照一边吃一边笑,浑然不理会大汉愤怒的目光:“我吃便吃了,这家店也有我的一份儿呢,怎么就吃不得?”
大汉怒道:“胡说!这家店的东家明明姓秦,与你何干?”
朱厚照惟恐天下不乱,嘻嘻笑了两声,道:“啊呀!原来秦堪吞了我的份子,这可忍不得,嗯,我得多吃几口。”
说着朱厚照仿佛故意气他似的,又塞了几块没付钱的果干儿进嘴里,然后挑衅似的朝大汉挑了挑眉。
秦堪远远瞧得直叹气,这作死的孩子…
果然,大汉被朱厚照激怒了,他不认识朱厚照,只知道若店里东西少了,他们要赔工钱的,朱厚照每吃一口,他的工钱便少一分。
“你们…欺人太甚!”大汉勃然而怒,一拳朝张永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