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楚夏扶额笑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地方。等他笑够了,便转身就向马车走去,“走,回去了,这案子不审了。把尸体拉回京门府,就说本王有要事没空管,让陈清风继续审吧。”

侍卫队长萧然连劝说都没有,便马上抱手说道:“是。”

而另外一名侍卫,已经把帘子掀开,要听他的话离开了。

“你走什么呀!”庄柔一看就还了得,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伸手就想把他提着衣领给扯下来。手还没碰到楚夏,一个拳头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对着脸就狠狠打了过来。

她腰往后一倒,那拳头从鼻尖上擦了过去,腰部用力顺势就扭向旁边,整个人就从拳头下面跳了出去,马上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挡下她的是另外一名侍卫,他从出现开始就一直丧着个脸,好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现在出了手更是满脸的杀意,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楚夏回过头,想了想便笑道:“如果你能打赢我的侍卫,我就留下来在这破烂地方审你的案子。但你要输掉的话,就得事事听我的,叫你往东就不能往西,好好的给我当个丫环。”

庄柔没说话,只是死盯着他,在心中已经把他骂了几十遍了。

“史藏,手下留情点,可别把人打死了。”楚夏坐在了赶马车处,看好戏的说道。

史藏一句话也没说,手掌从拳化为爪,就攻向了庄柔。他的眼中杀意外泄,根本就没有什么手下留情之说,爪带着股劲风直奔脖子而来。

看着他充满杀意的奔过来,林飞眼角抽了抽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传说小郡王身边有四个皇上送的侍卫,其中一个最为心狠手辣。那人出手的话,很少有人能站着回去,只是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孩,竟然派出了这人,小郡王的心也太狠了。

楚夏却半点事也没有,坐在马车上笑眯眯的瞧着,眼中却半点情绪也没有,那要被侍卫打得非死即伤的人,对他来说就像蝼蚁一般。弹指之间,便可以灰飞烟灭。

不管是凶悍的匪徒,还是手无寸铁的妇人孩童,史藏都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那利爪可以轻松的捏碎一个人的脖子,尤其是庄柔这种生活富足,显得更柔软的脖子。

就在这时,他看到庄柔突然露出个欣喜的笑容,爪便从对方的脖子边滑开了。一只小巧的手掌出现在他的脸前,狠狠的就抓了上来,按着他的头重重砸在了地上。

后脑被狠砸在地上,让他出现一息的失神,便马上回过神来,发现庄柔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身上,腿坚压着他的手。双手抱着他的头,如同抱着块石头要砸碎地上的核桃一般,拼命得往地面狠砸上去。

撞击声不停的传出,地面都有了微微的震动,庄柔如同疯了一般,抓着史藏的头不断的砸,血在地面上飞溅出一片红色,就像个被马车压得稀巴烂的柿子。街上本来还在看热闹的行人,被吓得连惊叫都喊不出来,只能睁大眼睛目睹着这场当街杀人事件。

楚夏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庄柔,突然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赞赏道:“满厉害的嘛,我喜欢。”

第13章 真是妙

楚夏从马车上跳下来,拍拍手便向那破烂的县衙走去,路过庄柔和史藏时,他停都没停就走了过去,不过却很随意的扔下了句话,“别杀她,本王现在想审案子了。”

庄柔已经停了手,她的喉咙处顶着一把短刃,那短刃是从史藏护腕中伸出来的,他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目光之中没有任何怨恨,只有和刚才相同的杀意。

他很想把短刃捅进这白色的肌肤中,切掉里面的咽喉,那样可以让她不死也发不出声,只能从咽喉的切口处发出呼呼的吸气声。

或是…割断颈侧那根粗大的血脉,让血喷得如天女散花一般。

“啊,可以审案子了?”庄柔却突然抬头,脖子离开了他的短刃,高兴的跳了起来,没事人的跟在了楚夏的身后,叽叽喳喳的说道:“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我可以开始破案立功了!然后打败林飞,把他从神隼榜上踢下去。”

楚夏笑道:“你很有志气啊,我的手下要是上了神隼榜,也是件政绩啊。好好干,我可是很看好你哦。”

“我一定不辜负大人的厚望,等我当了神捕,你贪污让我弄到把柄就可以亲手抓你了!”

“是吗?那我可就等着看了,别让我失望。”

大家无语的看着两人突然就关系变得如此好,边笑边说着让对方听着不爽的话,就往县衙里走去。史藏被扶了起来,他挡开别人的手往脑后摸了一把,满手的鲜血。

“别硬撑着,先去包扎一下,死掉可就笑人了。”萧然说道。

史藏没说话,便还是转身跟着另外一名侍卫往马车走去,里面有个小药箱,可以先包扎一下。

楚夏这时已经走到那半扇关着的门前,庄柔上前一推打算替他开门,没想到那半扇门直接倒了下去,啪得砸在了地上,扬起了无数的灰尘。

“…”庄柔愣怔的看着地上的门板,手还伸在那。到是小郡王被呛得咳个不停,气愤的说,“我想回去。”

庄柔一听眼睛就瞅了上去,狠狠刮了他一大眼,还好他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转身离开。

这时从院中传来了喝斥声,有脚步声跑了过来,两个穿着发白旧应捕服的人急冲冲跑了出来,这两个衙役有一人长得特别的丑,他凶神恶煞的就喊道:“是谁竟然敢毁坏衙门的大门,还不速速赔来!”

“对,还让我们吓了一跳,必须请我们去对面香满楼好好吃几桌才行!”另一人有些尖嘴猴腮,眼睛总在楚夏身上不停的打量,一副想把他全身上下全剥光抢走的样子。

不止衙门破的不堪入目,就连这里的衙役都没件顺眼的应捕服穿,还得借着半扇破门敲诈,这股穷酸味让楚夏是又好笑又好气。

看来这些人是放太久的野马了,得好好的收拾一下才行,敲诈都敲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刚想开口,又有一人从里面跑出了出来,态度却和前两位完全不一样。

这是位四十多岁精瘦的男子,笑得眉开眼笑,山羊胡须都快飞起来,老远就一脸谄媚的喊道:“呀,我的大人啊,您老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正在里面打扫呢!”

说完之后,他不顾地上寸厚的灰尘,扑通就跪下使劲磕起头来,“小的来迟,让大人受了惊,这两个混子没见过大人真容,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责罚!让他俩充军还是发配,或是斩首示众都行,只要能平息大人的怒火什么都好。”

那两名衙役完全懵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头!你也太过份了。”

“住口!这可是我们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你二人不好好干活,竟然还来敲诈起大人来了。”跪在地上那汉子破口大骂道,“天啊,瞧瞧你俩干出来的事,碎尸万段都足够了,不跪下请罪,还敢顶嘴!”

“早闻大人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绝世之容,小人刚才无意冒犯看了一眼,只觉得全身舒泰如同置身仙境,见到了仙人一般。小人的狗眼看了大人,简直就是一种亵渎,让小人惶恐不安啊。”

两人都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连推带骂的弄跪下来,一头雾水的磕头请起罪。却满腹的不解,上面什么时候派新县令过来了,头儿怎么完全没提起?

“妙啊。”楚夏见过无数拍马屁的人,但能这么厚颜无耻又自然的说出这么多恶心的话,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马屁拍得都不婉转些,简单粗暴到让人发指,已经连脸都不要了。

他便笑道:“你叫什么?”

“小人叫马德正,是这豆湖县衙的捕头。从现在开始,大人指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一切都听从大人吩咐。”马德正又磕起头来,把地上的灰扬得到处都是,不止把跪在他两边一脸呆滞的应捕呛得大咳不止,就连小郡王也觉得嗓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马德正一看,马上机灵的说:“大人,小人失礼了。”

他麻利的站起来,对着另外两人就喊道:“还跪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把这里打扫干净,把牛大勇也叫上!这么脏乱让大人怎么办公,玉体被灰尘沾上怎么办!”

这时楚夏开了口,“先把大堂收出来,我要审个杀人案,尸体还在外面放着呢。”

“杀人案?”三名衙役顿时愣住了,这种地方还能有杀人案?

这豆湖县最大的案子就是吃霸王餐,之前到是听说有个杀人案,不过这里没有县令,所以直接带到京门府那边审去了。就连这里的衙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现在新县令刚上任,就自带杀人案和尸体过来,简直就是县衙从来没有过的大事。马德正赶快带着衙役们提着扫帚和水,开始打扫起大堂来,耽误了大事可吃罪不起。

庄柔从进大门开始,看到的事就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直到被满衙门扫起来的灰尘呛得咳嗽,才反应过来,这案件的疑犯可是自己。

而且大案比限是三天,这已经浪费掉半天的时间了,再不赶快破案就要吃板子了。

她赶快跑到门外,一看小郡王早就坐到了马车里面,正等着里面打扫好了再进去,像他这样的娇嫩身体才吃不了这么多灰尘。

而他的四位侍卫要守着他,根本就是站得纹丝不动,想要这四人帮忙打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京门府送尸体来的吏役早回去了,这种一看留下来就要干活的事,自然是早走早安心。

师爷更不用提了,那老狡巨猾的样子就不敢叫他。

庄柔直接走到了林飞面前,冲他便说道:“大门口就交给你打扫了,动作快点的话我们就能马上审案了。”

“哈?”林飞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让我堂堂一个神捕,去扫县衙大门?”

“真好意思,神捕是别人对你们的称呼,你竟然自己说出来了。”庄柔指着停放在板车上面,挂着帐子挡虫子的傅厚发尸体说,“再不清理干净把尸体送进去,就会烂了。”

她把脸阴沉下来,声音好像招魂般凄惨惨得说:“到时候他就会肿起来,全身发黑,最后砰得一声就炸得肠穿肚烂了!”

“够了!”远处不愿意回家的安阳伯恶狠狠骂道,回头就对着跟来的管家厉声说,“去把别院里面的下人全部叫来,半个时辰内把这衙门给我打扫干净。干不完的话,包括你在内,全部都给我滚蛋!”

管家一听这完全就是转移怒气啊,赶快连滚带爬的往别院跑去,剩下的那几名下人也没闲着,扯下汗巾捡起破扫帚跑去打水帮忙了。

庄柔看了眼林风,狡黠得冲他眨了眨眼,却没得到个好脸嘴,依旧是满脸的漠视。

她扁扁嘴,扶着佩刀就向师爷走去,还没等她开口,师爷就开了口,“别问我,案情是你们去查,把结果拿来我才能推演,然后大人凭着这个才能破案。”

“所以我觉得奇怪,你还站在这里等什么,竟然不赶快去破案?在京门府里问的东西都写在了卷宗之中,现在只差你们去查了。”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就见师爷从袖口中掏出个册子,就是他刚才记录案情的那本。她伸手一把就抢了过来,翻了两眼便跳上马一拍马屁股跑没影了。

楚夏拉开帘子,看着她绝尘而去,眯着眼睛便笑,“真是个精力充沛的人,我等不及想看她破不了案,吃板子关进大牢的样子了。”

安阳伯的悲伤都快被楚夏给冲淡了,他一直以为都觉得小郡王是个被宠坏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和他那个不成气的儿子差不多。

但是现在一看,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和小郡王比,这简直就是个变态啊!

然而马蹄声由远至近而来,庄柔骑着马冲到马车前停下来,愣愣的问道:“竹语楼在什么地方,是书院吗?”

“噗!”楚夏一下便笑了出来,“湖边,什么书院,那是风月之所。”

庄柔尴尬的坐在马上,咬了咬下嘴唇,狠狠的瞪了林飞一眼,“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去查案啊!”

受到无妄之灾的林飞对于这次的案子,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早点破完回去吧。他不耐的拉了拉马,对小郡王和安阳伯拱拱手,就驾着马跟庄柔走了。

见他们走远了,楚夏便看着萧然说:“我叫她去破案了吗?明明就是一个嫌犯,还挺自来熟的。”

“没有,那是师爷说的。”萧然老实的回答道。

楚夏扶额叹了口气,“回去你禀报时,就对我母亲大人说,今天我见到女人打架,真是好可怕,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安排的那些贵女我就暂时不见了。”

萧然沉默了好一会,才勉为其难的应下,心中很明白被大长公主骂的肯定是自己了。

第14章 纨绔之名

林飞骑着马,看着急巴巴忙着破案的庄柔,突然开口问道:“你去过青楼吗?”

“怎么可能去过,我可是良家女子。”庄柔挑眉看着他,这人怎么话突然变多了?

冷冷一笑,林飞有些轻视的看了看她,“这种地方就不敢进去查案,是别想进神隼门了。很多案情都要在这里面查,你不介意进去吧?”

庄柔睁大眼睛看着他,眨了眨后商量道:“现在是大白天,里面就算是已经开始做生意,也不会太乱来吧?”

林飞冷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有人昨日住进去,今天还没起床。”

“…”庄柔捂住嘴,眼睛睁得老大瞧着他,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也就是在此时,林飞停在了湖边一幢雅致的小楼前,门口挂着的特意用竹子装饰过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竹语楼。

那字一看就是名家所写,非常的漂亮,这些读书人就是爱往风月之场钻。

此时大清早还没开门,湖上那些全是一晚没睡,玩到早上都不尽性的人。也有不少在楼中睡了,门口半个人都没有,站在门口除了脂粉味外还能闻到股酒味。

林飞下马牵着它栓在了门口,就上前去喊门。庄柔一看也赶快下马,照他的样子栓好,扯了一下腰间的佩刀就走了上去。

办案已经很多年的林飞,轻车熟路的抬手就狠狠拍了几下门板,这种时候来查案要是不弄响声大点,里面的人能睡得跟死猪一样。

庄柔好好的看着他,想了想就掏出本书册,拿出毛笔在舌头上沾了沾,就在册子上写了起来,“办案时,要用力骚扰百姓,能够增加对他们的威慑力,还没见到人就先让对方有服软的感觉。”

林飞停了下来,一脸不爽的看着她,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提前摆下阴沉的脸,目光要凶狠一些,让人不寒而栗,从而逼对方老实交待事情。”庄柔边写边默念着,把他做的事都记了下来,“老手的经验真是有用,我会好好学习的。”

深深吸了口气,林飞压住心中的不满,抿了一下嘴说:“这种东西你不用记了,一会什么也别干,跟着就行了。”

“哦,我就是想干,也干不了呀。”庄柔一本正经的应道。

林飞顿了一下,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就在这时,竹语楼的门一下便被打开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气汹汹得嚷道:“谁啊,大清早的拍什么门,吵人清梦!”

门口站了个丰满的妇人,此时睡眼朦胧一脸的起床气。

“神隼门办案,有件事要问你。”林飞伸手就把怀中的神隼令拿出来,只要此物一出,大家都会乖乖的配合查案。

刘妈妈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就叫嚷起来,“哎呦,我们这哪里来的坏人啊,这位差爷就要吓死奴家了!”

林飞面无表情的说道:“喊什么喊,我就是问件事。”

“差爷,我们这小店可什么也没干过,也没有什么案子。你老是不是走错了,听都没听说过有事,你要问的事我可不知道。是江洋大盗还是官府逃犯啊,我们这可都没有!”刘妈妈大声喧哗起来,好像在通知什么人似的。

庄柔好好的看着她,突然提刀几步就冲到了楼上,林飞都没反应过来挡住她,就见她直接窜到了二楼,噼里啪啦对着上面的房门就踹了上去。

“啊!”

屋中传来了男女的惊叫声,就听到庄柔的声音喝道:“男人全部站到大厅中去,神隼门查案,违命者格杀勿论!”

她把每间房门都给踢开,有反抗的男人上去就是一脚,动作麻利的就把上面两层楼中的男人全部赶到了厅中。大部份人都还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都随便拿了些遮身之物就一脸发懵的被驱赶到了厅中。

刘妈妈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贵客狼狈的站在大厅,吓得赶快上去给他们陪罪解释,这件事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别生气动怒。

但客人们哪里受过这种气,有几个屁股上还被踢了几脚,全部给了她张冷脸。有些还威胁再也不来这里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地方。

“都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干,难道我这里有江洋大盗不成!”刘妈妈转头盯着林飞,全是这个男人干的,问个案子有必要闹这么大吗!

这事根本和林飞无关,他冷眼看着这一切,豆湖县可和别的地方不同,风月场所中有不少的官员权贵,就站在厅中的人里面,他就瞧见几个熟脸了。

惹这么大的麻烦,他到要看看,庄柔要怎么解决,叫她站在自己后面,却完全就不当回事。

林飞有点头大,这要怎么收场,人都全叫到大厅来了,如果就这么算了,一会问案情肯定就没人会说了。

“闭嘴!”庄柔一个声喝斥,直接打断了刘妈妈的吵闹,她直接走过去单手扶着刀柄,歪头盯着刘妈妈问,“如果你的店中没有藏着歹人,刚才你何故回话吞吐,目光闪烁不定?”

刘妈妈顿时语塞,她刚才确实有过犹豫,只不过是着真要有歹人在自家店中,那是非贵即富得罪不起。如果能够提醒一下,对方赶快破窗逃走,便和竹语楼没有关系了。

却没想到,这种简单事从来没遇过的失手事,在这里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来了个这么乱来的家伙。在豆湖县办案,谁敢这么随意抓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逮了个王爷呢。

她也不是白混这么多年,眉头一挑便冷嘲道:“如果查不出人来,却打扰我家客人的清静,你要做何打算!”

庄柔也把脸板了下来,严肃的说:“安阳伯家的公子昨晚死了,他最后是从这里离开,还没到家就死僵了。所以昨日在这里的人,都有作案的嫌疑,这当然也包括你。”

“刚才若不是我机灵,恐怕就有几个人跳窗而跑了。”

她目光冷幽幽的就看向了几个男子,全是刚才她踢门之时,想要翻窗之人。没有作奸犯科,有什么好逃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四人此时已经镇静了很多,披着床单一言不发的站在那,抬着头很高傲的样子。

这时,庄柔转头看向了林飞,抱拳恭敬的说道:“神捕大人,卑职已经听从你的命令,把人都带下来了。现在请大人审问,有人不老实便只管下令,我会好好的帮他们松松骨。”

厅中的人全部齐刷刷看向了林飞,眼中充满了敌意,果然是官府的爪牙,占着有点权力就胡作非为!

林飞暗暗的咬了咬牙齿,这个女人真是太小心眼了,竟然马上就开始报复了。刚才站在门口抄写的东西,也只是耍着自己玩的吧!

庄柔等了会,见他没回话,只是脸色越发的脸看,就一副恍然大悟的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要动刑?”

“什么!”大厅中一顿哗然,这都还没问怎么就要动刑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破案,什么也不问就动刑!”

“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我们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你们小小应捕竟然敢放肆!”

在竹语楼中过夜的人身份太复杂,最差也是秀才和有钱公子,还有不少下人已经从侧房闻风而来,拿来衣物给自家公子和老爷挡住,回头也帮着骂起林飞来。

林飞狠狠的扫了他们几眼,目光好似要杀人一般,看得那些下人都闭了嘴,缩着脖子想要躲到自家主人身后。

只有那些自持身份高的人,一点也不畏惧他的目光,依旧昂首挺胸的站着。

“我只是问个案情,问过之后无关人士便可以离开,把你们昨天看到安阳伯家公子的事,都仔细说来,就可以走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林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其它事就让大理寺的大人去应付吧,这不还有小郡王的。

“哼!”人群中传来不屑声,谁都不愿意说,更有人嘲谑道,“不记得见过了,想不起。”

大家都是在温软乡睡得正好,被这么一吵,魂都差点吓飞了,有几人还以为是家中夫人带着过来抓人,下意识的就想从窗口跳进河中呢。

林飞冷眼瞅了瞅庄柔,要不是她弄这么一出,这些人怎么会如此难打交道,什么也不懂就乱来!

庄柔迎上他的目光愣了愣,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拿起毛笔舔了舔,觉得上面糊的墨不够,就对刘妈妈说道:“这位妈妈,麻烦借墨一用,我想这个你们应该有吧。”

刘妈妈脸色不善,但还是去拿了一块墨,啪得就放在了桌上。而林飞也没阻止她,就刚才拖他下水的份上,最好让她吃点苦头。

倒了点冷茶水,庄柔使劲磨了一下墨,头也不抬的就写起来,“秀才先过来备案,姓名,师从谁,什么书院的。”

“等秀才记录完,下面就是官员的,你们不配合查案,到时候我们只能把你们的名字记下来交给大人。”

“你敢!”大家一听竟然要记名字和身份,顿时就炸了锅。

来风月场所玩,那是文人和权贵最爱干的事,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习以为常了。但要被人记下来,那就非常的不舒服了。

尤其是秀才,总有种会被交给他们的老师知道。虽然连老师可能也会来玩,但这种被人抓了话柄的事,肯定会被责罚。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庄柔很为难的解释道:“大家别闹了,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的头儿是荫德郡王,大家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查不到案情,问不出个结果,总得把你们的名字记下来给他做个交待呀。”

“要不然,我们就不记名字了,大家配合点把知道的事都说一说。比起名单交到小郡王手上,我想大家应该更记得起安阳伯家的公子,昨天在这里都干了什么吧?”

当小郡王的大名被说出来后,竹语楼中已经鸦雀无声了,众人心中大惊,竟然是那家伙在查案?

第15章 君子

庄柔一看楚夏那样子,就猜测这人的名声肯定不好,大概没人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果然,一见众人那张憋屈的脸,她就知道赌对了。

“好吧,那位文雅的公子,就由你先来。我只问一次,你昨日见过傅厚发吗?”她对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勾了勾手,笑眯眯的问道。

那人没想到第一个就是轮到自己,犹豫了半天,还回头看了看和他同来的人,却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不出什么暗示来。

“这个…他长什么样?我喝的太多,有点不记得了。”做出头鸟太难受了,此人结结巴巴的想再挣扎一下。

庄柔没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就问了起来,“姓名,家在何处,哪家书院的,可有娶妻?”

话刚问出来,那人便马上说道:“我昨天看到个胖子,鼻青脸肿的特别可笑。当时觉得这人简直就疯了,都被人打成这样,还跑来这种地方玩。”

“本来不知道他是谁,但因为太过奇特,所以当笑话说了起来。便有人告诉我,此人是安阳伯家的公子,后来我们就没再看他了。”

庄柔笑了笑,“那请问,你们一同前来的都是哪几位?”

既然有人开了头,大家都不再顾忌,反正又不是他们杀的,便把昨天看到的事都讲了出来。

那傅厚发被打成那样,还跑出来风月场所闲逛,想不看他都难。大部份人都把他的行踪说了出来,而和他在一起玩的人,今天还有两人在此。

别的人都不用为自己说的话画押,他们也就是看到傅厚发在这里出现,没有过多的接触。加上抄录中也没他们的名字,只有说出来的话,大家便不再纠缠。

全部人问完话,只留那两人,其它人便可以穿衣服回家了。

林飞冷眼看着她,如果不写下名字来,谁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不过现在闹得这么僵,想让那些人把名字记下来,根本就不太可能。

人太多了,别说庄柔,就连他自己也只认识几人,其它的都不知道。这样的摘抄带回去,还不如别记下来呢。

庄柔写下最后一笔,对那两人说道:“两位,请先等我一下,姑娘们我还要盘问,到时我们换个地方再慢慢谈。”

“大堂上?”那二人有些害怕的问道,和他们喝了半夜酒的傅厚发死了,他们已经上升成了疑犯,自然是吓得半死。

见两人吓到了,庄柔便笑了笑说:“不,是等我问完已经是饭点了,我们得先找地方吃一顿,到时候边吃边谈吧。”

吓死人了,原来是想吃饭啊。

二人松了口气,吃饭就好,那就没有任何问题,自然要去最好的店请客!

“就近去香满楼吧,听说那的菜不错,生意也好。”庄柔随意的说了声,就抱着笔墨往二楼走去,刘妈妈一看赶快跟上,就怕手下的姑娘胡乱说了话。

“香满楼好啊,他家的菜在豆湖县可是相当有名,尤其是那道八宝甲鱼。”听到是香满楼,两人都觉得荷包够了,虽然香满楼名声很大,但是菜价不算极高。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对面有个破宅子,一直没有卖出去,但没什么影响,换个方向坐就好了。

林飞看着一脸喜色的二人,很想知道等会到了香满楼门口,却发现衙门就在对面时,他们会做何感想。

他现在的任务又变成了守着此二人,等着庄柔问完之后一起回去,到也是省事。

庄柔并不是只去了那两人寻的姑娘房中,而是从最近的一处开始,每个都要问一回。

刘妈妈觉得她真是不会破案,这都已经问过那些客人了,还要问姑娘干什么。

屋中的月华是个老姑娘了,混的时间久圆滑得不行,更是个老油条。她衣衫凌乱的披着,懒洋洋的靠在床上,眼睛就瞅了过来。

“原来是楼下那小女应捕,我还想着是那名冷着脸的小哥呢,亏我还摆了这撩人的姿势等了好久。”她红唇一笑便说道。

庄柔冲她笑了笑,一扫刚才踢门时的犀利,坐到桌前就开始问道:“这位姐姐,我记得刚才你房中那位男子,好像三十多岁,身形格外的富态,想必是名富商。”

“姐姐真是有手段,可以撩到这样的客人,还真是不一般。”

月华咯咯咯得笑了起来,“哪能呢,那可是个员外郎,才不是什么商人。”

“难道我记错了,应该是个做布料的商人,姓黄。”庄柔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道。

“姐儿你肯定看错了,张大人才不姓黄呢。”月华反驳道,这陪的是官可比商要强多了,可以提高地位,她一点也不想让这小应捕给弄错了。

庄柔点点头说,“还真是我记错了,这里头肚腩大的太多,一时给弄错了。”然后便在上面写上了员外郎张大人,就算在楼下没记下名字,在这里也可以把人都补上了。

刘妈妈在楼下就没能站在她的身边看,此时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以为真的只是在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