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拿起桌上的茶杯,实习的年轻医生早就给他泡好了茶,周主任轻呷口,“你想做这个手术?”

“我是想请周主任帮忙…”

“什么意思?”周主任打断许情深的话。

“您在这方面的权威性毋庸置疑,而且莫小军这个病例,如果按照手术方案顺利进行完的话,他生存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如果不顺利呢?”周主任反问,“还有,你对你的手术方案就这么自信?”

“周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情深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哪怕只有零点一的希望,都不应该放弃。”

“许情深,我这双手也抢救过不少人,就算是有一成的希望,我也愿意尊重患者,可你明明知道,莫小军这样的人躺上手术台就是必死无疑,你又何必把他当试验品呢?”

“我没有…”

“我知道,你是蒋先生带进星港的,你平时表现也确实优于别的医生,你着急想要证明自己,但你不能拿星港的荣誉开玩笑。”

许情深听完,竟是哑口无言,原来在别人的眼里,不论她自身多么努力,她身上始终冠着蒋远周的光芒。

周主任坐到位子上,“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资料,但她没有恼怒,“那请周主任帮我看看,我这手术方案可行吗?或者,还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周主任接过手,许情深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半晌后,周主任轻摇头,“你还是太理想化了。”

走出周主任的办公室,许情深来到莫小军的病房,小军妈妈看到她,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许医生来了,快坐,坐。”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

病床上,莫小军身形瘦弱,比一般的同龄人显小很多,他的肚皮鼓出来,像是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他痛苦地呻吟出声,“妈妈,我好难受。”

小军妈妈走过去,轻抚他的额头。“儿子,不怕,许医生在这,她一定会救你的。”

“如果救不了的话,就让我死了吧,我不要再受这样的折磨了。”

“儿子,你别胡说…”

许情深走到病床边,弯腰看向他,“小军,你不是小小孩,所以我不瞒你,我需要把风险跟你们说清楚。”

“医生姐姐,”莫小军张着嘴,“我不想这样活着,一口东西不能吃,我想念外面的食物,想念我的朋友们,你给我做手术吧,你放心,就算我死在手术台上,我保证,我的爸爸妈妈都不会闹,这是我们自愿的,求求你…”

许情深难免会动容,她伸出手掌摸了摸他的额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许情深将莫小军的手术安排在年初一,他病情恶化的太快,多拖一天都是危险重重。

二十九的那天,许情深拿了包准备出门。

许旺开口唤住她,“情深。”

“怎么了,爸?”

“明天就是除夕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准备好。”

赵芳华坐在餐桌前,筷子在碗上重重敲了几下,“明川,明川,吃早饭了!你睡死了是不是!”

许情深冲许旺微笑道,“爸,我又不挑食,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那好,爸给你多做几个菜!”

“好。”

许情深没吃早饭,她打算在医院门口买些,将就着对付就好,来到楼下,没成想居然看到了蒋远周的车。

老白见她下来,推开了车门,神清气爽地打过招呼,“许小姐。”

许情深走过去,“早上好。”

她坐进后车座内,蒋远周将一个纸盒子递给她,许情深接在手里看了眼,是个奶酪包。

“明天过年,打算在哪过?”

“在家吧。”许情深抱着那个盒子,“佳佳跟她爸妈也不在家,再说这几天我都住在家里。”

蒋远周没再说什么,让老白开车。

车子开到半路,蒋远周漫不经心开口,“给莫小军的手术,安排在了年初一?”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

老白接过话,“许小姐的事,蒋先生哪件不知道?”

许情深手指捏着奶酪包的盒子。“是,明天好好放松下,后天我就拼了。”

蒋远周轻笑,“不用有太大压力,你肯接下这台手术,已经不容易了。”

两人语气轻松地说着话,到了医院,许情深先要下车,蒋远周一把拉住她的手,“今晚一起吃个饭,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好。”

许情深下了车,转身进入星港。

除夕的这天,下雪了,对于东城来说,也不奇怪,这个冬天陆陆续续一直在下雪,况且除夕放假,大家都在家准备吃喝的东西,再欣赏下美景,反而是件好事。

蒋远周回了蒋家,蒋随云正安排佣人准备家宴,屋内温暖舒适,屋外却是严寒逼人。

蒋远周却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他看眼来电显示,迅速接通,“喂,”

“蒋先生,莫小军被推进手术室了。”

“怎么回事?”

“病情忽然加剧,不得不提前手术。”

蒋远周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要出门,蒋随云几步跟在他身后,“远周,都快吃饭了,你要去哪?”

“医院有点事,我要出去趟。”

“能有多大的事?你难得回来,就别惹你爸不高兴了。”

蒋远周将外套穿上,“小姨,晚饭我一定回来吃。”

蒋随云见他实在是着急的样子,知道拦不住,“那好,千万记得晚上要回来。”

“好。”

从蒋家出去的路,积了雪,路上很滑,一路过去都能看到有车祸发生。司机驾驶技术娴熟,但也开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来到星港医院,老白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蒋远周带着一身寒风进去,“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开始了。”

男人看向墙上的大屏,走过去抓了个近景,画面中,许情深眉头紧锁,动作熟练地正在进行手术。

“老白,对于这台手术,你怎么看?”

“蒋先生也问过周主任的意见了,他说不能开。”

蒋远周掸去肩头的水渍,老白走过去,替他将外套脱下来,蒋远周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他说不能开,所以他没有动手术,许情深说可以一试,所以,站在手术台边上的是她。”

老白朝蒋远周看看,没有再说话。

手术时间持续得很久,过了吃饭的时间,老白让人将饭菜送进办公室。“蒋先生,您不用亲自在这等着,您要不放心的话,我盯着就好,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白,今天可是除夕。”

老白有些不明白他的话,“是。”

“如果许情深今天的手术不能成功,这个年,她还怎么过?”蒋远周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她给自己揽下那么重的一副担子,没人陪她怎么行?”

“我明白了,蒋先生。”

手术室外,莫小军的父母正在焦急地等候,老两口握紧对方的手,看到门口显示着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三小时。

有人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们。两人抬头看向对方,却并不认识他。

“这是?”

“病人一时半会还出不来,这是饭,还有两瓶水,你们拿着。”

“谢谢,”小军妈妈接过袋子,忙不迭起身,鞠躬道,“我们小军能进星港,是我们的福气,谢谢——”

办公室内。

时针指向下午三点。

蒋远周倚着办公桌站在那,画面内的许情深仍旧专注地进行着手术,蒋远周手指在臂膀上轻敲,猛地看到许情深闭了下眼睛,喷溅出来的鲜血像是在许情深的脸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刀口。

蒋远周的心跟着揪起来,围在许情深周边的人眼睛里都露出紧张,这么大的一台手术,一点都疏忽不得。

许情深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仪器,而屏幕上出现的正好是许情深的正面。她尽管带着口罩,尽管脸上的血还在淌,但眼神间的镇定却一下就安抚住了蒋远周。

护士替她擦拭着,许情深有条不紊地吩咐旁边的医生,她额头渗出汗来,眼睛里甚至带有血丝,但她目光中的坚强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烧起来的烈火,越烧越猛!

她埋下头,迅速找到出血点,许情深自然是紧张的,这台手术需要面临的危险太多,而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她需要沉稳,她需要让自己过人的心理素质完全展现出来。她是这些人中的主心骨,别人都能乱,她不能!

蒋远周手掌按住桌沿,直到这波危机过去,他才松出口气。

“原来许情深最大的魅力,是在手术台上。”

老白轻轻笑道,“许小姐天生适合做医生吧。”

蒋远周出神地盯回屏幕,他好像忘记了外面的喧嚣,忘记了今天是除夕,他只知道这个女子明媚、坚韧,她用一把手术刀,细致而霸道的在跟死神争夺性命。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让他不着迷呢?

一直到傍晚时分,手术室门口的灯才熄灭,许情深拖着沉重的脚步出来,莫小军的父母就站在门口,紧张地说不出话,许情深冲着他们微微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许情深向前几步,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靠着墙壁蹲下来,看到莫小军的父母喜极而泣,相互抱着哭了起来。

许情深闭起眼帘,有护士走过来,推了推她的肩膀,“许医生。”

她睁开眼,护士递给她一袋葡萄糖,她苍白着脸,“谢谢。”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许情深坐在地上,咬住葡萄糖的袋口,拼命吸吮起来。

没过多久,许情深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嘴里还在吸着,一抬头,就看到男人蹲下身来,蒋远周的目光定定看着她,许情深冲他咧开嘴笑,男人看她这样,不由拍了拍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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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捧她上位(身上洗干净了吗?)

“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家过年吗?”

蒋远周伸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过去,“大过年的,你就喝这个?”

“这是补充体力最有效的方法了。”许情深仍旧瘫坐在地上,“我的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今天可是除夕。”

“我知道啊,”许情深嘴角轻划开,“莫小军一家,可以过个好年了,我也可以过个好年了。”

“我们去吃晚饭。”

许情深抬头朝他看看,“你不用回家吗?”

“那你呢?”

许情深其实想说,她一时半会还回不去,莫小军刚经历过重大的手术,还需要观察,不能马虎,但话到嘴边,许情深还是说道,“我要回家过年啊,跟我爸说好了。”

蒋远周听到兜里的手机响起,他知道肯定是家里打来的,他起身走到空旷的手术室门口,看眼来电显示,果然是蒋家的座机。

蒋远周压低嗓音接通,“喂。”

“远周,你在哪?这都几点了。”

“小姨,我这有点事。”

蒋随云将手拢在嘴边,轻声说道,“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宴了,今天可是除夕,你千万别惹你爸不高兴。”

“我知道了,挂了。”

蒋东霆坐在沙发内,见到蒋随云挂了座机,他面无神色道,“他去哪了?”

“医院有点急事。”

蒋东霆冷笑下,“我看他的魂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姐夫,远周和许小姐已经分开了,她也没再住九龙苍,医院那边的事肯定也跟许小姐没关系。”

蒋东霆看了眼时间,“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除夕夜,蒋家的规矩和排场自然大,晚宴是在外面举行的,回家后,还有一顿正式的家宴,说到底,却是为了祭奠先人的。

许情深在地上坐了会,然后起身,蒋远周回到她身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我换件衣服,然后要去病房看看,待会直接打车回家就好。”

两人几乎是并肩向前走,许情深手里攥紧那袋葡萄糖,“我给人手术的时候,你都在吗?”

“是,我看到了手术的有惊无险,也看到了你的专业性。”

许情深不由笑出声来,“夸我夸得真动听。”

蒋远周伸手揽住许情深的肩膀,她也觉得累,便不自觉朝着蒋远周靠了靠,长长的走廊内,再没有其他人,间隔的灯光下,两道身影相依相偎向前,竟生出了别样的动人感觉来。

蒋远周将车开出九龙苍,下午时分,他让老白和司机都回去了,男人视线落向后视镜,看着星港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小,他心绪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许情深这个年应该怎么过。

来到酒店,隔了一层厚重的门板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热闹声,蒋远周推门进去,蒋东霆抬了下头,蒋随云起身朝他走来,“你看,就差你一个了。”

堂弟过来同他拥抱,屋里热热闹闹的,酒菜已经全部上桌,蒋远周落座,堂弟问道,“医院能有多大的事啊,能让你除夕还跑过去。”

“一台重要的手术,做成了,星港又能破个记录了。”

堂弟轻笑,“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手术,操刀的是哪位主任啊?”

蒋远周想到许情深在手术台上的表现,眼角眉梢都带了笑,“不是,是个住院医师。”

蒋东霆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堂弟却是按捺不住好奇,“住院医师也有这样的水平?”

“那自然,”蒋远周满满的笃定,“只是缺了个职称而已,行医这种事,经验和天赋都重要。”

蒋随云坐到他身侧,她看眼蒋东霆的脸色,随即抿嘴笑道,“行了,大过年的,不说医院那些血腥事。”

堂弟把女友带来了,蒋远周看了眼,这张脸在他脑中没有任何的印象,好像不是去年见到的那位。

“哥,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女朋友?”

蒋远周朝他斜睨眼,“要你瞎操心。”

“我可以给你介绍啊,你看你之前除了那个万毓宁,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

蒋远周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包厢内的气氛其乐融融,“用不着你介绍。”

“听你这意思,就是有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耳闻过,但蒋远周这样的身份,身边有个女人也不奇怪,堂弟越发朝蒋远周凑近了些,“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过些时候吧。”

“这就对了,成了!哥,是哪家的千金啊?”

蒋东霆眼角垂着,年轻人的话题,关系着的却是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有些话传出去,假的都能成真。蒋东霆身子往后倚,满目慈祥看向另一侧,“你要有合适的人选,就给你哥介绍个。”

蒋远周将这话听在耳中,眉宇间的笑意逐渐敛下去,堂弟也有些尴尬,“大伯,哥是人中龙凤,你还真怕他缺了将来的伴侣不成。”

“远周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很多事不放在心上,依我看,凌家的丫头就不错。”

蒋东霆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来,蒋远周先是一笑,然后面无表情问道,“凌家的丫头,哪个?”

“凌家还有几个女儿?凌时吟。”

“大伯,时吟妹妹还在上学呢。”

“年龄不是问题,她虽然年纪小,可为人处世方面很有担当。”

诸人都不说话了,蒋远周视线对上蒋东霆,“我蒋家这样的地位,不需要再找个门当户对的,锦上添花不如惜惜相伴来得重要。爸,您别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

蒋东霆冷下脸来,蒋随云见状,踢了踢蒋远周的腿,“人生大事,哪能急得来?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吃晚饭吧,待会还有那么多节目呢。”

她一语扯开话题,堂弟等一伙人也参与进来,免得父子俩剑拔弩张。

星港医院。

许情深来到病房,莫小军还未苏醒,原本鼓胀的肚子消了下去,一道长长的疤被纱布给包裹起来。小军妈妈见到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许,许医生…”

许情深出声安慰她,“手术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别担心,是小军的求生**让他挺过了这一关。”

“许医生,我儿子这就算是没事了吧?”

“放心,我今晚也会在这值班。”

“许医生,今天可是除夕啊…”

许情深自然知道,她轻笑下,“在我们医生眼里,所有的节假日都应该给病人让道。”

“太谢谢你了,许医生——”

“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好。”

许情深来到外面,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她一开机,果然就有数不清的未接电话跳出来,许情深来到走廊深处,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喂?”

“爸,是我。”

“情深啊,你怎么还不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对不起,爸,我今天那个手术的时间比较长…”

许旺不满地说道,“你们医院太不人道了,大过年的还要折腾,你在哪?在回来了吗?”

许情深话到嘴边,却又吞咽回去,“爸,我不能回去了,你们快吃晚饭吧,别等我了。”

“为什么啊?”

尽管莫小军的手术顺利完成,但还有一整个晚上的观察期,许情深不想他有任何闪失,手术是她做的,她对他的病况最了解,但是…许情深不想让许旺知道,她这个除夕是在医院度过的。

“蒋远周接了我出去,说是早就订好了酒店。”

许旺一听,还是满心欢喜的,“好好好,那你赶紧去吧,忙了一天也累了。”

“好。”许情深挂上电话,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市中心广场开始燃放烟火,五颜六色的绚烂缀满许情深的眼眸,她虽然累,一颗心却欣慰无比。

许家那边,赵芳华坐在餐桌前,她冷笑声,“等了大半天,她不回来?”

“情深说,蒋先生接了她…”

“自己有好吃好喝的,当然不会想到我们,这就是你的女儿。”

“妈,也就等了半个小时不到,你至于吗?”

赵芳华白了眼,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许情深饥肠辘辘,用手机点了几份外卖,今天是除夕,送餐时间应该会很慢,她走到电梯前,忽然就想去一个地方看看。

许情深顺着病房号往前走,来到其中一个房间跟前,她打开门进去,依稀听到里面传来摔打的声音,“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我说了我不吃!走开!”

“你不吃就算了,饿也是饿你自己,我正正当当拿工资,没必要受你这份闲气。”

“你给我滚!”

许情深一听,这怎么这么像万毓宁的声音?她往里走几步,护工愤然起身,“是你让我走的,大过年的,谁要陪你?”

“你——”

护工朝着外面走去,正好迎面看见许情深,万毓宁的视线也望了过来,一眼见到许情深,她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在这?”

护工要走,万毓宁却是害怕了,“等等,不许走!你工资还要不要了?”

她如今躺在病床上,行动也不是很方便,万一许情深对她不利怎么办?

“你不是让我滚吗?”

“别走,我让蒋远周给你双倍的工资,别走!”

护工闻言,站在原地没动,许情深朝四周看看,万毓宁吞咽下口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你不觉得这儿很熟悉吗?”

“什么?”

许情深走到万毓宁的病床前,“你这张床,方晟不久之前躺过。”

万毓宁大惊失色,杏眸圆睁,脸上的惊恐藏都藏不住,“你,你胡说。”

“你看看病床号,这个数字不会骗人,我不知道你住院了,我只是来看看方晟临走前待的地方而已,没想到你住在这。”许情深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你不是被关在九龙苍吗?”

“你滚,出去!”

许情深的视线落到万毓宁的腿上,“噢,是不是想逃出去,所以摔断了腿?”

“你闭嘴!”

许情深轻笑,朝着那名护工走去,“谁雇你的?”

“上头安排下来的,她说是蒋先生,”护工朝着万毓宁一指,“只不过我在这照顾这么多天了,从没见到过有人进来,更别说是蒋先生了。”

“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悲哀。”许情深转过身,万毓宁的眸光同她撞上,她恼羞成怒,“远周要是不心疼我,不会把我带星港来。”

“是,放在这让你自生自灭,医院是自家开的,不用额外花钱,你也就这点价值了。”许情深视线从万毓宁的脸上挪开,然后定定看着一处,她忽然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万毓宁浑身不自在起来,鸡皮疙瘩一个个爬上身,“许情深,你想干什么?”

许情深眸光里露出难以置信,然后嘴角上扬,语调略微激动地喊了声,“方晟,你回来了?”

“什,什么?”万毓宁吓得要坐起来。

许情深朝她看了眼,“你看不见吗?”

万毓宁这会总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床边,好像正睁大了双眼盯着她看,她心里越来越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猛地往旁边一翻,整个人重重栽到了地上去。

许情深没再待下去,在万毓宁的哀嚎声中转身离开了病房。

万毓宁以为,除夕这样的日子,蒋远周一定会来接她回家的,可是他却没有,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医院。

许情深回到门诊室,没过多久,外卖送来了。

她犒劳自己,点了不少的好菜,还有一条松鼠桂鱼和一份大龙虾。许情深将饭菜拎进病房外的休息区,然后敲响了病房门,让莫小军的父母出来。

几人都没吃晚饭,许情深走过去,按住病房门的开关,看着那扇门紧紧将里外两个空间隔绝开。

小军妈妈看到满桌的菜,“许医生,这是做什么?”

“让你们跟我一起过除夕啊。”

“这可使不得,您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还买这些吃的…”

许情深将筷子递给他们,“快吃吧,等过几天,我给小军安排个普通病房。”

“好,谢谢,谢谢!”

蒋远周这顿晚饭,吃得并不尽兴,蒋随云见他们年轻人玩得开,可瞅着蒋远周一杯杯地喝酒,她脸上到底藏不住心疼,“待会还有活动呢,你们都少喝点。”蒋远周推开递过来的酒杯,“我出去抽根烟。”

“抽烟干嘛还要出去抽?”

“让我缓缓,你真想灌死我是不是?”蒋远周拿起桌上的烟盒和铂金打火机,一把推开椅子后往外走。

医院那头,许情深已经吃好了,进病房查看时,小军清醒了,身体状态也不错,许情深放心地走了出去。

兜里的电话不期然响起,许情深拿出来一看,嘴角忍不住轻挽起,边接通边往外走,“喂。”

“吃晚饭了吗?”

“吃好了。”

蒋远周抽着烟,许情深透过话筒似乎能感觉到他深吸一口发出的动静,“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我还能干嘛,看电视,然后睡觉…”

病房的门在许情深身后被推开,小军妈妈探出脑袋,“许医生,有些菜还没吃完,要不要给你打包好啊…”

“你还在医院?”蒋远周的嗓音冷冽下去。

许情深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嗯,晚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