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别多嘴。”许情深给自己和蒋远周倒上酒,好不容易上了一盘凉拌菜,老白用另一双筷子给蒋远周夹着,许情深看在眼里。“你们太过分了。”

老白闻言,赶紧要给许情深也夹一份。蒋远周见状,拧眉看去,许情深拉开自己的小碗,“算了,我自己有手。”

老白乖乖放下筷子,那两人又喝上白的了,许情深喝酒之前,用酒杯在桌上轻敲两下,然后再同蒋远周碰杯。

她被一口白酒呛得倒吸口冷气,许情深别过脸,蒋远周知道她心里难受,才会这样。他陪她喝了大半杯,其实他平日里也就应酬的时候会碰点酒,在九龙苍的时候,他都是滴酒不沾。

蒋远周看着她,陪着她。

老白就眼看着两人的杯子一次次相碰,几杯白酒下肚,老白猛地想起万毓宁流产的那次,许情深被蒋远周灌了酒,最后差点没醉死,这样看来,她的酒量应该也没多好吧?

可到了这一步,老白没法劝,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凶猛。桌上的菜倒没怎么动,许情深撑着侧脸,看在眼里的身影开始模糊,“蒋远周,你输了,还是我输了?”

蒋远周一声不吭,看来是酒劲上头了,老白不免担忧,“许小姐,差不多了的话,我们走吧?”

许情深脑袋往下压,手臂枕在餐桌上,老白见状,赶紧起身去结账。

走出饭店的时候,老白一手拉着蒋远周,另一手扣住许情深的手臂,司机也过来帮忙。

两人就是脚步有些趔趄,并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老白松口气,到了车前,司机过去打开车门,许情深趴在一旁,抬头看向不远处,忽然丢下众人快速往前走。

“许小姐!”老白率先开口。

寒冬的天,大晚上的冷得惊人,许情深走到马路旁,胃里翻搅似的难受,许情深弯下腰想吐,可就是吐不出来。

老白冲着司机喊道,“还杵着干什么,去把她拉回来。”

“是。”

司机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他快速来到许情深身后,“许小姐,我送您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许情深站在那,脑子里意识尚存,至少还知道看交通信号灯。等到对面的绿灯亮起,许情深抬起脚步往前。

“许小姐,许小姐——”

蒋远周朝四周看看,然后循着声音望去,他推开老白,快步走过去。

许情深经过斑马线,快要走到马路对面的时候,忽然一辆电瓶车从停着的汽车旁边蹿出来,司机身手矫健,一把拉住许情深,但电瓶车主吓坏了,赶紧刹车,车轮砰地撞在路牙石上,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哎呦喂,你没长眼睛啊!”

蒋远周眼看着这一幕,心都悬了起来,老白跟在他身后走过斑马线,司机也被吓得不轻,“许小姐,您没事吧?”

许情深蹲下身来,“是不是你闯红灯?”

“什么红灯啊?”

“你不知道什么叫红灯?红颜色的灯,懂不懂啊?”

对方揉着膝盖,“我开的又不是汽车,需要什么红灯?我哪知道你忽然出来,你赶紧送我去医院,我腿可能摔断了!”

许情深抬起手掌,啪的一巴掌拍向对方的头顶,那年轻男人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很显然被许情深给拍懵了。司机惊讶地睁大双眼,他本来想拉一把的,可是没拉住。

“如果刚才你碰上的是汽车,怎么办?你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吧?”

“呸!”年轻男人摸了摸头,“汽车会走斑马线?”

“那说不定人家跟你一样,不只不看红绿灯,还就喜欢挑斑马线开呢?”

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跟前,男人揉着腿,老白面色严肃,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他掏出钱夹,“说吧,要多少钱?”

男人听了,眼睛一亮,“我还要去医院拍片,腿肯定摔坏了,你给个三千吧。”

老白翻开钱夹,许情深见状,一把将老白的钱包抢过去,塞进了自己兜内。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冲着那男人看了看,然后伸手去按他的腿。男人鬼哭狼嚎起来,“哎呦,痛啊!”

“我是医生,星港医院的医生,知道星港吗?东城首屈一指的…”许情深酒劲上来,面色酡红,拉过蒋远周的衣角,“这是星港的老板,知道星港吗?东城首屈一指的…”

男人面色变了变,他是不是遇上了几个酒鬼啊?瞧,话都说不清。

“你满口酒气,喝大发了吧?赶紧赔钱,大冬天的我还要去医院呢。”

许情深又要去按他的腿,“摔断了是吧?我给你检查检查。”

“走开。”男人将她的手推开,许情深手一挥,“把他按住,这个病人不肯配合,太坏了。”

蒋远周听闻,坐到了男人的另一边,他伸手想去抱住他,老白喊了声,“蒋先生!”

蒋远周怔了怔,忽然将男人用力一推,对方猝不及防的连上半身都倒在了地上,蒋远周顺势往他身上压去,“快,给他检查。”

司机慌了神,朝老白看看,老白伸手扶额,这都什么事啊?

许情深坐在地上,在身边四下找了找,手掌摸到一个石块。她拿在手里,老白忙跟着蹲下身,“许小姐,您当心,这可是石头啊。”

“这是我的检查仪。”许情深按住男人的腿,对方简直快吓抽过去了,“你们有病吧?谋杀啊?别装醉啊,哪有人喝醉了这样的啊,放开我,救命啊——”

许情深用石块在男人的腿上轻敲两下,“咚咚,咚咚。”

“我他妈又不是木头,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放开我。”

“是,”蒋远周接过他的话,“应该是嘘嘘,嘘嘘。”

你妹的啊!

男人伸腿要踢,老白见状,用脚踩着对方的脚踝,他知道他拉不开耍酒疯的两人,只能催促道,“许小姐,您快点。”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慢点,”蒋远周又说道,“我们是开医院的,一切要以细致为主,专心,专业。”

“…”

“我没病,放开我!”

许情深敲了几下,坐直身,“哪就腿断了?不是好好的吗?瞎凑什么热闹啊,医院每天那么多病人。”

老白踩着的脚挪开,蒋远周也端端正正地坐回路牙石上,电瓶车主本来就只是擦破了点皮,双手双脚得到自由,他蹭的坐起身,两手朝着屁股拍了拍,推起电瓶车一溜烟地跑了。

许情深和蒋远周坐着,老白弯腰,“许小姐,地上凉,起来吧。”

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摸到样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钱包。她将它打开,看到里面塞满了一整排的卡,还有现金,许情深手指拨动几下。老白以为她要还他,便伸出了手。

许情深嘻嘻地笑着,“好多钱,发财了。”

说完,将那个钱包揣回了兜内。老白神色颇为不自然地将手掌收了回去。

许情深站起身来,却并没有原路折回的意思,她转身向前,前面是个小花园,四周栽满了树,她走到一棵树前,抬头定定地往上看。

老白示意司机跟过去,他眼见蒋远周起身,忙一把搀扶住他,“蒋先生,快回家吧,天越晚就越冷。”

“她人呢?”

老白刚要说话,不远处传来司机的叫唤声,“许小姐,您当心。”

两人扭过头,许情深抱着树干正要往上爬,可是她使不上劲,司机在旁边劝,“您这样会弄伤自己的。”

许情深听不进去,蒋远周大步来到她身后,司机见她还在尝试,他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您是不是要取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指朝着树上指了指,几人同时抬头,蒋远周看到树杈上挂了个氢气球,好像是个葫芦娃吧?应该是哪个小孩不小心撒了手飘上去的。

司机笑道,“许小姐要喜欢这个,我们回去的路上就能买。”

“不要。”

“那我替您上去拿。”司机说完,捋起衣袖就要往上爬。

许情深一把将对方拽下来,“这是我的。”

司机越发失笑,“我没想和您争。”

许情深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了,“我先看到的,我先看到的。”

老白直接崩溃了,这就是蒋许二人的酒品?一个比一个差,喝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是伺候不住了。

蒋远周盯着许情深的背影,忽然走上前,他来到她身后,许情深只顾盯着上头,猛地感觉双腿被人抱住,膝盖后弯处好像有东西抵过来,紧接着,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许情深往下一看,她居然坐在了蒋远周的肩膀上。

24故意的车祸(最美不过互相吸引)

那一下,许情深差点往后栽去,吓得她赶忙用左手抓住蒋远周肩膀处的衣料。

她高高地坐着,男人稳稳地让她坐着,老白有些不放心,跟在后面,万一蒋远周半途要将许情深扔下来可怎么办?

许情深左手改为搂住蒋远周的脖子,到了树底下,系着氢气球的彩带在她面前飘来飘去,许情深伸出右手,手指几乎触碰到了,但是一阵风轻轻吹来,她一下没抓住,有些恼。

“跑什么。”

蒋远周手臂抱住许情深的双腿,她在他肩上伸出了两手,张牙舞爪似的,“左边、右边,前边…”

老白看得有些出神,司机也不上前帮忙了,许情深一手握住那根彩带,“拿到了!”

老白对那个氢气球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蒋远周,即便他酒品再不好,也没有将女人这样高高架在自己肩上的时候。

许情深弯下腰,抱住蒋远周,她朝前面一指,“回家!”

蒋远周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小跑一段距离,许情深坐的高,身体前后晃动,她怕摔跤,只能抱紧他,但嘴里忍不住笑出来,“好玩…”

蒋远周开始原地转圈,许情深感觉到晕,尖叫着,“停下来,停下。”

许情深的衣摆迎风摇曳而起,司机看的胆战心惊,“不会摔下来吧?”

“放心吧,蒋先生有分寸,他就算摔了自己,也不会摔到许小姐。”

他转得越来越快,许情深既紧张又兴奋,右手抱住他时,手里的力道一松,氢气球忽的往上,许情深手指虚空抓了下,没抓住。

蒋远周定住脚步,许情深抬头怔怔盯着夜空看,蒋远周也抬起了视线。

氢气球越飘越高,整片天空被公园四周的路灯给照亮,昏黄的、细碎的光打在远方,衬出一对最惹眼的身影。

“再买个吧?”蒋远周道。

许情深一动不动,直到氢气球在她眼里消失。

蒋远周轻拍她的腿,“喂。”

许情深收回神,垂下眼帘,她的左手不由摸向蒋远周的脸,他眉眼精致如画,一双眸子犹如黑曜石般嵌在完美的脸上,她轻轻笑开,却又忽然觉得眼睛酸涩。

看看,在她最难受的时候,果然就是蒋远周在她身边陪伴。

她想要不醉不归,可方才在饭馆的时候,蒋远周怕她喝多,她喝完一杯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倒上了第二杯。

尽管他酒量不怎么样,尽管他喝多酒总会断片,可就是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天生拥有强大,却总是愿意在她面前摆低姿态。

许情深展颜,他们两个啊,一个是真醉,一个是半醉。

她不是真的要什么氢气球,只是看见了,忆起小时候的那份纯真,她想要暂时抛却烦恼,却没想到蒋远周跟她一起胡闹了。

许情深一下下笑着,有点傻,她垂着的视线对上蒋远周,就觉得他眼睛很亮很亮,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烁,她手指忍不住在他脸颊上摩挲几下,“头晕了,放我下来吧。”

蒋远周将她放到地上,许情深似乎一下看清楚了那么多的事。

她伤心不想吃饭,蒋远周喂了她第一口菜。

她在夜色中茫然行走,也是蒋远周远远的在她后面跟着。

她想不醉不归,最后醉的却是蒋远周。

许情深啊许情深,她不是身系名门的富家千金,却让东城只手遮天的蒋远周为她做尽了所有的事。

老白走过来,看了看时间,“许小姐,回去吧?蒋先生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好。”许情深答应下来,伸手去牵蒋远周的手,“来,我们回家了。”

到了车上,老白朝许情深问道,“许小姐,是回九龙苍吧?”

“这儿离我家不远,又是顺路,你先送我吧?”

老白听到这,点了点头,“好。”

来到许家,许情深下车之前将兜里的钱包掏出来,递向老白,“给。”

老白朝她看看,许情深轻笑,“今晚也让你受罪了,谢谢你,老白。”

“许小姐别这么客气。”

她推开车门下去,老白朝蒋远周看看,见他还在睡着,他轻声吩咐司机,“走吧,回九龙苍。”

临近年关,过年的气氛已经开始呈现出来,科室内的小护士攒了几天的假,“今年结婚,我都只休息了两天,这次补蜜月活动,我要好好玩玩。”

“再怎么玩,也就几天的时间,且玩且珍惜吧。”

许情深对过年从未有过不一样的期许,相反,她不喜欢过年,她始终无法融入那样的氛围。

下午有一台手术,方晟的事尽管没过去多久,但活着的人总该有自己生活下去的理由。

守候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焦急等待着,一人看见灯光熄灭,快速到门口去等着。

许情深走了出去,手术时间很短,家属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许医生,手术结果怎么样?”

“腹腔是打开了,但里面的情况远远比片子上显示的更复杂,我只能给他重新缝上,这个手术的风险非常大,如果强行继续下去的话,患者恐怕…”

跟前的中年妇女双手捂着嘴,蹲到地上痛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别的医院都医治不了,都说星港的医生是最好的。”

许情深能理解她,她蹲下身,摘下口罩,“您要知道,他这样的病例之前从未有过,手术之前我也跟您说过,未知性很大。”

“我知道,我知道,”妇女单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可是许医生,我儿子还那么小,还在上学,我就这么个孩子啊。”

许情深将她搀扶起身,“我理解…”

“求你了,救救他行吗?”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许情深看了眼,“你先去看看他吧,至于他的病,回头再跟你说。”

许情深跟着去了病房,再回到门诊室,今天不用看诊,许情深坐在椅子内,盯着方才那名患者的病历发呆。

外面传来很轻的敲门声,许情深说了句请进,就看到方才的妇人走进来,她将门关上,许情深站起身来,“怎么了?是不是小军情况不好?”

对方还没开始说话,就砰地跪在了许情深跟前,“许医生,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许情深从医以来,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忙上前将妇人拉起身,“您别这样行吗?”

妇人颤颤巍巍将手伸进外套,从内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我知道钱很少,但是我们为了给孩子看病,四处奔波,只留下这么点了,许医生,您别嫌少成吗?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打张借条。”

“你这是做什么?”许情深将她的手推开。

“我知道,那么多医院都不敢给小军动手术,也是因为钱包没到位。”

许情深听到,虽然心里有气愤,更多的却是无奈,“小军妈妈,我们是医生,救人是我们的职责,况且星港明令禁止收红包,您别这样。”

“不收红包?”妇人的脸色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所以我的孩子又是没得救了,是吗?”

“手术的可行性,确实不大。”

妇人差点没站住,伸手扶住办公桌,“我就这么个独生子,他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许情深安慰的话不会说,她坐回办公椅内,“您放心,话虽这样说,我也不会放弃小军,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希望能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到时候再通知你吧。”

“谢谢许医生,谢谢,您可真是大好人。”

许情深将她送出门诊室,对于绝症的患者来说,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都能让他们感激涕零。

许情生学医,是为方晟,家里也没有多好的条件提供给她,她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都是自己。

她向来坚持的,从未有过改变,像小军这样的病人,不动手术,撑不过一个月就会死。如果选择动手术,那么死在手术台上的几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

几乎所有的医生,都不会接这样的手术,死亡率接近一百,他们是医生,不是信徒,没法把希望寄托于奇迹二字上。

许情深走到窗边,百分之一的机会,能博吗?

她又想到了方晟,他当初只要有零点零一的动手术的机会,许情深都不会放弃他,只是,方晟没有这个机会,他那才叫必死无疑。

许情深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将资料库里的案例打开。

九龙苍。

蒋远周坐在餐桌前,老白一早就来了,“蒋先生,许小姐这几日都在医院,可那名病人的情况并不好,手术风险很大。”

“这些,我相信她自己都会考虑到,不用我们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佣人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抬头一看,见她用手按着额头,半边脸上都是血,他下意识朝外面看了眼。老白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万小姐把我打伤了,她跑出去了。”

“去哪了?”

佣人痛得直皱眉头,“往门口的方向跑了。”

蒋远周放下手里的早餐,起身往外走,脚步却是不急不慢。老白跟着蒋远周出去,远远就听到吵闹声,门口有保镖,看到万毓宁一定会拦着。

可他们不敢将万毓宁怎样,只能拦在她跟前不让她离开。蒋远周走到门口,看见万毓宁拉住一名保镖的手咬下去。

保镖嘶了声,蒋远周看向万毓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光着脚,身上和手上都有血,蒋远周目光冷冽,“你要走是不是?”

老白让保镖都让开,只留下万毓宁一个人站在宽敞的门口。这么久以来,万毓宁已经记不得她在小楼里待过了多少天,她只知道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没有见过蒋远周一次。

他真是铁了心的不再见她,铁了心的把她当成一个精神病啊。

“我不要被关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要走,没人拦着,如今你都出了门口,也算如你的愿了。”蒋远周语调淡漠,“你不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你要离开九龙苍,只需要说一句就是。”

“远周,我没想离开这…”

蒋远周挥下手,万毓宁的话却并未因此而打住,“我实在受不了被那样关着,一天到晚,没人跟我说话,小楼那边阴森恐怖,我真的受不了。”

“那你就回先前住的地方吧。”

“远周。”万毓宁见他要走,飞奔上前要去拉他,蒋远周抽回被她抱住的手。

万毓宁也算彻底绝望了,“我的死活,真跟你无关了是吧?”

蒋远周回到院子内,让老白安排车,说是要出去,万毓宁见一计不成,转身就离开了,她的身影跑得很急,越跑越远。老白不免担忧,“蒋先生,万小姐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她要想不开,也不用等到今天。”无非就是想让蒋远周看不下去,将她找回来。

“既然这样,我派人偷偷跟着吧,万小姐精神状况不好,万一受了刺激跑丢了…”

蒋远周没说话,老白见状,赶紧安排人开了车跟出去。

两人回到客厅,蒋远周上楼取了衣服下来,老白走到他身侧,准备出门,却不想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白毫不犹豫接通,“喂。”

“不,不好了,万小姐出车祸了!”

“什么?”老白大惊失色,“在哪?伤得怎么样?”

“就在环湖边上,是被凌家的车给撞了。”

蒋远周依稀听到了些,面色不由肃冷,“怎么回事?”

“蒋先生,快,万小姐出车祸了。”

蒋远周眼皮子一跳,披上外套,一语不发的大步往外走去。老白挂了电话,紧随其后。

车子快速驶出九龙苍,很快来到出事的地段,蒋远周远远看到凌家的车停在路边,地上躺着个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司机将车停稳,老白和蒋远周几乎是同时下车,万毓宁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有个人蹲在她身前,喊着万姐姐。

蒋远周大步过去,跟着女孩的司机说道,“凌小姐,蒋先生来了。”

那女孩忙站起身来,她身形娇小,身高也就刚过一米六,头发披散开,一双漂亮的眼睛迎向蒋远周,“远周哥哥。”

“时吟,你怎么在这?”

“我有朋友住在附近,我没想到万姐姐会忽然冲出来,我已经喊了救护车,也不敢让司机动她,对不起。”

蒋远周蹲下身来,神色焦急,“毓宁?”

他喊了几声,可万毓宁没有丝毫的反应,救护车很快赶来,蒋远周眼看着万毓宁被抬上去,他冲着女孩道,“你回去吧。”

“人是我撞的,我不能不管。”

“毓宁最近身体状况很差,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女孩眼见他焦急地上了车,也就没跟上去。

万毓宁被送进星港医院,伤得并不算严重,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头痛得厉害,她睁开眼帘,看到窗边站了个熟悉的身影。万毓宁薄唇轻启,“远周?”

男人转过身,另一道女声却传到了万毓宁的耳朵里,“万姐姐,你醒了!”

万毓宁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女孩满面欣喜地站在床边,“你还认得出我吗?”

万毓宁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蒋远周身上,“远周,我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是我的司机没刹住车,害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女孩愧疚不已,“真的对不起。”

万毓宁没说话,目光盯向蒋远周,如果换在以前,蒋远周早冲着凌时吟大发雷霆了,可他这会却跟没事人似的,“她伤的也不重,再说是她跑出去的,跟你没关系。”

万毓宁胸口一阵钝痛,蒋远周逆光站在床尾,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你好好在这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士说。”

“远周,我腿疼…”

蒋远周看向女孩,“时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车在外面,我想和万姐姐说会话。”

“好,我还有事,失陪。”

万毓宁见他竟然要走,她慌忙要起身,“远周,你别走!”

可腰间受了伤,刚用力她就痛得躺了回去,门口传来关门声,女孩面露关切,“万姐姐,你当心。”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女孩紧抿嘴角,一语不发坐回沙发内,万毓宁手掌抚摸向腰际,凌时吟轻描淡写开口,“我当时就在车上,是你故意撞上来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能理解,你放心,我也没跟远周哥哥说破。”

万毓宁这才正眼看向女孩,如今的万家,早就没了盛气凌人的底气,再加上凌家在东城的影响力并不输给万家,万毓宁适当收敛起了脾气,“时吟,平时聚会上我们也总会碰到,万家和凌家的关系一直也不错。”

“是。”

“现在远周对我有误会,我也找不到能帮我的人了。”

凌时吟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万姐姐想让人帮你做什么?”

“时吟,你们凌家势力庞大,我知道,对于万家这趟浑水,没人愿意肯碰,但我想请求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爸带一句话?”

女孩不解地锁着眉头,“给万伯父?你为什么不找远周哥哥帮忙?”

“他现在被一个女人迷惑了,要不然我能这样惨吗?”

“什么女人?”

万毓宁提起许情深,咬牙切齿道,“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没什么背景,可却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

“你是说,星港的许情深?”

万毓宁微惊,“你怎么知道?”

“有所耳闻。”凌时吟看向病床上的万毓宁,“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吧,远周哥哥选谁,是他自己的决定。”

“时吟,看在我们两家也有过交情的份上,你就想办法让我爸知道我现在的近况就行。”

女孩盯看着万毓宁,“万伯父如今自身难保,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至少,他不会忍心看着我这样下去,他会想尽办法出来。”

凌时吟轻摇下头,万毓宁未免想得太天真,也许,她以为方晟实名举报的后果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严重,所以才能这样心存侥幸。她看眼时间,站起身来,“万姐姐,我走了。”

“你帮我这个忙行吗?”

“好,我会让家里想办法安排人进去,把你的近况告诉给万伯父的。”

万毓宁松口气,躺回病床上。

许情深一早就到了星港,在门诊室换好衣服,她看眼时间,然后拿着资料出去。

早上准时九点,周主任才来到医院,看到许情深时,周主任不由吃惊,“许医生,你找我有事?”

许情深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周主任,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下。”

“什么事?”

“关于莫小军的手术问题。”

周主任将提包放到桌上,“这个病人我也听说了,不是确定了不能手术吗?”

“我最近查阅了不少病例,也翻看了全球的资料库,我觉得不是不能手术,只是风险比较大,我还制定了相关的手术方案,想请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