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蝶想着,这件事她能说的,好似也只有程安澜一个人了吧?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安稳了点。

上一世齐王殿下和程安澜毫无准备,也赢了这一次,要是程安澜有准备,想必就更不会出事了吧?要紧的是宫里的人,虽然二姑母没在宫里,可淑妃娘娘还在呀,这一年里,宁国公主也还没出嫁,真要是提前发作了,她可不愿意她们出事。

韩元蝶已经与她们有了真感情。

想起程安澜,韩元蝶心安了一点,今天是淑妃娘娘的好日子,又是宁国公主的喜事,她自然是不好提前告退的,她用程安澜安慰了自己一下,才放下这件心事,只管留下与她们说笑。

她在宫里直耽到快要宫门下匙,才告退回家去。

她在宫门上车的时候,车夫殷勤的跳下车辕来给她放车凳子,还躬着身道:“姑娘脚下小心。”

这声音…韩元蝶转头看了一眼,见小川笑嘻嘻的垂手侍立在跟前,这会儿在宫门口,韩元蝶也就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踩着凳子上车去了。

韩元蝶还在寻思,程安澜这些兄弟,名声不显,职位也低,可本事看着还不小,还挺奇怪的。

他们神出鬼没不说,办事十分有章法有本事,自己托他们的事,都不是好办的,可这些人,从来没有露出丝毫为难勉强的神色,一脸的平淡自然,就好像监视一位亲王的后宅是去街上走一遭似的。

就是韩元蝶都知道这事儿的不容易,想来是历经生死练出来的万事不动容吧。

就如这会儿,小川不动声色的就换了自己的车夫,也似乎是一件平常事一般了。

离了宫门,车一路走,小川便与韩元蝶道:“安王府新进府的那位黄侧妃,好似有身孕了。”

那一回韩元蝶与洛三说了注意着安王府后宅,尤其是王妃的动静的事,洛三亲自调派了人手,也与韩元蝶说过了,每半个月例行回报一次,不过那边这几个月来一直相安无事,就是来与韩元蝶说也就是些小事。

倒是让韩元蝶感觉到了程安澜这些兄弟,虽然各个性子不同,或沉稳,或跳脱,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真正精明能干的人才,也怪道程安澜立功呢,韩元蝶心中有些明白了。

“好似?”韩元蝶疑问道。

小川道:“安王府里没有作准,咱们也没法就在跟前守着不是?那位侧妃娘娘仿佛很顾虑着安王妃似的,说是不到三个月不能说什么的话,饮食用药上,似乎也突然变的格外小心,且不怎么出院子门,只说病了,不大去安王妃处请安,只是瞧着虽然请了大夫来看,药煎了却没喝。”

韩元蝶点点头:“那安王妃确实不知道?安王殿下呢?”

“安王妃定然是不知道的。”小川道:“安王殿下暂时不能下结论,还得观察。”

“嗯。”韩元蝶点点头,很自然的问:“你们程哥呢?”

第一零五章

“程哥下晌午回营里去了,不然也不会打发我来接韩姑娘。”小川说的也很自然。

韩元蝶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说不准,程哥原本今日是不去的,大约是临时有吩咐罢。”小川看起来也不知道,只是猜测,韩元蝶想了想:“你还是多瞧着些安王府罢。”

小川自然应了。

韩元蝶还是觉得那位安王妃蹊跷,今日她在宫里再次见到了安王妃,安王妃看起来依然那样神情面色,气色上看不出丝毫不妥当来。

她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没了,可是真看不出迹象啊。

这会儿,安王妃已经回了王府自己的屋里,她跟前伺候的是她陪嫁过来,从小儿伺候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她卸掉簪环,宽了外头大衣服,月眉轻声说:“我问过浣洗处了,黄侧妃这个月还没有换洗过。”

“嗯?”安王妃姚氏应了声,道:“她该是什么日子?”

“往日里都是月初,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月眉当然查过这个,姚氏虽然并不得安王殿下欢心,可这府里没有长辈,作为正妃,她到底主持中馈,她跟前的丫鬟,要打听这样的事并不难,月眉接着说:“这些日子,我细细的看过黄侧妃的,行动上似乎格外小心,以前过门槛的时候并不要人扶的,这一个月过门槛,她旁边的丫鬟都忙着扶着她呢。”

姚氏紧紧抓着手里的一块手绢子,指节都有点发白,月眉是个细心的丫头,她注意到的这些事,指向只有一个,那就是意味着黄氏或许是有了身孕,而若是黄氏真有了身孕,那么…

她与安王感情并不深,成亲初时的两情缱绻稍纵即逝,自从安王娶了她,发现姚家根本没打算帮这位嫡长女的姑爷夺嫡之后,大失所望之余,他就几乎是很快速的冷淡下来了,几乎是明晃晃的。

加上安王成亲后,正妃侧妃无一有出,便更加几乎是毫无节制的纳妾侍,这些妾侍,除了容貌都还过得去之外,几乎人人都有个家族背景,虽然差不多都为旁枝庶女,可这也算是安王系的一种示好。

这样的情况下,安王殿下的后宅就十分的难以管理,加上这位正妃又不得安王殿下和贤妃娘娘爱重,自然就更难了几分。

如今黄侧妃若是真有了身孕,诞下不拘儿女,这对姚氏来说,又是更加可怕的一层压力了。

她紧紧的抿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早已有了百般的悔意,后悔当初不肯听父亲的话,一心想着皇子妃,甚至是皇后之位的尊荣富贵,被继母撺掇鼓动,当初的如愿以偿,现在却是说不尽尝不完的苦果。

韩元蝶当然不知道连安王妃姚氏都知道了黄侧妃的事,她等了两日程安澜没来,倒是把程安澜家请的媒人等来了。

旧年里,程家只与韩家下了小定,接着就是程安澜的江南之行,盛传出事有罪,又是除族,不久又记回来,加上程大太太丑闻爆发,程家一时间乌烟瘴气,家里的主子们都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两家的亲事就搁下了。

这一会儿,才又重提。

如今便是要下大定请期了。说起来,还与大太太有关,那媒人道:“大奶奶也知道,大太太前儿突发恶疾,如今看着实在不大好,前儿太医院的秦大人都说了,只怕就是捱日子了,老太太吩咐我来与大奶奶商议,婚期能不能早一点儿安排,就只怕…”

她压低了声音道:“万一是大太太不好了,哥儿守孝三年,就耽搁了。”

韩元蝶倒是知道,大太太那是死定了的。

这个缘故也是有的,王慧兰自然也不觉得他们家要求的过分,只是却不肯:“我们家大姐儿,这才十四呢。”

意思自然是耽搁得起的。

这说辞大约也在预料之中,是以程家的媒人也笑道:“老太太的意思,先下了定,商议一个时候,也好预备。如今哥儿已经袭爵了,姑娘过去就是伯夫人,与别人不同,自然是要隆重些的。仓促了只怕叫人笑话,也委屈了姑娘。且预备好了,姑娘也大些了。大奶奶想,姑娘虽还小,大奶奶想要多留两年也是有的,只是伯爷这就二十了呢。”

这话是真的,程安澜整比韩元蝶大了六岁,韩元蝶今年十四,程安澜就二十了,原本在这些人家来说,就是算年纪大的了,若是真的再等三年,确实有些时间太长了。

几番理由都有道理,王慧兰心中也明白,当下便有点沉吟。

那媒人见状,又加一把火,笑道:“要说呢,伯爷跟前也有丫鬟伺候,不瞒大奶奶说,也是人家长辈精挑细选过的,都是懂得伺候的。伯爷因尊重姑娘,并没有收用,只是伯爷到底年轻,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当年在军营里也罢了,如今回来了,跟前这样些人在眼前,一时忘了,也是有的。我与大奶奶说句知心花儿,不如趁着大太太这样,早些儿把姑娘嫁过去,一则名正言顺的,也好管束,早些都理在手里才好。二则到底伯爷那一房没爹没亲娘,又没有姐妹的,就是有祖母,到底隔了一层,便是嫁过去了,半点儿委屈不会受,跟在娘家做姑娘还不是一样么?大奶奶细想想。”

不得不说,这媒人还真是巧舌如簧,别说王慧兰,要不是韩元蝶知道程安澜跟前有些什么丫鬟,就连自己都快要叫她给说动了,她在屏风后头一看,咦,这个媒人好似不是先前要庚帖,下小定的那一个了吧?

他们家不仅是换了大太太,连媒人都换了吗?

韩元蝶眼珠子一转,这个媒人,是程安澜去请的吧?

王慧兰虽说颇为意动,觉得这媒人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到底韩元蝶才十四呢,她有点犹豫的说:“四奶奶说的自然是有理的,只是到底我们家大姐儿才十四呢,我就是不多留她,怎么也要过了十五才好出阁,不然岂不叫人笑话?”

通常人家闺女十五才算成年,才好出嫁,而父母疼爱,又有家底的,则一般与夫家说好,留到十七岁左右才出嫁,要是急吼吼的刚满十五就嫁了,就难免有闲话,姑娘这是在娘家没人疼爱,过不下去了,才急着去夫家的,或是父母只挂着讨好夫家之类的话,自然不好听。

可韩元蝶在家里,那就是祖宗,再没有人不疼她的,白担这样一个名声,也实在划不来。

尤其是,这连十五还没到呢,程安澜简直太着急了。

韩元蝶一边这样埋怨着想,一边心里甜丝丝的,然后又想到程安澜这还没成亲呢,脾气就大起来,也好意思急吼吼的催着成亲?

那媒人见王慧兰犹豫,当然也明白她的顾虑,便笑道:“大奶奶疼大姑娘,自然是这样想的,不过大奶奶想一想,大奶奶就是再疼大姑娘,多留两年那也不过两年罢了,大姑娘终究是在夫家的日子多,夫君敬重才是真正好的不是?且伯爷的意思,只是人过去罢了,及笄之前并不圆房,无非是大太太病的这样儿,伯爷如今长房无人照管,总要有人照管屋里事的意思。”

王慧兰果真十分意动,她便笑道:“四奶奶这是疼我们大姐儿,这样为她着想,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只是这样的事,不是小事,总要一家子商议,回头我们家商议过了,我就亲自回四奶奶去。”

那媒人客气的道:“大奶奶说的是,贵府定下了,只管打发人叫我来。”

韩元蝶的事,不仅许夫人、韩松林是必然要点头的,就是韩又荷那里,也得说一声呢,王慧兰虽是亲娘就是自己愿意了,那也自然不能轻易做主的。

随即,这事被许夫人和韩又荷一起否决了,许夫人道:“程大太太虽是病了,到底是个什么病,谁也不知道,或者回头又好了呢?咱们只听说大太太病了,就急着把圆圆嫁去他们家,白叫人笑话,小程将军虽然二十了,但几个月总是等得起的。”

就是现在下定请期,怎么着也要个半年时候才能行礼,到时候,离韩元蝶及笄也就只有几个月罢了。

王慧兰想的其实是媒人说的程安澜屋里的丫鬟的事,她这辈子命好,韩松林从前曾经有个通房丫鬟,只是没有生育,早早的就病死了,而如今女儿这样大了,又有了儿子,韩松林也还没有纳妾的念头,并没有妻妾争锋,姨娘淘气的经历。

但是,她当然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过一些。

程安澜是伯爵身份,比韩家强着许多,她虽是知道程安澜对圆圆十分有心,可到底少年心性,就如那位媒人所说,血气方刚,美貌丫鬟在成日里在跟前,难免把持不住呢?对男人来说,一个丫鬟罢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万一有了身孕,就难处置了。

王慧兰吞吞吐吐的把这意思表达了出来,许夫人淡然道:“若是自己掌不住,圆圆在跟前也一样掌不住的。”

程安澜那样的男人,谁还管得住不成。

韩又荷则说的更直接简单:“谁信他!守什么孝,程将军若是不点头,那婆子又死不了。”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韩元蝶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二姑母真是越发霸气了!

程安澜的诡计被姑母识破了呢。

第一百零六章

韩元蝶常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齐王府就是她常去的地方。

韩元蝶知道母亲最终还是婉拒了程家的这个要求,坚持要韩元蝶十五岁及笄之后再出嫁。她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倒是韩又荷对她说:“我也觉得你就是现在嫁过去也不要紧,只是何必让人笑话呢,倒也不在乎这一年。”

韩又荷说:“小程将军对你还是很用心的。”

“嗯。”韩元蝶老实的点点头,胖乎乎的蕊儿在她旁边绕来绕去,自得其乐的玩儿,韩又荷肚子大的狠了,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蕊儿玩一会儿又去摸娘的肚子,要跟肚子里的小弟弟玩儿。

萧正恒惯例的不大出现,对这个总是太亲热的表姐保持着惯例的警惕,不过表姐带来的糖他是照单全收的,而且也规规矩矩的道了谢。

韩元蝶突然想起了秘辛来,以前她身份不够,并不了解这些身处权力顶层的人掌握的权力到底有多么可怕,可如今,她眼前的二姑母,已经是齐王妃了,总能知道一点儿吧,她眼珠子一转,便笑问道:“姑母也知道程大太太的事?”

这话问的奇了,不过因为是韩元蝶问的,韩又荷向来对她是知无不言的,从小儿就是,便道:“我知道也不稀奇啊。”

“你怎么知道的?”韩元蝶要问的是这个。

“你姑父说的。”

“那姑父怎么知道的?”韩元蝶锲而不舍。

“他总有他自己的办法吧。”韩又荷很明显没打算深入的谈这个问题,韩元蝶却不肯放松:“说说嘛,横竖闲着无聊。”

她拿一颗樱桃喂蕊儿吃,蕊儿不爱吃酸的,眉眼都皱在一起,吐吐舌头跑到另外一头玩起来,韩又荷敷衍的说:“无非就是他跟前人多,自然打探得到。”

“我就不信,就是人多,也没有人走到人家家里去,人家就什么都说给你知道的。”韩元蝶笑嘻嘻的说。

韩又荷叫她缠不过:“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这里头当然不是那么简单,要人要银子,人和银子都使到了,慢慢的就有东西汇过来,你问我我也不那么明白,你怎么不问程安澜去。”

“问他?”韩元蝶道:“他就知道带兵打仗,跟我差不多傻,能知道什么,算了,我去问齐王殿下去。”

说着就要下炕。

韩又荷扑哧一声笑:“亏得你知道你傻呢!可见还没笨死,要说这事儿我是真只知道个皮毛,有些事你姑父觉得我该知道的,便回来与我说,旁的倒也没有都说的,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些消息就是程安澜手里来的,你也想一想,谁的消息只有一处来源呢?”

韩元蝶想到小川小虎等人,恍然大悟。

那些人,显然也是这庞大的网中的一部分,是由程安澜统领的那一部分!怪道她还奇怪叫他们监视一下王府,平静的跟吃饭一样,原来是一直干这样的事嘛!

程安澜跟前兄弟不少,他在走马胡同那处宅子,自洛三洛五等人开始入住以来,陆陆续续还是有不少人住的,洛三洛五已经搬出去了,小虎也说了买了城边儿一处小房子要自己出去住了,可又补充了好几人进来,走马灯似的,倒是络绎不绝。

韩元蝶想,虽然程安澜最终没有回来住,也没白买人,黄鹂也没有回程家大宅子里去,倒是留在了走马胡同,韩元蝶索性吩咐她做管事大丫头,管着这宅子里的人和事。

她知道,黄鹂是绝对可以胜任的。

还有那个上一世在程三太太跟前伺候过的媳妇子,韩元蝶问了黄鹂两回,都说她安静老实,干活利索,也不躲懒,韩元蝶也就罢了,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蹊跷她也不清楚,只是有这个印象罢了,这世上各种巧合机遇也多,谁知道她到底是哪里迎合了程三太太呢?

这个完全无从考据了。

韩元蝶在齐王府吃了午饭,齐王殿下说是有事,没有回来,倒是可爱的萧正恒出现了陪表姐用饭,蕊儿很爱她哥哥,吃饭的时候就黏在哥哥一边,乖乖的玩这玩那,她还小,不能如大人一样饮食,萧正恒偶尔喂她一点点蛋黄啊,肉糜之类,又耐心又细致。

怪不得蕊儿那样爱他,韩元蝶不无妒忌的想,恒儿怎么就不爱她呢!

这里饭还没用完,外头丫鬟就进来通报,说是永宁郡主来了,这位郡主娘娘当是韩又荷和韩元蝶都十分熟悉的,进齐王府也跟回自己家差不多,不用递帖子的,随着通报声就进来了,见韩又荷还要站起来,连忙紧走两步按着她:“瞧你这个形容,只管安心坐着罢了,跟我还讲什么虚礼。”

韩元蝶和萧正恒都很有礼的站起身来行礼,蕊儿好奇的张望着。

永宁郡主就不像韩元蝶似的,见了萧正恒喜欢的什么似的,就要抱他,永宁郡主只摸摸他的头就罢了,倒是对韩元蝶笑道:“哎哟你在这里呢,你们家又出新文儿了。”

“我们家?”韩又荷接口道,韩家向来风清气正的,能出什么新文儿?而且又只对韩元蝶说。

永宁郡主笑道:“是程家,我这不是想着圆圆眼见得就要嫁进去,那不就是程家人了吗?这样说又没什么错儿,还顺口些,圆圆说是不是?”

也就是知道韩元蝶是个大方脾气,不像普通小姑娘般扭捏,永宁郡主总爱跟她开这样的玩笑,韩元蝶也知道,笑道:“是是是,郡主说的当然是!”

永宁郡主就随手捏一下韩元蝶的脸:“还是圆圆脾气好,怪道谁都喜欢你。”

韩又荷道:“那家子又怎么了?”

程家那一家子,除了程安澜是个异数,其他人韩又荷是真没有看得上的,老太太又蠢又抠,儿媳妇在府里换了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事都有,可见家里多少乌烟瘴气的,所以很自然的说话就带上点儿不耐烦的又字。

永宁郡主抿嘴笑:“我猜啊,小程将军等不及了,要想早些娶圆圆,是不是?”

她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见韩又荷和韩元蝶的表情就能猜出一二来:“已经去提过了?老夫人不肯应?”

韩又荷这会儿已经吃完了,搁了筷子,丫鬟早送上漱口的茶来,又送一杯果子茶来,给永宁郡主上了清茶,韩又荷笑道:“姐姐这是长了千里眼呢,前儿咱们家的事,姐姐怎么就知道了?”

韩元蝶听着也好奇起来,她把筷子搁下,拣了跟奶油卷酥吃,一边转头去看永宁郡主,倒是萧正恒不为所动,依然坐的规规矩矩的慢慢的吃他的饭,可见教的多么的乖。

“这有什么难猜的呢?”永宁郡主笑道:“老夫人的脾气,我也是略微知道一二的,虽然算不得十分重规矩的人,却也不会轻易的坏了规矩,圆圆这才十四呢,哪里能程家来提一提,就答应他们家呢?白给人笑话,他程安澜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咱们家圆圆的脸面就不要了吗?”

“就是!”韩元蝶附和,而且她觉得程安澜居然很凶!

韩又荷瞟了韩元蝶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她傻乎乎的特别好糊弄,韩又荷笑道:“可姐姐又是怎么知道小程将军到咱们家提亲的呢?”

“对呀!”韩元蝶这才发现自己又被带歪了。

“我刚刚看了一场热闹。”永宁郡主笑道:“程家那位大太太好似不大好了,你们都知道的吧?小程将军十分有孝心,太医院的秦大人都请了去,看了只说不好了,只是捱日子,小程将军还不肯放弃,又不知道怎么求的张真人,去了程家开坛做法,替程大太太解难。”

张真人乃是龙虎山张家掌门真人,曾为先帝朝求雨成功,又善观天象,精通命数之法,先帝便曾御口亲呼为真人,在京城权贵圈子里也十分有体面的。

韩又荷当然知道这人,听了皱皱眉:“然后呢?”

永宁郡主抿嘴一笑:“张真人还是十分给小程将军体面的,选来选去,选在今儿一个绝好的时辰,设了法坛做法,因说程大太太这病来的邪,前儿还好好的在各处走动,这才十来日就人事不知,原是因撞了什么大罗金仙之类,哎呀,我也听不懂啦,总之就是撞了个大的!”

永宁郡主还拿手比了一个大圆圈子。

韩元蝶扑哧一声笑出来,韩又荷也莞尔。

永宁郡主接着笑道:“如今要有个大福气的人来替她解一解难才行,那位张真人烧了无数张符纸,又比划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寻到一个家在东南方,八字福气极大,能遇难呈祥,今年十四岁的阴人,便是解程大太太的福星,我往他比划的地方一看,那不就是圆圆吗!”

“我怎么解?”韩元蝶听永宁郡主说的这样热闹,都听的呆住了,满心只想这样热闹,他怎么不接我去看看呢?哪里还想得到别的,不由的脱口就问。

“嫁给程安澜呗!”韩又荷随口就道,程大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还不知道呢,程安澜还给她祈福消灾?想来就是要玩个花样。

如今一算出来就是圆圆,谁还不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吗?

第一百零七章

永宁郡主也笑道:“可不是吗,张真人也不知吃了小程将军什么□□呢,一副不知情,真是算出来的模样说圆圆是这大福气之人,只是要应在大太太身上,须得成为程家人,便建议由程大太太收为义女。程安澜立刻跟上,说如今圆圆跟那小子小定都下了,收为义女那不就是笑话吗?张真人便说可以冲喜,成了媳妇,反是更名正言顺。福气更圆满些。”

永宁郡主道:“小程将军将场面做成这样,如今人家一家子上门去求你们家,要给大太太冲喜,这可是救命的事儿,横竖这小定都下了,难道还能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