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了,这是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律师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文件。
穆太太指了指对面的付流音,“给她吧。”
律师答应着,将文件递到付流音手里,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有笔吗?”
“你不需要细看下吗?”
“不需要。”
穆太太看到付流音蹲下身来,她将文件摊放在茶几上,律师将签字笔递到她手里,她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穆劲琛的视线盯着她勾勒出来的一笔一画,他之前将这个场面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完全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付流音签完了字,穆太太这才说道,“付流音,按理说我们穆家应该给你一笔钱,但是这笔钱,我是不会给你的。我不可能让你用着穆家的钱去救你哥哥、去替他疏通关系。”
“好。”付流音放下签字笔,穆太太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你可以走了。”
“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穆劲琛不由朝她看了眼,付流音的视线也落到他面上。
穆太太什么人没见过,毕竟也是穆家的媳妇,如果一点东西不要的话,她以后又靠什么生存呢?“什么要求?”
她是打定心思不会给付流音一分钱的,她想到付京笙就恨得牙痒痒。
“让我看着穆劲琛签字,我要亲眼见到,离婚手续也请你们早日去办,到时候能将离婚证给我一份的话,就更好了。”
穆太太将手落向穆劲琛的肩膀,付流音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这是在怕她签了字,而穆劲琛却不肯签吗?
她想要离婚的迫切,怕是谁都看在眼里了。
穆劲琛拿过那份文件,细细地扫了眼,这份离婚协议书对付流音而言,没有丝毫的公平性,但她却看也不看的把它签了。
男人轻扬视线,“付流音,你当真什么都不要吗?”
“听穆帅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挺难得的?想给我一笔钱吗?”
穆太太拧眉,“劲琛,你…”
穆劲琛拿起桌上的笔,洋洋洒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穆太太心头一松,凌时吟脸上的喜色更是藏都藏不住。穆成钧心里百感交集,而付流音和穆劲琛,他们只觉心里都空了,彻底的空了。穆太太从他手里将离婚协议书拿过去,递给旁边的律师。“现在就去办。”
“是。”
律师快步往外走,付流音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去收拾几件衣服,这总可以吧?”
她不想在这么落魄的时候,哪怕是无家可归,哪怕不得已去投奔别人时,却连一套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付流音转身上了楼,他们不说话,她就当成同意了。
她现在只能厚着脸皮了。
凌时吟盯着她的身影上楼,穆劲琛站了起来,穆太太忍不住出声,“劲琛,你去做什么?”
“没什么。”
凌时吟笑了笑,安慰穆太太几句,“劲琛是怕她拿了不该拿的什么东西吧,妈,他们都离婚了,您也能落下心来了。”
付流音回到房间,昨晚,佣人将主卧内收拾了遍,但是被火熏成焦黑的地方还未来得及修理,烧毁的梳妆台早就没了踪影,床上也是空的。
她走进衣帽间内,其实不用刻意收拾,穆劲琛想带她走得那晚,她就已经在皮箱里装着衣物了。
付流音拎了皮箱出来,看到穆劲琛走进屋内,付流音走到床头柜前,将抽屉打开。
她从里面摸出一张卡,穆劲琛盯着她的背影,付流音一手拎着皮箱,她转身走到穆劲琛跟前,“这是我哥哥的那张卡。”
有些话,付流音也说不下去,这笔钱毕竟沾了血,还沾了穆朝阳的血,付流音颤抖地伸出手,将它放到穆劲琛掌心内。
他好似拿了个烫手山芋,低头看了眼,越是觉得烫手,穆劲琛却越是捏的紧。
他还有一个不能释怀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个了吧?
买穆朝阳一条命的钱,最后却是付京笙留给付流音的保命钱,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还充满了讽刺!
付流音想要走,男人挡在她面前,“这笔钱不是你哥哥留给你的吗?”
“这钱不是我的。”
“你把这钱给我,又是什么意思?”穆劲琛冷冷出声,低头看了眼卡面,潭底有些发红,着实被刺激了下。
付流音握紧手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三言两语间刺激到穆劲琛。“我只是觉得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带走。”
“如果我至今还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你又意外得到了这笔钱,付流音,你心里还会这样想吗?”穆劲琛的口气越来越冷,“你不敢拿,是因为你知道这是我爸一条命换来的!”
“不,就算别的事情都没有,我只是单纯地得了这笔钱,我也不会带走的。穆劲琛,我知道我哥哥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两个人争论着,付流音想要赶紧离开,“请让一让。”
穆劲琛抬起手臂,将那张卡扔在了付流音的脸上,卡的一角摔在她鼻梁上,痛得她鼻子立马一酸,付流音双眼紧闭,穆劲琛那些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顷刻间落了下来。
“这笔钱,我不需要,穆家也不需要。我偏偏要让你拿着,付流音,我要让你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不动这笔钱的时候,想到付京笙欠下了一条命。你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沾了血带了肉的,除非你血性够强,分文不动!付流音,我不会给你别的东西,我就给你这张卡,我就看你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会不会去动它!”
付流音面部的肌肉颤抖着,她没有睁开眼,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睁眼,泪水就会跟着出来。
耳朵里传来男人大步走出去的动静声,付流音艰难地睁了下眼帘,模糊破碎的视眼中,果然不见了穆劲琛的身影。
付流音低下头,看到那张卡落在脚边。她弯腰将它捡起来,然后揣回兜内,付流音拉起行李箱,箱子很轻,里面总共也就几套换洗的衣服。她下楼的时候,那些人还都在,付流音觉得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再痛都要忍过去不是吗?
这一家子里面,凌时吟是最高兴的,穆太太虽然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但终究也是损人又害己的,再加上她整个人犹沉浸在穆朝阳枉死的悲伤中,一直没法抽身。
凌时吟双手握紧轮椅,她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付流音的命,凌家就是首当其冲的。
付流音走到楼下,也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她说不出什么离婚后大家还是朋友这种虚伪的话来,穆家恨她恨得要死,而她对穆劲琛呢,终究也做不到云淡风轻。
她没有停留,双腿僵硬的依照本能往前,到了玄关处,付流音弯下腰身去。
她打开鞋柜,里面放了她的鞋,付流音拿出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这一切,穆劲琛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再追上前去,没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那样,将她强行地留在穆家。
穆太太吃力地站起身来,“老二,妈累了,你带我上去休息吧。”
他喉间艰难地滚动下。“好。”
穆劲琛搀扶着穆太太起身,两人朝着楼梯口走去,付流音推开大门准备往外走,她强忍着想要回头看一眼的冲动,手里力道一松,门慢慢弹回去。
付流音借着关门的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穆劲琛和穆太太上楼的背影。
这就是她最后一眼,看到的属于这个男人的全部。
付流音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付京笙那边生死未卜,她似乎不该在这留下过多的悲伤。
客厅内就剩下了凌时吟和穆成钧两个人,穆成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了凌时吟一眼。“付流音该还的都还了,不该还的也都还了,既然她已经离开了穆家,凌家从此以后不能找她的麻烦,知道吗?”
凌时吟怎么都没想到穆成钧会开这样的口,她自然是不甘心的,“成钧,付流音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何必这样呢?”
“你只要记清楚我的话就行了,凌时吟,我之前一次次纵容你不管,穆家和付京笙兄妹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要是被我知道你暗地里找付流音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时吟恼羞成怒,目光紧紧盯着跟前的男人,“穆家的帐是算完了,但是凌家的帐我还记得呢。”
“你要敢找她麻烦,我就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这次不是吓唬你的,凌时吟,你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凌时吟唇瓣哆嗦,穆成钧神色骇人,他所说的狠话向来都不是为了吓唬她。
“穆成钧,我才是你妻子!”凌时吟忍无可忍,轻声怒吼道,“她算什么?你合法的妻子是我!”
“嘘,”穆成钧弯下腰,冷冷盯看了她一眼。“谁都知道你是穆家大少奶奶,我的身边也需要有这么一个身份,但是,你就等于是一个没有血肉的傀儡,既然是傀儡,就不要妄想去做什么。”
“我不是什么傀儡,我是人!”
穆成钧双手落在她的轮椅把手上,“对,你不是傀儡,因为你的手底下还有一群小傀儡,他们会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是吗?”
凌时吟咬紧牙关,穆成钧直起身后丢下她上了楼。
付流音走出穆家,一辆车朝她开了过来,付流音定睛细看,也认出了那辆车。
她眼眶微红,许情深一脚刹车踩停,她下了车,走过去后接过付流音手里的行李箱。“走,先上车。”
付流音喉间轻哽,她坐进车内,许情深将东西放进了后备箱,回到驾驶座内,许情深将车门带上。
她看了眼面前的穆家,付流音也算是坚强的,就那样走出来,居然没有嚎啕大哭,许情深轻叹口气,“我们走吧。”
“您为什么会在这?”
“昨天司机把你送去了医院,又看着你被穆劲琛带走,我怎么能放心?”
“您一直在这吗?”
“嗯,我今天休息,我一早就过来了。”
付流音眼圈又红了,许情深握住她的手掌,“你哥哥的手术还算是成功的,至少命是保住了,但是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能够醒来的几率是30%,音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抢救过来了是吗?”
“算是吧。”
付流音脸上微松,“那就好,命保住了就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许情深开了车出去,她视线落向后车镜,看到有一辆车在跟着。
她加快了些许速度,那辆车子也同样提速,许情深秀眉微蹙,在前面转过弯。
付流音的视线中,穆家的那栋房子已经彻底消失掉了。
她握紧身前的安全带,“姐,您当初离开蒋先生的时候,肯定很难受吧?”
许情深收回神,朝她看了眼,“岂止是难受,简直是痛不欲生。但是没关系,音音,这些事都会过去的。”
付流音点下头,“嗯,您说得对,都会过去的。”
车子一路还在跟着,许情深小心翼翼地往前开,离开穆家后,四周的车也是越来越多,那辆车看了眼周围,没再跟上去。
凌时吟一个人坐在穆家的客厅内,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看了眼屏幕,显示的一串号码没有备注,但她却知道对方是谁。
凌时吟被穆成钧气得不轻,她深吸口气,心想着这边总能给她一个好消息。
“喂。”
“喂,穆少奶奶。”
凌时吟视线瞅着楼梯口,确定别人都不在后,这才说道,“怎么样了?”
“穆少奶奶,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什么意思?”凌时吟激动地用手捶打着轮椅把手,“人刚从这边出去,你告诉我说没下手的机会?”
“我还没靠近她,她就上了蒋太太的车。”
“许情深?”
“对。”
凌时吟一提到这个名字,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废物,上了许情深的车又怎样,你难道就不敢动她了?”
“穆少奶奶,我们这行也有忌讳的人和事,不是冲谁都能下得去手的。”
男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付流音虽然从穆家出去了,但是因为她上的是许情深的车,所以不能动。“你确定是许情深?”
“人,我只看到一个侧脸…”
凌时吟闻言,气得胸口犯疼,“一个侧脸,你就害怕了?把你吓得都下不去手了是不是?”
“穆少奶奶,那车牌号是一目了然的啊,我们大哥关照过,看到JS1111的车牌我们不止不能动,还都要绕着走,那是蒋先生亲自下的令,谁要敢动蒋太太,他就能将谁灭的渣都不剩。”
104遗留下来的戒指
凌时吟猝不及防被气得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她伸手想要砸了手机,但想了想后,还是将它握紧在手里。“那你就给我盯紧了,我就不信付流音能天天跟着许情深。”
“好。”
挂断通话后,凌时吟盯看了手机半晌,她将通话记录删除,客厅内连个佣人都没有,她也不能自己上楼,只能待在原地。
许情深开了车一路去往医院,付京笙早就从抢救室被人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门口有人看守,付流音想要进去见付京笙一面,但由于付京笙的身份特殊,她进去探望的时候,必须有人跟随。
许情深在外面等她,付流音进去后看到付京笙在病床上躺着,双脚被铐在了床尾处,她双眼传来刺痛的感觉。她走到病床旁边,付京笙看不到她这个样子,也好,省得让他知道她是被人赶出来的。
付流音眼睛一直都是肿着的,她没有逗留太长的时间,离开重症监护室后,许情深上前几步。“音音,我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付流音张张嘴,脱口而出想要说不用了,但是她现在除了许情深之外,还能倚靠谁呢?
回到车上,许情深系好安全带,却并未立马发动引擎,“你哥这边,你也别太担心。”
“都已经这样了,我再担心也没用。”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要跟你哥说,怎么进去那么一会就出来了?”
付流音咬了咬牙关,然后摇头说道,“就算我哥是清醒着的,我也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能做出那种事呢?那些受害者的家庭没法原谅他,其实我也不能原谅他,我无辜被牵累,不全是因为他吗?但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
许情深发动车子,付流音看了眼医院,“我哥如果一直这样昏迷不醒的话,我能把他接回去吗?”
“这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你哥哥不是一般的犯人…”
“那我哥这样长期待在医院里面,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吧?监狱方面不可能会给他最好的治疗…”
许情深轻叹口气,“音音,你跟穆劲琛怎么样了?”
付流音没想到许情深会忽然这样问,她惊了下,好像遮在面上的伪装被强行撕开了,她目光有些躲闪,却仍旧勉强轻笑道,“还能怎样,离婚了。”
“离了?”
“嗯,已经签字了。”
许情深双手握住方向盘,“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现在也应该是你最难受的时候,不要再去想着你哥哥的事,多想想你自己以后的路吧。”
“我的路吗?”
“是啊。”
付流音垂首不语,许情深开了车往前,“住的地方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这么快吗?”
许情深点下头,“本来,我想让你去佳佳那里住的,我那时候在她家住过段时间,是群租的房子,倒是热闹…”
付流音自然是能接受的,她不想欠别人太多,如果能有那样的房间最好,她一个人不需要住得多宽敞,一个房间足够了。“嗯,我去。”
“算了,我给你另外找了一处。”
来到目的地,许情深在门口停了车,保安走到车旁,许情深将一张通行证递到保安手里,对方核实过后,这才放行。
进入小区,停好车后,许情深下了车,付流音走到后备箱处,拿了行李箱后跟在许情深身后。
两人走进电梯,许情深在包里找着东西,电梯门关上了,付流音问道。“姐,在几楼?”
“七楼。”
付流音伸手按向七号数字键,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许情深找出了房卡,她伸手在付流音的手边刷了下,然后按了七,付流音看到数字键亮了起来。
许情深将手里的房卡交到付流音手里,“这儿别的人上不去,相对会安全很多。”
付流音心里微暖,许情深也知道她的处境,她离开穆家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找她的麻烦,即便她能帮她一把,但谁能做到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地去看着她呢?
来到七楼,许情深给付流音准备的是一套小户,两室一厅一卫,里面什么都有,早已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洗漱用品等都是新的,还有…”许情深径自走进厨房,将冰箱的门打开,看到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想要自己做点吃的也可以,现成的也有。”
付流音走过去,她站在门口,目光出神地盯着许情深,“你…连这些都准备好了吗?”
“音音,你现在的遭遇,跟我当时的几乎是如出一辙,如果穆朝阳真是因你哥哥而死,这个坎谁能过得去?与其离开之后慌慌张张,不如给你什么都准备好了。”
付流音轻拭下眼帘,“谢谢。”
“谢什么,”许情深走上前,到了付流音跟前,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我当初离开东城的时候,无依无靠,手足无措,如果有个人能在那时候拉我一把的话,我肯定不至于那样难受。但是没关系,这种遗憾我有机会弥补,音音,这段时间你可能会生不如死,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过去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付流音不住点着头,“好,好。”
“去房间休息会吧,我做饭。”
“不用了,我不饿。”
“一看你这幅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我做饭很快,你等我一下。”
许情深回到厨房内,付流音在门口站了会,她提了行李箱后进入卧室。
许情深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付流音肚子里空的厉害,可却是吃不进东西。
坐在对面的许情深替她夹着菜,“音音,学校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继续去上学。”
“嗯,好。”许情深舀了碗汤放到她手边,“你岁数还小,现在正是积累的时候,等你心无旁骛地上完学,这样你才能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做。”
付流音喉间滚动几下,“但我想去兼职…”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音音,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你哥哥那边需要花钱,你上学也需要花钱,你不说我也明白。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你将来赚了钱之后再还我。”
“这样不…”
“就这么说定了。”许情深定定地看了付流音一眼。“音音,不该倔强的时候,适当软一下,那样会让你不那么累。”
付流音握着筷子的手在发抖,她垂下头,“但是…我哥哥也伤害过你啊,他曾经那样害过你,害过蒋先生。”
“是啊,所以我很难原谅他,”许情深放下手里的筷子,目光盯向对面的女孩,“但是音音,你只是他的妹妹而已,在他坏事做尽的那几年中,你被凌慎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小楼中,等你出来之后,先是你的哥哥被抓,再是如今的离婚。生活对你一次次地落井下石,似乎完完全全忽略了你还是个小姑娘,我不舍得那样对你,我要帮你。”
许情深看到付流音的肩膀在不住抖动,她站起身来,走到付流音身侧,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她找不到别的话去安慰她。
回到皇鼎龙庭,许情深换了鞋走进去,蒋远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没听到,手机放包里了。”
蒋远周抱着霖霖往餐厅方向走。“吃饭吧。”
“我吃过了。”
蒋远周让两个孩子坐下来,许情深走到客厅的沙发前,男人见她抱着个抱枕躺了下来,“见到付流音了?”
“嗯,不止见到了,还把她从穆家接出去了。”
蒋远周坐定在许情深身侧,她忽然起身拉住他的手臂。“对了,我今天在穆家外面遇上了另外一辆车,跟了我挺久的一段路。”
“是吗?记住车牌号了吗?”
“没有。”许情深将头枕向蒋远周的腿,“但他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威胁的举动,我想了想,可能是我多心了。”
蒋远周唇瓣轻抿,有他在,这个东城还有谁敢威胁蒋太太?
许情深离开后,付流音在自己的房间内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下午。
她的手机没有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她。
一直到傍晚时分,付流音才强撑着起来,主卧内靠近窗边的地方,也有一张梳妆台,付流音走过去后坐下来,她将抽屉打开,看到里面有纸和笔。
她伸手摸进兜内,摸到了那张银行卡。
这里面的钱不是她的,她自然一分都不能动。付流音拿出一张纸,摊开后一笔一画用签字笔写了起来。
今天来小区的路上,她看到了一个快递公司,付流音想着明天去学校的路上,她要将这张卡和这封信寄到警察局去。
穆家。
付流音走后,穆太太就让佣人进了主卧,要将她的东西都收拾掉。
屋内全都打扫干净了,只是火烧后的痕迹很重,那个房间需要重新装修才行。
衣帽间内,挂满了穆劲琛和付流音的衣服,付流音走得时候压根没有带走几套,有几双鞋子还都是新的,就摆在衣柜内。
穆劲琛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佣人打开床头柜,正在收拾。
他快步上前,声音不悦说道,“你们做什么?”
佣人吓了一跳,回头朝他看眼,“穆帅。”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太太吩咐了,要将房间内不相干的东西都清理掉。”
穆劲琛看到抽屉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看了眼旁边的床,上面什么都没有,穆劲琛随手一指,“把床铺好。”
“穆帅,这…床上的东西都烧了。”
“家里就没有备用的了,是不是?”
佣人有些不解,看了眼被熏黑成一大片的窗边,“您难道还要住在这不成?”
“这是我的房间。”
“可家里有的是客房啊。”
穆劲琛伸手按在床头柜上。“我只是让你铺个床而已,你不用这样刨根问底的。”
佣人见他的脸色实在不好,只能答应着,“好,我一会就去准备,只是太太让我们今天晚饭之前,务必要将二少奶奶…噢,不,付小姐的东西都收拾掉。”
穆劲琛眼帘垂了下,“是吗?她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不用刻意收拾。”
“是。”佣人看到抽屉内放了付流音的一些日用品,什么护手霜啊、指甲钳啊、头绳啊,她眼疾手快地收拾,穆劲琛朝里面看了眼,看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出现在眼中。佣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将它拿在手里,穆劲琛见状,伸手将它抢了过去。
这是他送给付流音的戒指,穆劲琛压根没想过它居然没被带走。
105不会放过她
“穆帅,这戒指…”
穆劲琛将这枚戒指握在掌心内,“你们先出去吧。”
“这?”
“出去!”
佣人闻言,只好跟另一人从他的房间离开。两人到了外面,其中一人将门带上,“今天收拾不出来的话,太太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你看穆帅这样子,还是躲着点吧。”
穆劲琛坐向床沿,掌心内磕得有些难受,他将手掌摊开,细细的指环上,那一颗钻石很是耀眼。
这对婚戒,他是抢了别人的,所以才会给他带来不吉利吧。
付流音果然什么都没带走,他之前给过她一张银行卡,说是定期会在里面存一笔训练场的分红给她,她走之前,穆劲琛并未提起这笔钱,然而她也没有要将它占为己有的意思。
他身子往后躺去,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也被先前的那场火给熏黑了。
穆劲琛紧握手掌,戒指上的钻石磕得他手疼。
一直到了晚上,付流音一个人坐在沙发内发呆,她是被客厅内的座机给惊醒的。
她失魂落魄般过去拿起话筒,“喂?”
里面传来许情深的声音,“音音,你没事吧?”
“没,没事。”
“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
“我一会过来陪你。”
“不用了,”付流音忙拒绝出声,“我很好,刚睡了会起来,你别过来了,我一会吃了晚饭就再睡会,我想一个人待着。”
许情深自然能明白她的心情,“那好,冰箱里有饭菜,你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
“嗯,好。”
挂完电话后,付流音并未起身,她躺在沙发上怔怔出神,她也吃不进东西。晚饭时分,穆家的餐桌前冷清的很。
穆太太在房间内,穆劲琛没有下楼,穆成钧坐着,看着一桌子菜,却只有他一个人。
“穆先生,要不要把大少奶奶请下来?”
“不用。”穆成钧拿起筷子,提起凌时吟,似乎胃口又差了许多。
“给妈准备好的饭菜,送上楼了吗?”
“已经送上去了。”
穆成钧视线落向对面,原本穆劲琛和付流音坐着的位子都是空的,他嘴里咀嚼着,却味同嚼蜡,穆成钧也没吃几口,起身就上了楼。
凌时吟的饭菜是他带上去的,来到三楼,穆成钧打开房门进去,凌时吟趴在地上,听到脚步声走来,她只是抬了下头,确定是穆成钧后,她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