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黑芝麻糊(一)

一见简铎安进来,秦蕴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

对这个游手好闲的小叔子,她向来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平时三不五时地过来借钱也就算了,还爱好高骛远,成天想着发大财,做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都要简沉安给他擦屁股,最离谱的是有一次信誓旦旦地南下,说是有好朋友让他一起去投资一个大项目,结果被人骗去传销,简沉安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给救出来。

“交给我,我认识几个朋友,绝对教训得他来向小宓负荆请罪,敢欺负我侄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简铎安拍着胸脯保证。

简宓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小叔,你别胡来。”

简沉安无奈地说:“你呀,说话这口气怎么像个黑道上的,别给我瞎掺和。”

简铎安不以为然:“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太斯文了,女儿被欺负成这样都拿不出个章法来,这种事情靠讲道理能有什么结果?要是让那个小三轻轻松松上位,以后我们家在亲戚朋友那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听我的,小宓不能让那个姓霍的白睡了,这一结婚一离婚,都成了二手货了,以后还能找到什么…”

听简铎安越说越离谱,秦蕴不悦地开了口:“铎安,你这是打算先把自己赔进局子里,然后让你哥来捞你吗?”

简铎安对这个嫂子还是有点敬畏的,笑嘻嘻打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嘴,一急就乱说话,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嘛。”

秦蕴没理他,看向简宓,神情郑重:“小宓,霍南邶他如果真的出了轨,背叛了你和婚姻,妈支持你离婚的决定,男人的心变了就是变了,妈不需要你委屈求全,更不用把别人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但是,以我平常对南邶的观察来看,我总觉得他不像是这样没有责任心的男人,我总觉得里面有误会,你和南邶好好谈谈,婚姻总归不是儿戏,迟点再做决定,怎么样?”

简宓默默地点了点头。

简铎安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妇人之见…”

简沉安随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

简铎安揉了揉脑袋,赔笑着道:“哥,我今天来有点小事和你商量一下,来,借一步说话…”

简沉安看了秦蕴一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就说吧,遮遮掩掩地干什么?又缺钱了?”

“没有…这…”简铎安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

简沉安刚要追问,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他有点纳闷地接了起来:“宁总,有什么事吗?”

没说几句,他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这不可能,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秦蕴见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

“酒店的采购出了问题,好像还惊动了警察,我得马上过去。”简沉安一边说话一边披上了西装,“铎安,你也跟我来…”

话音未落,简铎安已经急匆匆地跑出了门外不见了人影:“哥,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件要紧的事情,我先走了!”

简宓的眼皮别别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泛了上来,以她对小叔的了解,这绝对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前兆:“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简沉安的眼神阴晴不定,却还是安慰妻女:“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去去就回来,小宓你陪着你妈。”

然而简沉安这一去却直到晚上还没回来,秦蕴急得不行,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酒店里有人通知她,简沉安被警察带走了,可能会羁押二十四小时,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母女俩一下子慌了神。

简家是传统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简沉安为人沉稳,处事得当,在酒店里是老板的左右手,深得器重;在家里对妻女爱护有加,是这个三口之家遮风避雨的屏障。简宓完全想象不出,简沉安会有什么事情会到了要惊动警察的地步。

去了警察局,警察倒是挺客气的,只说有些事情正在调查,羁押期间不能见客,也不能泄露案情,有什么事情等出来了再说。

秦蕴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着急就头晕目眩,简宓扶着她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脸都白了,坐在花坛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妈,你这是怎么了?”一个醇厚的声音响了起来,简宓抬头一看,霍南邶从小区门口大步走了过来。

简宓吃了一惊,没想到霍南邶居然会这么厚脸皮,还能找上门来:“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家里出了点事,就过来看看,顺便接你回家。”霍南邶的嘴角带笑,若无其事地说。

“我暂时不回去了,”简宓冷冷地说,“我要照顾我妈。”

“那怎么行呢?”霍南邶笑着看向秦蕴,“妈,宓宓昨天刚生了大病,今天肯定还没好全呢,我想还是把她接回去,你别太着急了,酒店里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渎职贪污吗?这又不是国家机密,找个熟人一打听不就出来了。”

“我爸不可能渎职贪污,你别血口喷人!”简宓的脸都气白了,刚想扶着秦蕴往里走,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一丝疑惑闪过脑海:霍南邶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秦蕴关切地看着女儿,的确,简宓的脸色也很不好,刚才扶她的时候脚下还有些打颤,不由得委婉地劝道:“小宓,南邶说的对,要不你还是先回去打针吃药,你爸的事情,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是什么大事。”

“妈,我和他们酒店新的收购方认识,我帮你去问问,你安心睡吧。”霍南邶的笑容在灯光底下显得很是诚恳,却让简宓心头一阵发寒。

秦蕴有点意外,想了片刻,神情郑重地道,“南邶,你愿意帮忙,我们很感激,可是,你和那个明星的事情却不能这样含混着过去…”

“都是误会,”霍南邶神情自若,“我和小宓解释过了。”

“妈,”简宓突兀地打断了秦蕴的话,“太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回去和他好好谈谈。”

车子在深夜的马路上飞驰,车厢里音乐声响起,还是那首简宓最喜欢的民谣。

把窗户打开吧,对心情会好一点,

这样我还能微笑着和你分别。

这是我最喜欢的唱片,

你说这只是一段音乐,却会让我在以后想念…

动心的一瞬间是多么绚烂,却又像烟花稍纵即逝,不见了踪影。

眼眶不由自主地便湿了,她僵硬着脖子看向窗外,不想让自己太过失态。

红灯的时候,霍南邶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了,猛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车厢里顿时充满了烟草的气息,简宓一闻就咳嗽了起来。

“矫情吧,闻久了就惯了。”霍南邶漫不经心地开口。

简宓还是抿着唇没有说话。

看她这小媳妇的模样,霍南邶觉得自己应该得意畅怀,然而胸口不知为什么,一直有种闷闷的烦躁感。他又吸了两口,脚下加速着,随手就把烟蒂弹到了车外。

简宓僵着的脖子拧了过来,惊愕地看着那带着红点的抛物线落在了马路上。

“怎么?太不文明了是不是?”霍南邶嘲讽地笑了,“没办法,从小没人管教的暴发户就是这个德行,不用在你面前装样了真舒坦。”

“我…有让你装样吗?”简宓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不装样能泡上你吗?”霍南邶略带恶意地笑了,“没办法,投你所好。”

简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适得其反,喉咙呛了一下,咳嗽得愈加剧烈。

霍南邶的脸色不太好看,打开了窗户,脚下一使劲,加快了油门。

这一咳嗽就一发不可收拾,怎么也止不住。霍南邶烦躁地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下来,进去买了一瓶咳嗽药水扔进了她的怀里:“咳得吵死了,别传染给我了。”

简宓的手僵了片刻,打开药水喝了一口,这才感觉灼烧了的喉咙好了一点。

不一会儿,倪山花园到了,霍南邶刚要下车,简宓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声音因为刚才的咳嗽而喑哑:“霍南邶,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爸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霍南邶有点意外,却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这回怎么这么灵敏了?是我做的,怎么样?”

简宓浑身哆嗦了起来,顺手抄起那瓶药水朝他砸去:“霍南邶你这个禽兽!你怎么能这样!我爸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霍南邶敏捷地抬手一抄,将药水瓶握在手中。额角的血管突突跳着,昨晚的伤口隐隐作痛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地道:“简宓你别过分了,我让你一次不会让你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简宓扑了上来,照着他的脸就挠了过去,哭着叫了起来:“无耻、卑鄙!你有什么招数朝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害我爸!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妈怎么办!你怎么能这样!你太坏了!”

她哽咽着,到了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霍南邶狼狈地躲闪着,刚想去制住她的手腕,却瞟见了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乌青,手上一滞,顿时脖子上被挠了两下,疼痛不已。

心头火冒三丈,他厉声喝道:“简宓,那是你爸自己找的!我无耻卑鄙,你以为你爸不无耻不卑鄙吗?”

“我爸光明磊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这种只会在背后算计人的给他提鞋都不配!”简宓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漂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跳动着愤怒的火焰。

这维护的目光仿佛一道魔咒,把霍南邶胸口的邪火瞬间点燃了,他忽然一下发起狠来,一把拽住了简宓的手臂:“好,简宓,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爸爸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霍老板的第二波,小天使们挺住!

手工黑芝麻糊(二)

吕亟很快就到了,看着形容狼狈的两人,他聪明地没有说话,一路载着他们上了路。

深夜没车,吕亟开得很快,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一个军用机场。

站在旋梯前,简宓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要是霍南邶起了什么坏心,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杀人灭口了…

霍南邶靠在栏杆上,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无声的嘲笑。

简宓一咬牙,大步踏上了飞机。

这是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前仓挺宽敞,中间有平躺式的座椅,各种电子设备一应俱全,飞机快要起飞前,吕亟才拿了个急救包急匆匆地上来,替霍南邶处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划痕,又在简宓面前放了一些药品。

“这是消炎药和感冒药,简小姐,你赶紧吃了,不然我怕你旅途吃不消。”吕亟关切地说。

“谢谢。”简宓冲着他挤出了一丝微笑。

可能是感冒药的缘故,飞机起飞后不久,简宓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她不停地奔跑着,身后凶猛的猎豹朝着露出了狰狞的爪子;她的喉咙仿佛被火灼烧,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感延烧到了胸口,然而她停不下来,只要放慢一步,后颈就传来那锋利的触感,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整个人撕成碎片…

那绝望而惊恐的感觉是如此真切,以至于掉落悬崖时的失重感仿佛让她有了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感。

睁开眼睛,飞机居然已经落地了,机舱里灯光大亮,霍南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迷糊,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了好像破锣似的声音,疼得好像要冒出火来。旁边吕亟递过来了一杯水,她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清醒了许多。

“做噩梦了?”霍南邶冷冷地问。

“不关你的事情。”简宓轻声道。

霍南邶轻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你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我想听不到都难。”

简宓愣了一下,鼻中酸涩难忍,好一会儿才说:“以后我会试着叫别人的。”

霍南邶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此时外面还是黑沉沉的,唯有停车坪上有闪动的灯光。简宓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却没有意想中的清新,反倒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空气中有什么杂质。

“晋山这两天雾霾有点严重,”吕亟在一旁解释,“你要不要戴个口罩?”

简宓摇了摇头,她还没这么娇气。

一行人上了车,使出了机场。马路阔且直,通向暗沉沉的天际,简宓的身体疲乏,精神却很亢奋,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这个据说是霍南邶从小生活的地方。

霍南邶就坐在她身旁,从上车后就一直没说话,简宓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神也越来越冷厉。

晨曦微露,窗外的景色渐渐清晰了起来,高速旁的村庄一个个一闪而过,前面隐隐出现了高楼大厦的轮廓。车子拐了一个弯,下了高速,开上了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马路,两边都是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绿化,中间的隔离道上种着不知名的小花,看上去整洁而美丽。

又开了一会儿,前面马路边出现了一条河流,河边郁郁葱葱的绿树中掩映着整齐的别墅,粉墙黛瓦,看上去是个十分高档的别墅区。

“这里以前是城乡结合部,全是搭建的违规房,我家以前就在这里,”霍南邶忽然开口,“我妈是我爸在北都市打工时认识的,私奔跟了我爸,后来身体不好早早地就走了,我爸一蹶不振,撑了几年,在我初中快毕业的时候也走了。结婚时那两个人,是我找来骗你们的,以免让你们查到我的来历。”

虽然已经猜到了,简宓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刺痛了一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演得真不错,将她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摔下。

“是我姐把我带大的,”霍南邶看着窗外的眼神温柔了起来,“她长得像我妈,很漂亮,脾气又好,我初中毕业想要辍学,是她坚持让我读书。当时我们那片有好几个追求她的,她都拒绝了,去了际安市打工,一路扶持我读到了大学,大学的时候老家拆迁了,拿到了一笔赔偿款,我本来想用它给我姐筹办婚礼的,结果她坚持让我先创业,我还算争气吧,运气也不错,总算有了今天的成就。”

车子在一间别墅前停了下来,这间别墅和旁边的别墅群间隔了一段距离,占地面积有四五百平方,霍南邶径自下了车,站在门口停了片刻,转过头来看着简宓,那目光森冷中带着厌弃,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

“我姐在里面,你确定要进去吗?”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

简宓的心突突一跳,隐隐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她折腾了一整夜才到了这里,她的父亲还在警局里羁押着,不弄清原委,就没法想出解救的办法。

吕亟过来开了门,目光怜悯地落在简宓身上,低声道:“简小姐,里面请。”

门开了,入目之处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两边是如茵的草地,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笑着招呼:“南邶你来啦。”

“我姐她起来了吗?”霍南邶面无表情地问。

“刚起来了,在吃早饭呢,今天天气还行,我们打算带她去后面的公园逛逛。”

霍南邶点了点头,沿着小径在外墙兜了一圈,站在了一扇窗户外,隔着玻璃窗,简宓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餐桌旁喝粥,她的脸色呈了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五官和霍南邶有几分相似,却因为娇小的骨架而显得很是秀气。

简宓有些疑惑,除了瘦一点,她看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会让霍南邶做出这种事情来报复他们家。

霍南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女人身上,眼神痛楚:“我姐叫宁冬茜,跟了我妈的姓,六年前她去际安市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你爸,你爸一开始骗她是单身,后来害得我姐怀孕了才不得不骗她说和你妈感情破裂马上会离婚,她傻呵呵地跟了你爸快两年,怀孕后被你爸逼着流了产把身体彻底弄垮了,然后你爸就用了一笔钱把我姐打发了。”

“你胡说!”

浑身的血液朝着脑中涌了上来,简宓几乎浑身颤抖了起来:“我爸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吗?”霍南邶冷笑了一声,“当年我姐就是在你爸工作的城际大酒店打工的,和我通电话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你爸的名字,对你爸崇拜得很,我还以为她遇到了个好人,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不可能…”简宓喃喃地道,忽然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袖,恳切地说,“这完全不可能,霍南邶,你和我爸妈也接触过这么多次了,该看得出来,我爸很爱我妈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霍南邶的脸色铁青,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简宓往后踉跄了两步,一下子坐倒在草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霍南邶挟怒而去的身影。

没过两分钟,霍南邶又回来了,把一张泛黄的纸扔在了她的身上:“我怕弄错了,特意花了很大精力去查了当年的事情。你看看,当年流产出了意外大出血,手术单上家属一栏签的就是你爸的名字,那一年的□□往来账我都查过了,打给我姐十万块的就是你爸的账户,你觉得这些有可能是误会吗?”

简宓茫然看着那张纸,的确,下面签名的是“简沉安”三个字,笔迹潇洒,正是简沉安惯有的签名。

身上一紧,她被用力地拽了起来,拉到了那扇窗户外,他们在外面弄出了这么大动静,里面的女人居然还是充耳不闻,自顾自一下下地舀着粥,嘴角挂着一个温婉的浅笑。

“你看看,简宓,你在家里享受父母的溺爱时,我姐失去了她的孩子,你不知道,她知道她有孩子的时候多高兴啊,电话里我都能听出她的笑意,她说她马上要结婚了,我要当舅舅了;后来知道你爸有老婆时,她哭着和我说,她一个人也想把孩子生下来,我当时快要气疯了,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她还想维护你爸不肯告诉我…”霍南邶的眼圈泛红,神情可怖,“她后来就崩溃了,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自杀了两次,差点都死了,你知道吗?差点都死了!现在都没好过来,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我请了好几个人日夜看护着,就怕她一不留神又做傻事!”

简宓浑身冰冷,颤声道:“那…你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霍南邶古怪地笑了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那个衣冠禽兽身败名裂,让他视若珍宝的人都痛苦不堪,让他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我可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设好了局,慢慢来,不着急。”

简宓定定地看着他,喃喃地问:“也包括让我痛苦不堪吗…”

霍南邶的眼神一滞,好一会儿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谁让你是他女儿…”

简宓忽然神经质地笑了笑:“霍南邶,如果那个骗你姐的男人真是我爸,那你现在做的,和你痛恨的,又有什么区别?你不也是个衣冠禽兽吗?”

霍南邶沉默不语。

空气仿佛凝固了。

简宓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一片茫然,良久才轻声道:“现在我都明白了,行吧,我们回去就把婚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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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手工黑芝麻糊(三)

简宓是一个人回际安市的,来的时候睡了一觉,仿佛一瞬间就到了晋山,而去的时候却那么漫长,长到让人绝望。

和霍南邶结婚以后,她一直以为,她的婚姻和爱情,能和父母一样走过几十年的漫长岁月,最终化为相濡以沫的深情,万万没想到,如此华丽浪漫的开始,却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便以如此丑陋的方式破碎。

转车、候机、起飞,到了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简沉安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一天没见,简沉安好像老了几岁,胡渣都冒出来了,看上去精神很萎靡。

她紧走了几步,在简沉安面前半跪了下来,哽咽着叫了一声:“爸…”

简沉安倒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说:“小宓,我没事,就是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没睡好,警察都挺和气的,也没为难我。你怎么了?怎么都哑了?”

简宓这一路咳嗽过来,喉咙一吞咽就疼痛不已,刚才那一声几乎同破锣没什么两样。她喝了两口水,这才稍稍好了些:“妈呢?”

“出去买点吃的,她担心了一整天都没吃饭,我也有点饿了。”简沉安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别愁眉苦脸的,笑一笑,让你妈心里舒坦一点。”

简宓靠在他的膝盖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爸,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和妈好担心…”

简沉安犹豫了片刻说:“我经手采购的一批货物是假货,金额将近百万,其中有一批过期的伪劣食品,有人食用了以后出现了食物中毒现象,被人举报了。”

简宓的心一凛:“怎么可能?爸你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简沉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爸,你别瞒着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宓胆战心惊。

简沉安将手插入头发中,神情痛苦地道:“我怀疑是你小叔…他伪造了我的笔迹签名定了合同…他这样是要坐牢的…他的家也要毁了…”

回想昨天仓皇逃走的简铎安,简宓顿时明白了,又气又恨:“小叔他太不像话了!爸,那现在你要怎么办?”

简沉安的神情愧疚,喃喃地道:“小宓,爸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小叔去坐牢啊,我想和你妈商量一下,实在没办法的话,先把酒店的损失赔偿了,然后请求宁总撤诉。”

简宓愣住了,几乎不敢置信地问:“爸,这样的话你以后怎么办?你还怎么在这一行立足?你一辈子的心血不都毁了吗?”

简沉安满脸痛苦,好一会儿才振作着道:“先别想了,幸好还有你们…有你和你妈在,要不然我真的还不如从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简宓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失声叫了起来:“爸,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的,你别当真,”简沉安连忙挤出了一丝苦笑,“放心吧,只要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爸,你知道就好…”简宓又惊又怕,迟疑了一会儿问道,“爸…你有听说过宁冬茜这个名字吗…”

简沉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仓皇地往门口看着:“小宓…你问这个人干什么…”话说到一半,他陡然严厉起来,“以后都不许提她的名字…你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开了,秦蕴走了进来。

简宓心头残存的一丝侥幸,在这一刹那化为乌有:她的父亲,真的在那一年背叛了母亲,背叛了婚姻,让一个如花般的女孩,落到了这样一个悲惨的境地…

秦蕴带回来两碗面放在了桌上,一见简宓也在,便把面分成了三份,招呼着一起过来吃。见霍南邶没有一起回来,她把以前简宓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让她先休息了。

这几天变故接踵而至,简宓已经精疲力尽,脑子里乱纷纷的,一忽儿想去质问简沉安,一忽儿想

去怎么帮简沉安取得秦蕴的谅解…她迷糊着睡了一会儿,骤然被心悸的感觉给惊醒了。

看看时间才九点多,她半眯着眼推开门想去上个厕所,却见客厅里有昏黄的灯光亮着。

透过门缝朝外看去,电视机上的图像无声闪动着,简沉安和秦蕴相拥着靠在沙发里,简沉安轻抚着秦蕴的头发,在她额头亲吻着,而秦蕴则靠在简沉安的胸口,低低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那场景美好而缱绻,然而简宓却打了个寒颤。

秦蕴虽然温柔体贴,挚爱丈夫,骨子里却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气,如果她知道简沉安曾经这样出过轨…简宓不敢想下去了。

“当然是要那个衣冠禽兽身败名裂,让他视若珍宝的人都痛苦不堪,让他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

霍南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霍南邶会选个最恰当的机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看着她的家庭分崩离析,看着简沉安彻底崩

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