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早就如洪水过境,被楚夏祸害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更别提庄柔在百姓中名声差得不行,衙门早已经没什么样子,也就是恶名越来越盛了。
众人痛心疾首的忍了,只要忍到任期满或是京城招回,郡王大人离开此地,这里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庄柔则白了楚夏一眼,往四下一看,连个衙役也没有。去叫捕狱司的狱卒过来太麻烦,就抱拳对众位书吏说道:“大家过来帮我搭把手,把人抬下来。”
她随手点了几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书吏,那几人很不情愿的走了过来,眼尖的发现马车下面已经滴了一大滩鲜血,顿时吓的站住了。
“大人,马车下面有血!”
庄柔弯腰看了一眼,无所谓的说道:“别怕,只是血而已。又不是个大活人藏在下面,先把人抬下来吧。”
说完她便拉开了马车帘子,让哭的双眼红肿,裙摆沾了不少鲜血的江怡云无下来,然后就让书吏去搬许婆子。
两名书吏先踩上了马车,看清车厢中的情景后,顿时惨叫着连滚带爬从马车上掉了下来,随后指着马车就惊呼,“里面好多血,有死人!”
“谁说过里面的人活着,那婆子本来就死了。把尸体搬下来,抬到存尸的捕狱司,活着的那男子送到牢里面,我要好好的审一下。”庄柔觉得他们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书吏们这才发现里面有活口,还以为两具在血中的都是尸体,没想到还有活的。不过都打成这样,还要再审也太过份了,这都马上要死了吧。
“快点,把人搬下来,我还忙着呢!”见他们拖拖拉拉的不做事,庄柔忍无可忍的催促道。
硬着头皮,几名书吏苦着脸过去,扯住马车中的人,在车夫绝望的目光啪得拖下了一人,直接掉在地上,砸出一片血迹。
楚夏站在台阶上明明离得很远,一看马车上掉下个血人,顿时就往后跳了一大步,万分嫌弃的嚷道:“什么鬼东西,快给我拖开,真是恶心死了!”
还好不是腐尸,不然他肯定得当场吐出来,光闻气味就受不了。
庄柔总觉得他这个人有病,瞧着样子似乎是怕血,但是在别人背上扎针的时候,也没见他手抖一下。八成是装给别人看的吧,记得他说过自己已经是自己人了。
她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害怕的话,就赶快到清风阁或是大堂上避一避,别站在这里被吓到。”
“你笑什么笑,本官根本没害怕,今晚上你到我房来,我要好好罚你!”楚夏哼了声,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只剩下一群官员脸色尴尬的看着庄柔。
这二位可没什么名份,却整天当众打情骂俏的,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庄柔知道晚上还要去纹身,也想早点把案子结了,也不再废话,直接让人把李平威给拖了进去,许婆子则是扔停尸处了。
她也往捕狱司走去,要马上把江怡云审一下,写个供词做样子,把案子给结掉。突然,她发现花宇楼靠着一棵树,正慢悠悠的扇着扇子,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正在享受这难得的轻闲。
这家伙到底是谁的探子,今天的事没有值得他去禀报原主的吗?
花宇楼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便睁开眼睛冲她开心的笑了笑,继续没事人的站在那纳凉。
“…”庄柔深深看了他一眼,摸不清这家伙的想法,转身去了捕狱司。
而花宇楼却觉得有意思,以云凡兄的性子,自己都不用去报信,等会就可以在这里见到他了吧。
第197章 皆大欢喜
相比全衙门出动去抓的青凡殿,江怡云的案子都没什么人理会,庄柔把人带到肃仪厅,找了个书吏过来就开始一问一答起来。
本来就和江怡云说好,二人只要顺着回答就行,李平威还是五花大绑,就没想问他什么,史藏肯定都问过了。
书吏看着女犯结结巴巴好像现编一样,把案子一点点的说完,很明显就是串供了。但这又不是减罪,一样是杀人,看起来也不是被逼来顶罪,还真是奇怪了。
他心中暗自嘀咕,还是把供词都写完,然后根据庄柔的话,帮李平威也写了一大段。最后给庄柔过了目,便让江怡云按了掌印,李平威则是直接拿着他的手按的。
半个时辰都没用,这件人命案子便审完,庄柔没给江怡云定罪,那是楚夏的事。要问斩还是流放充军,就看他的心情了。
她亲自把两人送到了牢房,让狱卒别为难江怡云,李平威的话也有用处,别弄死了,就离开了牢房。
这时,有杂役来报,张家人过来想打听一下案情。
想到肯定是张耀祖,庄柔就让人把他带到了捕狱司,这里的人都去云霞山了,方便聊些私事。
来人果然是张耀祖,他面色很难看,指不定在家受到了多少责难。
“张公子请坐,人都出去了,没有好茶,天热就喝口凉的吧。”庄柔请他坐下,拿起桌上的冷茶,倒了两杯茶水,自己则一口先灌掉一杯。
张耀祖也是口干舌燥,把茶喝下后,润了润嗓子问道:“大人,我那贱妾不知是犯了什么罪,现在如何了?”
“杀人,已经审完了,只等着大人定是流放还是问斩。至于是什么事,你听我说…”庄柔把编好的仙人跳和他说了一遍,听得张耀祖愣了半天,自己这温柔小妾竟然还干过这种事?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可纳她之时,明明还是处子啊?”
庄柔翻了个白眼,随口就说道:“仙人跳,听懂没有。就是说嫁给对方,许婆子收了彩礼先走,然后江怡云就找借口也跑了。只要不傻乎乎的待到洞房之日,随便找个借口都能离开,想要娶妻的都是些贫穷人家,有个媳妇那都得开心死,谁会想到就这样让人骗了。”
“可恶,她为何要做这种事,明明我认识她时,只是个普通村姑而已!许婆子在我家干活二十多年了,怡云入门之后才认识她的呀?”张耀祖非常不解,许婆子怎么可能提前这么多年和怡云出去做仙人跳,而且在张家做事也没亏待过她,好吃好喝的没必要啊!
“…”庄柔抿了一下嘴,这个她早就想好了,“张公子,就是因为早认识许婆子,最后才让她巧遇你。至于许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她信了青凡殿那些妖人的话,把银子都送过去了。”
“仙人跳骗到的银子,都填进了青凡殿,而且这次许婆子还想用一千两银子买我的人头。但对江怡云开口要的是一千五百两,有五百可就是要私吞进自己口袋,最后还是要送给妖人。”
张耀祖震惊的看着她,心中一阵后怕,家中可是有不少人信这个,连自己的母亲也信的厉害。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犹豫了半天才很难启齿的说道:“大人,我母亲受到过妖人的鼓惑,让怡云去了庙中求子,这宝儿…”
庄柔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张公子,宝儿长的像你吗?”
张耀祖抬头皱眉应道:“像,只是出了这事,我怕被青凡殿的妖人骗了。”
“张公子,如果没有宝儿,你会怎么样,有想过吗?”庄柔微微笑看着他,“你只是三子,前头还有两位哥哥,不论从哪里排起,这家主都轮不到你当。当然,是他们都有生男子的情况下,是根本轮不到你的。”
“不过你要是有本事,接管个家族小生意,做的热火也不错。但我猜测,你平时经营主要是尊夫人在后面替你做的吧?”
张耀祖猛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庄柔,她怎么知道自己和妻子在房中的事。生意上的事务,都是半夜两人在房中放下帐子才悄悄商议的,连大丫环都不知道。
看他的表情,庄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瞧那夫人在家中的气势,加上没生儿子,张耀祖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生意接手,就可见他以前本事也不大,不然谁会放任有能耐的儿子闲着。
生了儿子还能没把生意做烂,那就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猜他的夫人那是最省事的了。
“张公子,没有了宝儿,你就做不了家主,赚钱的生意便会被收回去。而且,还会因为欺骗族中,从此不得重用,说不定就扔个破庄子让你看着,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她直接说明了,省得他胡思乱想。
张耀祖从这话语中听出了点味道,难道宝儿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身为男人的自尊,他做出了最后的反抗,“我还能生…”
庄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张公子,别想不开,你要行的话,张家早就子孙满堂了。张宝儿就是你的亲生儿子,长得这么像,谁敢说不是?”
张耀祖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实在是平复不了心情。
看他那样子,庄柔冷哼了一声,“愚蠢,果真不如你夫人。宝儿是你亲生儿子,不是你夫人的儿子,她可是很用心的当儿子在养。别以为是个女人,就心甘情愿想把小妾的孩子接过来养,你张家传宗接代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告诉你,要是不愿意,我立马把宝儿接走,送到救灾司去。只要大人出面,有的是没儿子的好人家想收养他,等他走了,你就可以安心的在宅子中纳十房小妾拼命生孩子了!”
她站了起来,不客气的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一会我就派人过去接孩子,趁他年幼不懂事带走,几天便能忘了张家。”
张耀祖一听急了,赶快站起来喊道:“大人,宝儿是我的儿子,你别把他带走!”
“你儿子?”庄柔挑眉鄙视的反问道。
“对!是我儿子,我们长的如此像,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张耀祖现在急的不行,如果没有宝儿,那他就又变成以前那个不受宠的张家老三。
而且,夫人要是知道把儿子丢了,都不敢想象她会干出什么来!
庄柔笑了起来,“张公子,江怡云没有多少银子,那死者还有个六十多的老母。一千两给她买地买宅子养老,就没你张家什么事了,好好带着你儿子过吧。”
张耀祖抱拳鞠躬谢道:“多谢大人,刚才是小人愚昧了,银子我回去后马上就送过来。”
“行,放心,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庄柔笑道,真是皆大欢喜啊。
第198章 怂
把张耀祖送走,去云霞山的人也没这么快回来,庄柔觉得有些闲,就去衙门口的门槛上坐着,等着史藏他们回来。
过了好一会,马德正的人先回来了,他们拉了几大车东西,喜气洋洋的走回来,全是从李平威家里面搜出来的货,连块铁皮都没放过。
远远的看到她坐在门口,马德正赶快喊道:“庄姐儿,我们回来了,收获实在是太大,这铁匠真是妖人,藏的好东西非常多!”
庄柔刚才没仔细看,现在也闲着没事,便走下台阶好奇的打量起这四辆大车来,“你们不会把破棉被也带回来了吧,竟然装了四大车?”
东西多得有些让她惊讶,除了七八口大箱子,其它的全用大布口袋装着,都在车上堆尖了。
马德正哈哈笑道:“庄姐儿,谁会要那种破烂,我们拿的都是好东西。”
“这小箱全是银子和银票,足足有上千两,还有些铜钱和金银首饰。那些首饰乱七八糟都有,连小孩的长命锁也有不少,说不定都是抢来的。”
庄柔没开箱,这在外面的不好打开,“肯定是那些信徒上贡的,也是不义之财,当然要全部没收。其它的是什么东西?”
她拍了拍其它的大箱子,这些太可疑了,一个小铁匠而已,怎么能有这么多东西。
“庄姐儿,这些箱子里面装着布匹和一些瓷器摆件,都是不错的东西。”马德正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还有两箱是兵器,是他私下打造的,全是官府明令禁制的样式。”
庄柔有些意外,这打造兵器是想造反吗?看来大人算是有借口抄了青凡殿,她咂咂嘴说道:“哟,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那些布袋中是什么,粮食吗?”她扫过三车堆尖的布袋,这都可以开个粮店了,怎么能有这么多。
马德正摇摇头说:“庄姐儿,粮食只有一袋,其它的都是铁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了这么多铁锭,打造兵器用的全是它们,这些可都是值钱货,所以也全带回来了。”
“等送到官匠那边,把它们全部打成兵器,可以让府里储备多一些。”
铁锭?
庄柔走到一辆马车前,打开一个布袋,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块块手掌大的铁锭。
她拿出一块仔细看起来,边缘不够光滑,也没有官印,并不是官矿出产的东西,这是私人烧炼出来铁锭。
官府有明文禁令,民间不准私挖烧炼铁矿,铁匠铺只能从官矿买进铁锭来打制器具。而且一般的人,也造不起这么大的窑来炼矿,就算有人敢做也是含有很多铁渣,卖相根本就没这么好。更别说,一次有这么大的量能拿出来卖。
庄柔挖过矿,也在偷矿的矿洞里干过,见过官窑和民窑烧出来的铁锭,手上这块卖相非常好,要不是边缘不够平滑,加个官印就可以乱真了。
“马捕头,这块借我用一用。”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铁锭说道。
只是块铁锭而已,马德正便说道:“庄姐儿是想打造什么顺手的兵器吧,多拿点过去,这还没入库,想要多少都行。”
“不用,就这么一块就行了,再说我真想打造什么,入不入库又有什么关系。”庄柔随口说道,她现在不和楚夏客气,整个洪州衙门她已经算是自己的了。
马德正呵呵的笑了笑,这话也就是庄姐儿敢说了,同知都不敢这么说呢。
他们把抄家得来的东西从侧门拉进衙门,送去入库然后领赏钱,庄柔则拿着铁锭就直接去了捕狱司。她来到关押李平威的地牢,让狱卒把牢门打开,人就走了进去。
李平威已经被松了绑,整个人躺在那死了一般,仔细看看虽然头肿得像猪,但其它地方好多了。果然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看来史藏还没动手,或是只吓唬他一下,便把什么都招了吧。
“把他弄醒。”庄柔摆了一下手,就有狱卒提了桶凉水回来,对着地上的李平威就泼了上去。
整桶水浇上去,李平威哼了哼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他的旁边正笑眯眯的瞧着他。
恶鬼典史!
他猛的睁大眼睛,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去刺杀她,自己也不会被供出来,落到这个下场。
“你的铁锭从哪里弄来的?”庄柔见他清醒了,就和颜悦色的问道。
史藏自带杀气,李平威还没反抗就被他随便吓破了胆,但是对庄柔这样的女孩他可没这么怕。只是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旁边,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个硬骨头似的。
庄柔遗憾的耸耸肩,为什么总有人要挑战自己,不吃点皮肉苦就不老实。要是能像小师傅史藏一样,那可就省事了,眼睛瞪上去就能够把人吓到腿软。
她便走了过去,半蹲在了李平威的身边,右手本来抓着铁锭,但想了想又摆在了旁边,直接捏着拳头对着他的鼻子揍了上去。
一拳两拳,庄柔一声也没吭,不开口逼供,只是默默的揍着他。
李平威本来就被打了一顿,此时又被打得眼冒星花,除了哎呀的叫喊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牙齿被一颗颗打落,满嘴的鲜血,头从肿已经全发青,像顶着个巨大的茄子。
“不说也没关系,姐还不想听了。”庄柔甩甩手,抓起铁锭在他的头上试探着比划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说道,“今天就开了你的瓢,白花花的脑子用来烫个锅子吃吧。”
话一说完,她目露凶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和史藏相同的阴冷死气,拿着铁锭的手高高抬起,就要往李平威的头上砸去。
本来在牢房外面看着的狱卒,一看这架势实在是太可怕了,急忙往外面跑,还撞了一下桌子,把上面的一个茶碗撞下摔了个稀巴烂。
随着茶碗摔落和狱卒慌乱逃跑的声音,庄柔手中的铁锭带着股劲风,就往李平威头上砸去。
“我说!是找城外挑柴郎赵大定买的!”李平威奋力的喊道,再不喊就真的要死了,那股杀意让他感到庄柔真的要杀了他,为了活命就招了出来。
庄柔手一歪,铁锭重重的砸在了李平威脸前的地板上,他只看到有火花一闪而过,一些细小的碎石飞溅起来,弹到了他的脸上。那是铁锭砸到地板石板上,撞出来的火花,还有飞溅的碎石,能看出这一砸是用了全力。
李平威如同烂泥谢瘫软成一团,深深的松了口气,又活下来了。
“只要出了城东,那块有个小市集,卖柴人都在哪里。”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真是太好了,早点说不就好了,还害得我费了些力气。”庄柔瞬间就收起了杀气,露出一张如沐阳光的笑脸,语气温柔的说道。
李平威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气悬游丝的躺在地上,只有又长又无力的呼吸,还能证明他还活着。
庄柔站起身往外走去,“挑柴郎…有点意思。”
随后她吩咐狱卒给李平威些照顾,吃点好的上点药,因为这人死定了,不抄他满门就算是大人仁慈。
第199章 民心
一个挑柴郎能卖出大量铁锭,真是要笑死人了,庄柔摸了摸荷包,那块从麦芽糖中捞出来的铁矿还在,说不定哥哥想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她去到马厩,其它的马都被拉了出去,只剩下了楚夏的那匹马。本想把这匹借出去骑一下,但看马的马夫却死活也不同意,护着马一副此马只能郡王大人骑,谁要马他就要拼命的架势。
只不过是匹马,借来用用又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还,真是小气。庄柔瞧着他要死要活的样子,只得拖着他去找楚夏,要借马一用。
去了却发现,大家都忙得脚后跟不着地,他却和花宇楼在下棋,悠闲的不行。
楚夏走了一步好棋,心情不错的抬起头,看着拖着自己养马随从来的庄柔,就知道她想干嘛。便微微一笑的说:“本王的马名凌云,除了本王之外,它谁都不让骑。”
“只要大人肯借,我就能骑上去。”庄柔保证道,“大人放心好了,我不会对它对粗,现在是你的马夫不让我借马。”
那马什么性子楚夏比谁都清楚,见她这么信口开河,他便笑道:“鲁景,把马借她,如果坠马被踩就叫赵太医去看看。”
庄柔瞅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跟着马夫出去,那挑柴郎得赶快寻到才行。
两人又回到马厩,鲁景把马鞍放置在凌云的背上,又是梳毛又是整理的,把那白毛的马打理得毛发如银色绸缎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着这马,想到楚夏平日穿的那么骚包,骑着这马再配上珠宝玉石,眼睛都得闪花了。
鲁景还没见过凌云被除了郡王大人的人骑过,更不想有女人骑他当儿子一样养的凌云,态度很差的说道:“姑娘小心点,凌云的脾气不好,容不得别人骑它。”
“我知道了,这马真是漂亮。”庄柔点点头,站到凌云旁边摸着它的脸说,“我要出去抓个坏人,让我骑一下好吗?”
凌云晃了晃头,打了个响鼻。
庄柔抓起缰绳,把它牵出马厩从角门走了出去。
鲁景顿了顿,安慰着自己,“凌云不是野马,让人牵一牵也是可以的,不过骑就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庄柔已经骑着马站在角门外,远远的拉着缰绳看着他说道:“鲁大哥,麻烦告诉大人,凌云真是匹温顺又听话的马。我很快就会回来,让他不用担心。”
说完后她夹了一下马腿,抖了抖缰绳,“凌云,我们走!”
银光闪闪的凌云嘶了一声,撒开蹄子在鲁景愣怔的目光中,带着庄柔便绝尘而去。
“妈呀!”他回过神来,跑到门外一看,就见庄柔已经骑着马顺着夹道往衙门外去了。
楚夏还等着看庄柔从马上摔下来,最好摔个狗吃屎,揉着伤处一瘸一拐无可奈何的回来,却看到鲁景一个人急巴巴的跑了过来。
“大人,凌云都没挣扎一下,就让庄姑娘骑走了!”
“什么!”楚夏棋子还捏在手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凌云被骑走了?
鲁景苦着脸说道:“大人,我亲眼看到的。凌云都没反抗一下,温顺的就像大人骑一样,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走了。”
他此时有种儿子被坏女人拐走的心情,百感交集,为什么凌云就这么跟着庄柔走了。
楚夏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棋子随意往棋盘上一放,抿着嘴不满的说:“臭马,亏本王对你这么好,半点面子也不给,扣你半天口粮。”
“鲁景,你下去吧。今天晚上别给凌云口粮,让它知道谁才是它的主人,真是反了。”他摆摆手不满的说道。
鲁景大吃一惊,扣半天口粮把凌云饿坏了怎么办!
但看大人的样子,似乎是真生了气,口粮他不敢不减。想了想,鲁景决定自己晚上也不吃了,陪着凌云一起挨饿,不能让它自己受苦。
叹了口气,他抱拳退出了清风居,垂头丧气的回马厩了。
凌云的速度非常快,却又不霸道,人少的地方就撒开腿跑得飞快,遇到人多的街道便又会自行放下速度,简直就像一位充满了侠义的优雅高手。
趁着人多马儿慢,庄柔拍拍它的脖子夸道:“凌云你真厉害,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马,比你主人好多了。总觉得你就像位翩翩公子,以后我就叫你凌云公子吧。”
凌云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正好走出了人多的地方,马上就撒腿奔跑起来。来到城门口,庄柔掏出腰牌给守卫看了一眼,就直接一阵风似的出了城。
“城东的小市集,出门就可以看到,应该就是前面那个了吧。”庄柔一出城门,很意外的就看到官道边有个小市集,也没什么店铺,就是一群人集在一起形成的。
而那些人不是挑柴郎就是猎人,卖些柴禾、野味和山货。此时已经不早,货都卖掉了大半,有些货少的已经离去。
庄柔这时才发现,自己忙了一天,竟然连中饭都忘了吃,离吃晚饭也只有一个多时辰了。
她骑着马一出现在此,就闪瞎了众人的眼,骑马的人不怎么样,只是那匹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个眼神不好的婆子只看到是骑马穿官服的人,提着篮子壮着胆子走了过来,举起篮子畏缩的说道:“差爷,买几个桃子吧,只要五文一个。这是自家种的桃子,熟的晚可甜了。”
庄柔低头往篮子里看了看,只剩下四个粉嘟嘟拳头大的桃子,便掏出一把铜钱,直接扔到了篮子里。在对方的道谢中抓起一个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甜而多汁,果然是好桃子,她边吃边说道:“把剩下的桃子放马袋里,钱给你了。”
婆子赶快把剩下的三个桃子放进了马鞍旁的袋子中,一边鞠躬一边退到了旁边,这才低头看篮子里面的铜钱,足足有三十多个。她喜滋滋的往荷包中装着钱,边小声的嘀咕着,“真是位好差爷啊,世上好人真多。”
她眼神不好使,但其它人的眼神可没这样,猎人全部如竖起尖毛的刺猬,一个个紧张的看着庄柔。
打柴的也紧握着柴刀,如临大敌一般,让骑在马上的庄柔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要这样防着自己?
猎人们和街头混混的关系不错,早上的事已经传到了城外,就在庄柔出城前,这里就一直在谈着她的事。他们聊的高兴,骂的也厉害,正打发时间说的高兴,她便出现了。
所有人都认为,她出现是有人告密,说大家正在这里讲她的事,所以过来寻麻烦了。
穿着官服的女人,除了那个恶鬼一样的典史,洪州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只要她一出手,就是满门全灭,此人心狠手辣恶毒到了极点。
庄柔沉默的看着众人,然后问道:“谁知道赵大定在哪里?”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着她,大家都不愿意供出认识的人,让这个女恶鬼杀掉。
看来自己被人误会的很厉害啊,苍天欺人也要有个度,怎么可以这样,太影响办案了。
为了早点找到赵大定,她只得用了不正常的手段,拿着马鞭指着刚才卖桃子的婆子,面无表情的对众人说道:“告诉我赵大定在哪里,不然我就把这个老太婆带到衙门去。”
“狗官,你敢!”众人一听怒了,大家平日都打猎上山,比起城中的百姓多了些血性,他们气愤的大喊起来。
连老者都不放过,简直就不是人!
庄柔嘴角一翘,微微笑了起来,然后深深的看了那老婆子一眼。冲她点点头,便打马转身向城门口而去,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大家顿时有些愣神,面面相觑的相互看了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终于有一汉子喊道:“等等!你找赵大定干什么?”
“我只问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至于其它的事,你们问的如此细,意思跟他是一伙的同党?”庄柔拉动缰绳转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道,“砍刀握的还真是紧,实话说你们全部一起上,也伤不了我。更别说此地就在城门口,敢动手在场的人都得进牢房。”
“我只是问一下赵大定在哪里,你们就神经兮兮的,不做坏事怕我干嘛?说我烧死人吃了人肉,你们亲眼瞧见我烧死人了?还烧死几百人,去棺材店看看今天总共卖出十口棺材没。”她瞧着众人就骂道。
庄柔懒得再和他们废话,看着那眼神不好的婆子说:“这位婆婆,你家的桃子还有吗?我觉得味道很好,想把它们全部买下来,你跟我回衙门去一趟,事情办完了我派人给你送回家。”
婆子一听很高兴,提着篮子急忙点头,“多谢大人,家里还有果子,我每天都摘最新鲜的送过去。”
“行,跟我走吧。”庄柔笑了笑,便要带着婆子离去。
热心肠的猎人赶快挡在了她的面前,看着一脸喜气,等着去卖桃子的无辜婆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赵大定家我知道,我们带你过去,你把婆子放了。”
“好啊。”庄柔笑道。
婆子一听顿时就坐在了地上,篮子一扔搓着大腿就哭了起来,“我这命苦啊,好不容易有官差大人买桃子,竟然还被你们这些天杀的阻了去!”
“你们卖柴卖肉,和我婆子卖桃子有什么关系,还是不是人啊!”她放声哭闹起来,把护着她的众人都给骂了个遍。
庄柔看着那些一脸发懵的猎人和柴夫,直接摸出块指甲大的碎银子,扔进了婆子的怀中,“别哭了,你家树上的桃子我包了,分三天送到衙门,我会和门口的衙役说一声,不要阻止你。”
婆子顿时破涕而笑,宝贝一样的抓住银子,生怕被人抢了去。
“走吧各位,带路去赵大定家。”庄柔瞧着那些尴尬的猎人笑道。
这叫什么事,怎么觉得怪怪的,众人表情僵硬的扛上自己的东西,一群人带着庄柔去找赵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