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将军!权将军!大事不好了!灵狼山突…”帐帘掀开,营帐却空无一人,副将顿时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权将军…人呢?去哪儿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怎么会不见了?”
群龙无首,军营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只顾逃命,突发状况击溃了理智,不断落下的石雨更像是索命的修罗,迟一步便会命归黄泉,没有军令便如同一盘散沙,火焰连天哀嚎声不绝于耳。
看着那一片火海,北千无缓缓坐起身,享受般的眯起了眸子,“漆黑无月的野外突然燃起这样的大火还真是壮观呢,真像洒落了银盘的星空,只不过这美景因为染了血更美了。”
玉风骨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来,“该死!”
突然的反应将北千无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人便不见了踪影,转头望去那抹白影已是十几丈开外,头顶上方便是不断坠落的石块,顿时愕然,“玉风骨你疯了么?突然间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喂!你没有听到我…喂!玉风骨!”
那抹白影如鬼魅般在夜色里无比灵敏的闪躲着坠落的石雨消失在山林之中,北千无顿觉不对终于忍不住低咒一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两旁的山峰上云画魂君一梦见山下变成一汪火海,各自生起信号弹终止了投石,山下的慕殊同在得到信号之后扬手下令,早已等待已久的萧厉洛炼等人领着众人打开关门冲下山下。
冲锋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歇。
山上,容寂容止听到山下的动静也忍不住了,两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施展轻功朝崖边飞奔而去,方才走了崖边还未站稳,山下便突然冲上一抹人影将两人吓了一跳。
“什么人!”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定睛一看,两人才放松下来,“少主是你啊。”
玉风骨飞身跃上山顶,双脚落地便急急地开口,“宵儿呢?”
容止闻言一愣,反射性的回道,“小姐?小姐在屋里睡觉啊?我们方才离开居风楼。”
意识到不对劲,容寂心中一沉,“少主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权非不见了。”玉风骨凝眉开口,凤眸幽暗,方才在山下他听到营寨里传出的声音,其中似乎有权将军不见了这句话,当下他便心中一紧,为了以防不测便急忙上山来查探。他曾经调查过权非那个人,他绝不是临阵逃脱之人,所以他猜想是不是这之间出了什么意外。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中不祥的预感。
“什么!”容寂闻言一震,“权非怎么会不见了?难道…”
“逃跑了?”容止接口道。
玉风骨终究觉得不放心,越过两人施展轻功朝居风楼飞奔而去。
容寂容止见状不由自主的皱了眉,正欲跟上去,肩上一沉竟是被人从后按住了肩膀,顿时一惊还未回头就听身后的人开口了,“别紧张,是我。玉风骨呢?他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上闪来做什么?”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少主去居风楼了,似乎不放心小姐。”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个个的都从山下突然冒出来?等等,不对啊,他们不是在忠义堂么?什么时候到山下去的?
“不放心阿宵?为什么?”北千无闻言满头黑线,唇角止不住的抽搐,“别人都在拼死拼活,那丫头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香,这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该放心不下的人是我才对罢?什么都赔上了。”
容寂容止无语的相视一眼,不想理会北千无的碎碎念,微微闪身避开了肩上的手准备悄悄离开,脚步还没跨出去,那只手便又重新攀了上来,这次力道显然加重了。
“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儿啊?”北千无笑眯眯的开口,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嗯?”
容止瞪大眼睛望向了容寂,容寂翻个了白眼,一本正经过的开口,“不是,北寨主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担心小姐想回去看看。”
北千无挑眉,“说的也是,我也担心,走吧,我们一起去看。”
容寂容止:…
居风楼
双足无声落地,玉风骨终于站到了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间伸出的手僵住了,心跳的很快,清晰的像在耳畔一般,一瞬间他没有没有了勇气,心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他推开门,宵儿不在房间里他该怎么办?
北千无容寂容止三人一来便看到玉风骨一身僵硬的站在门口,三人见状愕然,北千无一马当先迎了上去,“玉风骨你在做什么?这门有那么好看么?”
调侃并没有驱散玉风骨的担忧,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别闹。”
“谁闹了。”北千无无语的敛眉,干干脆脆的伸手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不就是推个门么有什么难的,也不知你突然是怎么了…”话未说完身旁人影一闪,轻风拂过留下熟悉的淡淡幽香,北千无顿时愕然,“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容寂容止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朝内室走去,步履极快。
再次被人越过,北千无终于皱了眉,“这三个人…”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玉风骨缓步走进房间,越过幕帘终于看到了床幔,当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时整个人僵在那里,“宵儿…”
不见了!
他的宵儿不见了…
容寂容止疾步冲进房内恰好听到了那声轻唤,心陡然间沉了下去,连前面的玉风骨也顾不上便冲到了床边,床上空无一人哪儿还有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容止一瞬间叫了出来,“小姐?小姐呢?”
“小姐…”容寂愣了一下蓦地转身,当看到大开的窗户时震住了,“小姐被人劫走了。”
第四十三回❀❀怎么是你
“劫走了?劫…咳咳咳!”太过震惊,北千无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此刻也顾不上咳嗽疾步便朝室内走去,见三人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不禁愕然,“喂,你们三个会不会想太过了点儿啊?灵狼山上这么安全有几个人能上得来啊,难道就没有可能是阿宵她自己醒了出去了么?”
谁能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将人劫走,这是不可能的…等等,若真是有人计划好的话说不定真的…
容止怔怔的跌坐在床边,“少主点了小姐的睡穴,这么短的世间她不可能自己醒来,我们走的时候居风楼根本就没有任何异样,这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对灵狼山的一切了若指掌钻了个这么个千载难逢的空子,究竟是谁?”
北千无闻言僵住了动作,眉尾止不住的抽搐,“居然点了她的穴道,我就说她怎么睡得那么熟呢,为了阿宵你们倒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今晚这一战上,山上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人,无比凑巧的是风骨这小子点了阿宵的睡穴,即便是突袭的事被人泄露也不会有人知道阿宵被点了穴道安置在居风楼,这根本就是突发事件,如此看来…这是一次意外了,若是意外带走阿宵的人又是谁呢?
容寂在窗边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想要跳出去查探,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听玉风骨道,“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闻言皆是一怔,想到方才在山下时的怪异,北千无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劫走阿宵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来不及?”
怪不得在山下他突然间像是发了疯了一样,原来是因为阿宵,可…他们明明一直都在一起,他怎么完全没感觉到?
玉风骨静静的站在原地,冷静的可怕,“劫走宵儿的人是权非,方才在山下时他们遭到攻击一片混乱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权将军不见了,那时我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担心。回来一看,果然,心中预感的事成了真。不管今晚权非是无意还是早有预谋,在战争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准备动手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容寂容止你们一直守在门外根本就没有进来,而你们的心思不外乎被山下吸引去了。”
两人面色一白,无言以对。
容止懊恼的伸手揪住了头发,表情扭曲。
容寂无力的靠在窗棂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两人一脸恨不能杀了自己的模样,北千无不禁拧眉,“你们别担心,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阿宵她毕竟是灵狼山的当家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若真的是权非劫走了阿宵,那他必定会将人带回京都,路桑我们虽然找不到他,但我们可以赶在他前面到京都各个城门口守着,只要他一进京都我们便能救下阿宵。”
“北寨主说得对!少主,我们现在就行动罢!”容止急急地站起身,恨不能立刻行动。
“这的确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但是这件事需要保密,军心易乱,不能让山上的弟兄知道更不能让天下人知道,至少在权非没有宣布这件事之前。”玉风骨凝眉开口,继而望向了北千无,“二叔那里我可以去说,但是居风楼需要一个人坐镇。”
感觉到那道视线,北千无唇角一抽,“你看我做什么?你想我坐镇灵狼山?别忘了我是锦貥山的当家,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我岂不是鸠占鹊巢了?比起这种事我还是对救人更感兴趣。”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既将他困在了灵狼山又不会有人跟他抢英雄救美的机会,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一个完全的办法,但是为什么每次要做牺牲的人都是他啊?
“怎么会是鸠占鹊巢呢?你忘了你跟宵儿有委身盟约,宵儿还曾答应给你一个名分,现在不正是名正言顺么。”玉风骨微微眯起眸子,声音低沉,幽幽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北千无顿时满头黑线,“我知道了,坐镇,我坐镇还不行么,你用得着故意那这话来压我么。”
不就是故意气了他一回么,这就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了?没错,他是说要了要一个名字,阿宵的确也答应了,可到现在名分呢?连个影子还没瞅见呢。
玉风骨闻言满意的扬眉,随即望向了另外两人,“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也很明白你们的心情,但现在你们必须留下,至于营救宵儿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将你们的小姐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两人心中纵有千般不愿,如今面对这样的局势却不得不屈服,“我们相信少主一定会将小姐完好的带回来。”
又一次将他们支开了,每次都有不同的原因,每次都不能抗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小姐的保护变得越来越薄弱,甚至于如今她身陷险境他们都无法亲自去救她。
少主说得对,他们也能明白,可是不甘心。玉风流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哥哥没死他躺在医院里,另一个她在病床边守着他,明知道是假的她还是无法抑制的心痛了,当那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缓缓张开眼睛便被刺目的光线刺的再度闭上眼睛,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等视野终于适应了光线,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一个小隔间,她靠坐在椅子上,窗外是不停后退的景物,翻涌的水流让她猛然间清醒过来。
船?这是在船上?她怎么在船上?她记得她跟哥在祠堂屋顶,哭着哭着她好像就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
身后陡然间响起一道男声,玉风流一惊反射性的想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顿时意识了不对眸色暗了下去,“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被点了穴道,而且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还在一艘行走的船上,外面天色大亮,看太阳的位置已经是晌午了。她失去意识之前是傍晚,现在却变成了晌午,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哥呢?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儿,但她清楚的知道一点她被人劫持了。
“玉寨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么?”脚步声渐近,那人缓步走走过来坐在了玉风流对面。
终于看到了那张脸,玉风流的心沉了下去,“权非,怎么是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被权非劫到了这儿?她明明跟哥在一起,晚上还有突袭…那时她似乎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决不至于被人做了什么都一无所知,在她没与他分开之前,他肯定点了她的穴道。难道…突袭失败了?所以她才会成了权非俘虏?出去这点,其他的根本没有可能。
即便是落到了这步田地,那张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权非不觉有趣,“是我很奇怪么?也是,一直披着沉默的外衣却突然发动袭击,玉寨主这招很是高明啊,不过我很好奇,灵狼山不是一直号称忠义么?为何突然就反了?是谋划已久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这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女子,即便是落到这步田地她依然镇定,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不过是个小丫头却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真是让人惊叹。
虽然一直驻扎在山下对他们没有什么损失却也一直拿不下灵狼山,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挑战,等待太久他想亲自上山探查一次,没想到这次意外却撞上了他们发动的突袭,除了那不算一战的战斗之外他几乎没与她打过交道,但他能感觉得到,她既然动手了就必定经过深思熟虑与精密的谋划。所以他放弃了下山挽救的机会,上天是公平的,潜入居风楼他竟发现了安睡的她,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他输了一战而且损失惨重必须做点什么来挽救这一切。
生命同样只有一次,若用几万大军换一个玉风流或许不值,但玉风流本身的价值却远远不止这些,有了她起码可以牵制住灵狼山。其实他很欣赏她,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人若能为朝廷所用必定如虎添翼。现在天兰国虎视眈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之前他可以努力改变。
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玉风流倏然眯起眸子,“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那一战结果如何,还有我为何会在这里。”
权非闻言轻笑一声,伸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对面,“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也不能耍赖,我的问题你也必须回答。凭心而为,以诚相对能做到么?”
玉风流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迟疑便点了头,“凭心而为,以诚相对。现在你可以回到我的问题了。”
第四十四回❀❀他想如何
权非点点头,缓缓道,“其实在你见到我的那一刻我想你就已经猜到答案了,你们赢了,除了我之外全军覆没,这是在你意料之内的事不是么?至于你怎么在这儿完全是个巧合,我原本想瞧瞧潜入山上查探,没想到一上山便意外的到了居风楼,倒是你为何会被点了穴道。”
玉风流轻轻挑眉,“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么,这就是个意外。”
果然与她的猜测并无二致,还真是一个意外,若不是被点了穴她也不会在这儿了,但他也是为了她好,归根结底是她的计划不够周全最终还是给了他潜入的机会,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罢。
权非不予置否的耸耸肩,“玉寨主的问题回答完了,现在该玉寨主回答我的问题了,玉寨主为何突然发动袭击?”
一向以忠义著称的灵狼山怎么会突然公然反抗呢,这一动作无疑像天下宣布灵狼山叛变了,这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忌讳么?所以之前才会百般忍耐不肯与朝廷真正开战,突然的转变太过可疑,虽然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可能但始终不愿意相信。
“这不是很明显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权将军在山下驻守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比我更清楚灵狼山的情况,忠义的确是灵狼山的宗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唯一不同的是生存环境,人随着环境而改变,灵狼山不可能束手就擒所,所以只能放手一搏。”那道注视的目光盯的玉风流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没到排斥厌恶的地步,这个权非与想象中大不一样,至少与权斟不同。
“放手一搏,好一个放手一搏,可是玉寨主的决定葬送了灵狼山这些年来建立的名声,从今以后灵狼山的人便是叛军,不管玉寨主是为自己一博还是为了别人永远都无法洗刷掉这两个字。玉寨主是聪明人就不用跟我绕这么多圈子了,灵狼山突然反抗我相信有一部分是因为现在的局势,但另一部分与天兰国有关罢?玉寨主敢否则么?”权非倾身双手交叉撑着下颚,静静的凝视着对面的人。
灵狼山与朝廷决裂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不言而喻,像灵狼山这样的势力天兰国如何能不惦记,恐怕早已有所行动了,最近不管是国内还是边关总是事情不断,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对上那双探寻的眸子,玉风流轻轻勾唇,“权将军既然已经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一旦他将灵狼山与天兰国联盟的事说出去她的下场显而易见,灵狼山原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又反抗了,除了恼羞成怒便没有别的可能了。在到达京都之前她必须逃脱,否则一旦进了京都她再想逃走几率就小了。
权非眸色一沉,拧着眉头表情凝重,半晌才道,“为什么?”
冷不丁的一问让玉风流不禁怔住,一时间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权将军这是…为什么?这句话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他居然问她为什么?矛盾一点点形成,从小至大最终演变成国仇家恨,反抗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玉寨主是白西国人不是么?从小在白西国长大,感受着这里的一切,对于这些难道就没有一点留恋?为何就能舍弃自己坚守的国家去投靠他国呢?这样的叛徒行为不是一向为令尊所不齿的么?玉寨主这么做岂不是对令尊的遗志置若罔闻,我相信玉寨主绝不是不辨忠奸不顾情义的人。”一番话说的分外郑重,权非从始至终表情都是严肃的。
虽然他不了解她,但她的眼睛她身上的气质不会骗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情义二字,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他相信他不会做出叛国之事,不管白西国如何残破如何腐败,始终都是他的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他还是一国将领,他生来便是为了守护这一方水土,一生一主征战沙场至死方休。
看着对面一脸凝重的人,玉风流轻轻勾唇,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遗志?权将军知道我父亲的遗志是什么?忠义二字的确重要,我也一直奉之行之,我如今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这两个字。一个人若想让人钦佩就必须有他的品质,一个国家想让人甘心守护更要有它的价值,请问权将军如果的白西国何处值得我去守护?守护它忠奸不辨贪官横行还是守护他正邪不分坑害忠良?亦或是我放得下血海深仇大德大爱?我是人不是神,我只奉行自己的心,只奉行我心里的责任。权将军忠肝义胆我很钦佩,但不是每个人都与权将军一样。”
权非闻言哑然,那双幽眸中的冷冽摄人心魂,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玉寨主至今认为令尊的死与朝廷有关么?若有一日真相大白与朝廷无关呢?到那一日玉寨主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也不会后悔。权将军一心为国忠勇可嘉,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在权将军身上,今日换做是权将军你也不会冷静,是不是与朝廷有关总有一日我会调查清楚,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权将军要表达的意思我很清楚,我也很清楚的告诉你,想让我投靠朝廷这是不可能的。”语毕,玉风流别开眼望向窗外,正午的阳光落在脸上刺的人睁开眼,灼热纠缠着每一寸肌肤。
权非没有再继续,因为一番交谈他已经很清楚玉风流的决心,交涉失败就意味着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若摒弃两人之间的立场,他与她可能会是朋友,她重情重义从容灵慧,他很欣赏。但就是因为这份欣赏让他为难了,她若执意不肯投靠朝廷下场只有一个,何况还有灵狼山…杀鸡儆猴,这一儆还有天兰国。于公她死了他便少了一个劲敌,于私他不希望她死,可他不能放了她,若放了她便破坏了他的原则,他更对不起在灵狼山死去的那么多将士,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两人心思各异,一路上却也没少交谈,随着认识的深入,两人都对彼此有了很大的改观。
随着日程行进京都越来越近,权非的心也越发挣扎起来,他不知道到底该做怎样的决定,明明可以尽早回到京都他却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绕远路避开灵狼山人的追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的私心。
挣扎无果,京都眼看却要到了。
看着马车外掠过的景物,权非缓缓开口,“明日便能进入京都了。”
玉风流闻言眸色一暗,看到那人紧拧轻笑,“到了京都不是很好么?权将军可以早日与家人团聚,也带回了灵狼山的首领戴罪立功,一举两得,不过看权将军的样子好像并不开心。”
“一举两得。”权非下意识的跟着念了一遍,眸中蔓上讽刺的笑,“是啊,我应该高兴才是。”
“那就高兴罢。”玉风流转头望向窗外,因为被点了穴道动作有些吃力,这一路她尝试着想要逃走但都失败了,他很警戒,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点她的穴道,根本冲不开穴道,让她疑惑的是这一路完全没有见到任何追兵,按说灵狼山的人应该在后面才对,难道…他们是想直接到京都劫人?京都可是皇城,虽然省去了中间无谓的追堵却增加了危险性,闲杂她唯一不确定的便是权非有没有通知权斟,若他没通知一切都还好办,若他通知了那便糟了。
京都
玉风骨已经到了京都整整十天了,这十天来他每次都亲自到城门口巡视却迟迟不见人影,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按照路程早该抵达了,眼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却不见人来,难道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不成?是他太自信了,他应该从两方面入手的,虽然对权非那个人有些了解但那都是片面的,他居然没有想到意外的可能,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主子。”琴瑟是在九天前抵达京都的,在接到玉风骨的命令之后就带人赶到了京都,原以为是策划了什么事,到了京都才知道弄了那么大的动静竟是为了那个玉风流。那个玉风流不过是主子之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已,何以比天兰国一统天下的皇图霸业更重要?她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如此失态过,那个冷静睿智运筹帷幄的主子不见了,只是为了一个玉风流而已。
玉风骨闻声一怔回过神来,视线依然望着楼下城门口,“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守着西城门么?”
冷冽的声音让琴瑟的眉皱了起来,“属下担心主子,所以…”
话未说完便被玉风骨冷冷的打断,“马上回去,若是错过了人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是,属下马上回去。”琴瑟心中一沉,看了那人一眼转身离去。
错过了人他想如何?要了她的命么?她倒想看看。
第四十五回❀❀大结局一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权非拧眉攥紧了掌心,前面就是城门口了,他到底该怎么办?是放她走还是不放她走?
玉风流不着痕迹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望向车窗外,仔细的不错过任何熟悉的人影,这一路没有任何追兵他们必定是打算在京都劫人,京都是皇城,只要一有动静权斟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样做太危险了,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将他们都置于危险之中。通过这一路的观察她也看出来了,权非不似他父亲是个真诚忠义的人,她现在可以试他一试,虽然有些卑鄙,总比牺牲要好的多。
思及此终于开口,“权将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权非闻言一怔反射性的转头望了过去,“什么事。”
一路上她都没有提任何条件,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么,前面就是京都了,只要进了城门一切都会画下句点,哪怕是灵狼山的人设有埋伏,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四处都有父亲的眼线,稍有动静便会引来官兵,她终究还是怕了。
“我知道以一个俘虏的处境不该提任何要求,但如今我已无他法,这一路的相处我看得出来权将军是个正义的人,我提出的要求是有些过分,尽管不应该还是请权将军答应我。自我失踪以来这一路都没有追兵,他们提早来了京都埋伏救人是肯定的,权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京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不想因为我有人牺牲,我这一条命与人也没什么不同,死了便死了。在路上权将军已经问过我关于招降的问题,我也回答的很清楚,如今灵狼山反抗我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与其受那牢狱之灾在众人面前处斩还不死在将军手里。”玉风流轻轻勾唇,眉眼染笑语气随意,“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请将军现在就杀了我。”
她在赌,赌他会不会动手,最坏的结果便是他拒绝这个提议执意带她入宫,这本就是原来的发展,如今她只不过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可能的机会。
权非一震,眸色暗了下去,看着那张含笑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居然叫他杀了她?是,她说的没错,按照她的性格入狱受辱不如一死痛快,但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跟他一样看待人性皆平等,她没有以为因为觉得她是灵狼山的首领就有什么样的优越感,不希望有人为她希望所以宁愿自己的去死。若是没有朝廷与灵狼山的争斗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切,而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是父亲,虽然他不在朝也不知事情的具体经过但他猜得到,以父亲排除异己的手段来看玉一殇的死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仇恨在前,欺压在后,反观灵狼山呢,血海深仇在前依然压抑着没有行动一直在调查真相,即便是朝廷兵马到了山下也不想与之正面交锋,忠义二字一直是他们的信仰。即便他们现在与天兰国联合也是迫于无奈,是朝廷一步步将他们逼上了那一步,若有第二个选择他想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说她奉行的忠义是自己的心,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即便事出有因,对于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如何能下得去手?他一直都在怨恨父亲的改变,可他却没有付出行动,唯令是从,根本没有去纠正,若他真将她带回去又与父亲有什么区别呢?他只想精忠报国而已为何偏偏就这么难呢?究竟是他的错还是这个国家的错?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都有些压抑起来,看着那紧皱的眉,玉风流缓缓开口,“不能答应我么?若是你下不了手我可以自行了断,不过前提是你先解开我的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使计想…”
话未说完,那人突然倾身靠近解开了她的穴道。
僵硬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玉风流软软的像后靠去,“解开我的穴道就不怕我逃么。”
权非坐了回去,一脸平静,“你走罢。”
玉风流闻言凝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走?他居然让她走?
“走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希望得到的是公正,若有一日在战场相见我也算有一个真正的对手。”语毕,权非便转过身去,不再看玉风流一眼。
震动之后便是释然,看着那人沉静的侧脸,玉风流轻轻勾唇,“我没有看错你,我为我自己的眼光骄傲,也为你。谢谢。”
话音方落,人影一闪在帘外消失不见,车内安静下来。
权非微微一动,转头只看到微微晃动的车帘与满车的冷香。
他这么做是对罢,至少他遵从了自己的心。
玉风流飞身出了马车,一个飞身落在了城门口,那辆马车经过城楼缓缓远去。
突然出现的黑影将路过的人吓了一跳,在看到那张冷艳的面容时不禁又是一怔,惊艳,叹息,惊讶,震动…纷纷的议论随着涌动的人流消散开来。
琴瑟怔怔的坐在城门口临街的小茶馆里发呆,随从的属下在看到外面街上那抹纤细的黑色身影时蓦地站起身来,这一动将茶馆内外隐蔽的人全部都引动了。
突然的动静将琴瑟吓了一跳,立即便回过神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男子指着门外一脸震惊,“副将你看外面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说着便急忙打开画纸,仔细的对了一遍果真是一模一样。
琴瑟闻言一惊,蓦地抬头望去,几乎一眼便看到了街上那抹身影,那人一身冷冽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冷艳的脸已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心顿时紧了一下,“不是。”
竟然真的是她!在扰乱了所有的计划之后,她竟然就这么稀松平常的出现了!不对,主子不是说她被权非劫持了么?现在她怎么独自一个人出现?看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被人劫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愣住,“不…是?副将那女子明明就是…”正想低首去看画像,手中一空画像已经被身旁的人抽走了。
“我说不是就不是,听从命令就是,废话什么。”琴瑟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们在这继续守着。”
看着那抹离开的身影,男子不解的拧眉,“明明就是怎么就不是了?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跟上去?副将她到底怎么了?这可是主子吩咐下来的,现在该怎么办?是听从命令还是去报告主子?”
琴瑟走在涌动的人流里紧跟着前面那抹身影,直至那人突然转入小巷,她一急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方才踏入巷口,一把锋利的匕首鬼魅般的探了出来直直的抵住颈间,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心中一阵紧缩。
这丫头!真没看出来她居然还有这样的身手。
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脸,玉风流一怔将匕首收了回去,“怎么是你?你是哥身边那个丫头罢,我记得你叫琴瑟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