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了片刻,才道:“没…事,嘶,站不起来了…”

他从说话声判断邻居应该是个年轻女子,夜深人静陌生男女也不便相见,于是他出于善心,客气道:“如果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言毕他重新坐下,发闷呆想自己的事。

隔壁院子窸窸窣窣一阵,然后那女子开口唤他帮忙:“公子?公子?”

邈梵久久才回神,回应道:“你在喊我?”

女子声音弱弱的:“嗯,我脚扭伤了,家里没有其他人,请公子过来扶我一下。大门锁着,麻烦您从墙头过来,成么?”

邈梵也不作他想,救死扶伤是出家人的本分,于是他搭了一个长凳在墙根,踩上去翻过围墙,稳稳落在地上。

捂住腿的少妇看清他,眼睛一亮。

邈梵隔着衣袖,把少妇搀起来之后,帮她把落在地上的箱子捡起来,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些什么。他听从女子的指示找到散瘀的药,拿来交给她手中,也不多说一个字,连眼神都没乱瞟一下,垂着眸子就告辞了。

少妇刚才还喊脚疼走不了,这会儿居然踮着脚一蹦一跳的,送邈梵到了家门口,跟他寒暄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回去了。

邈梵回到空无一人的家,自觉有些落寞,他微微叹气,兀自更衣洗漱,然后回房坐禅。没想到他刚从浴房出来进了自己房间,千千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了。

他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千千瞧他洗得香喷喷的俊俏模样,似乎就是那盘等着人来品尝的美味佳肴。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质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洗澡。”邈梵蹙起眉头,反问道:“你又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嘿!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学会先发制人了!

千千憋着一口气,道:“我这么晚回来又怎么了!你是我什么人,管东管西的,我都没管你跟谁卿卿我我,你凭什么管我啊!”

她冷言冷语的,把他都弄懵了。其实他今晚也生着闷气,本是好意问个清楚,不料她大发脾气,一副心虚模样,他误以为她又去做了“扬州瘦马”的勾当,顿时怒从中来。

论吵架他不擅长,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像冷刀子割肉,一下下划在她心上:“我不是你什么人,和你也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

千千一听眼泪就冒出来了,蓄在眼眶里泪盈盈的,她死死咬住唇,悲愤痛诉:“你这个负心汉!”

俩人才好上几天啊,他就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的,隔壁那狐狸精有什么好,长得还没她漂亮呢!她费尽心思买了这处宅子,带着他住到这儿来,为的是他有个好前程,哪晓得他好的不学,就学了偷腥,而且嘴还不擦干净,被她逮个正着!她是鬼迷了心窍才看上他,还对他这么好,早知道不如就等他在庙子里做和尚,一辈子打光棍好了!

千千越想越气,一转身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呜呜…”

她这一哭,把邈梵弄得更郁结了。她以前是怎样的他不在乎,如今两个人在一起,贵在相互坦诚,她犯了错不仅不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打一耙说他是负心汉。他哪里负心了?他的心里除了她,就只装了佛祖释尊!可是她呢?既然说好了要厮守,却又瞒着他深夜出去约会他人,这是为哪般?难道她的钱就是这么来的?

这样的钱他不愿意要,更不愿意她这么作践自己!

邈梵一方面气她不争,一方面又心疼她,怔怔儿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她哭,也不出言安慰。

千千哭得稀里哗啦,把枕头都打湿了,浸在脸颊冷冰冰的。她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浑身骨头简直要散了架,她抬起头泪眼朦胧,鼻尖红红的,抽抽嗒嗒地控诉他:“不管、就不管…我不稀罕。你这么对我,佛祖也不会原谅你,以后把你扔下十八层地狱,让你被火烤、被油炸、还要被小鬼拔舌头!呜——”

她根本不懂十八泥犁是怎么回事儿,张口就胡说,那意思反正就是诅咒他日后没有好下场。邈梵抿抿唇,本想说些安抚她的话,可是一张口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解释:“拔舌地狱惩罚的是生前犯口舌罪的人,我从未说过别人是非。”

千千:“…”

这个时候还要宣扬佛法,榆木脑袋!

她蹭一下起身,梨花带雨地又哭又骂:“谁要听你说这个了!反正你就是该下地狱,你、你…男盗女娼,该去哪一层?”

邈梵居然还认真的想了想,道:“东地狱上九层,冰山地狱和油锅地狱。”

千千:“…”

他怎么还真的回答了!

她被气到这种程度,似乎物极必反,情绪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她抹了把泪,把心一横,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挑明白了,死也死得甘心。她抬起红肿的双眼,直直望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不喜欢就明说,别以为我对你好就没骨气!两情相悦才能长久,你若是不爱我,我再爱你也不会缠着你的,你放心好了!”

邈梵一怔,表情有些惊讶,张张嘴却没吱声,仿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千千瞧他“如鲠在喉”的样子,心头愈发难过,撇嘴道:“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在乎我不稀罕我,自然有的是人把我捧在手心里当宝贝…树林子那么大,谁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骄傲硬气,连失恋了都要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气度来,强撑着满不在乎。

“不说话?哼,连真心话也不敢讲出来,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真不知道我以前什么眼光,怎么就看上你了!”她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偏还要装得云淡风轻。她很快收拾心情,起身把发髻整理好,昂着下巴迈步,打算留给他一个傲慢美丽的背影。

不过,在她掠过的一刹那,他捉住了她的手。

“千千。”

她头也不回,背脊挺得直直的,故作潇洒:“要道歉就不必了,我不接受,没道理被你往心上捅了一刀还要说没事,我没那么犯贱。”她挣了挣手,没有挣脱,回眸怒视。

还是那张无欲无求的俊脸,他的眼神却是焦灼:“你别走。”

她恨恨磨牙道:“不走在这儿干什么?等着你出言羞辱我,还是你打算和我睡觉啊!”

“虽然你刚才莫名其妙就骂我,负心汉什么的我不太懂,也觉得冤枉…但我生你的气,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恰恰相反,我爱着你,就如我爱着佛祖。”邈梵居然一点都没脸红,好像“爱”这个字眼十分稀松平常,“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正是因为我喜爱你,疼惜你,才不愿你做那些…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千千心头猛地一沉:“你知道我的底细了?”

坑蒙拐骗偷,哪一项都跟佛祖背道而驰,她一直不敢说,不料他居然已经知道了?!

邈梵点头:“嗯,很早就知道了。”

即便流落风尘,这又怎么能怪她呢?她当时那么小,孤零零一个人,不像他运气好被人收养,没被冻死饿死,留着性命已是不易,他又怎么忍心苛求她别的?他只是心疼,只是遗憾,没有早一些遇见她。

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那你会看不起我,嫌弃我吗?”

他是佛,她是魔,佛魔不两立,他真的不在意?

邈梵摇摇头,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玄奘法师译唯识二十论,讲到‘诸烦恼生,必由痴故’,执着于过去的人,总是有太多的烦恼,有道是‘贪嗔痴外即是佛性’,我修佛多年,又怎会看不清这一点。”

“真的?你真的喜欢我,也不介意过去那些?”千千顿时心花怒放。

邈梵肯定:“嗯。不过从今往后,你不可再这样了,我见了会难过,也会生气。”说到底,还是修为不够深厚。

千千转忧为喜,笑着一头栽进他怀中:“好啊好啊。”

她满心欢喜,脑海里只有他爱着她的那句话,其他什么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管他的呢,先答应了再说,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嘛。

两人又和好如初,千千在邈梵怀里撒够了娇,被他扶着双肩推开些许:“夜深了,你快回去睡觉。”

千千眼珠一转,飞快跑到他床上,瞪了鞋子躺上去,还拉过被子盖好,装模作样打着哈欠,摆明了打算在此就寝。

邈梵无奈:“你不能在这儿睡,回房去。”

千千不理他,利索脱得只剩中衣,偏着身子一手支头,歪着脑袋冲他媚笑:“不是你叫我别走,留下来和你睡觉的嘛。”

邈梵:“…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你别走!你刚才不是这样求我的?”千千哭累了是真的困了,她揉揉眼睛躺下去,撅嘴咕哝,“真的就是睡个觉而已…又不做其他的,快点来啦。”

最后还是他妥协了,和衣在她身侧躺下,哄她入睡。

她主动往他怀里拱,非要枕着他臂弯才安心。他轻轻拍着她后背,喃喃道:“好好睡吧…”

“嗯。”她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惦记着一件事儿,“小和尚,你今天去隔壁了?”

邈梵没有怀疑她为何知道,如实道来:“是,隔壁主人崴了脚,她家里无人,我就去帮了一把。”

“哦…”

她得到满意的答案,很快就睡着了,不过梦里头只有一个凶悍的场景:她拎着一根粗棍子,对一只狐狸精穷追猛打。

据说那女人是朱廷的外室?

再好不过了!且看这回她全力出手,把男的女的都收拾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vivien扔了一颗地雷执拗的椰果扔了一颗地雷绯钰扔了一颗地雷

我爱着小妖精,就如我爱着酒婶儿~~~╭(╯3╰)╮

第34章

34、祝贺寿

一晃眼,就到了许老太太的七十大寿那日。

千千一早起床梳洗更衣,描眉傅粉,涂脂抹唇,又挑了套花样布料裁剪都最时兴的衣裳。等整个人打扮好往邈梵跟前一站,把他都看呆了。

等他察觉失神,稳定心绪后赶紧问:“这是要去哪儿?”

千千拿着洒金请帖在他眼前晃,笑道:“去给许家老太太拜寿,你跟我一起吧。”

邈梵顿时回想起冯生给他说过的买帖一事,皱起眉头:“你买请帖了?”

“没买啊。”千千张口否认,甚至还一副不屑的口气,“我才不会花冤枉钱呢。”

邈梵不解了:“那帖子从何而来?”

“反正是不花钱得来的。”千千催促他,“咱们快点出门,不然就来不及了。”

邈梵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又严肃地告诫:“如果你拜寿是为了和许大人攀交情,我便不去。”

呆和尚!

千千暗自腹诽,表面还装出气愤模样:“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这样攀龙附凤的人吗?真的只是拜寿而已,我…我和许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她老人家做寿,我去道贺一声是正应该的。哎呀你就相信我,真的不是要跟姓许的拉关系!”

其实她也没骗他,这回上许府,请帖真的不是买的,是鲁师傅仿制的,而且她也真的不打算跟许大人套近乎,连见也最好不见。她的图谋现在可不能往外说,不然还不把小和尚吓死!

她赌咒发誓再三保证,邈梵这才将信将疑地随她一起出门。鲁师傅早就雇了两顶软轿侯在巷口,阿飘照旧哈欠连天的,眼眶通红大概又是赌了一夜,他打扮得像个小书童,头顶一方布巾看起来滑稽得很。而小荷则是丫鬟模样,手里头还捧着一方长匣,里面大概装着卷轴之类的东西。

邈梵见状问:“这是什么?”

小荷面不改色答道:“寿礼。”

千千在他背后冲小胖丫头偷偷竖起大拇指:答得好!有长进!

小荷不动声色扔给千千一个得意的眼神:那是自然。

俗话到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她做了这行,脑瓜子再不机灵也得练练,至少说起谎话来要脸不红、心不跳。

阿飘见两人一唱一和糊弄邈梵,不禁捶胸顿足大呼道:“睁眼说瞎话,我可怜的公子哟!”

千千这个蛇蝎子哪儿会给别人送礼啊?她从来是刮掉对方三层皮好么!

千千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的。吓得阿飘赶紧捂嘴噤声。

祝寿送寿礼,邈梵一想也合情合理,遂不再多言,乖乖上了轿子。千千随之摇着团扇半遮娇颜,也钻进轿中。

“起轿。”鲁师傅照样充当了管家,站在轿子边吩咐一声,轿夫们就抬起轿子,摇摇晃晃往许府去了。

许府宽宅大院,从外面看就好生气派,此刻门前张灯结彩,两名管事在此迎接宾客、核查请帖,无误后才放行。

离许府门口百十来步的地方,千千刚下轿,小荷就拉了拉她袖子:“姑娘你看。”

千千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陈先生”,就是那晚欲卖帖子给她和冯生的那人。果然是许府的下人!

小荷有些担忧:“他会不会认出我们?”

千千抿唇思忖片刻,忽然把遮脸的团扇放下,得意笑了:“本来我还怕这一关出岔子,现在看来有他在才好呢,你过来,如果他敢为难咱们,你就这样说…”

小荷凑过去,她附耳叮嘱了几句,然后一行人泰然自若地往许府门前走。

许府的两个管事,赵管事和陈管事,一人负责检查名帖,一人负责对照宾客名单。

鲁师傅把请帖和名帖都递上去,赵管事过目之后,赶紧拱手寒暄:“原来是徐州林大人的府上,失敬失敬。”

鲁师傅也抱拳回礼:“林大人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于是专门派小姐和姑爷前来为老夫人祝寿。”说罢他指向邈梵和千千。

赵管事随着看过去,俊男美女站在一处,惹眼又般配。他回头看了看陈管事,意思还是要核查一下名单,然后又跟鲁师傅聊起来:“听闻徐州府出了大案子?”

鲁师傅道:“此事说来是我们本地的一桩笑谈,不算甚么大案。”他简略把王员外中邪散财的事儿说了一遍,就当讲笑话了。赵管事看他侃侃而谈,也不疑他的身份,过了一会儿回头催促,“找到了没有?贵客还等着,你动作快些!”

陈管事,也就是那个陈先生,翻遍了手中名册都不见徐州府林庚的名字,尽管他也知道林大人确有其人,可是许大人跟林大人有几分交情他就不知了。他又翻了一遍名册,还是没有找到,有些疑惑。

到底是压根儿没有请林大人,还是名册登记漏了…

“还没找到?让我帮你瞧瞧吧。”小荷见他抬头迟疑,赶紧走过去,装模作样看名册,悄悄说:“三百两一张,你忘了?”

陈管事一惊,抬眼打量小荷,觉得十分眼熟。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你…你们没有买!”他压低了声音也掩不住怒意。

小荷微微笑:“卖帖子的又不止你一人,许府这么大,人又这么多,就你脑袋聪明能想法子挣钱?你若放我们进去,一切好说,你若为难我们,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把这些勾当都说出来,大家鱼死网破。”

这一惊一吓的把陈管事都弄懵了。他确实是趁府里制帖的时候,偷藏了两张拿来卖,想着届时宾客众多,一两个陌生人浑水摸鱼不会被发现,而且他负责核实名册,到时自会放行。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府里居然有其他人也做这样的打算!细细想来,这么一桩好买卖,别人怎么会不眼红?那到底是谁,跟他打了一样的主意?

陈管事看了眼和鲁师傅相谈甚欢的赵管事。

“这儿不是嘛!徐州林家,知州大人府上。”小荷指着名册一处,噙笑看着陈管事,眼睛一眨不眨。

陈管事把名册合上,冲赵管事点头示意,于是家丁们就放行了。

他也吃不准这群人的背景,只是如果他卖帖的事被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这几人蒙混过关了。

进了许府,男宾女眷都各自有去处。千千再三叮嘱邈梵:“待会儿见了人别乱说话,也别透露你的来历,这些人心眼儿多着呢,就爱算计人,不说就不会错,甭理他们。我说过不是来攀交情的,所以你不用跟许大人套近乎,我知道你也不会。但倘若遇上跟你脾性相近的公子少爷,你可以跟他们谈诗论词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总之自个儿照顾好自个儿,我去见许老太太,办完事就回来找你。听懂了吗?”

在寺中修行多年,邈梵知道自己不通人情事故,她好意提点他,他很受教:“知道了。我等你来找我。”

许府有个戏楼,此时戏班子早已经唱上了,正是一出“麻姑贺寿”,老远都能听见咿呀唱腔。许家婢女带路去戏楼,千千和小荷跟着她穿过抄手游廊,路过水榭的时候隐约瞧见纱幔后面有人,身体交叠纠缠,约莫是在做下流事儿。

婢女好像习以为常,一声不吭埋头只顾走路,只是加快了脚步。

小荷却捂住眼,又气又怒:“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恶心吧唧的,我会长针眼呀。”

千千也瞥见了,道:“低头,别乱看。”

就在此时,水榭里传出耳光声,随即有女子嘤嘤呜呜哭了起来。

只听一个男人又打又骂:“臭娘们儿!叫你伺候爷你还不乐意,哭丧着脸给谁看呢?看爷不打死你!贱人!”

又是几下皮肉挨抽的响动,女子哭哭啼啼,连滚带爬跑出了水榭,身上只穿了肚兜,胳膊和背上都是青乌掐痕,她逃命似的掠过千千眼前,一转眼就不见了。接着一个男人追出来,手里捏着马鞭,表情凶狠还骂骂咧咧的。

千千定睛一看,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厮是小霸王许光。

“小蹄子还敢跑,等爷把你抓回来有你受的!”

他使劲儿把鞭子一扔,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抬眼一看边上立着几个女子,随手就指着带路的那名婢女:“你过来伺候爷。”

婢女吓得双腿一软,噗通跪下磕头,战战兢兢道:“回少爷的话…奴婢、奴婢还要带贵客去拜见老夫人,不、不能伺候您…”

许光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你不乐意?!”

“不不…不是,实在是…奴婢还要带贵客去…”说着说着婢女自己都没了底气,怕得浑身发抖,筛糠似的。

贵客?

许光仿佛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祖母寿辰,家里摆酒做寿请客。他转过脸朝千千看过去,顿时心里就像猫爪子挠一般痒酥酥的。

哎哟哟,这是谁家小娘子这么标致呀?

第34章

35、明王像

有关许光不能人-道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他确实被吓得狠了,以往的雄风不复存在。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证明自己厉害,变着法儿地折腾女人,院子里的侍妾提不起他的兴趣,他就找婢女,但凡有点姿色的都难逃他的魔掌。

许府的丫头个个怕他,见着他都绕道走,避之不及。饶是这样,还是不断有人被他看上,不分时间地点的拉着就一顿折腾,他人虽然不中用了,可是手里有的是其他玩意儿,稍不满意就又打又骂。那些个女子,好一些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运气不好的,直接丢掉半条命的也大有人在,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肉,惨不忍睹。

千千一瞧许光的眼神儿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初心是想躲来着,可是一转眼瞟见小荷手里的长匣子,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