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再次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请主上三思。”
柒雪转身，“你们先下去罢，这件事容我再想一想。”
美人天下
第六十二章
美人天下
丹霞山。
丹霞山上的樱花全开了，一瓣瓣地随着风飘飞，那场景美得很。纨素因此觉得柒雪来丹霞山来得很是时候。
“你是？”柒雪对于这个钻入自己怀里的，并且将天韵、天香一脚给踢走的奶娃娃很是好奇。
“我是天星。”某娃娃奶声奶气地道，并且冲着柒雪抛了个媚眼儿。
柒雪在这个很萌很萌的媚眼儿中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抬头愣愣地问了句，“纨素上神，你确定这不是小妙人投胎了么？”
“姑姑你长得真好看，我以后也要娶你这样好看的老婆。”天星啪得一声在柒雪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于是，柒雪被彻底地萌翻了。
纨素从柒雪的怀里接过小天星，“天星，不许闹。”
有人用一双小手扯了扯柒雪的裙角，柒雪蹲下来，对着趴在地上的天香道，“这么久没见姑姑了，有没有想姑姑？”
天香长得倒是又圆润了不少，她在地上打了个滚，跑了，等捧着墙的的时候，才慢吞吞地道，“想…”
天韵趁这个时候早滚到柒雪的怀里，开始撒起娇来，“姑姑这么久不来看我，天韵好伤心哦…”说罢，天韵那双大大的眼眸里便浸满了泪，长长的睫毛还沾上了少许的泪水。
“是姑姑不好，姑姑以后会多陪天韵的。”柒雪伸手擦了擦天韵的眼泪，“咦，天齐呢？”
咚！
柒雪的后脑勺被一颗胡桃核击中。
她气恼得回头就见天齐手里拿着一颗弹弓哈哈大笑走了进来，“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姑姑你会变得聪明点呢。”
柒雪揉着后脑勺道，“天齐，你等着，我射得肯定比你准。”
天韵站起来，使劲儿打着天齐，“你不要欺负姑姑，你如果将姑姑气跑了早呢么办？”
天香仍旧是趴在地上，粉嫩嫩的双唇嘟了起来，“天齐坏…”
纨素将天星放在侍立在一旁的侍女的手上，微笑着道，“好了，我要跟你们姑姑谈点事，先自己去玩好吗？”
樱花林。
“我原以为经此一事，你会很不习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我不可能永远只是以前那个毛毛躁躁不知天高地厚的柒雪啊…”
“小七，我看看。”
“看什么？”柒雪奇怪地问道。
“哎，你是柒雪吧？我看怎么不大像呢？”纨素笑道。
“上神，你也会开这种玩笑啊…”
“说真的，小七，你现在真的让我感觉你长大了。”纨素严肃了起来，只是这严肃中平添了几分哀戚。
“嗯。”柒雪叹了口气，“是啊，长大了。”
“小七，你来找我可是因为上次太白神君和几位神君提出的提议？”
柒雪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纨素停住了脚步，伸手接住了一朵飘落的樱花，“你来可是要问我，你该怎么办？”
“是。”柒雪道。
纨素笑了笑，轻轻地吹了口气，将掌中的花瓣吹走，那花瓣寂静漂浮最后飞落在了地上。
“小七，你看到了，你要还是不要一样东西，就像方才那瓣樱花一样，你要就要伸手去接，假若你不要了，就可以舍弃。”
“你的意思是？”
纨素执住柒雪的手，将她摊开，微笑着道，“小七，你要什么还是不要什么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除了你自己。”
“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那么，你还爱着风离吗？”纨素问道。
闻言，柒雪愣了愣，随即缓缓地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么现在，他在你心中是什么？”纨素直视着柒雪的眼睛。
“曾经我以为他是我的风，没有他，我的生命便会没有意义。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凤凰是我的空气，没有他，我会窒息。我会死。”柒雪道。
纨素轻笑一声，“既然你都说没有凤凰你会死，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可是…”柒雪顿了顿，“我现在不仅仅是柒雪，也不仅仅是水忧，我是这仙界的主神。我要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着整个仙界的安危，我不可以这么自私。”
“所以，你决定埋葬自己的心是么？”纨素抬眸。
“我…”柒雪无力地靠在了一株樱花树上，“我还没有决定。”
“小七，”纨素摇了摇头，“不，你已经决定了。”
柒雪抬头，眼中转动着些微的泪光。
纨素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地离开，“小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我看到了月素素的悲剧，看到了轻舞的悲剧，看到了水忧的悲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悲剧了…”
“悲剧？”柒雪眼中的眼泪再一次涌出，“可是笔现在已经没有握在我的手上了。”
凤凰，你可知道，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好希望在这样的时刻，你能在我的身边，这样我也许不会这样无助…
***
九重天，天池。
漆黑的夜中，天池边上，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慢慢地踱步到天池边上。微风徐徐，她素色的轻纱轻轻地扬起，她的唇角轻轻地扬起一个微笑。
这里是天池，从这里便可以看到下界的一切。凤凰，你在人界一切还好吗？
闭上眼睛，轻轻地念出咒语。
天池的表面不再是一片黑漆，而是慢慢地映出了下界繁华的景象。
柒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独属于尘世的繁华和熟悉扑面而来。
人界，翠竹楼。
“阮丞相，您看，这西京城的第一舞姬紫拂姑娘的舞真真是名不虚传啊…”一个青衣男子眼睛直直地望着舞台上起舞的女子道。
坐在中央的绯衣男子斜斜地靠在墙壁上，拿起精致的酒壶喝了口酒，眼睛微微眯了眯，“唔，的确跳得不错。”
“嘿嘿…”那青衣男子笑了笑，一脸谄媚地道，“我瞧着这个紫拂姑娘也看上您啦，那双眼睛可不一直朝着您看呢。”
“是么？”凤凰嘴角扯了扯。
一曲舞罢，那紫拂扭着小蛮腰贴近了凤凰的身，娇笑着斟满了一杯酒，“阮丞相，我喂您喝一杯。”
凤凰邪邪一笑，将美人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那紫拂见状自以为得了凤凰的赏识，便半伏在凤凰的身上，“阮公子，今儿个，就让奴家伺候你罢。”
凤凰用指尖将女子白皙的下巴微微地挑起，嘴角勾了勾，“好啊…”
***
看到这里，一滴泪缓缓地从柒雪的脸颊边落下，滴入天池之中，那人界的景象顷刻间便随着那微微的波痕消失了。
黑暗中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既然如此如此想他，为何要答应太白他们的请求。”
柒雪摇了摇头，望着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的身穿月白色锦衣的男子，“月华，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有的选择吗？”
月华看着那重新归为黑暗的天池，一挥衣袖，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他道，“既然要看不如看完罢。”
***
丞相府。
绯衣的男子正在抚琴，而身穿一身轻薄的紫纱的女子则在随着琴音跳着舞。
琴音渐歇，女子低喘着坐在男子的身边，“丞相，良夜苦短，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跳一晚上的舞么？嗯？”最后一个尾音微微地上扬，带着天然的娇媚。
凤凰笑着，“那你想要作什么？”
女子的素手轻轻地移到自己的腰带上，挑开，然后轻轻地将外边的衣衫脱下，露出了只穿着肚兜的洁白如玉的身子。
“你可以走了。”凤凰忽然冷冰冰地道。
“什么？”女子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浓情蜜意中回过神来，征愣了一下。
“我说，你可以走了。”这回凤凰的声音愈发得冷了。
“阮丞相…”女子娇嗔地唤了一声。
“滚！”凤凰忽然变了脸色暴怒地道，“你给我滚！”
女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凤凰将桌上的酒壶里的酒全部灌入肚中，然后狠狠地将琴砸在地上，砰得一声，那琴断成了两截。
柒雪…
柒雪…
一声一声，那呼唤越来越低，最后，他跪坐在地，抱起那断了的琴，“我恨你，我好恨你！”
“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
看到这里，柒雪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凤凰…凤凰…对不起，对不起…”
月华伸出手轻轻地缓缓地摸着柒雪的头发，“小七…你的肩膀这么瘦弱，这么扛得起这整个仙界？”
柒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我不能，不能…”
月华的手渐停，“我不想看到你牺牲自己的幸福…”
柒雪的哭声渐停，她慢慢地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我要回人界…”
景沐公主
第六十三章
景沐公主
柒雪的哭声渐停，她慢慢地抬起头，“那么，我要去人界找他。”
她豁然地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什么天下，什么仙界，我都管不了，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再平凡不过的幸福而已。”
开始的时候，她原本还走得很慢，可是到最后简直飞奔了起来。
“主上，你不能去。”
柒雪的脚步停了停，慢慢回头，那人竟是彩云。
“主上，可否挪步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柒雪心里虽是百般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柒雪没想到，她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银河尽头，他父君清尘的墓碑前。
“主上，难道你忘了天帝了么？他因你而死，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么？您竟然可以为了您自己的私心，不顾大局，罔顾天下苍生么？”
“您身为天帝之女，乃是命定的仙界接班人。这个责任是你逃避不了的。难道你愿意看到六界因您一人而大乱，生灵涂炭么？你在人界难道又能够过得安稳么？”
柒雪愣愣地望着那水晶石制的墓碑，缓缓地道，“对不起，我的确不该走。”
她慢慢地站起身，缓缓地转身。
“主上，过了这么久，也该让你知晓真相了。”彩云道。
柒雪回头，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什么真相？”
彩云执起柒雪的手，“我的真名其实是，景沐。”
景沐…
“我是清尘的亲妹妹，你的亲姑姑。”彩云转了身，变回了她原形。她的相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那张原本普通的容颜偏偏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发出异常美丽的光彩。
“我的…亲姑姑？”柒雪忽然回想起来，早先听说景沐公主当年是死于鬼界的一场红莲业火的，怎么如今…
景沐笑着，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往走回走，“小七，这件事说来话长…”
***
当年景沐曾与柒雪一般，身为仙界公主，但却颇有些玩世不恭。清尘和月颀一样，没少为自己的妹妹伤脑筋。只是，月素素虽然喜欢到处去闯点小祸，但是都是在自己的哥哥月颀能解决的范围之内，当然也绝对不会干出什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景沐则不一样，她天生喜欢冒险，喜欢刺激性的事物，很多次，差点没把清尘吓出心脏病来。
一万年前，她听说鬼界的红莲业火是六界之内最厉害的火，无水可灭，万物皆能燃为灰烬。这样新奇的事，她如何能放过？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偷偷跑去了鬼界。
只是，鬼界的并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早先，她便听她的师父若虚上仙说过，不但世间人畜植物可以修炼，便连鬼也可修炼。每个鬼均可选择是否修炼，时间五百年，若五百年后未修成正果，则魂销魄散。五百年后若通关，则为“精灵”。若再修炼五百年，三道天雷之后，便可以位列仙班。但是，鬼的修炼比人畜的艰难得多，且一旦不成就会魂飞魄散。
因此，鬼乃是六界之内最悲催的生物。一来，没有妖魔那般强大的妖力，二来修炼要承受的风险又颇大。
这鬼界其实跟人界颇有几分相似。
街上也有人在贩卖东西。
只是，他们卖的东西不是馄饨糖葫芦之类，而是，诸如，有助于修炼的丹药和抵抗驱鬼符的丹药等，反正也是相当之热闹。
景沐将自己的头发披散开来，又往自己的脸上涂了些锅灰，她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颇有几分像鬼之后仍是不放心，最后特特换上了一件纯白的长衣，把自己的发髻散开，还用自己的爪子抓了抓，形成一种凌乱美。
唔，这回很像鬼了…
然而到了街上，景沐见到满大街的鬼的时候，站在那里，瞠目结舌。
他们个个打扮得妖娆而美丽，就连最难看的吊死鬼上街的时候都收起了吐出来的长长的舌头。
于是，景沐这回是彻底失策了…
“哎，你说这只鬼长得丑也就罢了，出门前也不知道拾掇拾掇自己，这样子走出来不是吓人么。”
“看她这样子倒像是溺死鬼哎，这不是一身的白衣么…”
“不像，溺死鬼周身的皮肤会发青的，她的皮肤还是白的。”
“那就是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