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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母后替我做了那件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儿子好了,我之前不是让纪朔离开了京城吗?最近他那里已经有了些回应,北漠的一些将领虽然都未同意出兵,还在观望,但山西总兵陈德昌已经投诚,再加上五城兵马司里有纪朔原有的部下,禁军里我也联络了不少人,而太子下个月要离开京城,去视察东海新坝,下个月就是我们动手的时机,母后只要将父皇拿下,我的人里应外合,趁着太子不在宫里,我们将这皇城占下来,外面又有五城和陈德昌的兵把手,将太子哥哥孤立在外,我们只要将宫里控制住,让中书令写下父皇遗照,盖上玉玺,咱们的事就成了,母后您可以直接做太后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违抗您,后宫就是您的天下…”
皇后看着淮王的脸色,只觉得满室的烛光都没法将这个儿子的脸照亮,阴霾的让她害怕。
说道:“你如何肯定纪朔会为你奔走?会对你忠心?”
淮王笑了笑,说道:“我许了他荣华富贵,还有娶他纪家嫡女为妻…”
皇后猛地抬头,蹙眉问道:“什么?可你之前跟我说的,不是要娶郭家大小姐吗?”
淮王却不以为意:“能够娶到郭怜卿是最好,如果娶不到,那也没办法,纪家总还有些用处就是,母后不会以为我只做了一手准备吧?”
这些事情,儿子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的,他之前表现的想要娶郭怜卿为妻,说是想要借助郭家的力量,让他稍微安全一些,不至于被太子完全拿捏,可如今听来,这个儿子的意图绝不是他告诉她那般的简单。他其实就是想要弑君夺位,趁着太子离京之时,要策动谋反,并且还想偷天换日,说是为了她,可是他背后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有野心,只不过遇上了太子那样的强势,他无计可施罢了,而她对他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将从小没有给太子的母爱,全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可如今,却是养的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了,垂下眼眸来,深吸一口气,淮王见她还在犹豫,又凑过来说了一句让皇后心神崩溃的事情。
“母后,不要再犹豫了!您当年毒杀前皇后的事情,若是被太子和父皇知道了,您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淮王的话就像是催命符一般,让皇后彻底的沦陷,震惊的瞪着双眼,瞧着淮王,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只见淮王由下而上看着她,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殿中吹入夜风,烛光稍稍微动,照着淮王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如鬼似魅般叫皇后心惊胆战,颤抖着唇瓣,连声音都变了,色厉内荏道:
“你,你胡说什么?”
当年之事她做的极为隐秘,就连皇上都未曾察觉,他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淮王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去给皇后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面前,语气冰冷的一点都不像先前那般害怕惊慌,原来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假装的,原先就是想假装害怕,让皇后答应他所求之事,可是他发现装可怜没有用,皇后根本不信任他,还在摇摆到底要把她的力量放在哪个儿子身上,因为她也知道,太子就算不喜她,可说到底也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所以,她还没有到绝境,就不会和他孤注一掷。
但是淮王自信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皇后只有认命的份,因为他手上捏着的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足以毁掉皇后如今的一切。
皇后颤抖着手,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前皇后的确是她毒杀的,因为前皇后不死,她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毕竟是她的儿子当了太子,可是她这个生母却什么都不是,还要处处看前皇后的脸色,命都抓在人家手里,所以她才会不甘心,不甘心屈于前皇后下,可是帝后那样和睦,就算前皇后膝下没有嫡子,也丝毫不影响皇帝对她的宠爱,她也是没法,才会走了那步棋,可是这件事向来只有几个人知道,淮王是从何得知的?
“母后就不要隐瞒我了,我是您的亲儿子,我不会害您的,只要你替我做了那件事,下个月,下个月我就可以让您高枕无忧的做上太后之位,您再也不用汲汲营营,担惊受怕了,这事儿多好啊,您为什么就不肯答应呢?”
淮王笑了起来,笑容似乎有点扭曲,因为背着光,更添阴霾,皇后真的要认不出他了,先前还只是商量,可是现在,他就可以算得上是逼迫了,皇后心里气,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再气都是没有用的!淮王手里捏着这个天大的把柄,若是被皇上和太子知道,她这个皇后之位保不住不说,就连命都得交代了,她不想死,做了那么多事以后,她是为了过好日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淮王对自己手里的筹码很是自信,他确信皇后不敢拿这件事情和他赌博,要说先前他提出计划,皇后不答应,那是因为皇后还没有被逼到绝境,如今…对她来说,也许就是绝境了。
果然,只见皇后沉吟片刻,而后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淮王殿下满意的笑了,然后装模作样轨道了皇后面前,仔细给她磕了一个头,说道:“多谢母后。”
说完之后,淮王不等皇后开口,就兀自站了起来,然后便退了出去,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皇后似乎一瞬间憔悴了十年般,疲惫不堪的撑着额头,只觉得自己如那灯罩中的烛光,没有风便罢,只要风一来,就风中摇曳,没个定性。
她当年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她这些年做皇后,得到了些什么?夫君的宠爱?不,从她登上后位的那一天起,皇上就再也没有到她这里来过,更别说像对前皇后那样的宠爱了;要说得到了权利的话,那也没有,她以为自己掌控了后宫,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掌控的东西都是太子愿意给她掌控的,若是她想连太子一起掌控,上回太子截下她的懿旨,就是最好的说明。
太子是她的儿子,当年为了取得皇后的信任,她利用天真无邪的外表,欺骗了皇后,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交到了皇后手中,她现在想要挽回儿子的心,可儿子的心,早就被她送掉了不是吗?
各种纠结的情绪侵袭而来,皇后再也忍不住内外夹击的烦恼苦痛,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如今她疼爱的小儿子,利用她的过错,逼迫她去杀了她的丈夫…这样的野狼心性,就算是自己的儿子,皇后心中也是怕的不行。
一个密探从屋顶飞过,踏着月色,往东宫的方向掠去。
东宫之中,萧齐豫正坐在灯下看折子,裴韬走了进来,在他耳边将探子禀报的事情说了出来,萧齐豫放下折子,回头看着裴韬,说道:
“听清楚了?”
“是,再清楚不过。淮王殿下怕是要动手了。”裴韬尽责说道。
萧齐豫将折子合起来,抛到了桌子上,靠在椅背之中,目光犀利的盯着桌面上的云纹雕花笔架,失神片刻后,才对裴韬继续问道:
“漠北那边怎么说?纪朔劝了多少了?”
裴韬从怀中掏出一张密报,递给了萧齐豫,回道:“北漠那边相对太平,狄元帅麾下无人待见纪朔,听闻纪朔求见,只派了个副将出营说了几句话,纪朔连北漠军营都没有进得去。”
萧齐豫一边看密报,一边说道:“鲁副将不是纪朔的表舅吗?纪朔就没走这一层关系?”
“鲁副将和纪朔早八百年就没再交往了,纪朔这回去北漠,营中各个将领家都下了帖子,唯独鲁副将家没有,可见两人积怨很深了。”
裴韬的话说着,萧齐豫却是没有开口,裴韬见他不说话,就继续回禀道:
“纪朔如今唯一联系上的就是山西总兵陈德昌,但陈德昌也不是傻子,只说要看见二皇子起势成功之后,才肯出兵,不过相较于北漠将领的无动于衷,陈德昌算是给了纪朔面子了,所以,先前探子来回报,宫里只怕这段日子就要变天,殿下还是要及早对应。”
萧齐豫点点头,对这些情报很满意,说道:
“宫里已经加派了人手,皇后和淮王那里再多加一倍的人看着。”
“是,属下知道…那纪朔那儿,还依旧听之任之吗?”
听了裴韬的问题,萧齐豫就摇了摇头,说道:“就那么放着吧,没有纪朔在,淮王如何上钩呢?至于陈德昌,那可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手里有五万兵力,看他最后如何抉择了,五万兵换个人领也不是什么难事。”
裴韬听懂了萧齐豫的话,也就是说,殿下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收拾收拾陈德昌那只老狐狸,让他看看,自己到底应该站在那一队里。
萧齐豫将密报递给了裴韬,裴韬就拿着密报到火烛下一烧而尽,看着那消失的火花,萧齐豫太呼出一口气,说道:
“父皇那里尤其派人盯着,绝不可有一丝大意。皇后那儿过手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都给我换掉!”
皇后当年敢为了后位,毒杀前皇后,如今她也敢为了儿子,毒杀皇帝!这就是萧齐豫如论如何都没法和皇后亲近起来的原因,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母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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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皇后走入了丹房,自从皇上醉心丹药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王新和她说皇上炼丹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但她还是一意孤行进来了,丹房的味道让她掩住了鼻子,她记得从前和皇上在一起,他身上总是清爽的味道,可是自从前皇后死去以后,他的身上就满是香炉香灰味,虽然旁的人不敢说什么,可是她却是闻得出来的。
丹炉里还在烧,王新说陛下已经两天没有出来了,皇后走进去看了看,丹炉后面并没有他的踪迹,越过屏风,皇后就看见因为疲累睡在软榻上的皇帝陛下,只见他眼下有点青白,合衣而睡,似乎睡的也不是很安稳的样子,皇后走过去,看了皇帝一会儿,然后才无声的幽幽叹了口气,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瓶子,捏在掌心中。
皇帝有吃丹药的习惯,就放在随身的荷包之中,皇后看着那荷包,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不是很漂亮的针脚,并且荷包也有些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只习惯佩戴她做的东西,旁的人就算做太多,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后宫的女人都说皇帝薄情,哪怕今日宠幸过你,明日照旧翻脸不认,宫里的女人一茬儿换了一茬儿,她们那些年轻鲜嫩的女子,哪里能够知道,在这位陛下的心中,最最重要的到底是谁啊!
这个后宫,乃至于这个世上,就没有能够顶替他心中那个女人的人,前皇后死了,连带皇帝的心也一同死了。
手里的动作很迅速,将荷包里的丹药瓶拿了出来,将里面的丹药换成她带过来的,很快的装入瓶中,然后又把瓶子塞入了明黄色的荷包之中,然后系回了皇帝的腰间,皇后却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身旁的龙凤雕花杌子上坐下,凝视着皇帝的容貌,这些年他也老了很多,鬓角都花白了,当年她做的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的话,不知道这人会怎样的暴怒,想来定会拿着宝剑刺进她的胸膛吧。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她曾经对他是有情的,若非有情,她也未必就一定要谋杀了前皇后,若不是想代替她站在他的身旁,和他做名正言顺的夫妻,也许她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妃。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不该踏出的一步已经踏出,当年的事情不能被翻出来,否则她就是一个死,这些年来,她对皇帝的心也死的差不多了,因为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心,那干脆就不走了!他要她低眉顺眼,那她就低眉顺眼,他说什么她都说好,反正她就算说不好,他也不会在意。
皇后深吸一口气,神情淡然的走出了丹房,王新迎上前来给她关门,对她问道:
“娘娘,陛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不知现在…”
皇后瞥了一眼王新,说道:
“陛下睡着了,不用去吵他,让他再睡会儿吧。”
王新一甩拂尘,往后退去,说道:“是,奴婢省的了。”
皇后没有说话,便面无表情的走在回廊之上,两边的繁茂花朵都未能勾起她游园的兴致,正要走出大圣宫,就见萧齐豫迎面走来,皇后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萧齐豫走到跟前,给皇后行了礼,然后问道:
“母后可是来瞧父皇的?”
皇后转过身子,点点头:“是,原是想来看看你父皇,谁知他竟歇下了。你有事找你父皇商议?”
眼前这个大儿子,皇后发现自己真的很久都没有看过他了,还记得他在襁褓中的样子,啼哭不已,可是她却没有喂他一口奶,就直接把他送到了前皇后的宫中,若不是小儿子突然变了性情,也许皇后还不会反省自己从前做的事情,可是当她发现,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儿子,变得如今这样狼子野心,她才来反省自己从前做的事情有多错。
“父皇歇下了?”萧齐豫说道,皇后以为他还要去的,没想到,萧齐豫话锋一转,就对皇后说道:
“既然父皇歇下了,那儿臣便不去打扰了,不知母后可有空闲,陪儿子去那边凉亭中坐一坐呢?”
萧齐豫的话,让皇后惊讶的抬起了眼,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她哪里能说不好呢。母子俩便走出了回廊,往花园中的凉亭走去,进了亭子之后,皇后就明白了,其实太子未必就是去找皇帝的吧,他根本就是来找自己的,心中紧了又紧,不自觉的捏着袖袋中的药瓶,低头看着袖口那精致的纹理。
萧齐豫看着她,并不打算和她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母后先前给父皇换的是什么药?”
皇后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萧齐豫,脸上连掩饰的表情都忘记做了,不知道为何,对着儿子这双锐利的眼睛,她没由来的心慌起来,她之前处死妃嫔,打死宫婢的时候,那场面可比现在血腥多了,她照样可以眼不眨,心不乱,可太子只是一句话,就让她彻底失了魂魄,背脊上全是冷汗。
手心不自觉的收紧起来,僵着表情说道:
“什么?”
她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太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沉吟片刻后,才又对她开口说道:
“母后,你当真要随二弟做那糊涂事吗?您在我眼中,一直都是聪明的女人,可是这一回做的事情却是不太聪明啊!你以为你帮他做了这些,他就真的能代替我了吗?”
他知道了!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皇后心中呐喊,喉咙干的说不出话来,萧齐豫却是不以为意,勾唇一笑,又道:“母后一直觉得我不肯与你亲近,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皇后低下头,努力调整情绪,说道:“从前我想不通,不过现在我是懂了。”这一声‘懂了’实在惆怅的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又道:
“可懂了又能如何?今日之事既然你已经知晓,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想如何处置我,直接说便是了,我做了一辈子的错事,没想到最后却是栽在自己两个儿子手里…”
萧齐豫摇摇头:“母后是栽在你自己手里!不过…好在大错还没有酿成。”
皇后抬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说吧,你要怎么处置我,怎么处置淮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算我和淮王做了再怎么错的事情,我依然是你的生母,淮王是你的嫡亲弟弟。”
“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父皇没有驾崩,你还是皇后,至于淮王,我是真不放心他,就圈禁吧,在府里好好反省反省过错,一辈子别再有什么心思,我保他一世荣华。”
萧齐豫的话虽然看似有人情味,可是皇后却听出了内里意思,呼出一口气后,说道:
“你这样对你的亲弟弟,不觉得良心不安吗?他会有今日,可以说是你一手造成?如果你像个嫡亲哥哥,处处对他提拔,让他不至于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他又何至于铤而走险,犯下如今的大错?”
皇后的这番话,倒是让萧齐豫给笑了出来,上一世他倒是对淮王尽心栽培,鼎力提拔,让他手里权利大了,可到后来,他可曾记起他这个哥哥对他的提拔,手里的权利越大,就越是能把夺位的事情做好,上一世萧齐邰手里有禁军和五城的兵力,再加上外面的兵力,才能成功将他困在城外,会有那场杀戮,就是因为他当年一手纵出来的。
“他是什么样的心性,母后到今天还在自欺欺人,用不着我提醒你吧。”
上一世皇后助淮王的后果,并没有比她当皇后的时候好多少,封了个名义上的太后,然后就被困在殿中,而他夺位之后,才将她放了出来。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只是兀自淡定,说道: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防着他,防着我,对不对?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齐豫盯着皇后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了一句:“母后可有为当年的事情后悔过?”
皇后似乎一瞬间老了,目光都变得有些不精神了,头上的凤冠此刻只觉得沉重如山,听萧齐豫问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的问道:
“太子说的是当年的哪件事?前皇后那件事吗?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萧齐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老态毕现的模样,良久后才又问了一句:
“不是那件事!而是…当年你把我送走,不肯与我相认的事情…”
皇后心头又是一阵巨震,她没有想过,太子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看着他俊美无筹的面容,皇后眼中的泪终于是没有忍住,掉落了下来,将脸埋入双手之中,呜呜咽咽的传出了抑制不住的哭声。
萧齐豫站起了身,看着这个痛哭的妇人,转身走出了亭子,可脑中回想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当年得知自己生母不是前皇后,而是她的时候,曾经偷偷的去找过她,想要靠近她,却被她无情的阻断,得了好东西,想要去和她分享,却被她当场就给扔掉,获得了父皇的嘉奖,希望得到她的赞美,可她却只是冷冷的斜睨着自己,他也曾经试图接近她,和她亲近,可是她为了让前皇后对她放心,硬是将他拒之门外。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对她产生多少恨意,上一世他甚至在知道是她杀了前皇后这件事之后,还对她多多庇护,只是她不知道而已,要不然就依照父皇对前皇后的爱意,若知道是她杀了前皇后,五马分尸可能都是轻的,抄家灭族,祸连九族都有可能,可她却鬼迷心窍,看不到自己的回护之情,一心只为着小儿子筹谋,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摒弃在外,扶持她的小儿子登上帝位!
这一世萧齐豫自然不会让这些事情重演,上一世的悲剧不会再发生,而这不发生,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做,他们只是没做到上辈子那样罢了,可骨子里还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只是能力不够,做不成而已。
萧齐豫自问这样处理,已经对得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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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当纪朔风尘仆仆回京之后,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给抓了起来,不由分说就给押到东宫去了,他还莫名其妙的,可是看见了同样跪在东宫大殿外的萧齐邰,纪朔也就明白了!
事情败露,他们甚至还没能有所动作,就已经被洞悉先机的太子给控制住了。
他这次从山西赶回来,陈德昌是只老狐狸,一定要看见效果才肯出兵,所以,他才想这个时候回京城来,襄助淮王起事,可如今看来,事没起,他们就要先栽了。
萧齐邰跪在地上,双手也撑着,满头满身的冷汗,脸色煞白煞白,大概是估计着自己离死不远了,太子把他喊过来,什么话还没说,就让直接跪在地上,然后,他就听见裴韬让人去城门口收网,逮捕平阳候纪朔,淮王这就明白过来,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太子会这么做,那就说明他手里已经有了定他们罪的铁证,不容辩驳,他这才明白,这几天他被阻挡在宫外,见不到皇后是什么意思了,皇后这时肯定也给太子控制起来了,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萧齐邰有点后悔,他后悔自己野心太大,要知道一只黄鼠狼的野心在一只猎豹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猎豹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把他收拾的连毛都不剩。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也正是那不甘心,让自己弄成如今这地步。
萧齐豫处理好了公文,让裴韬将他们喊了进去,书房内,熏香缭绕,淮王和纪朔却感觉不出丝毫雅意,萧齐豫从书案连头都没有抬,就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
“纪侯爷最近辛苦了。”
纪朔后背猛地一僵,余光瞥了一眼同样僵直了身体的淮王,然后才跪趴到地上,什么话都不敢说。
裴韬这时将一叠书信送到了纪朔面前,纪朔不明所以,颤抖着双手接过了书信,上面的鲜红印戳让纪朔瞪得眼角都疼,这时陈德昌的私戳,用的是他山西总兵的印鉴…这个陈德昌,两面三刀,根本就是陷阱,一步步的用这些证据将他钉死,表面上是他在和自己筹谋大事,可背地里,却和太子暗通消息,转脸儿就把他给卖了!
事已至此,纪家算是彻底完了,有陈德昌的证词,他无论如何都是没法辩驳的了,只有低头认罪求饶的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臣…”
萧齐豫抬眼看了看他,这才放下手里的一本折子,用朱砂笔批阅后,才对他说道:“知罪了就起来吧,押入天牢候审,让刑部,大理寺去审吧,尽快给我结案。”
纪朔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被送去刑部,太子甚至连问责缘由都没有,可见对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都是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他再说一遍,原来他所做的一切自以为隐秘的事情,全都在太子的眼中看着,他蠢,真的是蠢死的。
自己贪心不足,上了淮王的船,原本是想着平阳候府已经落魄,若非大功绩根本难以起复,他才鬼迷心窍跟着淮王去做那杀头的买卖,想着淮王是皇后嫡子,素日又有皇后支持,想来也是有一番势力的,可是如今他才知道,淮王的那些所谓势力,不过都是一些比浮萍还要浅显的东西,怪不得他去北漠,那些将领连见都不见他的面,甚至连军营都不让他进,在那个时候,他就该明白事情非同小可,那时若是他肯悬崖勒马,回来京城,最多也就是一世无用的公卿,虽不能再光耀门楣,可是,一世太平总是有的。
纪朔两只胳膊给人硬生生的扯了起来,越想越不甘心,身子一重,就又对太子跪了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头,磕的额头都溢出了血,纪朔说道:
“殿下,一切皆是臣鬼迷心窍,求您治臣一人之罪,莫要拖累家中妻儿,臣就算被千刀万剐也无话可说,只求太子放过纪家上下。”
萧齐豫抬眼盯着纪朔,冷哼一声:“你做这头拴在裤腰上的事情时,怎么的不考虑纪家上下了?下去吧。一切皆有律法,断没有为了你一人罔顾王法的道理。”
这就是不肯网开一面的意思了,纪朔绝望的垮下了肩头,头脑一热,就要昏过去,是被两个人拖着去的刑部。
纪朔走了之后,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萧齐豫和萧齐邰,一跪一坐,却是没什么交流,萧齐豫看折子,喝茶,吃点心,丝毫不顾及下面还跪着一个人。
萧齐邰只觉得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他好像过了有一年那么久,每一刻都让他在恐惧中煎熬,不过,恐惧之中,可能又带了点侥幸,毕竟太子哥哥没有把他像纪朔那样直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判,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太子哥哥是要对他网开一面的。
“纪家败了,你和纪婉宁准备怎么办?”
正在吃银耳汤的萧齐豫,一边吃一边对萧齐邰问道。
萧齐邰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萧齐豫,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暗自思量着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听起来被动一点,正要开口,就听萧齐豫又说了一句:
“纪婉宁怀了你的孩子吧?”
萧齐邰这下也是愣住了,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萧齐邰不想和纪家一样的下场,若是按照律法,纪家不说满门抄斩,全家流放是肯定的,若是这个时候,他承认了纪婉宁的事情…
跪爬到了萧齐豫身前,萧齐邰着急的说道:
“皇兄,是臣弟鬼迷了心窍,不过,这一切也是纪朔那老贼在背后推动的,他,他用他的女儿做诱饵,我,我好、色…经不起诱、惑,这才着了他们的道,后,后来想脱离却已经没有法子了,他,他把我的后路封死了,让纪婉宁怀了我的孩子,我,我这才动了歪心思,皇兄,您就饶了我吧,我,我知道错了!”
萧齐豫吃了两口汤,把碗放到了桌上,然后拿起旁边的热巾擦了擦手,这才说道:
“原本是想给你一个说真话的机会,不过既然你自己放弃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别说我这个做哥哥不疼你…”萧齐豫走出了书案,来到跪地不起的萧齐邰身前,居高临下的对他说道:
“淮王欲犯上作乱,自此圈禁淮王府,按照律法,纪家满门皆流放八千里,永生永世不得再返回京城。原本你若替纪婉宁求情,我便将之留在你身边也无不可,但你既然不要,那就算了,不过,可能二你也清楚那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一己之私杀害自己嫡亲祖母,这样的虎狼心性,怪不得你不要她,等她生下了孩子,我便替你送到皇后宫中,让皇后教养,而后让她随纪家流放,而你,则终身圈禁淮王府。”
萧齐邰连挺直跪着都不能做到了,不住摇头,似乎十分崩溃的样子,说道:
“不,不,我不要圈禁!我不要圈禁!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我…”
还没说完,就被萧齐豫打断:“这个时候要见父皇了?你让母后毒杀他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他是你父皇呢?”
萧齐豫的声音冰冷,让萧齐邰周身冰凉,从未有过的悔恨此刻正侵袭而来,有些崩溃的摇头:
“不,我不想被圈禁!皇兄,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心眼儿小,你不让我做事,有意的隔离我在政局之外,我,我这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们两个都是从母后肚子里生下来的,我们最应该是亲近兄弟不是吗?你不要我管事,从今往后,我就不管事了,我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我…皇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放任我做那么多错事呢?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把我圈禁,我不要被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