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作者:贡茶(6月18日连载至vip完结)
文案
姚蜜被逼到绝处,呼吸又热又烫,不由张开嘴轻呼一口气,只听“咚”一声,眼前的男子酥软了身子,迷离了双眼,犹如中了媚香,瞬间酥软在地!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蜜 ┃ 配角: ┃ 其它:
1、红唇媚香 ...
“表妹!”
因月色极好,顾东瑜信步进了园子,沿着荷花池走了半圈,月色下,见得荷花池边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看背影,似是姚家表妹姚蜜,便试探着喊了一声。
姚蜜双肘本来撑在荷花池边的栏杆上,听得顾东瑜的喊声,忙直起身子,抬手轻掠发边,勉强一笑,喊道:“表哥!”
姚蜜弯月眉,杏仁眼,樱唇红润,生得一副好模样,但这样的美貌可人,却还待字闺中,未曾婚配,成了姚家一家子的心病。
不是姚家不想及早将姚蜜许配出去,而是上门求亲的,虽也是匹配的世家,但不是为浪荡子庶子求亲,就是为嫡子求二房,姚家毕竟是江南世族大家,怎么也不会让女儿嫁与不正经的浪荡子或是去做人二房。这么一耽搁,姚蜜便及笄了。
大魏朝之前十年动乱,十年战争,男子死伤无数,三年前,户部检点人口,发现女子三倍于男子人数。现下未婚男子的吃香程度,不是一星半点。家有女儿而愁嫁的,也不止姚家一家。
为了促进人口生育,今年初朝廷又颁了令,男十八周岁,女十五周岁未婚嫁者,不管世家大族还是贫民,皆要罚钱,且由地方官作主婚配,父母氏族不得有异议。
顾夫人眼看姚蜜秋天便十五周岁了,只急得夜不能成眠,和姚老爷商量了几天,借口要给远在京城的母亲贺寿,打点行装,带着女儿姚蜜回了京城的娘家。
顾夫人想着,顾家是京城世家大族,家大业大,子弟众多,总能在其中给姚蜜找一个夫婿吧?可她万万想不到,大嫂史夫人和二嫂范夫人的娘家人也抱了同样心思,各领了适婚女儿前后脚到了顾家。
顾夫人见形势严峻,只得细细嘱姚蜜许多话,告诉她,若不想落到被地方官强行婚配的份上,这一回,须得在两位未婚表哥中物色一位作夫婿。
姚蜜也无奈,只得听从顾夫人的话,时不时出来逛园子,期待和表哥们中的一位来个月下相逢,引起对方注意,然后再请外祖母范老夫人作主定下婚事。这会儿,她见来的是大舅的三儿子顾东瑜,不由暗愁,只想赶紧找个借口溜走。
范老夫人的生辰还没到,顾家却来了三位未婚的美貌表妹,顾东瑜其实心知肚明。论亲,自然是姑表妹姚蜜要亲些,论有才,却是大姨表妹史绣儿要有才,论家底,却首推二姨表妹范晴家了。挑哪一位好呢?其实何用发愁,户部不是说女子人数三倍于男子么?他只要学两位哥哥,娶上一位正妻,再纳两位贵妾不就行了?人说妻贤妾美,像姚表妹这般妩媚的,正好纳为宠妾,红袖添香。
顾东瑜含笑步近姚蜜,却见姚蜜不动声色移了移脚步,不由好笑:姚表妹来顾府这些时候,还爱害羞,每回说话,都不让人靠近。
姚蜜见顾东瑜离着她几步远便停下脚步,不由松一口气。不是她忽然矜持起来,而是自从十三岁来了月事后,她便发现一有年轻男子靠近,嗅得对方的气息,自己呼吸便会略略急促,甚至脸红耳赤。
这样一种事,姚蜜也不好意思和顾夫人说,只归结为自己脸皮薄,见不得年轻男子。现下顾东瑜和她只有几步的距离,风拂来他的气息,转瞬间,她已是俏脸生霞,呼吸急促。
顾东瑜见姚蜜忽然不说话,不由问道:“表妹,怎么不说话了?”说着走近两步。
“嗯!”姚蜜嗅得顾东瑜的气息,抬手挡在左脸颊,鼻孔里嗯了一声,气息热热拂在掌心,很快散了去。却听顾东瑜道:“咦,什么香味?嗅着不像荷花香呢!”
“我只嗅得荷花香。”姚蜜向右移动两步,心下有些纠结,唉,脸红也罢了,耳赤也罢了,怎么如今呼出的气息,还有一股奇怪的异香呢?
“表哥,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姚蜜不想和顾东瑜多纠缠,说了话便福□去,一个转身就走。
“别走!”顾东瑜拦住姚蜜,他适才嗅得一股奇异的香味,心跳突然加快,身子起了一股莫名的燥动,他归结为自己对姚蜜动了心,这会如何肯放姚蜜走?
姚蜜不由略皱眉。本来么,顾夫人带她上京城,为的便是挑一位夫婿,顾东瑾虽好,但还有史绣儿和范晴在,不一定轮到她。这会顾东瑜对她表现出兴趣,她该高兴才是。但是……。
几位嫡亲表哥中,未婚的就剩下大舅家这位三儿子并二舅家的小儿子顾东瑾。顾东瑾还好,房里只有两位通房丫头,也肯读书上进。顾东瑜却是被人宠坏了,房里一大堆通房丫头不说,还爱出去寻花问柳,自命风流。她若要选夫婿,无论如何也不会选顾东瑜。
顾东瑜见姚蜜轻轻蹙眉,月色下瞧着,比平素还要美貌,不由伸手要去拉她,嘴里道:“表妹该不会讨厌我吧?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嘿嘿,装吧装吧,都在家乡嫁不出了,还这么爱装。小心我不理你,让你白装!
姚蜜一侧身避过顾东瑜的手,忙忙转开脸道:“表哥,我真的要走了。”
夜风中,有暗香涌动,顾东瑜嗅了嗅,忽然感觉口干舌燥,一低头,见姚蜜红了耳朵根,慌慌想走,忽的下了决心,清嗓子道:“姚表妹,我是真心的。你们上京来,难道不是为婚事?”
他会真心?姚蜜一怔,退后两步道:“昨儿下午,我在凉亭外,听得你和史姐姐说话……”
顾东瑜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巧碰史绣儿,见她谈吐有致,气质出众,不由生了爱慕,当时好像也是说自己是真心的。
姚蜜乌溜溜眼睛看了看顾东瑜,心下以为他定会不好意思,不想顾东瑜一笑道:“好啦,你和史表妹一起进门,不分大小,亲上加亲,这样可好?”
“就算我答应,史姐姐也未必答应。”姚蜜垂下头,轻轻吐了一口气,心下怅然,就是这样的男子,一样有人抢着要。难道说,优秀的男子,好的男子,全死在先前的十年动乱十年战争中了?
顾东瑜见姚蜜不为所动,挑挑眉,低声道:“既这样,你大晚上的,跑到荷花池这边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在等东瑾。”
姚蜜很快反应过来,是啊,自己真笨,居然巴望顾东瑾会来。顾东瑾的娘亲和范晴的娘亲是亲姐妹,两人是嫡亲的姨表,自然要亲上加亲,怎会来见她?
顾东瑜心下得意,这府里除了顾东瑾,便只有他未婚了,姚蜜不想和范晴一同嫁给顾东瑾,只有和史绣儿一同嫁给他了。再耽搁下去,就等着官媒上门,强配了穷小子吧!
姚蜜也亲眼看到,闺蜜中过了年龄未许人的,被地方官强行婚配,随便塞给人做妾。也正是这样,顾夫人才会着急万分,不顾脸面的教导她那些话,让她一定要勾住顾东瑜或是顾东瑾。毕竟这是外祖母家,有外祖母和舅舅等人护着,不管嫁给哪位表哥,府里都不会亏待她。
顾东瑜见姚蜜沉默下来,便凑近道:“史表妹并不难相处,姚表妹你就……。”
“我不会和史绣儿一起嫁的。”姚蜜突然愤怒起来,紧紧捏了拳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表哥,我及笄了,不得不赶紧思谋婚事,这个不假,但并不代表我就要和别人一起嫁给你。也并不代表我就得和别人共享相公。什么一起进门,不分大小,亲上加亲,我呸!”
姚蜜模样娇俏,这么霞红了脸,含怒带嗔的说话,却看呆了顾东瑜。
顾东瑜好半晌才听清姚蜜的意思,也不舍得反驳姚蜜,只踏前一步道:“那你想怎样?”
是啊,嫁不得顾东瑾,不想嫁顾东瑜,哪我想怎样?姚蜜退后一步,背部抵在栏杆上,胸口微喘,张口欲说话,又闭上了。难不成她去做姑子?若这样,她置父母兄弟于何处?父母养她育她,她未曾报答半点,还要令他们伤心么?
见姚蜜楚楚可怜抵在栏杆上,顾东瑜又生了想法:咦,她这是?是了,她怎会不想嫁?这般作张作致,无非想要我给她一个保证,让她做正室罢了!只是昨儿嘴快答应了史绣儿,这会却没法答应她了。
顾东瑜想了一想,走近两步道:“表妹,咱们毕竟是姑表,史表妹只是姨表,不如咱们亲。我自会护着你些。你看……”
顾东瑜的呼吸扑面而来,姚蜜一侧脸,还是没有避过,只觉脸颊生烫,身子微酥,顾不得答顾东瑜的话,右手撑在栏杆上,挺了挺身子,转身欲走。
顾东瑜虽未娶亲,这两年纵横花丛,自命是一把好手,这会逼近两步,见得姚蜜脸颊飞红,呼吸急促,心下暗笑:这妮子明明春心欲动,嘴里偏生要装正经。他想着,嘻笑着伸手去扯姚蜜的袖子。
姚蜜只觉自己呼吸又热又烫,再也忍不住了,张开樱唇,“呼”一声,朝顾东瑜脸上吹了一口气。
顾东瑜正笑着,忽然感觉一阵异香拂在口鼻间,胸口一窒,全身一软,摔倒在地下。姚蜜袖子还被他扯在手里,他这么一坐倒,姚蜜也被扯得摔在地下,半跪在顾东瑜身边。
“你们在作什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表哥摔倒了,我想扶他起来!”姚蜜一听是史绣儿的声音,狠狠夺回自己的袖子,忙忙爬起来,头也不回就跑。
“表哥,你怎么了?”史绣儿见姚蜜跑了,只得上去扶顾东瑜。
顾东瑜全身如火烫,一把捉住史绣儿的手,喃喃道:“快扶我到僻静处。”说着见史绣儿疑惑,便补充道:“我中了媚香,须得……”
好你个姚蜜,给表哥下了媚香,却让我来扶他。这是设圈套让我跳呢!一旦表哥忍不住和我……,我自然不配做正妻。史绣儿甩开顾东瑜的手,站起来道:“我去喊人过来扶你!”
适才可是见范晴在那边的,正好引她过来扶顾东瑜。只要范晴扶了顾东瑜,她就别想嫁顾东瑾。
2、移花接木 ...
史绣儿自负美貌有才,一直想挑一个如意郎君,不想现今家有女儿的都愁嫁,她一个六品官的女儿,想要做正室,又想高攀,却是难如登天,因此也和姚蜜一样,这么一耽误,就差不多满十五周岁了。
史姨妈也和顾夫人一样,急得夜不能成眠,最后还是史老爷提醒,她才想起顾家还有两个少爷未婚,忙忙领着史绣儿赶到顾家,借着给范老夫人贺寿和探亲的理由,打算在顾家住一阵时间,直到解决史绣儿的婚事为止。
顾家两位未婚的少爷中,史绣儿一样比较中意顾东瑾,但也正如顾东瑜所言,顾东瑾的母亲和范晴母亲是亲姐妹,顾东瑾一定会遵母命娶范晴的,因此她和姚蜜,其实只能把眼光放在顾东瑜身上。顾东瑜的母亲史夫人既然是史绣儿的亲姨妈,自然较为看好史绣儿,但顾东瑜父亲和顾夫人兄妹情深,却偏着姚蜜,这样一来,事情就胶了下来。
但现下顾东瑜中了媚药酥软在地下,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运用得当,正好把姚蜜和范晴推给顾东瑜,自己就有机会得到顾东瑾了。
史绣儿心思转得快,眼见左右无人,又怕她一走开,顾东瑜却能动弹了,坏了她的打算,一时沉吟不决。
顾东瑜身上难受,心里却得意,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姚表妹居然连媚药都准备了,可她明显是一个新手,不懂得看场合,冒冒然就洒了药出来,却被史绣儿走来撞破了。现下她跑了,却把自己留给史绣儿,真傻啊!
媚药这东西,顾东瑜自然是用过的,他有些感叹,唉,姚表妹下的手太重了,分明是用了两倍的药,这才把我媚倒在地,动弹不得。若是用的份量少些,这会早就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和她找个地方双双对对了。
史绣儿这里弹算着,忽然听得另一头似有脚步声传来,她抬头一看,认出是范晴的身影,一时匆匆道:“表哥,我自己一个人也扶不动你,且再喊一个人搭把手,把你扶回房间去。”说着立起身,冲范晴喊道:“范妹妹快过来,表哥晕倒了!”
“怎么回事?”范晴性子娇憨,心机没有史绣儿深,一时不疑有它,三两步跑了过来,一看地下躺着的,正是顾东瑜,不由吓一跳道:“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
“我适才过来,见得姚表妹和表哥说话,姚表妹突然就跑了,表哥却晕倒在地下,也不知道为何?”史绣儿装作着急万分的样子道:“范妹妹在这儿瞧一下,我往前头去喊人。”说着不待范晴作应,疾速往另一边就跑。
范晴正愣怔,就听见地下的顾东瑜呻吟了一声道:“范表妹扶我一把。”
“三表哥感觉如何了?”范晴有些为难,毕竟男女有别,这……
顾东瑜这会已是缓过劲来,见范晴不扶他,自己动了动手脚,挣扎着爬了起来,起的太猛,一下站不稳,趑趄了一下,手一伸,却抓住范晴的手臂想要稳定身子。
范晴见顾东瑜站不稳,只得伸出手扶了一把,不想她这一伸手,手臂却被顾东瑜牢牢抓住,未待她挣开,就听见另一头传来史绣儿的声音道:“表哥,范妹妹,你们,你们……”
范晴回头一瞧,只见史绣儿和顾东瑾并肩走来,她心里忽然一慌,下意识就去甩顾东瑜的手,嘴里对顾东瑾解释道:“三表哥晕倒了,我扶了他一下。”
顾东瑾今晚却是约了范晴出来赏月的,行到半途,却见史绣儿慌慌走过,一下又回头道:“四表哥,晴妹妹和三表哥他,……”
“怎么?”顾东瑾见史绣儿欲言又止,不由起了疑心。
史绣儿咬咬唇道:“四表哥随我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顾东瑾素知顾东瑜爱捻三惹四,但自己母亲已和范晴母亲开始议婚事,差不多的,范晴便会做自己妻子,怎容顾东瑜乱来?他心下一沉,便快步向前。
史绣儿见了,也紧紧的跟上。
不一会儿,两人就赶到荷花池边,月色下看得分明,只见顾东瑜俊脸通红,喘着气拉扯范晴,范晴欲迎还拒的,并没有喊叫。
眼见事情如自己所料那样发展,史绣儿极满意,嘴里却委屈的道:“他们怎能这样呢?若叫人知道了,可该如何是好?”
却说姚蜜走到半路,寻个僻静处,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来。因顾夫人是铁下心要让姚蜜嫁入顾家的,种种教导之外,还交给姚蜜一包药粉,让她藏在身上,说道非常时候,便拿它出来用。姚蜜好奇之下,曾偷偷打开嗅了嗅,还洒了一点儿在茶里喂了猫儿,结果那猫儿摊软在地,好半晌不动,到了下半夜,却生龙活虎起来,叫春叫了一晚,吵得她整晚没睡着。那包药粉的味道和药效,她记忆犹新。
姚蜜揭开药粉,掀开一角举到鼻端处一嗅,脸色马上变了。没错,她适才呼吸又热又烫,忍不住朝顾东瑜脸上一吹,吹出的那口气,正是这味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顾东瑜如果误会自己对他下了媚香,嚷嚷出去,自己不嫁他还能嫁谁?还有一个大问题,那便是婚前失德,却是没可能做正妻,只能沧为妾侍了,这可怎么办?不,她纵是嫁不出,也不要当妾。
“姚小姐,你藏在这儿偷吃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从姚蜜身后响起来,未待姚蜜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是绕到姚蜜跟前,夺过她手里的纸包,高高举在头顶道:“独吃难肥哦!”
姚蜜一见来人,脸色剧变,谁沾上这个人,谁倒霉。
来人是范老夫人娘家一个远亲收养的儿子,名唤范仲华,因贪顾家藏书多,这阵子寄住在顾家读书,他不拘小节,和姚蜜等人也见过面,算是熟悉。但这样一个人,姚蜜等人是能避则避的。据传闻,这个人克死了六个未婚妻,谁家女子和他订亲,不出三个月必死。谁家女子和他接触超过两刻钟,必霉运临身。
“还给我,那是救命的药。”姚蜜急于拿回药粉,忙忙踮脚尖要去夺回。
范仲华退后一步,晒然一笑,把药粉递到鼻端一嗅道:“什么救命的好东西?”说着猛的打了一个喷嚏,纸包里的粉被他一喷,四散飞起,溅入他的鼻孔里,有几缕斜斜飞出,溅到姚蜜的鼻孔里。
要死了,这个倒霉星不光浪费了我的好药,还害我吸了几缕药粉进去。姚蜜闪避不及,被药粉溅到鼻孔里,心知不妙,已是狠狠的撸起鼻子,想把吸进去的药粉撸出来,但那药粉太细腻,早散在她的呼吸里无影无踪了,哪里能撸得出来?
范仲华见纸包里的粉未被他一个喷嚏打散了,不由抱歉的笑了笑道:“这是什么东西,我赔你吧!”
“这是媚药,媚药,懂不懂?”姚蜜悲愤极了。嫁个人就这么难?还得备下媚药随时勾引。现在好了,药还没派上正经用场,自己和眼前这个倒霉星都吸了一些进去,可想而知,待会将出现什么情况。
“媚药?”范仲华已觉得自己身上起了变化,呼吸急促起来,一抬头,却见姚蜜俏脸渐渐变得酡红,心知不妙,张嘴道:“你就算嫁不出,也不必这样糟蹋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站在这儿嗅药粉,是设圈套给你跳?”姚蜜气坏了,这倒霉星以为他是什么人?明知道他克死了六个未婚妻,难道自己还会不怕死,设着法子要嫁他?
姚蜜一张俏脸热辣辣的,心里窝着一团火。是的,她想嫁,她不想被地方官强行婚配,这才跟随母亲上京城,巴望嫁给表哥,好避过一劫,了结父母心事。但这不代表她饥不择食,见个男子就下套吧?她就算要下媚药,也该下给值得的男人,而不是顾东瑜和范仲华这类的男人吧?
这京城里的男人,全眼高于顶,一副外地来的女子,只配给他们作妾的模样。就这位克死六位未婚妻的倒霉星,一样以为他还有市场,还值得人下药设套。她现在后悔了,早知道,不该跟母亲上京,该在江南地区择个普通人家的子弟下嫁。现下已到了舅舅家,若没有顺利嫁出去,再回去更加贬值,再要找人家,更不易。
范仲华因有克妻的名声,不若京城里其它男人受欢迎,心下早憋着一口气,听得姚蜜的话,不由冷笑一声道:“事实摆在眼前,我这不是中了你下的媚药么?”说着凑近一步,想伸手拉姚蜜。
姚蜜想也不想,一抬手,“叭”一声就甩了范仲华一个耳光,不待范仲华反应过来,她撒腿就跑。
范仲华大怒,抬步就追了过去。
大魏朝先前十年动乱十年战争中,世家大族不光让男子学武,女子也一样要学武防身。姚蜜虽没有学得高深武功,却学了好几招防身术和逃跑的功夫,因此范仲华在后追了一会儿,居然没追上。
姚蜜不顾是否有人瞧见她,只一径跑回房里,忙忙让丫头宝竹备了一桶冷水,泡进去好半晌,身子才渐渐没有那么火烫。
稍晚些,宝竹进来道:“小姐,不得了,范少爷不慎跌进荷花池,现下着了凉,正请大夫进来诊治。”说着犹豫一下,又耳语道:“听得丫头说,史小姐和范小姐吵架呢!”
正说着,就听到房门外有人敲门,另一个丫头在外喊道:“小姐,大舅夫人那边的梅花姐姐来了,请小姐过去说话。”
“这么晚了,知道她是为着什么事请我的么?”姚蜜眼皮直跳,胡乱整了整衣裳,在镜前抿抿头发,一边问道。
丫头在门外答道:“说是大舅夫人看月色好,请表小姐赏月吃果子,催小姐快去呢!”
现下装病,有说服力没有?姚蜜权衡轻重,自行摇摇头,寻思:若顾东瑜真告了状,史绣儿又帮他作证,那便,那便……。哼哼,那便死也不认,只说看见他们私会,自己赶紧就跑了。至于范仲华那一桩事,更是抵死不认。
姚蜜随梅花出了院子,却见梅花并不是朝史夫人院子的方向走,不由一怔,问道:“不是舅妈要见我么?”
梅花停下脚步,看看无人,俯过去悄道:“表小姐,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呢!”
“什么事?”姚蜜心口一跳,有些心虚。
梅花这阵子拿了顾夫人不少好处,也想卖个好给姚蜜,因悄悄把事儿说了。
姚蜜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天啊,顾东瑾和史绣儿在荷花池边拿住了顾东瑜和范晴?这,这是怎么回事呢?
梅花又道:“范小姐这会闹着要寻死,三少爷和四少爷怕惊动大人,又素知表小姐和范小姐要好,让您去劝劝。我却是怕晚了,有人问起不好交代,便说是大夫人要请您过去赏月吃果子。”
3、☆、邪念
顾家几兄弟中,顾东瑾是最得顾老太爷宠爱的孙儿,因他肯读书上进,顾老太爷也曾放言,说道不必那么早定亲,待有功名再议亲未迟。众人也知道,有功名再议亲,自能攀得真正的名门贵女,顾东瑾也自有心思,因此房里只有两个通房,并不像顾东瑜那样,左纳一个丫头,右纳一个丫头。只他不曾想到,范晴一到,范老夫人和范夫人就齐齐变了口风,认为他该先和范晴定亲,不必等得了功名再论。
也怪不得范老夫人和胡夫人偏心范晴,胡夫人这位姐姐范姨妈所嫁的,正是范老夫人娘家人,皆连络有亲,自然帮着范晴。可惜顾东瑾心思和她们不同,另有打算,只恨没法子摆脱范晴而已。他今晚约范晴出来赏月,本来就不怀好心,不想却看到范晴和顾东瑜拉扯,这一下心下暗喜,哪儿肯放过机会?只一口道:“晴妹妹,你既然喜欢三哥,我就成全你罢!”
范晴一听,忙忙解释事由,又让史绣儿作证。顾东瑾摆摆手道:“晴妹妹不必分辩,我这就到祖母跟前为你们说好话,祖母等人定不会棒打鸳鸯的。”
顾东瑜难受了一阵,却是缓过劲来,也帮范晴解释了几句,说道是因自己摔倒了,央她过来扶一把,并不是和她拉扯。顾东瑾好容易找到机会摆脱范晴,如何肯听顾东瑜解释,只道:“不管你们如何说,反正我是亲眼看见你们拉扯的,你们不想我捅到祖母跟前也行,但我是不会定婚的。”说着就要走。
范晴一听着了急,一下冲向荷花池边,就想往下跳,史绣儿站在她旁边,眼明手快,已是拉住了,慌忙劝道:“晴妹妹,说清楚就是,何必这样?”
顾东瑜见闹成一团,怕惊动府里大人,只得道:“到楼阁说话罢,小心惊动了人。”
一行人到了楼阁,顾东瑜适才的燥动已消了下去,心下暗暗诧异,咦,姚表妹这个媚药也奇怪,不须合欢,居然只过一阵子就没事儿了。
待姚蜜赶到时,正好见顾东瑜和顾东瑾沉着脸,范晴却嚷着要寻死,史绣儿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顾东瑜虽喜欢胡闹,但见范晴寻死觅活的,马上没了胃口,恨不得马上脱身,想着姚蜜和范晴要好,自能劝得范晴安静下来,因一见姚蜜来了,马上站起来道:“姚表妹,事情是你惹起的,该你负责。你们都是好的,可惜我惹不起。以后大家少见面吧!我走了。”
顾东瑾见顾东瑜要走,他也不想留,站起道:“不管你们打什么心思,我这两年是不打算定亲的。”说着瞥一眼史绣儿和姚蜜,跟在顾东瑜身后就走。
他们什么意思?史绣儿和姚蜜一怔,又马上反应过来,顾东瑜的意思是,他三个都不要。顾东瑾的意思是,他知晓她们都想嫁给他,因此陷害范晴了。但不管是范晴也好,她们也好,他一个也瞧不上,她们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范晴也不是笨的,一听顾东瑾的话,也明白了过来。不是她解释不清楚,而是顾东瑾本来就不想和她定亲,借此摆脱她罢了!
待顾东瑜和顾东瑾身影消失在楼阁外,范晴止了哭声,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掉。
史绣儿咬了唇,心下难受万分。
姚蜜呆站了一会儿,坐到一边喃喃道:“我们三人都被抛弃了么?”
夜风拂过,姚蜜的话悠悠回旋着。史绣儿抬眼打量她一下,再看看掉泪的范晴,黯然道:“是的,就是这样没担当的两个男人,依然嫌弃我们了。还有一个半月,我便满十五周岁了,到那时……”说着惨笑一下,止了话。
范晴一边擦泪一边道:“上京之前,我娘就给我搁了话,这趟上京,要么嫁在京城,要么死在京城,不准回去丢人。”说着狠狠揉眼眶,推窗姚望,神色凄然。
“不过是气话罢了!我娘还说,若我嫁不出,不止会要我死在京城,她也会死在京城的。”史绣儿知道自家娘家有多嫁女心切,说着也红了眼眶。
姚蜜怕范晴真个想不开,忙不动声色靠过去,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发狠道:“若我是男子,就把你们两个都娶了,什么事都没了。”
范晴不由破泣为笑,把头靠在姚蜜肩上,轻轻道:“可惜你不是男子。”
史绣儿也移到姚蜜身边,三人并排坐着,同病相怜,满怀愁绪。
到了这时,史绣儿才问姚蜜道:“顾东瑜说你给他下了媚药,真的么?”顾东瑜倒在地下时,确实像中了媚药,可是适才又见他好好的,并没有出丑露乖,又不大像中了媚药的样子。
姚蜜摇摇头道:“没有。”
都这样了,姚蜜也没必要骗自己的。史绣儿释然,接着苦笑一下道:“也是,纵是要下媚药,有必要给顾东瑜下么?”
姚蜜接口道:“顾东瑜以为他是谢腾将军呢?是个女人就要给他下媚药。”
提起谢腾,三个女人不由眼睛一亮,接着又一黯,那才叫男人,才是女人心中要嫁的人,可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们的。
谢腾十二岁时,就随父镇守边关,杀敌无数,立下很多战功。及至今年初,大魏朝和打了十年的大金朝罢战,双方订了盟约,谢腾才班师回朝。他到京城时,正好是春未夏初,皇帝亲迎出宫外,封谢腾为威猛将军。而今年秋,谢腾正好十八周岁,按朝廷颁下的令,他也必须要娶亲生子。像这样一个人,不光京城贵女全盯着他,就是公主和郡主,也暗暗竞争着。
大魏朝先前也重文轻武,文官出阁入相,武将在朝堂上却无说话的余地。□十年战争中,武将渐渐压过文官,拳头硬就吃香,能打退敌人就受崇拜。而谢腾,却能文能武,相貌极其俊朗,他班师回朝,策马进京时,满京城的女子都看痴了。姚蜜等人当时也在酒楼的窗前,揭开窗纱,看着谢腾策马沿街而过。
史绣儿最先回过神来,下死力瞪了姚蜜几眼,突然道:“想嫁谢将军,我们是一星半点的指望也没有的。但将军府里,可不止他一个人没有妻室。”
那一年敌袭,边关告急,谢老将军领着两个儿子和孙子谢腾杀敌,不久,传来谢腾叔叔阵亡的消息,而谢腾等人生死未明。谢腾的母亲和年仅十六岁的姑姑谢云着急之下,易为男装,随援军到达边关。没多久,敌退,谢腾父母和姑姑叔叔俱丧,谢腾重伤,祖父谢老将军轻伤。
一场大战下来,谢家折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媳妇。也正是如此,皇帝对谢家怀着歉意,一赏再赏。现下谢腾和他两个堂弟谢胜和谢腩的婚事,皇家也介入了,京城中人猜测,谢家子弟,可能有一个要尚公主,两个要娶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