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假装看不见姚老爷的眼色,心下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个来提亲的人呢!诚惶诚恐的。那是你女婿,你倒是抖一点岳丈的威风出来呀!

我抖不出威风。姚老爷在心内回答,一边继续使眼色,小蜜都……,赶紧让将军把人娶走是正经。不要乔张乔致了,小心将军反悔。且小蜜都献过身了,现下再乔情,大可不必。

谢腾见他们夫妇互相使眼色,只笑道:“不知道岳父岳母对于聘礼方面,有什么要求?”

说起聘礼,顾夫人却不安起来,将军府是何等人家,他们要娶媳妇,聘礼自然是丰足的。但姚家拿什么给姚蜜作嫁妆?她先头本是以为姚蜜要嫁进顾府,备的,是嫁进顾府的嫁妆。若要嫁进将军府,那些嫁妆等物,是太寒酸了。

姚老爷也想到这点,心下寻思,夫人让我把小蜜的嫁妆带上京,我是带来了。但今日在马车内揭帘瞧了瞧,这京城繁华无比,男女老少,衣着和佩戴等物,俱光鲜亮丽。再瞧瞧小蜜的嫁妆,似乎小家子气些。家世配不上,这嫁妆再寒酸着,就怕小蜜被人笑话。

顾夫人还没答,却有丫头在外头道:“见过小姐!”一时知道是姚蜜来了,忙扬声道:“小蜜,进来说话。”在人家将军府住了半年,又献过身,确实不必像未婚姑娘一样避嫌。有话大家当面说,这样也好办事。

姚蜜听得顾夫人的声音,忙揭帘而进,一时对上谢腾灼灼双眼,不由转开头,只去和姚老爷顾夫人行礼。

姚老爷见得姚蜜不和谢腾说话,有些发急,抢着道:“小蜜,见过将军罢!”说着又讨好的站起来,亲拿过茶壶给谢腾倒茶,一边道:“我家小蜜不懂事,将军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滴汗,老爹,有你这样做岳丈的么?姚蜜满头黑线,拿眼去戳谢腾,你敢坐着不动,生受我家老爹倒的茶?

我不敢!谢腾一对上姚蜜的视线,早赔笑着站起来,端起姚老爷倒的茶,递在姚蜜手里道:“小蜜,喝茶罢!”

姚老爷见了姚蜜的神情,正怕谢腾反感,却见谢腾端了茶递给姚蜜,再见姚蜜一副高傲样子,一时愕然,马上又狂喜。啊哈,将军和我一样,是一个怕老婆的!

53反对

见谢腾殷勤,姚蜜的气消了一大半,且不顾姚老爷和顾夫人在座,横谢腾一眼道:“将军身边有美婢服侍就够了,娶什么妻?提什么亲?”

姚蜜话头一起,顾夫人便接嘴道:“说起美婢,我倒要问一声,将军想如何安置灵芝?”灵芝于国有功,皇上既然亲口充她在谢腾身边服侍,其意自明。谢腾迟早得纳了灵芝为妾,但女儿还没过门,碰上这事儿,心里如何能痛快?

听得顾夫人询问,谢腾一怔,偷看姚蜜一眼,见她抿着嘴,便道:“灵芝不过一个丫头,小蜜要是不喜欢她,让她去服侍祖父就是。待她择定了意中人,送副嫁妆便完事了。”

姚蜜待要再说,眼见姚老爷和顾夫人拿眼看她,便止了话,只瞪谢腾一眼。

谢腾这会终于明白了,原来姚蜜不说一声就跑回顾府,是为灵芝之事,只是姚老爷和顾夫人在座,又不好十分解释,因起身道:“岳父,岳母,我和小蜜聚少离多,好容易相聚,她又跑回顾府。现下却有一些事想和她解释清楚,还请岳父岳母回避一下。”

见姚老爷和顾夫人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姚蜜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不是还没拜堂成亲么,自家爹娘怎么就放任自己和谢腾独处了?

待姚老爷和顾夫人脚步声渐远,谢腾忙忙凑近姚蜜,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姚蜜早把手缩到身后,撮起嘴道:“再动,再动我就吹迷香了!”

“好吧,我不动就是。”谢腾见姚蜜娇嗔满面,撮起的嘴唇如花苞,红润诱人,早已心猿意马,一时又怕姚蜜真吹迷香,只小小声喊道:“小蜜,小蜜,蜜……”

“别喊,肉麻。”姚蜜听着谢腾那说话的调子,心下想笑,又忍住了,水汪汪双眼斜睨他,哼哼道:“你既不喜欢灵芝,为何要把她藏在衣柜?”

“我怕你误会。”谢腾把前晚的事详详细细说了,又低声道:“灵芝原是小姑姑的丫头,这次又受了苦,便不忍责她。现下见她行径,却不宜留在身边。只是她父母已不在,京中也无亲戚,若是这会让她出府,也没个去处。偏她这次立了功,这才回将军府两天,若是突然送她到庄上去,又怕她想不开。……”

听到这里,姚蜜心中的火气全息了,小声道:“虽说是她一厢情愿,但你若俭点些,不去招惹她,何至于此?”

“我冤枉啊!”谢腾见姚蜜神色稍缓,不动声色移了移椅子,叫屈道:“都怪我长得太美貌,不动不说的,也有蝴蝶想来采蜜。”

“噗!”姚蜜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捅谢腾胸口,道:“怎么乱用词语呢?看你这样,就是没好好读的。”

“我读的可多了,不过大部分是兵,一小部分是游记。”谢腾趁机捉住姚蜜的手,轻轻扯了扯,见姚蜜不俯就,便罩住她小手,用指腹抚摩她掌心。两人离得近,气息相闻,谢腾嗅得一股异香,心尖如猫爪在抓,一时低头,含住姚蜜一根手指,轻轻舔咬,身子越凑越近。

“放开!”姚蜜怕被人看见,用力夺回自己的手,眼见夺不回,只得压低嗓子道:“我要吹气了!”

“你吹吧!”谢腾放开姚蜜的手,把脸凑过去道:“吹晕了,你就可以随意糟蹋了。”

“我真吹了!”姚蜜作出凶霸霸的样子,心下却无奈,啊啊,为什么人前那么严肃威风的人,人后却是这副闷骚样子呢?

眼见姚蜜作势要吹,却没有吹出气来,谢腾一伸手,便把她抱到自己膝上,软香温玉一入怀,哪还顾得那么多?早俯下头去,正待动作,却听得一阵脚步声,顾夫人在外道:“小蜜,史老爷和范老爷也上京了,前后脚进了顾府,绣儿和小晴忙着去见。咱们不能失礼,也迎一迎罢!”

听得声音,谢腾只得松开姚蜜,一时不甘心,又迅速在她唇上偷香一口,这才退开,笑道:“既然史老爷和范老爷也到了,我还得让人回府告诉阿胜和阿腩,让他们也赶紧上顾府来提亲。他们自打媳妇跑了,吃不好睡不好,很可怜呢!”

史绣儿范晴回了顾府,一直有些不安,深怕婚事有个变故,待见姚老爷上京,谢腾忙忙赶来提亲事,她们更是心急。这会听得自家老爹也上京了,不由大喜。史绣儿动作快,先换好衣裳,过来偕范晴一同出去,一边道:“早前就接到我爹的信了,道是他上了京,没承想却比预期快了两天到达。”

范晴应道:“我爹爹却是秋季就上京了,道是怕到时江上结冰,坐不得船,转而骑马,这便拖延了时间,这会才到。”

两人说着话,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自家老爹到了,谢胜和谢腩很快会来提亲的。心头那块大石也可以放下了。

谢胜和谢腩听得史老爷和范老爷也上京了,果然忙忙就策马赶往顾府。

待得下午,京城许多人便听闻,谢家三兄弟托了官媒,待择了吉日,便会上顾府向姚蜜等人提亲。因将军府无女眷,谢家三兄弟甚至亲自上顾府,和未来岳父岳母商谈聘礼等事。

消息传到苏府时,苏玉清的继母沈氏唬一跳,拉住来人问道:“这是真的?”

“怎么有假?”来人看一眼沈氏道:“你家玉清虽不是你亲生的,也不能叫她受这个委屈。你得帮她出头。”

苏玉清的继母沈氏,出身名门,因当年被未婚夫退了婚,难觅好婚事,不得已嫁进苏家当继室,后来苏玉清的父亲在战场亡了,她和苏玉清关系越来越淡。这次听得苏玉清没死,却随大军回来,且立了功,便忙忙派人去迎她,想把她迎回苏府。谁知转头听得消息,说她和表妹李凤一同进了将军府当丫头,似乎有可能当上将军夫人。因耐着性子等着,想着苏玉清到时自然还得回苏府待嫁。不想这一等,却等来谢腾等人上顾府提亲的消息。

虽则史绣儿在谢胜出征之前献身,但以她的身世,最多当个妾。苏玉清则不同,苏玉清父亲有战功,现下虽没了,苏家还有其它人在当官,家族也有势力。且苏玉清于国有功,论功也好,论家世也好,论相处的情谊也好,谢胜都该娶苏玉清为妻,史绣儿为妾,而不是相反。

沈氏这里咬牙,早有丫头报,说道李凤的大嫂苏氏来了。她忙让人请进来。

苏氏出身一般,但她却有一个舅舅在宣王府当差,消息灵通。一进来便道:“小凤那个丫头,白白跑了一趟大金国,然没长一点脑子,就这样放着三将军上顾府提亲。我快要气死了。”

她们正说着,人报苏玉清和李凤来了,不由相视一眼,这两个丫头还没蠢透,知道回娘家搬救兵。

灵芝随苏玉清她们回来,见得沈氏和苏氏,便跟着苏玉清行礼。沈氏一听灵芝和苏玉清李凤结了姐妹,便拉住灵芝道:“既然这样,便该随玉清喊我一声母亲才是。”

灵芝没有娘家,正要借苏家之势,闻言自然喊了母亲,又随李凤喊苏氏大嫂。沈氏和苏氏皆有见面礼赏她。有了灵芝这一节,苏玉清和李凤便打算揭过之前和继母大嫂那点不快,因坐下叙离情。

傍晚的时候,好几位贵女上了宣王府,见了德兴郡主,皆有话说。

“凭什么?她们凭什么?”一位贵女气歪了嘴,狠狠道:“就凭她们在将军出征时献身,这便要当上将军夫人。什么世道?无媒无凭的,就洞房献身,这行的,是苟且之事。让她们当个贵妾就是给面子了,然还要当将军夫人?这让京城众多挑不到夫婿的小姐情何已堪?这等也易带坏了风气。若是以后都仿着她们,无媒无凭就滚上床,大魏国还要讲究什么礼义廉耻?”

这几位贵女都曾肖想过谢腾,也曾经跑到将军府献媚,这会全妒火中烧,不能自制。她们是贵女啊,哪一样不比姚蜜等人强?然挑不到好夫婿,白白看着谢家三兄弟落入外地人手中。在她们心目中,姚蜜等人万万配不上谢腾。谢腾这回得胜归来,自然要好好择贵女下聘,姚蜜等人最多当个有诰命的贵妾。没承想,这么快就听得风声,说道谢腾打算正式迎娶姚蜜进门当将军夫人。岂有此理?

在德兴郡主心中,也认为,纵是姚蜜等人献了身,得了诰命,,最多也就让她当个二房夫人,断不会当正室。这会听得消息,也大为不快,是的,姚蜜凭什么,凭什么?

一位贵女道:“我已让管事吩咐下去,京城所有的绸缎铺子,不得卖绸缎给顾府的人。敢跟我们叫板?还敢肖想当将军夫人?一匹新布也买不到,看顾府怎么办喜事?”

另一位贵女道:“我已央了娘亲吩咐下去了,让珠玉铺不得卖半件珠宝给顾府的人。除非姚小姐出嫁不用戴半件首饰,否则,有她哭的。”

“临着年关,各府采办年礼等物,我也让姐姐吩咐下去了,凡是顾府的人上门,再高的价也不准卖给她们。也通告了相熟的几家,谁家敢卖,就是跟我家作对。我要让顾府年夜饭也吃不上。”

“以为爬床便能当将军夫人?做梦吧!我要叫她知道,想当将军夫人,得有斤两才行。”

德兴郡主默默:姚蜜,你这一回,是得罪了京城众多贵女,若肯为妾,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执意要当正室,将来有你哭的。

54来吧

姚老爷上京路上舟车劳顿,兼今儿见了谢腾兴奋,再至晚间喝了几杯酒,第二天,却有些头痛,他想着女儿喜事将近,自己这当口要是病了可不妙,便忙忙告诉了顾夫人,让她请一个大夫过来瞧瞧。

顾夫人也着急,禀了大嫂史夫人,让人去请大夫。史夫人自然不敢怠慢,亲派了管家去请大夫,又要去看望姚老爷,却被顾夫人拦住了,笑道:“也没大碍,就是有些头痛,度着是昨晚高兴过头,一时贪杯,又吹了风,着凉罢了。大夫来了,开两贴药服下也就无事了,大嫂只管忙自己的。”

史夫人听得顾夫人这样说,知道不过小病,便也不放在心中,自去打理家务。又和史姨妈商议如何给史绣儿再置办一些嫁妆,一时笑道:“虽嫁的不是大将军,而是二将军,也不能太失礼。”

昨儿史老爷上了京,谢胜闻风过来拜见他们,又亲口提亲,史姨妈心头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和史老爷嘀咕了一夜,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听得史夫人的话,自是道:“跟将军府比起来,我们就是小门小户,实实想不到能攀上这一头婚事。我家老爷说了,嫁妆要尽力置办一些好的。虽不能越过姚蜜,也要差不多才行。”

史姨妈这样说,史夫人便知道,史家是打算砸重金为史绣儿置办嫁妆了,因笑道:“嫁衣是早就绣好的,倒不必忧虑。只你们早先备下的首饰,虽大方,究竟是传了几代的东西,有失精巧。还得赶紧上珠宝铺定做几样时下流行的首饰充充场面才是。”

史姨妈笑道:“我早起就约了顾夫人她们出去逛逛,只姚老爷微恙,顾夫人不得出外,我已约了范姨妈先到珠宝铺瞧瞧,若有好的样式,自然要定做几样才是。”

她们说着话,范姨妈果然来约史姨妈出门。

史夫人料理完家务,便赶往范老夫人房里凑趣,见丫头泡新茶,便笑道:“闻着倒香,莫不是范老爷带上京那茶片?”

范老爷是范老夫人的娘家人,带来许多家乡特产,也带来范老夫人爱喝的茶片,范老夫人自是喜悦,听得史夫人凑趣,便道:“你不是也得了一份,还没泡上罢?”

有人打趣道:“大夫人那份早藏起来了,要偷偷儿和大老爷在房里喝。平素要喝,却只管跑老夫人这儿来蹭。”说的众人全笑了。

大家因说起姚蜜等人的婚事,都与有荣焉,一时脸上皆有得色。有几个会凑趣的媳妇子,趁机拍范老夫人的马屁,说她福泽深厚,延至姚蜜这个外孙女身上,这才使姚蜜当上了将军夫人云云。说的范老夫人眉开眼笑。

正说得高兴,忽听门外一阵吵嚷,史夫人听得是管事的声音,不由皱眉,揭帘子出去道:“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

管事脸色极不好,忙忙上前道:“大夫人,不得了啦!大夫不肯来顾府。外间吵翻了。”

“这是为何?”史夫人吃一惊。

管事道:“连着到五家医馆,大夫皆借口说有事,不能来。我起了疑心,递了银子给一位大夫,他这才说了,道是太医院院首的女儿让人到医馆扬言,不准他们上顾府的门。他们想着,京城中大夫多,他们不来,还有别人来,问得是小病,不等着救命,就借口不来了。”

史夫人一下沉下脸,“请医看病,闹不好人命关天,太医院院首的女儿这是闹哪出?咱们几时得罪过她?”

范老夫人在里头听得说话声,使人唤他们进去问话,听得请不来大夫,也是大为诧异,斥道:“荒唐,太医院院首的女儿怎的如此胡闹?”

这会儿,史姨妈范姨妈也从外间回来了,脸色皆不好,只小声道:“顾府究竟得罪了谁?几家珠宝铺一听咱们的名号,愣是不敢接下生意,这可怪了。”

她们一进府,马上听闻,管家今早去请大夫,大夫并不肯来,早前定下的几匹布料,店家突然使人上门,道是料子损坏了,没法卖,只愿退回定金。

姚蜜听得大夫不肯来,马上知道有异,忙令人去将军府见谢腾,让谢腾请一位军医来顾府给姚老爷瞧病。正吩咐完,范老夫人已让人来请她过去。她一到范老夫人房里,却见史绣儿和范晴也在,见她来了,范晴冲口就道:“小蜜,京城贵女们联合起来欺负咱们呢!说咱们不配当将军夫人。”

听完事情经过,姚蜜气得咬牙,“岂有此理,她们太欺负人了。先前将军他们在战场上打仗,咱们在将军府苦熬日子,每天等消息,又为了筹集军资之事焦头烂额,她们在哪里?现下然说咱们不配当将军夫人。就这样联合起来抵制顾府,想干什么呢?”

顾夫人听得消息,也赶了过来,气道:“虽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当时却是敬了茶,有端郡王罗二爷等人作证,且皇上也封了诰命,现下提亲成亲,不过走个过场,这些贵女们闹什么呢?”

史绣儿拧着手帕道:“先头我们到将军府时,也见着这些贵女一拨一拨往将军府去,将军理也不理她们。莫不成这会儿打了一场仗回来,就会变了心思,突然喜欢上她们不成?她们这是怎么想的?”

范晴颤着嘴唇道:“难道由得她们这样?”

姚蜜道:“咱们去求见皇后,让皇后为咱们作主。”

史夫人提醒道:“那些贵女中,可有好些是太后娘娘的亲眷。”

顾夫人一听,有些心惊。惠宗皇帝本是皇叔,因两个侄儿皇帝没了,找不到合适的继位人选,太后才选定了他继位,在某个方面来说,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且也因为这个,朝内大事,却有一半决于太后手中。这些反对姚蜜等人当将军夫人的贵女,多多少少和太后有些关系,真闹起来,只怕皇帝皇后也不好十分为姚蜜作主。

姚蜜咬唇道:“现下这样,唯有进宫见皇后讨主意了。”

众人想了一想,除此之外,也没其它法子可想,便让人准备,护送了姚蜜到宫外。

张皇后听得姚蜜求见,忙令人宣了她进去。

待姚蜜说完,张皇后也有些生气,京中的贵女们越来越放肆了。一时令人去宣德兴郡主进宫说话。

德兴郡主听得宣她进宫,自和贵女们问计,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些,这才拥着她出门,送了她上马车。

到得宫里,张皇后也不虚言,只问德兴郡主道:“那些贵女想如何?”

德兴郡主早前到将军府走动,人皆认定她会成为将军夫人,不想后来生了变化,她脸上总有些挂不住,对姚蜜虽不算十分痛恨,也不想她好过。这次贵女闹腾,也多是她撩拨,听得张皇后询问,便道:“她们说,除非姚小姐她们在明年春季百花大赛上夺魁,取得才貌双全大奖,否则,便不配当将军夫人。”

大魏朝开国以来,每隔三年,京城便会举办一次百花大赛,届时,只要是未婚女子,年十三以上,十八以下,不论贫贱,皆可参加。夺魁者,授与才貌双全大奖,并有奖金奖品。曾有几届夺魁的女子当了皇妃,也有当上权贵家的夫人,或是将军夫人的。因夺魁殊不容易,一旦夺魁者飞上枝头,民众倒也认为,她们实至名归。

三年前那次百花大赛,却因外有战争,内有党争,皇帝又崩了,新皇继位等等,便停办了。这次谢腾得胜而归,合国欢腾,便有人上折子,提议明年春复办百花大赛,皇帝便准了。一时各人自去筹办不提。

现下皇后听德兴郡主这般说,便知晓,这是所有贵女想挑战姚蜜等人所找的借口,姚蜜若不应战,此事难善了。

另一头,谢腾也听闻了贵女联合抵制顾府的事,不由皱眉,一时亲去顾府看望姚老爷,听军医说,姚老爷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只道:“岳父不须忧心,一切有我。”

稍迟些,姚蜜从宫里回来,听得谢腾来了,不及去相见,只先见了范老夫人前顾夫人等人,说道已答应参加百花大赛。

范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半晌道:“百花大赛,初赛便极严格,最后只剩下一百名女子参加复赛。复赛共有十场赛事,每一场淘汰十名女子,到得最后,剩下十名女子参加决赛。能进得十名内的,俱是才貌过人的。你们能进十名就不错了,若要夺魁,只怕不易。”

姚蜜笑了笑道:“只尽力而为,能不能夺魁,便看天意了。至于其它的,到时再说了。”

史绣儿和范晴早拉过姚蜜,嘀咕道:“小蜜,咱们先前还商量着,说京城若办百花大赛,定要饱饱眼福呢,没承想咱们却要自己参加。但咱们若是输了怎么办?难道就不嫁了?”

“哪能呢?”姚蜜悄悄道:“咱们能夺魁固然让那些贵女心服口服,若不能夺魁,就拐了将军他们跑,回咱们家乡办婚事,不跟那些贵女掺和。待生了孩子再回京。到时那些闹事的贵女,也定然嫁人了。”

史绣儿和范晴一想,都笑道:“好,若是输了,就拐跑谢家兄弟,气死那些贵女。”

姚蜜道:“没错。这阵子,咱们得紧密和谢家兄弟联系着,先迷倒他们,到时方能顺利拐走。”

姚蜜不知道的是,谢腾这会却站在门外,把她的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一时嘴角一翘,来吧,来迷倒吧!

55大赛

谢夺石听得贵女闹事,甚至不让大夫到顾府帮姚老爷治病,不由诧异的不行,什么时候贵女胆子这样大了?且不说他们刚打了胜仗回来,皇帝不敢怠慢,单提姚蜜等人已是封了诰命,这些贵女此等行径,就是打皇帝的脸,这事由不简单。

待得谢腾回府,谢夺石喊了他进房,踱步道:“阿腾,咱们这次得胜回归,却是忘了一件事。”

谢腾早醒悟了,点头道:“皇上登位不过三年,大事有一半决于太后手中。这次得胜归来,宫里赏下东西,我们只在皇上跟前谢了恩,却忘记到太后跟前谢恩。太后不爽,这也是有的。”

太后不满他们,却不能明着来,怕被人说打压功臣,只能借着贵女之手给谢腾一个警告了。谢夺石见谢腾明白,便笑道:“太后老了,心眼儿越来越小。亏得皇上有张皇后助着,还有几分贤明。”

论起来,太后却是惠宗皇帝的大嫂,占不着生恩,也占不着养恩,眼看惠宗皇帝渐渐坐稳了皇位,她难免要借机发挥,让一些不敬她的人知晓,她这个太后还有几分人脉。

谢腾摇摇头道:“就怕小蜜看我不护着她,会生气。”

至晚,姚蜜和史绣儿范晴在房里聊天,看着没有其它人了,方各自叹一口气,要不是怕贵女们针对顾府,给顾府诸人带来麻烦,她们才不答应参加什么百花赛呢!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岂不是坐实她们才貌平平,只靠着献过身,方能坐上将军夫人之位的传言。

姚蜜道:“到时看情况罢,要是能赢,咱们就撑着,要是不能,半途就走人。”

史绣儿悠悠道:“其实,咱们还不如嫁老将军呢!要是跟了老将军,这会肯定享上福了,也不会这么多糟心事。更不必怕老将军纳妾。”

范晴一想李凤那嘴脸,再一想被众贵女逼到这份上,偏生谢腩一点法子没有,不由也点头道:“咱们要是老将军的女人,老将军定有法子让那些贵女知难而退,而不是要咱们自己去面对,还得参加什么百花赛。我琴棋画,样样普通,可没一样能拿得出手,能赢才怪呢!”

姚蜜脱口道:“要是官府不强配婚事,咱们又有钱,就自己过,不嫁人。一样可以逛街种花喝茶养面首。”

范晴眼睛一亮,接嘴道:“咱们是老将军的义孙女,将军的义妹,反正有他们护着,除了贵女,没人敢欺负咱们,索性就不嫁了。那些贵女想嫁,就嫁去,咱们不稀罕。”

史绣儿觉得自己献了身,又在将军府操持了半年,谢胜回来就该宝贵着她,结果不单带了苏玉清回来,现下还让贵女这样欺负顾府,早气炸了,听得范晴的话,大力点头道:“就是!”

范晴一听史绣儿赞同,马上拉了她道:“其实,我不想跟谢腩过,我就想和你们过。”

“呃!”史绣儿和姚蜜面面相觑。

范晴委屈的擦擦眼,垂头道:“我怕谢腩不是真心。而且那个李凤,很厉害的样子。还是跟你们才安心。”

姚蜜抚了抚心口,发怔道:“真的哟,我也觉得,嫁到将军府,其实也没什么好的。相夫教子,一辈子为夫君劳劳碌碌,他们要是想纳妾,还得装贤惠,帮着纳进去。嫁人后,没有自己的生活,光照顾他们了。咱们究竟图什么呢?”

三人发了一阵子牢骚,终于还是无奈,各各安歇了。

因姚蜜等人答应参加百花大赛,众贵女也就消停了,不再针对顾府。

顾夫人候着谢腾来了,便让他不必忙着请媒婆,待开了春再说。自家女儿之前献身,又在将军府守了半年,现下要正式进门,还得看众贵女的脸色,这好没道理。将军打仗虽厉害,这方面却迟钝。须得好生想一个法子,一劳永逸。

不管如何,姚蜜等人却是积极准备应赛,只细细打听了历届比赛的赛题,听得比赛时,并不侧重琴棋画,另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题,一时吁一口气,还好,题目古怪的话,她们反而有几分把握。就怕正正经经的比琴棋画。

转眼过了年,百花大赛展开了序幕。初赛却是比女红和字贴,并每人一幅自画像,姚蜜三人轻轻松松就进了前一百名。

惠宗皇帝对这一次的百花大赛,也上了心,召见了筹办的官员,让官员找京城首富合作筹办,所有经费银子,只让首富出,言明赛事完毕,除去经费,若还有收益,宫里和首富五五分成。

官员有些傻眼,历届百花大赛,都是图个热闹,所费不菲,哪儿能有收益?这不是明摆着要让首富出银子嘛!

现时国库空虚,惠宗皇帝差点急白了头,早想逮机会捞银子。一听姚蜜等人要参加百花大赛,不由自主就想起上次她们筹集军资的事,因和皇后提及,皇后回忆当年,想起她的祖母那一代也参加过百花大赛,曾有一届美女如云,那些观看的人为了接近美女,使了银子要求坐在前排,让官员捞足了银子的事。一时两人皆眼睛一亮,这一届百花大赛,参加的贵女极多,且有姚蜜这等风头正健的未来将军夫人,到时观看的人肯定挤破头。若是圈定比赛地方,设出入口,收费才准观看,到时就是一笔收入。

官员听完皇帝的话,一时大喜,连连道:“皇上英明!”

三月初八这一天,就是百花大赛复赛。复赛地点设在离宫外不远的广场中。时辰还没到,一拨一拨的人已赶到了,一时各出示一张铜制的牌子,有人笑道:“我这个牌子雕了花纹,能坐在前三排中。可花了一千两银子才购到的。”

有人道:“我的花了一百两,只能坐在后排。”

另一批人购得的牌子没有花纹,只费了十两银子,却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各府里有姐妹参赛的,却是咬住牙根,费重金购得前排的座位,想为姐妹打气。

顾东瑜和顾东瑾忍痛各花五百两银子买了靠中的座位,一时进场找座位坐下,嘀咕道:“不知道第一场比什么呢?”

“比什么?当然要比谁更会赚银子。现时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银子才重要。”惠宗皇帝在宫内笑眯眯和张皇后道:“那十场赛事的题目,都是细议了的,定要借此赚一笔。”

这会儿,广场中早有人敲响了锣鼓,待众人一静,便有官员捧了一个盒子走到台上,当众撕下封漆,揭开盒子,拿出一张纸条念道:“第一场比赛,名曰兰心慧质。一百名选手,按所发给的物事,当在半个时辰内绣,写,画,做等,各弄出一物展示之。场下观众观摩后,有意购下此物者,可先付银子,作下登记,一人限购一次。所做物事获得银子最少的十位,出局。”

官员这里宣布着,早有人把广场的动态报到宫里。惠宗皇帝一听入场人数有三千人,不由自主算了算所得的银子,一时心跳,哇呀,好多银子啊!光是入场费,就很可观了。到时选手卖出的东西,再抽抽水,……。

张皇后却道:“人这样多,可别生乱才好。”

来人道:“凭牌子入场,又调了好些兵丁维持秩序,且将军在场内坐镇,乱不了。”

待来人退下了,张皇后道:“皇上,若是姚蜜等人出局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