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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芽嫩茶,玉瓷小碗,未饮已有秾韵。
丹心知其心思,恭敬中不乏考较,矜持中一言不发。数张榉木条案上,放着雕红漆的盒子,里面陈设小件的珍品,锦绣云烟一般。他胡乱一瞄,看到一只七彩龙凤璜,丹彩耀目,勾魂摄魄。其蓝如天青,长空万里凌轻云,其黄如郁金,绣罗香暖覆锦茵,其绿如鹦哥,婉转清啼春风色,其透如冰轮,明月渺渺映兰薰。
“水火百炼的琉璃龙凤璜。”丹心拈来细看,赞叹不绝。蒙索那公主桫椤嫁给了玉翎王,独有的神秘技艺也流入了苍尧,丹心是识货之人,慕名多时终得一见,顿时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显鸿听他报出名目,越发堆笑,“是,是,小哥若是喜欢,报个价拿去便是。”
丹心抬眼一笑,“我以物易物如何?”显鸿一怔,见他取出一件物事,瞪大眼惊愕看去。
这是一尊紫檀佛像,巴掌大小,施以漆饰,仿佛金石耀目。佛像立于莲花座上,螺发袒肩,褒衣博带,含笑垂目,雕工精美庄严。
粟耶民众多信佛,于夏国主更是诚心礼佛,举国上下,家家户户皆有佛像供奉。此物精巧华美,便于携带安置,而紫檀更是仅产于南原的名贵木材,其价不可估量,不输琉璃龙凤璜。
“这是…阁下是…”显鸿思绪混乱,郑重端过佛像,看底座的款式。吴霜阁的字样,让他确定了心中推测,恭敬地朝丹心见礼,“不知小哥与丹眉大师如何称呼?”
丹心正色道:“正是家父。”显鸿不觉苦笑,急忙放下佛像,奉上那枚琉璃龙凤璜,“难得大师大驾光临,如意阁蓬荜生辉,这小玩意就当做见面礼,不成敬意,请务必收下。”丹心故作为难,“这如何是好…叫我先生即可,我那位大师父亲若知道,就该说我无礼啦。”
显鸿只当先前失礼,执意恳求,丹心随身银钱不够,又不想扭捏作态,伸手接过。
七色彩光如虹,在掌中盛开,丹心欣喜露笑。显鸿宽慰不少,心想险些得罪贵客,这丹心名列十师之一,怎能不曲意逢迎,好生伺候。
忽地大地一震,器物陈设摇摇作响,丹心晃动数下,双足发力稳住。显鸿一脸惊疑,双眉紧皱,“先生快随我出去。”丹心正待走出,瞥见脚边滚出一块玉圭,刻有古怪花纹,好奇捡起。显鸿急急拉他进入院落中的空处,惊慌张望。
丹心伺机端详玉圭,看了数眼,神情渐变成凝重。
玉圭上刻的不是花纹,而是失传多年的阿焉尼语。五百多年前,阿焉尼雄霸北荒,历经三代大帝,文治武功冠绝一时。其疆域比如今的三十六国更为辽阔,因征伐失道,动乱四起,加上一场千年难遇的黄沙风灾,把都城尽数湮灭,迅速地衰落下去,连文字也失传于世。
阿焉尼盛产玉石和岩盐,以及善于下水跋涉的龙驹,其石窟、陶器亦是远近闻名,甚至有不少流传到中原。丹眉深爱阿焉尼的陶器,曾费重金陆续搜刮到几十件,并将上面的陶文拓印下来。丹心自幼研读古籍,被老爹逼迫学过多年外域文字,勉强认得一些。
他目不转睛凝视玉圭,站了半晌,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大叫:“地震了!”丹心骇然忆起身处险境,想到老爹,拔腿就想往外跑。
显鸿一把拉住他,“先生不可乱动,此处开阔,避过震动再说。”
“我爹受了风寒,困在馆舍,我非走不可。”他甩开显鸿,看了一眼手中玉圭,不舍地递还给店主。显鸿忙道:“这玉件不值钱,先生只管拿去。皎镜大师正在如意阁,请稍候,待我找他与先生同回馆舍。”
丹心大喜。此时情形纷乱,有人砸伤了头皮,鲜血淋漓地叫唤,皎镜正替那人包扎,显鸿急忙去说了情由。大地又震了几震,唬得不少人蹲在地上,大气不出,闭目捂耳。皎镜几下处理好那人的伤势,带了长生和卓伊勒走来。
丹心猜到三人身份,各自行礼,将丹眉的症状说了,皎镜促狭笑道:“你爹最怕我出手,不如让长生走这一遭。”卓伊勒很是眼热,不想被师父拘在身边,不停给长生使眼色。皎镜咳嗽一声,“徒弟,今日要制一千丸药。”卓伊勒面容一黯,撇嘴生气。
长生笑了摇头,卓伊勒如今减了傲气,多了娇气,就像自己以前的性子,不时要耍耍脾气。丹心忧虑老爹,神思欲飞,长生便取了药囊,在余震中颠簸地转回馆舍。
馆舍外行人奔走,杂乱无章,丹心瞥见丹眉被人抬到路边,急忙奔了过去。丹眉面色潮红如火,吃寒风一灌,呛出连声的咳嗽,长生忙叫丹心相助,一齐将丹眉扶到避风处。
“小子,你算是回来了。”老爷子抓紧儿子的衣袖,吹胡子瞪眼,“请个大夫要半日,地震了才记得老爹…”
丹心嘻嘻一笑,把长生往前一推,“这位是紫颜大师之徒长生,爹别啰嗦啦,让他好好看病,我这回有好东西孝敬你。”乖巧地摸出琉璃龙凤璜,一道霞光破空四耀,恍如仙玉临世。
丹眉双目一亮,忘却烦忧,朝长生点了下头,任他地动山摇,只顾凝看手中的琉璃,啧啧赞叹。长生伺机搭脉辩证,忧色一掠而过,笑道:“大师吃一帖药就好。”丹心奇道:“一帖就好?我灌他三日了。”
丹眉醒过神,端详长生半晌,慨然叹道:“有令师之风。”想到当初与紫颜相见时,少年丰姿如神骨玉琢,如今徘徊生死之间,杳无音讯,不由长叹。
长生念及少爷,一阵心伤,借口寻药炉煎药,走开了去。
余震渐止,城中黄尘滚滚,烟雾弥漫,官兵四出巡逻安抚民众,丹心扶了老爹回馆舍歇息。没过多久,皎镜和卓伊勒找了过来,长生含蓄提到疫疠之事。皎镜见丹眉染了时疫,心知粟耶城到底未能幸免,不敢怠慢,与丹眉密谈了片刻。之后,丹眉逼儿子吞下一颗避瘟丸。
丹心服药后,见卓伊勒年纪相仿,拉了他攀谈。少年很是冷淡,丹心被他傲气晾着,自讨没趣,便踱到厨房看长生煎药。
“你学的是易容术,竟会看病。”他看出长生似有隐忧,有心逗乐,循循善诱。
丹心眉眼清秀,灵气逸飞,长生见了喜欢,听他夸奖自己,遂笑道:“易容一技,需涉猎旁通,多多益善,有日改扮他人,方可摩拟肖似,难辨真假。这一路来,我向皎镜大师学医,见了阁下,少不得讨教炼器之术。”
丹心点头,大言不惭道:“不错,我除了会炼器,还会杂扮,傀儡,弄影,伎乐,触类旁通,并不比你差。等你有暇,我演给你瞧瞧,一并教你也好。”
长生大奇,丹心年岁尚小,在炼器上有所成就已大不易,竟自夸精通百戏,可见天生聪颖,不觉应道:“好。舍下也常弦管终日,可惜在下愚笨,不懂这些。我家少爷就不同,会造戏台,写传奇,弄银筝,有时醉袍袖舞歌一曲,比那伶人更叫人入戏。”
丹心悠然神往,逸思飞扬,“紫颜大师的盛名,我是听过的。”
长生心中一恸,看了少年仰慕的神色,坚定地说道:“今次十师会上,即能一见。”
“真的?我正可请他帮我写一出传奇,妙哉,妙哉!”丹心眉飞色舞,甚是喜乐。他兀自心动半晌,想到丹眉,不觉叹气,“我爹每每说我弄舞娱嬉,自甘优伶,不是正道。哼,我让紫颜大师去和他说!”
长生笑道:“此乃自家风月,所谓闲时高卧醉时歌,方不辜负良辰美景。”丹心感动地抓住他的手,“你真是我的知己!”长生一窘,“附庸风雅而已。”
丹心认定他面目可喜,言语有趣,当下滔滔不绝卖弄本事。长生被他勾起少年心性,也不时插嘴,偶尔炫耀下在紫府的见闻,争强好胜一把。待药香入味,长生倒药入汤碗,蓦地醒觉,咦,和丹心畅谈片刻,竟然俗虑全消。
他眉宇舒展,丹心自得一笑,殷勤地去端药碗。这下动静太大,袖子里掉出那枚玉圭,还好手快,捞在怀里。
“此玉不是凡物。”长生望了一眼,随口说道,“玉质极佳。”
“你眼光不错,喏,认得这北荒文字么?”
长生摇头,丹心也不丧气,“我认得一半,一会儿拆开来问我爹,总要诓出来才好。”
长生心想这对父子传艺之道倒是奇怪,丹心狡猾一笑,凑过来小声道:“这玉圭上记载了一件大事,我要瞒着爹,你不许说出去。”
长生愕然失笑,点了点头,尽管一头雾水,但君子有成人之美,自当守秘。
过了两日,丹眉身体康复,皎镜师徒借骁马帮打通官府,分发下治疫的药方药物,两边约定一同前往苍尧。临行前出门采购,丹心乘机一身轻裘,牵马来寻长生。两人此时极为熟络,丹心一见长生,便催他收拾行李,神秘笑道:“我已留书,你我先行如何?”
长生察觉他行囊鼓鼓,迟疑道:“不和你爹同行?”丹心翻手扣住长生手腕,笑得奸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过,须瞒着我爹和皎镜大师。说不得,只有你我二人同去。”
长生暗暗叫苦,听出丹心有逃离十师会之意,苦笑道:“我可以不去么?”
“难得你和我知己,送一场富贵给你。”丹心眉眼尽是得意,“你附耳过来。”
长生无奈,听他说道:“记得那枚阿焉尼的玉圭吗?通天城,黄金宫,我终于知道在哪里。”
这是北荒古老相传的故事,传说阿焉尼皇城名曰“通天”,高耸入云,皇宫为纯金打造,明耀万里。自从通天城被黄沙遮蔽后,无数人在北荒寻觅探宝,想找到阿焉尼皇城的所在,可高山漠漠,荒林莽莽,五百年来依旧石沉大海,淹没在呼啸的北风中。
丹心竟说知道通天城的下落,纵然长生心如止水,也要微起波澜。紫府里有不少源自北荒的器物,最华美精致的金器无不传自阿焉尼,工艺难以超越,令他对这个古国心怀景仰。他察言观色,见丹心心意已决,踌躇道:“丹眉大师若是怪罪下来…”
“不怕,就说是我拐带你。你不去,我就一个人独闯,可怜我初次到北荒,要是迷路…唉…不如你陪我,彼此有个伴,我爹就不会太担心。再说,我们去通天城,绕路几天而已,不会追不上。”
“事关重大,为何不和丹眉大师说清楚?”
丹心斜睨他一眼,“八字没一撇,我爹那么老成持重的人,不会信我。你也知道,十师会上,大家要拿出绝活,我不可能超越我爹,只有独辟蹊径行此险招。”
“若是找不到通天城呢?”
丹心嘿嘿一笑,“正好溜之大吉。你以为我稀罕当炼器师?”
他算计得极好,步步为营,长生细思,还是看住他为宜,乖乖摞了行李,随他驾马出城,连与卓伊勒道别的工夫都没有。
北城门内,长生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乞讨,一拉缰绳,下马递上一些碎银。丹心催促他快行,长生皱眉道:“他骤得钱财,我要指点两句,免他反遭灾祸。”便在少年耳边说了几句。丹心无奈,也丢出一把散钱,静静在马上候着。
长生指点完那少年,与丹心一路疾驰而去。
没多久下起细雪,漫天银丝,大风卷得双眼迷茫。丹心仰头大笑,却是快活无比,在马上欢蹦乱跳像个孩童。他一身朱红大氅,招摇飘荡在雪中,红彤彤一团火云似的,长生跟在后面,心情奇妙。
这少年名列十师,毫无持重端庄之色,跳脱风趣,屡有妙想。长生和他一起,亦有了童心,忘了不告而别的不恭,忘了前途未卜的迷茫,听风聆雪,把冰冷天化作绕指柔。有多久不曾这样肆意妄为了呢?长生隐约想起少爷,逾越世俗规矩,逍遥纵横天地,这少年身上亦有赤子心,如透明的雪花,晶莹澄澈。
如此行了小半时辰,终耐不得寒冷,即使穿了避风雪的琥珀衫,依旧手脚冻麻。加上骏马滑蹄,两骑越走越慢,长生左右四顾,大声叫道:“那里有个神庙,进去歇歇脚?”
丹心极目望去,破旧的两三间庙舍,歪歪斜斜,门前有一个祭祀风伯的神坛。两人挨到庙前下马,丹心冲进庙中,又杀出来在神坛前拜了拜,长生微微一笑,朝那神像也行了一礼。
前殿庙门大开,风雪淹湿了地面,丹心牵马入内,说了声“罪过”,把庙门掩上。天地一下子静了,雪花打旋飘落,没有了肃杀的意味。
长生笑容一收,“有香气…不对,有人!”两人转到后殿,一堆松枝架了黑野鸡,正熊熊烧着。篝火后立了一个狐裘公子,粉妆玉琢,不停地翻动松枝苦熬火候。
“哎呀,烧过头了!”丹心嚷嚷着,蹦了出去。
“什么人?”那狐裘公子闻言一惊,退开两步,用松枝上的黑野鸡指着他,一股焦香顺了寒风飘出。
丹心使劲嗅了嗅,大叹:“可惜大好的一只鸡!”
那狐裘公子面色莹莹,扑哧一笑,如梨花吐艳,傲视风雪。丹心呆了一呆,心想,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就不是做厨子的命。他袖下一闪,左手炫出一把小刀,伸手道:“拿来!”
那狐裘公子微怒,脚下一划,摆了一个架势,“想劫财?先问问我手中——”他看了一眼黑野鸡,不能丢了气势,“这只凤!”
丹心没好气地看向长生。长生朝那公子拱手,笑得春风化雨,“这位兄台,我家小哥是想帮你烤鸡。”
“哦。”那狐裘公子失笑一声,眉目变得婉转柔和,看到黑野鸡焦色一片,叹气道,“唉,手艺不精,让两位见笑。”把树枝递了过去。
丹心接过,小刀飞旋,刀影亮如闪电,两三下削去焦皮,露出酥香滴油的熟肉。狐裘公子眼波流转,笑吟吟看他调弄。丹心掏出一管竹筒,洒了酒在肉上,“若再加上蜜糖,怕神仙也要抢,可惜,可惜没糖。”
长生平素服用蜂蜜,制药也要炼蜜为丸,随身有此物,就把凝结了的蜜团取出。丹心大喜,在火上稍稍一烤,金黄色的蜂蜜滴在鸡肉上,混了滋滋冒出的黄油,兑出诱人香气。狐裘公子大乐,两颊绽出小巧的酒窝,笑靥如琼花吹香。
丹心斜睨长生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目光,心知这公子极不对劲。两人一个炼器出神入化,赝品一看即知;一个易容透析百态,最善辨别真伪。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狐裘公子十足是位小娘子。
丹心清清嗓子,悠然地哼起小调,如莺啼雀喧,歌流水,唱红英,狐裘公子越发沉醉,嗅着香气,打着拍子,怡然如沐春风。
丹心目光一移。指甲边,蔻丹红迹。
长生眼神一飘。耳垂上,金钩留痕。
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示破绽,狐裘华衣,十指如葱,工于箭术,身怀武功,这女子出身贵族,自小有好教养。携带的丝绸包裹看上去颇为实沉,似是远游,不带扈从,可能是私自离家。懂得拾松枝烧烤野味,想来时常狩猎,或有私家牧场。
在北荒能有此家世的,只有寥寥几国的皇亲贵胄。
“成了!”丹心飞刀簌簌,醇香雪肉一片片落下,长生举了一只银盘接着。
狐裘公子笑逐颜开,欢喜不迭地接过,又瞅了丹心的竹筒眼馋。丹心大方递过,同时也不和她客气,把剩下的黑野鸡对撕开来,与长生一人一半,捏在手里大嚼。
狐裘公子抿嘴品尝,浑不知她一颦一笑,让两人看尽芳菲。
“好酒!好肉!好手艺!”她舒心一叹,凝视丹心,“你是厨子?”
长生差点咬到舌头,在一旁偷笑。
“要不要把你烤来吃?”丹心拉下脸,小刀如银蛇翻飞,手中的鸡骨顿成两支筷子。狐裘公子讶然扮了个鬼脸,伸手讨来筷子,自顾自细品美味。
丹心得意地一笑,长生知他逞能,慢慢说道:“下回轮到我,不过,我只烧素食。”丹心咂嘴,炼器是体力活,他从小最爱肉食,一听素食就没了斗艺的心思,惋惜长叹。
三人酒足肉饱,又有篝火暖着,醺醺然忘了寒冷。
“喂,你们俩去哪里?”狐裘公子好奇地问。
丹心揩了下满手的油,拿出一卷舆图,戳了半晌,手停在一处,“我们在这里,往北走,到水骨雪山那一带。”
“去那里?有什么好玩?”她轻皱秀眉,水润朱唇微微噘着,那两人简直看不下去,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换谁替她改扮,都不会有这么多的破绽,让人失笑。
她从包裹里抽出一份舆图,随即展颜,“咦,那里有北荒最大的龙神坛,是祭祀龙神的地方!有趣有趣。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长生笑容一滞,看她娇生惯养、喜怒无常,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怎么就纠缠上来了呢?他拼命给丹心使眼色,想让他说几句话撇清,不想丹心看到那份舆图,笑眯眯地说:“咦,公子这份图很详尽呀。”
“那是自然,我爹汇集十几份图重新绘制出来的,能不好么?”
丹心看见香喷喷的黑野鸡也没流口水,此刻却像老饕,要把羊皮卷一口吞掉。
“给我看看可好?”
狐裘公子一抛,稳当当落在丹心手里,长生凑过去看,果然比骁马帮给出的这份更细致精妙。两人对这少女的身份也越发好奇。
“抢了舆图就跑,还是带上这个累赘?”丹心轻吐唇语,眼神飘忽。
长生瞪他一眼,努了努嘴,让他看不远处的一套亮银弓箭。
“金钏指环,不是做样子的,一看就是常年练弓箭。”长生挤眉弄眼对着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