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宓的脸一红,掩饰着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有件事情得告诉你,”郑柏飞轻叹了一声,“的确是我冤枉霍南邶了,他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去艺大和微博帮我斡旋了,宁氏娱乐那里他也去查了,可能有人假冒宁家的名头在做事情,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清除了这两天的一些水军言论,下午的时候舆论就有了明显的逆转。”
简宓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闷声应了一句:“不是就好。”
“我一直在想着,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差距,为什么你在他面前那么鲜活,在我面前总有点拘谨,”郑柏飞有些感慨,“我现在大概明白了,他行事无所顾忌,喜欢快意恩仇,和我思前想后行事周全的温吞性子完全不同。一开始的表白,我就因为顾忌老师的身份失了先机,后来和你的相处,又因为风度而太过谦谦君子,所以你对我一直都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不…不是的…”简宓呐呐地道,“我觉得你很好,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郑柏飞纵容地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宠溺:“小宓,虽然我很高兴,你答应了我的求爱,也憧憬我们在一起后的日子,可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好好想一想,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不着急,慢慢来。”
简宓看着他,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
晚餐吃得很愉快,快结束时,郑柏飞买单,简宓则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前面喷水池旁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灯光昏暗,等她仔细去瞧时却没了踪影。
背影有点眼熟。
简宓停住了脚步,狐疑地走了过去,她在北都没有什么熟人,除非就是霍南邶,可怎么这么巧,在哪儿都能碰到他?难道是他在跟踪自己吗?
有人从喷水池边探出头来叫了她一声:“小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在这里。”
第85章 马卡龙(一)
简宓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贺卫澜。她不自觉地往他身后瞧了瞧,没看到霍南邶的人影。
“我和几个北都的朋友碰个面,南邶还在医院里呢,得多休养几天。”贺卫澜笑着解释,“你要是不相信,去我包厢里瞧瞧。”
简宓闹了个红脸,连忙说不用,不过她有些意外,怎么贺卫澜也来北都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贺卫澜叹了一口气:“我前两天就飞过来了,南邶发了病,挺危险的,我可真是劳碌命啊。”
“他…不是挺好的吗?我昨天刚见过他。”简宓呐呐地道。
贺卫澜失笑:“小宓,那可是脑子啊,一不留神就能出大事,谁敢大意?前两天南邶晕倒了你知道不?”
简宓愣住了,那天护士提起过,可后来霍南邶骗她,她就再也没当回事情,全当都是这家伙设计的骗局来哄她的同情。
“其实我也挺佩服他的,这家伙真是玩命啊,”贺卫澜摇了摇头,“非得把从前你们的事情给想清捋顺了,其实他这样受过钝击、脑中还有大量血块压迫的失忆症状,最好就是用时间来治疗,有人陪着慢慢想起来,可他说不行,再拖下去你就要被人抢走了,非得逼着我们和他一起想办法,这头疼起来可是要人命的,连我都看不过去,他还真熬过来了。”
简宓呆住了,霍南邶住在医院里,不是全为了骗她的吗?
贺卫澜察言观色,点到即止,笑着问:“不提他了,到我那里喝一杯?”
简宓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了下来。
贺卫澜也不勉强:“那就算了,等回了际安,我们再一起聚一聚。”
简宓点点头,绕过了喷水池往大厅走去,身后又传来了贺卫澜的叫声:“小宓!”
她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着贺卫澜。
“我看了你的获奖作品,画得非常好,恭喜你。”
“谢谢。”简宓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呢,你的图腾给了我很多灵感。”
贺卫澜笑了笑,也不戳穿,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嘴角,那眼神温柔而缥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一个虚幻的景象,语声怅惘:“看到你成功,我高兴得很,就好像看到了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自在潇洒。小宓,我比谁都盼着你幸福快乐。”
简宓心中一暖,低声道:“我知道,谢谢你。”
“我看了那幅画,你的孟极在幻像中幻化出了本心,那你的本心呢?那里住着的到底是霍南邶还是其他人?”贺卫澜的目光渐渐犀利了起来,仿佛想要透过眼神看到她的灵魂。
简宓怔了一下,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别让自己后悔,”贺卫澜哂然一笑,“你看,我就是活生生的榜样,后悔了一次又一次。”
一连两天,静下心来的时候,贺卫澜的这个问题都会浮上简宓的脑海。
从前对霍南邶厌憎时可能看不清楚,可从失忆后再次遇见开始,她不得不承认,能让她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的,只有霍南邶这个人。
陈年于她,是青梅竹马的陪伴,是亲切的邻家哥哥,她和他亲密无间,是可以嬉笑怒骂、谈天说地的朋友。
郑柏飞于她,是指引成长的灵魂导师,是温柔的师长,她依赖他,崇拜他,甚至仰慕他,却少了激情和爱。
只有霍南邶,从甜蜜到痛苦,从厌憎到心疼,从绝望到感动,让她时而冲上九霄,时而坠入地狱,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
然而,那又能怎样呢?就像她对霍南邶说的那样,爱情并不是婚姻的必需品,她曾经为了爱闪恋闪婚,结果却一败涂地。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份安稳的感情,和某个人相濡以沫地走过人生的长河。
颁奖门事件圆满解决了,美术展评委会解散前夕,在美术馆长和鲁老师的邀约下,获奖画家和评委会一起聚了一餐,老少青三代画家在一起畅谈,聊绘画技巧,评古今名家,展望美术界的未来,一直到了九点才尽兴地各自散去。
而郑柏飞的事情,网上的舆论也已经迅速地被扭转了过来,很多网民被各种反转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开始保持中立;而周彤雨的粉丝在微博下数次呼唤她出来澄清非画廊的声明,周彤雨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任何发声,以至于她的粉丝开始在下面抱怨了起来。
而最有力的武器是有人寄了一份快递给余洋,里面是成桐在六月份私自出售画作的一份收据和画作的照片,其中一幅在画作的右下角有签章和日期。余洋如获至宝,在非画廊的官博下正式申明,已经对成桐的诽谤和违约正式起诉,开始走法律程序。
他非常感激这个幕后人,通过快递公司进行了多方查证,才知道是吕亟寄出的快递,背后的人自然是霍南邶无疑。
得知这个消息后,简宓的心情很复杂。
这不像她认识的霍南邶,或者,她真的需要重新去认识一下那个男人,在她痛斥他的霸道蛮横时,他是不是已经在默默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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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际安市的那一天,天气晴好。
简沉安和秦蕴一起过来接机,女儿平生头一次离开这么长时间,可把他们俩给想坏了,简宓一再说她自己会回来也没用。
夫妻俩再三谢过了郑柏飞,一路心情飞扬地回了家。
简宓高兴地和他们说着北都的见闻,颁奖门的事情,她怕父母担心,并没有和他们提及过,现在解决了,这才拿出来抑扬顿挫地当做谈资。
简沉安和秦蕴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成桐跳上台诬陷简宓的时候,简沉安气得忍不住捶了两下方向盘,汽车发出了两声怪叫。
“别生气别生气,都过去了,你女儿现在也跻身画界新秀啦,”简宓得意地说,“赚了好多钱呢。”
的确,《孟极幻莲》她没舍得买,准备留着自己做纪念,而《白泽逐云》卖了一个好价钱,刨开画廊抽成和税金还上了六位数,而她今后的画作已经有人预订了,华夏美术馆也预约了一幅,准备收入馆藏。
秦蕴拧了一下她的脸蛋,嗔笑着道:“瞧瞧你,骄傲得都要上天了。”
“才没有呢,”简宓抱住了秦蕴,小女儿神态立显,不管在外面如何,在父母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我在外面可谦虚了,大家都夸我懂事,都很喜欢我。”
这个秦蕴倒是有点自信的,简宓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和她相处过的人,基本都对她赞不绝口。
一家人说说笑笑开进了小区,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霍南邶站在楼道门口,手插着口袋来回踱着步,神态悠闲自如,就好像在自家后院一样。
简宓的心“突突”乱跳了几下,自从那天在医院里不欢而散后,霍南邶就没有再纠缠过她,今天怎么就跑到她家来了?
还没等她出声,霍南邶就瞧见了他们,自然而然地迎了上来,接过了简沉安手中的行李箱:“爸妈,我刚从北都回来,过来来看看你们,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我恢复了记忆,以后不用担心我了。”
出事后为了霍南邶的病情,简沉安和秦蕴应宁冬茜的请求,和霍南邶断了联系,把感激放在了心里。不过他们和宁冬茜经常通电话,一直关心着霍南邶的病情。
今天一见霍南邶这样精神,又开口叫他们爸妈,两人都又惊又喜:“那可太好了,快一起上来坐坐,怎么这么巧?你们俩都在北都?”
霍南邶迅速地看了简宓一眼,微笑着道:“多亏宓宓,我的失忆才好了。这可能就是躲也躲不过的缘分吧。”
简宓别开脸去,把那个刚兴起的“重新认识霍南邶”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人压根儿没变,和以前一样不要脸。
家里本来就为了简宓回来准备了好多菜,也不用再去买,秦蕴和简沉安高兴地一头扎进了厨房,把外面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你骂我的话我仔细想了好几天,”霍南邶压低声音道,“再加上家里有点事情没捋顺,所以一直没腾出功夫来找你。”
简宓没理他,倒了一杯开水自管自地喝了半杯。
“你说的有的对,有的不对,我不服气。”霍南邶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有点委屈,“我哪有把你当成囊中物?我那都是因为怕你不要我才想着剑出偏锋让你好心疼我一会儿。”
不知道怎么,简宓特别受不了他那种眼神,心尖打了个颤,垂下眼眸不吭气。
“你说我不尊重你,我让你窒息,我改,”霍南邶也不在意,继续往下说,“只要你不把我一棍子打死,我愿意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改正我的错误,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手上,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
简宓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他。
霍南邶被她看得浑身发热,真想凑过去亲她一口,不过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忍住了:“我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等你。”
简宓用力地抿住了嘴角,控制着自己想笑的*。孤苦伶仃…这个形容词用得可真好,谁能想象霍南邶孤苦伶仃的模样?
第86章 马卡龙(二)
厨房门开了,简沉安走了出来,把一盘切好的瓜放在了茶几上,热情地招呼着:“来,先来吃点水果。”
“谢谢爸。”霍南邶顺势拿起牙签戳了一块递给简宓,“你尝尝。”
简宓没去接,自顾自地戳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着道:“爸,真甜。”
简沉安看着霍南邶顿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简宓的头:“小宓,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不也很担心南邶的病吗?现在他好了怎么这幅样子…”
霍南邶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心里美得不得了。
“快好好招待客人,别顽皮。”简沉安又叮嘱了一句就回厨房了。
霍南邶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吗?”简宓故意在“客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尽管说,别见外啊。”
霍南邶闷头吃了两块瓜,忽然便抬头朝着她笑了笑:“那麻烦你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家吧。”
和霍南邶那几百平方的平层公寓比起来,简宓的家太寒酸了,三室两厅,一共一百二十多平方。主卧的家具是实木家具,装修风格偏老成,书房比较拥挤,除了简宓的画具,秦蕴的钢琴、简沉安的棋具和写书法用的笔墨纸砚也都挤在里面。
霍南邶站在书房门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他来简家的时候心里充满了阴暗和压抑,面上虽然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心里却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简宓成长的地方。
“好了,快吃饭了,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吧。”简宓不耐烦地说。
霍南邶却兴致勃勃,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回,一件件地拿起简宓惯用画具研究着,最后还很有兴趣地拿笔涂鸦了几笔。
“你看我画得怎么样?”他一脸的自得。
简宓一看,居然是一只简笔的兔子,很眼熟,呆萌可爱,是她的手刚恢复正常时画下的第一个形象。
那时候被背后的人扶着手腕落笔的感觉仿佛还在,可贺卫澜说,那只是她的幻觉…
简宓呆呆地看着霍南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练了很久呢,”霍南邶左看右看,很是满意,“看来我也有学画画的潜质。”
简宓背过脸去,闷声道:“走吧。”
霍南邶应了一声,刚走出厨房,忽然推开了次卧的门:“还有一间没有参观呢,你也才刚回来,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吧…”
和他想象的一样,简宓的卧室以白色为基调,布置得好像公主的城堡,床头柜上放着简宓的照片,笑容明媚;梳妆台上是瓶瓶罐罐的化妆保养用品;窗户开着,白底浅蓝小花的窗帘轻舞着,阳光从玻璃窗里透了进来,照在了飘窗下的白色榻榻米上…
他的目光一滞,榻榻米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猎豹,神情傲然,体态矫健,正是他修补好的手办。
简宓阻拦不及,恼怒地说:“你怎么乱闯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顺着霍南邶的目光,她看到了那只手办,顿时耳根发热,一个箭步冲进房间里,抓起手办就要往抽屉里扔:“我妈怎么回事,把它放在这里干什么!”
手一下子被握住了。
霍南邶宽大的手掌将手办和她纤细的手指一起握住了,掌心是手办粗糙的塑胶纹理,手背外是霍南邶温暖的掌心。
“宓宓,”他哑声道,“别把它藏起来,让它呆在你床边,总有一天,它会和另一个手办重新变成一对,一起回到我们俩曾经的卧室,和我们永远呆在一起。”
简宓飞快地抽出手来,把手办往床头柜里一塞,狼狈地跑出了卧室。
午饭很丰盛,除了简宓有些沉默,其他三个人都边吃边聊,很是开怀。
霍南邶居然也和三姑六婆一样,开启了八卦模式,把自己的病□□无巨细地向简沉安和秦蕴汇报了一遍,还把最近的家事也一一道来,包括宁冬茜和宁家的一切。谈到宁浩中时,霍南邶特意看了简宓一眼:“我外公这个人发号施令惯了,说出来的话有时候不太中听,他托我带个话,上回见到你们太仓促了,彼此有些误会,以后有机会再重新聚一聚。”
简沉安笑着说:“老人家都是这样,没关系的,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霍南邶诚恳地道:“是有人在中间挑拨中伤,以至于让我外公对宓宓有了成见,现在都说清楚了,外公盼着我什么时候能把宓宓带回去呢。”
简沉安瞥了女儿一眼,见简宓低着头没什么反应,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含糊着说:“有的是机会,以后再说吧。”
简宓在家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了非画廊。
余洋替她约了媒体访谈,一家新媒体的艺术空间,还有一家时尚杂志的封面摄影。网络媒体访谈其实也就是聊聊天喝喝茶,简宓的画室里就有窗边的榻榻米,煮了一壶菊花茶,几个人围在一起边喝边聊,气氛轻松自然。访谈记者也只不过是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两人聊得挺投缘的,到了最后,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坦白:“我还以为画家很严肃呢,紧张了一个晚上,现在看来你也和我一样,爱吃甜食爱看帅哥,有共同语言。”
两个人互相交换了微信号,简宓还应邀顺手画了一条时下流行的锦鲤,祝网友们心想事成。
下午的时尚杂志封面拍摄就复杂了很多,来了一大群人,化妆、道具、摄影一应俱全,简宓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他们摆弄着,最后从化妆室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晕眩,领着裙摆不确定地问:“我这样…好看吗?”
当然好看。
余洋和画廊里的几个同事看得傻了,就连后面赶来的郑柏飞也呆了呆。平时简宓总是素面朝天,头发不是披着就是扎成马尾,和邻家妹妹一样清新,今天被造型师这样翻来覆去打扮了一下,令人惊艳。
一身缀着羽毛的白色长裙剪裁得体,将简宓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披肩的卷发上部被挽成了松松的发髻,剩余的半凌乱地披在颊旁颈侧,站在绿色的植物墙边,就好像从森林迷镜中赤脚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配合着编辑和摄影师完成了摄影,又以时尚的角度做了访问,年过而立的资深编辑非常满意,笑着说这“时尚美女画家”的宣传点定得太棒了。
等到一切完工,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
余洋还沉浸在兴奋中没缓过劲来,一个劲儿地说:“小宓,我感觉你要火,你赶紧去开通个微博,我帮你运作一下,还有过两天市美协有个活动…”
“余洋,”郑柏飞打断了他的话,“适度曝光就好了,不用火。”
“为什么?”余洋诧异了。
“柏飞说的对,不用火,”简宓心领神会,“要是总这么折腾,我还哪有心思去画画啊。”
余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
他想起了周彤雨那年火的时候,各种邀约不断,周彤雨乐在其中,有阵子甚至为了曝光减少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抱怨过,微博上那十几万粉丝,曾经他想专门派人管理运作,以免影响她的创作,可周彤雨不答应,非得自己亲自经营。
后来周彤雨鲜少有佳作问世,可能和俗务欲念太多脱不了关系吧。
“行,我知道了,我改变运营方向,”余洋道,“保持咱们这位美女作家的神秘感,减少曝光率,却要提高话题度,小宓,你就安心创作吧,其他的,有我。”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从画廊里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值晚高峰,马路上很堵,一溜儿的车排着长队,红色的尾灯照得人心里都有些焦躁。际安市这个时段,除非万不得已,是没有人开车上下班的。
简宓正要和大家告辞去坐地铁,马路上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有人正在缓慢移动的车流中横穿马路,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走来。
是霍南邶。
简宓抚了抚额,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大家的眼前:这家伙是要干什么啊?
“宓宓,你不是五点半就下班吗?今天怎么这么晚?”霍南邶几步就到了她面前,有点担心地问。
“下班就不能加班吗?”简宓反问。
霍南邶语塞,解释道:“我不是跟踪你,我只是想趁着你下班看你一眼…”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路上的车阵,忽然明白了过来,“没看到你太心急了,就穿过来了,以后我记得走人行横道。”
余洋捅了捅郑柏飞,狐疑地问:“这是谁啊?”
郑柏飞迟疑了片刻道:“就是给你成桐资料的那个人。”
余洋顿时惊喜,热情地上前握手:“原来是吕先生的上司,上次的事情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霍南邶看上去彬彬有礼,“郑老师向来是我尊敬的人,能为你们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简宓再次抚了抚额,以前不知道是谁一提起郑柏飞三个字就咬牙切齿的。
郑柏飞不得不也露出了客套的笑容:“霍总太客气了。”
“对了,你们如果需要精通合同法的律师,我这里可以替你们介绍一个精英团队。”霍南邶很热忱地道。
郑柏飞婉拒了:“谢谢霍总,不过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柏飞,余经理,我先走了。”简宓趁着他们寒暄,迅速地朝着他们挥手告别,快步朝前走去。
霍南邶立刻快速结束了话题:“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我就先告辞了。”
他颔首后退了两步,转身朝着简宓追了过去:“宓宓,我送你去地铁口,现在车多,马路上危险…”
余洋愣了一下,又捅了捅郑柏飞:“不对啊,这人是想追小宓吧?你怎么不赶上去送送小宓?”
远处,简宓健步如飞,埋头往前走着,理都没理霍南邶,霍南邶却依然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侧,偶尔凑上去讲上两句话,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郑柏飞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忽然便明白他和霍南邶的不同。
他做不到霍南邶这样的死缠烂打、死皮赖脸。
在他的世界里,都是成人理智的情感,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就算喜欢简宓、追求简宓,他也有属于他的尊严和清高。
然而,在爱情面前,这样的尊严和清高,就好像一江春水,只能目送着爱情的扁舟渐行渐远。
“过去了,我和小宓,还是没有缘分吧,”他有些怅然,却也释然,“她和霍南邶,很好。”
第87章 马卡龙(三)
一连几天,霍南邶都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画廊门口,就算简宓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他也非得陪着她从画廊到地铁口这十几分钟的路程。
简宓就纳了闷了,他一个老总,每天这么闲,公司这是要倒闭了吗?他的病刚好,就不需要什么后续治疗了吗?他的家人就这么放心让他每天在外面这样乱跑?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霍南邶很高兴,“我的头偶尔还会痛一下,不过没什么大碍了,昨天去做了ct,里面的血块已经被吸收了一半,离痊愈不远了。”
简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闷头朝前走。
“公司运营一切正常,对了,”霍南邶忽然想了起来,“你是股东呢,什么时候到公司里来,我要向你汇报工作。”
简宓早就把那网安科技的股份忘得一干二净,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股份还在?”
“当然还在,三季报已经出来了,盈利相当可观,你的三界神魔行是吸金主力,预计年度利润会在一亿上下,主要是前两个季度在研发和宣传上投入比较大,今年开始各项工作都进入了常态,以后的利润率会逐年提高。”霍南邶算了一笔账给她听,大致意思就是她年底能得到多少分红。
简宓对数字向来没概念,听了半天大概明白了,她卖的那幅画的价钱,在资本家霍南邶口中的计算公式下,就是九牛一毛。
钱生钱果然厉害,她这辈子可能都比不上了。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简宓淡淡地道。
“你不要不行啊,到时候直接会划到你的账户里,”霍南邶狡黠地道,“你看,爸妈的房子有点挤了,是时候换套大的、环境好的了,还有,爸妈辛苦了一辈子,工作就不要太拼了,到国外去走走逛逛,享受一下人生,还有妈的身体不好,就不要总做家务了,请个保姆…”
“这些事情我自己有钱会做的,你别操这份心了。”简宓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