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发了会儿呆,轻轻的把清韵放在床上,托起一张薄被小心的盖好,这才鞠躬施礼,转身要走。
清韵愕然,“苏公子,您也嫌弃奴家么?”
苏清犹豫了一下,才走进两步说:“只是不敢亵渎,清韵姑娘在苏清心中就是子建心中的洛神。”
清韵潸然泪下,“苏公子,您这是笑话我么?出了那种事情,被莺莺侮辱,清韵不仅颜面扫地,更不能做人。公子此言,只能让清韵无地自容!”说着,清韵已经泣不成声。半坐在床边,锦被搭在香肩上,似落非落;一手撑起身体,却没了杯子的遮挡。
苏清眼看那侧颤巍巍落出一朵鲜嫩欲滴的大桃子,随着哭声和身体的起伏仿似在枝头风雨中摇摆,不胜冶艳,一时心荡神摇,方才的敬畏抛到一边,坐在清韵撑起身体的一侧,只轻轻一扶,那只玉臂便搭在自己肩上。
清韵哭着,顺势倒在苏清的怀里,眉眼斜飞,一缕泪光就那么把苏清最后一丝理智挑没了。
低头,捉住樱桃,含在口中,却舍不得咽下去。辗转反复,如龙戏珠,吞吐之间,二人已经翻滚在床榻之上。苏清已经完全没了斯文,天旋地转的时候,清韵突然觉得不是与苏清在一起,而是被莺莺撕打着,可是她明明知道身边这个人是爱慕她的苏清。
多么可笑的认知!
清韵泪眼模糊的看着迷乱的苏清,或者是曹汾,这种被称作爱抚的行为和莺莺折辱她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吗?如果莺莺足以让她羞愧至死,那与曹汾的颠鸾倒凤,与苏清的阁楼偷情,是不是足以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呢?
人之所以后悔是因为还有救赎,如果连最后的救赎与希望都没了,也就无所谓后悔。清韵好像站在一边看着苏清和别的女人狂欢,滚烫的身子下是一颗越来越凉,渐至冻结的心。
苏清颓然的瘫倒在清韵身上,方才的事情之于他不过是一场期待已久迟到的狂欢,飨足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感觉。
疲惫淹没了他,眼皮只是动了动,便酣然睡去。
冷风从清韵赤裸的身子吹过,也吹醒了她的意识。苏清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呼啸着要撞出来,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满足自己。
手颤巍巍的拿起枕头,看着苏清飨足的睡容慢慢的盖了下去……
男人的腿使劲的蹬踹了几下,可是怎么敌得过已经疯狂的女人?慢慢的,那腿便如抽筋似的偶尔动两下倒一动不动。
清韵还在使劲的摁着,或者她已经变成了一块凝固成这种姿势的石头。
直到旁边突然有人“哎呀”尖叫了一声,她才慢慢的扭过头去,世界才重新入她的眼睛,可是入眼的世界似乎和过去截然不同。
“杀人了……”
“嗵”,尖叫声被蓦然打断,闯进来的侍女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慢半拍似的,从后脑流出一滩白糊糊的东西混着红色的血向四周延展着。
清韵木然的看着这一切,脑浆和鲜血带着腥甜润进她的心里,积聚的烦躁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
“呼!”她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瘫坐下来。
“想不到这里竟有一个好坯子。”黑衣人慢慢走过来。
清韵不知害怕的看着他,眼神木然的没有焦距。
“跟我走吧,我能让你满足。“黑衣人念咒一般的低吟着,手轻轻的从清韵的眼皮上拂过,清韵觉得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闭上眼,倒在床榻上。
曹汾回到府里,一觉醒来,日头高举。他得到两个消息:第一,苏清死在清韵换衣服的暖阁里。京兆尹正在前厅等他,希望能把清韵领回去;第二,王程远的后花园被人挂了一具近似诅咒的死尸,开膛破肚还长了蛆虫,京城里议论纷纷,大家说王家亏心事做的太多,这是魔鬼羡央山冤死的人再找王家算账。
其实羡央山之战后第二年,王程远逡巡不前,贻误战机,导致将士惨死阵前的事情就已经流传民间了。只是羡央山之后,以江家军为先锋的队伍一路势如破竹杀入北朝,回来后又做小伏低甘为王家驱使,王家贪天之功为己有,让有心弹劾的大臣御史们束手无策。
虽然御史有风闻弹劾的权力,但是这个权力不能乱用。大家一直都等着,等着王家不行的那一天。所以,死尸一挂出来,关于羡央山的传言就变成言之凿凿的东西,在御史们的书房里砚台上蠢蠢欲动了。
曹汾揉揉依然酸胀的额头,清韵没有回来,难道是苏清色胆包天逼得清韵失手杀人?可是清韵那个柔柔弱弱的人能杀了苏清已经不容易,再杀一个小丫头?他不相信是清韵能做的事,但是清韵去哪里了?
京兆尹李春杰官儿不大,但是要负责整个京城的社会治安。比起其他的地方官,京兆尹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位,因为离皇上最近,做好了一步登天;但是也很麻烦,比如太傅家的猫被国舅家的狗咬了,吵吵嚷嚷到你这里来评理,一个要杀猫,一个要宰狗,眼瞅着猫狗都快一家亲了,两家人到吵得脸红脖子粗,拔刀动剑。
这个京兆尹是个大大大大的小官。
眼下,开国侯府的少主人死在太傅家歌姬换衣服的地方,而且赤身裸体,一看就没干过好事,明摆的强奸,还不好说。
李春杰万分相信是歌姬清韵不堪受辱杀了、或者说是失手杀了苏清,然后被自己的主人曹汾藏起来了。骨子里,李春杰瞧不起这些纨绔子弟,谁死了都是老百姓的好事。所以这个案子,他的处理原则就是找个顶包的,大家都能接受,自己功成身退就好。反正开国侯府目前江河日下,这个独子一死就剩下一屋子的女人,蹦跶不了几下;只要曹府拿出一个办法,自己总有道理给他糊弄过去。
说实在的,李春杰更愿意找个偏远的地方当个父母官,断个偷牛案,抓个摸鸡贼什么的,都比在这里跟着这些光鲜亮丽的衣冠禽兽周旋舒服。
况且,李春杰心里还有一个大案子。
朱雀大街旁的生辉巷里躺着六具一击毙命的黑衣人尸体。衣服的质地和王程远府后挂着的死尸极为近似。他根本不相信妖魔鬼怪,凭着直觉,他认为死尸和那六个人应该是一伙的。有人杀了他们之后,选了一个挂在的王府后院的墙头上。
可是,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做这般匪夷所思的举动,而且刨心挖肺,残忍至极?仇杀?还是……他忍不住想起王府的主人,王程远,难道有人在警告这个混混?可又是什么原因有这个警告呢?
李春杰黎明时分就被叫醒,跑到王家后院墙下验尸。
发现尸体的是个打更的,从后墙下过的时候,扑打,有什么东西掉在他身上,用手一摸——软软的,肉呼呼的,还动,仔细一闻还挺臭,打着灯一看——蛆!打更人骂着晦气要走,又觉得不对,凭什么从天而降啊?
抬头一看,妈呀!
这才有人报警,至于那个打更的,已经吓得被抬回了家,能不能活过来就不用李春杰管了。
等到天大亮,验完尸,交代完事项,拜会了王程远,原以为对方会暴跳如雷。没想到,王程远竟然阴着脸一句话没说,听他讲完经过,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什么意思?快办?慢办?还是不办?
估摸着曹府这边该有动静,李春杰这才颠颠的过来要人。他觉得这事比较简单,随便给个什么人能交差就行。
第二十六章 京兆尹2
李春杰心急火燎的等着,曹汾坐在书房里慢慢悠悠的喝茶。
清韵是他的人,京兆尹不会傻了吧唧的去惊动老太爷。只要自己不出去,他就的老老实实的等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大官的儿子也能压死你!曹汾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张五张六。开国侯府虽然没落,但是有铁卷丹书,有一个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死了唯一的支柱,老夫人能与曹府善罢甘休?目下王家日渐猖狂,如果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往皇上面前嘚不嘚的一说,那就是王家手拿把攥儿的证据。到时候,可够曹家喝一壶的!
清韵这个死丫头,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出事了!以后,这种宁性子的女人不能碰!想到这里,曹汾又想起雷凤彤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算盘了?那个野丫头,会不会给自己闯出什么祸呢?
他一直认为父亲老朽久矣,哥哥迂腐不堪,只有自己天纵英才。所以在看出父亲和王家对立的情况后,他就开始暗中布置招揽,希望能通过打击王家一方面巩固曹家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打击大哥在家里的势力。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能为力,不由自主的想,若是父亲会怎么处理呢?
李春杰喝的憋不住想上茅房的时候,曹汾姗姗出来,一脸的愁容,眉头皱着似乎有什么大事难事!
“李大人!“
“曹公子。“曹汾一直不曾入朝,世人只到他纨绔,却不知他自己另有打算。
“李大人来的正好。“曹汾张口出人意料,“我府里昨天走丢了一个歌姬,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府里的,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得有个说法。请李大人帮忙找一找。”
李大人本来等着曹汾问他“所来何事?”,他就可以噜噜噜的把前因后果表一番,拿个态度走人。没想到曹汾上来就让他找人,这个人是谁?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分。
“曹公子,不知下官能有何效劳?”
“哦,来人。”有家人呈上清韵的画像,“这是我府里的歌姬清韵,昨日我带她去万花楼饮酒会友,她去换衣服就不曾归来,她的贴身婢女也未归。据家人说,她们一夜未归。我想请李大人帮忙找找。”
“哦,曹公子可曾派人去万花楼找?”
“本来要派人去的,这不是李大人在呢吗,就劳烦李大人跑一趟了。”
也就是这些高门大户可以拿着吃皇家俸禄的京兆尹当狗腿使唤,李春杰气的嘴唇直哆嗦。好不容平息下来才说:“下官已经去过万花楼。”
“哦?”
“就在清韵换衣服的暖阁里,婢女已经被人打死,苏清苏公子赤身裸体被人捂死,清韵姑娘……衣衫还在,人却无影无踪了。”李春杰一边说一边看曹汾。
曹汾大吃一惊说道:“什么!苏清竟敢如此侮辱人,这不是小看了曹府么!”
李春杰连咳嗽都懒得装,直接双手兜在身前,懒洋洋的看曹汾在那演戏。
曹汾等了一会儿,见无人接下茬,才说:“那可查出是何人所为?我家清韵现在何处?”
李春杰慢条斯理的说:“苏公子是快活之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枕头捂死的;凶器就在现场。婢女是进门后被钝器击中后脑死亡的,至于清韵姑娘……下官只发现她的衣衫和饰品,看样子也不像劫财。”
“李大人,这是京兆尹的事!我曹府向来清清白白,家中歌姬众多,却从不招蜂惹蝶,如今除了这种事,还请李大人尽快找到清韵,还我曹府清白!”
其实,曹汾也觉得可能是清韵杀了苏清,所以话里话外,小心的把清韵和曹府摘开了。
李春杰会意,但觉得若是就这么结案,似乎也不能服众,而且曹家人也未必满意。于是说:“请恕下官斗胆,既然府内管教严格,为何苏公子……”
曹汾长叹一声道:“唉,此事说来话长。子湛与我情同手足,经常来我这里走动。有时候我也会招清韵等人歌舞助兴。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虽然曹府家风严谨,但是如果子湛亲自向我开口,我也断不会拒绝!唉,真是!”
曹汾连连叹气,真有捶胸顿足的架势。
李春杰听了心里也嘀咕,莫非这个苏清和清韵真是背地里偷情?
他知道在这类人家里,歌姬陪酒陪睡都是经常有的事,如果主人高兴,将歌姬送与客人的都有。更有人家买卖赠送,换宝剑名马,甚至交换歌姬。在这种情况下,说曹汾为了维护家风,杀了偷情的苏清,这有点太荒谬了。
李春杰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拱手告辞。
下一步就是去苏家,苏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茬儿,在去之前,他赶回京兆尹府,给自己的膝盖和胳膊容易受伤的地方加了几个垫。一旦打起来了,女人家不好推搡,自己要是被打了摔了也好有个准备。
京城里乱了套,王程远坐在书房里胆战心惊。
虽然,他不知道叶楼找的谁,但是这边一个那边六个,又是在江媚语回家必经之路,谁挂在他家墙上的,不用猜也知道。
家人跑出去打探消息,说今天皇子们陪娘娘喝茶,不用陪读。江媚语和慕嘉阳昨日吃酒吃多了,都还未起身。后来又来报说,慕嘉阳起身了,但是听说这事之后吐的不行不行的。
这小子就是一绣花枕头!王程远非常瞧不起相貌清秀的慕嘉阳,他讨厌慕嘉阳看他时候那种似笑非笑的德性。每次看见这样的慕嘉阳,他就会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般。
“蠢货!让你们问江府的动静,管慕原那个白痴干什么!”一脚踹走家人,王程远心浮气躁的在屋里踱步。
“老爷。”心腹王永走进来,“叶楼的人来了。”
来人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马车夫,进来以后东张西望,即使廊下的鹦鹉也能把他吓一跳。王程远心说,“王永做事太没长进,怎么委托这样的人。叶楼名声那么大,难道都是假的?万一被江媚语知道……”想到这里,吓出了一身冷汗,恶狠狠的等了一眼王永,压着火气等那人说话。
那人看见王程远,那富贵威严的样子,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个头如捣蒜,说不出半句话。
王程远气的骂道:“狗东西,谁让你来的?!”
那人还是磕头,王永一看急了,上去照着屁股就是一脚。那人不提防,向前一窜,四肢着地跟着蛤蟆似的趴在地上。
那人吓了一跳,一张嘴冒出一溜话来:“做与不做,请老爷做主。”
王永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王程远,冲着马车夫骂道:“操你奶奶的,胡说什么!说,谁让你来的!”既然一脚可以踢成这样,叶楼也没什么可怕。王永生怕王程远责备自己,赶紧审问来人。
马车夫这才哭咧咧的说:“刚才,俺赶车刚消停,正准备晒会儿太阳。过来一个卖菜的大姐,给俺是个铜板,说一会儿若是有富贵人家找,就说这两句话。带到这两句话,这铜板就是俺的了。”
王永松了口气,看来叶楼也不是简单的,至少自己办事还算尽力。看着王程远,等着发落。
第二十七章 叶楼1
王程远仔细打量了几眼赶大车的,觉得不像是装样,挥挥手,让人赏了几个铜板打发了。
“王永,你是怎么和叶楼联系上的?”
王永赶紧说:“是永年巷陈寡妇无意中说起她认识的一个相好可以找到叶楼的人。后来,小的问如何联系,她说只需把要办的人和银两交给她就行了。”
“永年巷?那不是江家的地方吗?你去那边做什么?”王程远水泡眼攒起来,瞪着王永。
王永说:“那个……小的喝茶的时候认识了陈寡妇,后来,去她家的时候才知道她住永年巷。不过现在她已经搬了。不知道发了什么财。在朱雀大街旁边买了一个小院,还开了个酒铺。”
“哼,肯定是江洋家里的醋婆子拈了酸!”王程远不屑的撇撇嘴,“这陈寡妇到底是什么人家,怎么认得那么多人?”
“小的查过,她当年的丈夫是武夫,给人看家护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砍死了。官府说是仇杀,但是陈寡妇似乎也不甚伤心。小的想,是不是当初她丈夫就和江湖上的事儿……”
王程远捻着没几根儿的胡子想了想说:“想办法查出那个叶楼来,但是刺杀江媚语的事情就不要找他们做了。他们根本就不是江媚语的对手!嗯,叫你查那个夜闯的江府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回老爷,只查出此女与曹汾见过面,后来就不知所踪。”
“曹汾?”王程远嘿嘿奸笑了两声,“真是天助我也!王永你盯住曹府,如果看到什么陌生人即刻禀报!”
“王永带着一个赶车的去了?”媚语听着汇报,心想:难道这也跟叶楼有关。
叶楼是个有名的杀手组织,在江南活动经年,没想到现在竟然把势力伸到京城来了。
南朝北朝之间隔着绵延的葱岭山脉,羡央山是翻越葱岭山脉的唯一通路。作为南朝先锋,媚语曾经带着队伍跨过葱岭,在北朝疆土上逼得北朝老皇帝签下和约,气得他一病不起,后来竟驾崩归西;也曾经千骑轻从,绕过葱岭从人迹罕至的霖寒草原插入北朝心脏,逼得年轻的北朝新帝不得不撤回对葱岭羡央山的抢夺,签订城下之盟。自此后,南北之间再无大战。可是彼此细作往来却比以往更加频繁。
媚语担心,这叶楼是不是北朝的细作?
从派来杀她的人来看,并不是最好的杀手,甚至有可能是叶楼在江湖上雇佣的什么人。按照她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叶楼有自己训练的杀手,最厉害的三个人:琉璃盏吴行;布袋修罗吴痕;摄心娘子吴言。那天杀自己的,肯定不是这三煞。
从这三人的本事来看,琉璃盏吴行最是高深莫测,摄心娘子吴言走邪魔外道,布袋修罗武器比较奇特,据说手上的袋子可大可小是天蚕丝加万年杀人藤的藤丝编织的,可大可小,罩住人头几秒钟就可以化成一滩血水,多放一会儿,那藤丝还能吸净,是个怪兽一样的宝贝。
这三人一出道就是叶楼的杀手,没人知道他们师承何方,如何成为杀手的。
“那个赶大车的呢?”媚语问。
“查过了,是滨州灰原县通途车行的伙计,昨天刚刚到京城,明天就走了。但是,他说的那个送花的大婶没有查到。”
“王永是怎么和叶楼联系上的?”
“这个……”向稽延犹豫了一下,“王永好色贪杯,为人却算谨慎,只知道他这一年和陈寡妇甚为亲密,其他交往的多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属下查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又是陈寡妇!媚语心里有点不开心。老爹越活越没出息了,这种破鞋怎么会入眼呢?
“那就继续查吧,盯住王永,看看王府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另外,关于叶楼的事情,多留心一些。”
走出向稽延的银楼,一股冷风吹来,媚语不提放吸了口凉气,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今儿天凉,你出来也不知道带件衣服?”慕嘉阳闲闲的踱过来,递给她一件黑虎皮的大氅,“昨儿庄里送来的,说是难得的黑虎,只是弄破了皮子不完整,添了些貂皮,做了个小的,我瞅着还算顺眼,你穿着应该合适,试试看。”
媚语披上,果然适合。原本虎皮花纹颇为嚣张,只是这件虎皮以黑色为主,黄纹只有少许,再加上黑貂皮切在中间,看起来深沉华贵,偶尔一露峥嵘,正合媚语如今的气质。
慕嘉阳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白狐大氅说:“在银楼里选了什么宝贝了吗?”
媚语掏出一个盒子,“这块羊脂玉质地不错,我让他们帮我看看。你看呢?”
慕嘉阳看了看玉,又看看媚语:“这是北朝的贡玉。”下边却不肯说。
既是贡玉,世间必然稀少,又是北朝之物,媚语是南朝的大臣,如何得来呢?
媚语笑笑,说:“这个不是给我的。是给王程远的。”
慕嘉阳不解,媚语道:“那天晚上,我把蛆抹在尸体上挂好之后觉得很晦气,想着怎么也得找补回来点儿。就从后院子进他们家溜了一圈。这玩意儿是王程远书房里的东西,和一堆玉器放在一起,要不是我熟悉北朝风物,也差点被虎了过去。但是,我没想到那老家伙如此嚣张,竟敢明目张胆的放着,万一要是假的就不好交代,所以拿过来让他们帮我瞅瞅。”
慕嘉阳笑道:“你呀,别说那档子事了,恶心的我到现在都不能从王家门口过。”绝口不问玉器真假的事情,“接下来要去哪儿?”
媚语想了想,“去陈记酒家看看吧。”
“陈寡妇?”慕嘉阳一愣。
“你也知道?”媚语若有所思。
慕嘉阳道:“风骚入骨的女人,再不知道就白活了。走吧,曹汾说这是一条美女蛇,沾不得。苏清倒是和她有过瓜葛,只是如今苏清死了,不晓得她还记不记得。”
两人低头走路,慕嘉阳犹豫了一下问道:“苏清的死……”
媚语道:“不知道。看样子像是清韵不堪侮辱闷死了他,问题是清韵不知去向。而且,小丫头死是因为后脑被钝物击裂,力气之大整个后脑骨都碎了,我不认为清韵有这个力气。而且……”媚语顿了顿说,“我查过尸体,说是钝物击裂,不过是相像而已。如果我没猜错使用大力金刚掌拍碎的。但是,普天之下,能把大力金刚掌练到一次击碎脑骨的地步,没有几个。”
慕嘉阳负手缓步而行,沉吟不语。玉色锦袍下一双深蓝色快靴随着步伐不紧不慢的交替出现,缀着富贵双结丝带的双鱼佩亦左右均匀的晃动。媚语看了看他,接着说:“我只知道一个人有这本是,但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谁?”
“归无山的金刚和尚。”
“归无山?”慕嘉阳喃喃的重复,“先帝曾在那里修建了弥陀寺。”
“不错,金刚和尚就是打小在那里长大的,据说是庙里收留的弃婴,从小力气过人。后来学会了大力金刚掌,有一次在山下喝酒喝醉了,跟人闹事,曾经一掌拍碎了一个无赖的脑骨。官府追捕途中,落下悬崖摔死了。仵作已经验过尸,证实是本人,当地才结的案。那时,我还小,江上的兄弟讲故事的时候讲给我听的。从此后江湖再无人有此异能。”
慕嘉阳一直沉吟不语,媚语疑惑的看看他,心里掠起一层警戒。眼看快到陈寡妇门口了,媚语问:“你还要进去吗?”
慕嘉阳似乎如梦初醒,“哦,不,不进去了。”拱拱手,竟慌慌张张的离开。
媚语看着他的背影,圆润的双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