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说道:“那我要见证人。”
安阳伯此时坐不住了,陈清风今天问案半点威风也没有,态度如此的话,让他觉得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是想要糊稀泥。
他猛得就站了起来,指着庄柔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人就是你杀的!你家人还犯了包庇罪,全家都要下牢狱!”
“安阳伯,请稍安勿躁。本官这不是已经在审问了吗?不要着急,令公子的冤情本官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陈清风安慰道,最讨厌的就是审这种案子了,总有人要出来指手划脚。
庄柔挑眉看着安阳伯说:“你把人证叫出来,我到要看看,为何要说人是我杀的。”
“你死一万次,我也不会解恨!”安阳伯恶狠狠的说道。
陈清风暗暗的白了两人一眼,拍了下惊堂木,“把证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被打的小妾郭月兰,她跪下后掩面不敢看庄柔,瞧着就觉得后背发凉,只是弱弱得说道:“郭氏见过大人。”
“本官问你,昨日你都看见了什么?”陈清风例行公事的开了口。
郭月兰已经被教过,没有提自己被踢到马下的事,直接说到了凶器上,“昨日,奴婢看到她拿着一根铁棍,使劲的打我家小伯爷。当时就血肉横飞,真是惨不忍睹…”
听到这话,侧堂帘子后面便传来了妇人们悲泣之声,傅厚发的母亲和妻儿都坐在那后面,听闻此事便痛哭起来。
庄柔侧头看了一眼,这哭声真是悲戚至极,她便转回头问道:“用铁棍的哪头打的,你可看见了?”
郭月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哪头?”
“粗的还是细的?”庄柔问道。
这好像没教过,但郭月兰仔细回忆了一下,便一口咬定,“粗的那边。”
庄柔便对陈清风拱手说道:“大人,请上证物吧。”
第10章 怪癖
物证除了傅厚发的尸体,便只有从庄柔家中找到的东西了,全被应捕们找出来带到了公堂上。
看着被整齐摆放在桌上的凶器,陈清风一脸的诧异,猛得一拍惊堂木,指着它们喝道:“庄柔!你竟然有这么多凶器,还不快速速招来!”
“大人,这些都是捉拿犯人必备之物,卑职不懂要招什么?”庄柔莫名其妙的问道。
“还敢狡辩。”陈清风指着那大包铁块和多把小刀,连此等凶器都有了,哪个应捕会带着这种东西!
“只不过管管县城中的事,用得着暗器吗?应捕已经有佩刀,你还要带这么刀做什么!”
突然,他看到一根包着厚厚棉花的铁棍,看起来就像个捶腿的绣锤,只是要丑些,“这是什么东西?”
庄柔指着应道:“当时卑职就是用这个驱逐傅厚发的帮凶,也是抱着慈悲之心,所以家兄用厚实的棉花包裹了起来,就怕直接用佩刀伤到人。”
“没想到,家兄的一片好心,现在却被人指责是打死人的凶器。”
她盯着郭月兰问道:“你口中所说打死人的凶器,是不是这件?”
郭月兰有些茫然的看着那铁棍,她当然是记起当时确实是这件器物,可现在转念一想,包着棉花会不会就不算是凶器了?
于是,她便抬头看向了安阳伯,想瞧瞧他的意思,是认还是不认。
这才一抬头,庄柔便突然冷喝一声,“你看安阳伯干嘛,难道当时没有在场的安阳伯还能告诉你,这件是不是你口中的凶器!”
安阳伯阴狠的盯着庄柔,一字一句的对郭月兰说:“你只管照实说来,有我在看谁敢对你如何!”
郭月兰左右为难,这种话她听不出来,到底是叫她认还是不认啊。
她在这里犹豫个不停,陈清风也落得清闲,这小郡王还没过来,先等等也行。
“这…这个容奴婢仔细想想。”郭月兰结结巴巴的讲道,总是偷偷的去看安阳伯,希望他能给一个暗示。
安阳伯到是瞪她好几回了,可庄柔就紧盯着他,弄得他暗示也不好弄出来,只恨自己这儿子的小妾蠢得不行,怎么就是看不懂眼色呢!
陈清风等了好一会,发现这女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目光还闪烁不断总去看安阳伯。
他觉得这里面八成有问题,硬咬着人是庄柔杀的,那就直接指出凶器不就行了,弄出一副是嫁祸别人的样子出来干嘛。
继续拖下去太难看了,他猛得就拍了一下惊堂木,郭月兰被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大人,就是这件东西。”
庄柔总算是等到了,她向陈清风一拱手说:“大人,我捶你一下可好?”
“嗯?大胆!”陈清风一愣,顿时怒喝道。
但庄柔却一点也不害怕,看着那铁棍讲道:“大人,这铁棍一看就打不死人,我只是想捶你一下证明被打也没事。而且我想知道仵作查验尸体后的结果,他的致命伤是什么?”
此话一出,大堂上顿时就安静下来,陈清风阴晴不定的看着她。他这才想起来,安阳伯把尸首抬来后,就追着他吵闹个不停,连仵作都忘了叫来验尸。
没等陈清风找个台阶下,安阳伯猛得一拍扶手,窜的站起来气愤得吼道:“谁敢碰我儿子!”
庄柔和陈清风等众人都看向了他,只见他气得脸都涨红了,瞪着眼睛喷着口水大声辱骂起来,“我儿的尸体不准任何人羞辱,还要验什么尸,就是她杀的!”
“…”庄柔听他骂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尸都不验就说是我杀的?讲点道理好不好,没证据就冤枉人。”
竟然还敢这样说,安阳伯一下便冲了过来,气得手发抖的指着她骂道:“要证据!那我就问你,没有证据你为何就敢说我儿杀人,还把他活活打死!”
“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打死他了。再说我是应捕人,有嫌疑的坏人自然要抓,难不成看到有人被他踢到我的马下,我还要心平气和的请他吃饭,慢慢的聊不成?”庄柔严肃的说道。
然后眉头一皱,盯着安阳伯严厉的讲道:“安阳伯,不查怎么来的证据!如果你想为儿子报仇,就让仵作来验尸,找出真凶才是正事。”
安阳伯指着她便吼道:“真凶就是你!”
“大人,这案子没办法破了,您说句话呀。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现在虽然已经春天,但尸体要烂起来可是很快的!”庄柔看向陈清风,他怎么也算是京门府府尹啊,就这么怕了一个伯爷?
陈清风看向了安阳伯,这尸还是应该验一下的,应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不然案件报到大理寺也会被打发回来,他可不想再审这种麻烦的案子。
一见他看了过来,安阳伯顿时就炸毛了,把矛头指向了陈清风,眼白发红的都快上来撕扯了,吓得四周的吏役赶快扑下来拉住了他。
陈清风被他吓了一跳,早闻安伯阳此人粗俗不堪,没想到真能干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来。在吏役的保护下,他都退到了墙边。
“呵呵呵,真是可笑至极,你瞧瞧这大堂上闹的。锦衣玉食也挡不住这安阳伯家祖上就带着粗俗,这都快打上了。”陈珑拍了拍手,看得格外有趣,只差要喊几声好了。
庄学文看着他说:“陈兄,被追打的人可是令尊。”
陈珑点点头应道:“我自然知道,但想收拾这种人,自然得先让他占点便宜。等我想想他是谁的人,找他们的对头把这个参一本的机会卖了,不止能赚一笔,还能报了今天他对我父亲的无礼之举。”
“他是黄阁老的人,和工部走的比较近,如果你想卖这个人情的话,不要找明路上的对头李阁老,而要去找骠骑大将军吴安,他肯定会出大价钱的。”庄学文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情报,陈珑笑眯眯的拱手对着他行了个礼,“多谢小先生指点。”
庄学文都没抬手让他别行礼,而是疑惑的问道:“陈兄,你就别闹了,小郡王怎么还没到?”
陈珑漫不经心的说:“应该快了吧,现在这么乱也审不起来,学文兄就放心吧。”
一辆马车就停在京门府外,四个威风凛凛的侍卫无声的站在车边,却迟迟不见车上的人下来,而侍卫也一副淡定的样子,就那么堵在了府门口。
安阳伯府上的管家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荫德郡王的马车,那上面的标记可醒目了。
他马上派人和所有下人都通了气,谁也不准再闹了,这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鬼知道他不高兴就会犯些什么毛病出来。
“真是麻烦,竟然打死人了,不过还真是有些本事。”楚夏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才拿起金边方碟中的帕子擦了擦嘴。
车厢中摆有一张小桌,上面摆了四五碟剩了不少的点心,大清早就被吵起来的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他扔下帕子不满的说:“开门。”
车厢外一名看上去很冷酷的侍卫,上前把门打开来,马车下方摆放上小条凳,楚夏便踩着它下了马车。还没等他站稳,从人群中就钻出个安阳伯家的下人,扑通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大人啊,您一定是德高望重的郡王大人,请您为我家少爷作主啊!”
楚夏一愣,觉得这安阳伯家的下人还真是忠心,但脑子有点少根筋。又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安阳伯家还用得着让下人出来跪求做主啊,不知道是哪来的蠢货。
他都没细瞧这个人,就想对身边的侍卫使个眼神,让他们把这个人拖开,挡着他进去路了。想让他绕过跪求的人过去,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从来只有别人让他,没有他让别人的。
没想到,那人却不识相的继续开口求道:“大人,我家公子是个好人啊,为人特别的好,还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可谓是人中龙凤。现在被人无故打死,对方还不认罪,请大人为我家公子做主啊!”
“嗯?”楚夏挑了挑眉看向了他,“你家公子长的玉树临风?”他可是见过傅厚发,根本就和这几个词半点关系也没有,竟然敢当着本王的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那下人顿时眉飞色舞的说:“是的,我家公子亲口说过自己风流倜傥,是京城最负盛名的美男子。大人虽然也长的英俊,但和我家公子比起来,还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快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边打边骂道:“不,小人说错了,大人才是长的最英俊的人!”
楚夏露出个邪恶的笑容,顿时有侍卫走上来,一脚便把那下人踢倒。他则直接走进京门府大门,显然已经很生气了。
那下人爬起来也不回去,在安阳伯府下人的茫然注视下,哧溜便跑了个没影。
安阳伯府管家这才反应过来,“不好,他不是我们府的人!”但此时人已经跑不见,想要抓回来都不行了。
第11章 回去
只要是当官的都知道,小郡王楚夏有个坏脾气,那便是听不得有人说别人长的比他好。而这种自恋到变态的事,起因也是因为太后。
楚夏的母亲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当年还同在冷宫中吃过苦,所以非常的宠爱大长公主。其它宫妃的公主早已经成婚生子,太后非常的心急,好不容易盼到生了楚夏,自然是心中非常的欢喜。
尤其是楚夏那时长的粉嫩可爱,就像年画中的童子一样,太后便整天夸他是世间最可爱的孩童。有好事拍马屁之徒就用这个来讨好太后,让楚夏从小就觉得自己真是大昊朝最英俊之人。
然而长大后,他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虽然有长的比他好的,可谁都没有他的权力大,他便不愿意听这种话了。
人人都知道他这个喜好,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大家都避免在任何他能听到的场合,评论长相的问题。
这个下人跑出来这么一说,安阳伯府的管家自然便想到了这层,人是抓不回来了,他只能希望自家的老爷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庄柔在大堂中还在要求验尸,尸都不给验怎么行。而安阳伯却不愿意,儿子死在什么地方他非常清楚,这事可不能任由她来说了算。
陈清风看着两人却显得很淡定,他已经得到禀报,小郡王到门口了,正往这里走呢。
“验尸,你为什么不敢验!这可是凶杀案,按我朝大律就得验尸,又不是意外你说不验就不验了!”庄柔厉声说道。
安阳伯则却一摆手大声的反驳道:“人证物证都有,就是你杀的,还有何必要验尸!”
庄柔抱着手冷笑道:“笑话,大昊律法难道为你一个人修改不成?”
“这是我儿子,我说了算!”
“这律法还是天下百姓的呢,别说是你儿子,就算是你安阳伯也得按律法来!在这京门府大堂上,就是陈大人最大,你胆敢公然咆哮公堂。”庄柔声音比他喊的还大,扎得人耳膜都疼了。
全公堂上的人都看着她,满脸的呆滞,他们都被吓到了,这女人怎么会如此的凶猛?
被她骂到全身都气得发抖,眼看着就快喊大夫的可是一位伯爷。那时不时就被她绑架上,满脸尴尬和不情愿的是总管京城治安的京门府府尹大人。
两位大人被她喷得快话都接不上了,再没有人把她压下去,安阳伯恐怕得活生生气死在大堂上。
就在事态快失控时,有个声音趾高气扬的从大堂外传了过来,“验尸,不验就拉走,算病死的。”
众人全部回头,就看到小郡王楚夏从外面大步走进来,姿势似乎比平日要更加的潇洒,好像这不是公堂,而是各府小姐的踏春会一般。
楚夏没理众人,只是看着陈清风说道:“陈大人,按律这尸不验的话,便可以拉走了吧。”
陈清风松了口气,起身说道:“确实是小郡王说的这样,安阳伯你看这事,也得按律法来办。你只管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同时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你们…”安阳伯单手捂着胸口,另外一只抖得非常厉害,不停的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清风一看赶快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没看到安阳伯都这样了,还不赶快把他扶去坐下!”
吏役眼力特好的扑了过来,一人架着一边把安阳伯给强扶到了椅子上坐下,还跑去给他端茶来缓口气。却因为茶太烫了,本想润润口的他直接喝了一大口,顿时烫得喷了出来。
庄柔看了眼被烫得发火,把气发在吏役身上的安阳伯,就对陈清风说道:“大人,请喊仵作吧。”
“我的椅子呢,也不机灵点,赶快搬一把过来。”楚夏环视了一下,便找了个透风通气的好地方,指了指就说道。
吏役真是服了这些家伙了,一个接一个的都这种德性,他们抬了把舒适的椅子过来,楚夏便大摇大摆的坐下了。
见大堂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陈清风赶快坐下,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把尸体抬到验房之中,把仵作叫来好好的查验一下,记住一定要轻点别弄坏了遗容。”
傅厚发的尸体被抬到了后面,安阳伯这才缓过气来,他拳头死死的捏着,心中充满了怨恨。人确实是死了,这件事肯定没错,只要走完这个过程,就可以为儿子报仇。
但这远远不够,他们这些贱命怎么可能赔我儿子的命!
庄柔本来是想跟去看看,但她现在是疑犯,不能前去,只能在大堂上等着。
但除了京门府的刑名师爷,小郡王不知从那里弄来名师爷,在他后面赶过来,也跟着过去验尸了。
那师爷长的好像一只黑猫,整个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眼瞳中透出无法掩盖的精明,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大叔。
只是搬走了具尸体,整个大堂上的气氛就尴尬起来了,大家谁也不开口,就等着验尸的结果。
但庄柔却不肯闲着,想调卷宗过来看看案情,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别说死亡时间和地点,还有非常重要的验尸了,师爷连记都还没开始记。
根本就是抬着尸体冲到这里,就闹着要审案了。
她便盯着郭月兰问道:“你家那谁…叫什么来着,就是抬进去的那胖子?”
郭月兰睁大眼睛看着她,直接就给愣住了。
“傅厚发。”楚夏笑道。
“哦。”庄柔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一本正经的问道:“郭氏,傅厚发昨天的尸体是你在何处发现的?”
郭月兰愣了愣回道:“不,不是我发现的,爷当晚没回家。”
“…”庄柔无语的看着她,又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清风,眼中的意思已经不明而语了。
陈清风也看向了安阳伯,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他还以为傅厚发是死在家里面的,没想到竟然是外面。
“安阳伯,麻烦你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叫出来,本案似乎得重头开始查起了。”
人都不是死在家中,也没直接报官,就把人抬到了京门府要凶手,真是太过儿戏。
陈清风狠狠一拍惊堂木,气势汹汹的把人都叫了过来,认真的问起案子。偏偏应捕们都还没去查,所以好多事只能从安阳伯家下人的口中得知,人证全部都是他们自家人。
庄柔越听越好笑,傅厚发跟着他爹跑去豆湖县一趟,当晚并没有回京城,而是说晚上就住在豆湖县自己的别院中。
可是那晚上,他背着他爹带着一个下人和两个护卫又出去了,回来时坐上马车前还是好的,等马车到了府门口,掀开车帘就发现他死在了马车中。
当时马上抬回了院中,还叫了不少的大夫来救命,可惜所有大夫都说已经凉了,安阳伯大怒之下就又把人抬到马车上,本来城门还没到开的时间,他在那又闹又吵找了关系,才天不亮就进入到城中。
这不哪也没去,派人通知家中的人后,便直接拉着人到了京门府。
问清楚竟然是这样后,陈清风悄悄看了眼小郡王,发现他一脸笑眯眯看戏的表情,就觉得脸面真是丢得有些大了。
他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这件事必须要好好严查,那晚发生的事都要仔细查过,今天的案子暂审。”
这时,仵作也验尸回来了,拿着验尸的册子双手献给了陈清风。他仔细看过之后,便又让人送给小郡王看,就连安阳伯也给看了一份。
庄柔伸长脖子想看看,却没人递给她,只得嘟了嘟嘴算了。
安阳伯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验过尸后就好一点,他阴冷的翻看着,脸上阴晴未定。
“根据验尸的结果,死因不是身上那些皮肉伤,而是在他的腰椎之中被插进了根三寸长的铁针。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但庄柔你的嫌疑还在,所以得继续待在京门府的牢中,一直到事情清白为止。”陈清风说话间,有吏役抬着个托盘,里面铺了块白棉布,上面摆着根沾着血迹的长针。
那长针让小郡王和安阳伯过目后,便被放在了案台上。
听到要在牢中等清白,庄柔皱了皱头不满的嘀咕道:“命案三天的比限,要是破不了案,各位大哥不就要被牵涉吃板子。不如让我去破吧,如果破不了案子,吃板子的也是我,没必要连累它人。”
“哼,让你去毁灭证据,杀人灭口吗?”安阳伯现在心情平复了不少,听了此话马上便哼道。
陈清风自然不可能让庄柔去破案,哪有嫌犯自己给自己破案的,真是得寸进尺了。他刚要拍惊堂木喝斥,坐在一旁的楚夏突然就开口了。
“对了,傅厚发是死在豆湖县的,那不就是在我的地盘上。”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陈清风说道,“陈大人,按理来说这案子应该是由我豆湖县来查,怎么弄到你们京门府来了。”
“来人啊,把尸体和一切人证物证全部带回去,本官要好好的审审这件血案。”楚夏直接站了起来,冲安阳伯抬了抬下巴,“安阳伯,你们也别跟着我回去了,先回家办白事吧。一有消息我马上就会派人过去通知你,遇到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好好休息几日。”
大堂上的人都愣了,这怎么转了一圈,就给弄回豆湖县了?
第12章 鬼地方
对于换地方审案情这件事,安阳伯是反对的,但京门府的陈清风从心底很乐意。
他义正言辞的搬出了律法,告诉安阳伯按律他儿子就是死在豆湖县的,怎么也轮不到他这里来审案。
如果对审下来的结果不满意,他可以之后去大理寺提出异议,要求大理寺重审就行了。这件事真和京门府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大家很熟,可也得讲个管辖范围,不能随意乱窜啊。
闹了好半天,安阳伯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又拉上尸体带上人往豆湖县去了。
庄柔一路上骑着马总在看小郡王的马车,想趁在路上好好和他说一下,是不是让自己来参与这个案子。但她只要一说话,旁边那人冷阴阴的目光就会看来。
她扁了一下嘴,无语的回头问道:“林兄,你总这样盯着我干嘛,我可是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你也不避个嫌。”
“哈?”她身边的男子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服,满脸的严肃,正挑着眉看着她,显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搭话,但并不影响他冷漠的态度。
“不准你再看我,你这个登徒子,要吃牢饭不成。”庄柔严肃的说道。
林飞斜眼看着她,要是可能的话,他根本就不想来管这种案子。可惜这案子涉及到了权贵,安阳伯闹着不相信小郡王的办案能力,所以大理寺才把他派了过来。
这个女人就是嫌犯,却还要光明正大的跟着,八成还要让她自行洗刷冤屈。权贵们最喜欢这种心血来潮的事了,让个女人过来办案,感觉很好玩似的。
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玩,但林飞却不这么觉得,还不如直接把她压入大牢更方便一些。
他冷着脸说:“我看你是因为你是嫌犯,怀疑你会不会对小郡王做出不轨之事,这也是身为一个应捕的职责。如果不想被我盯着,你就少往车厢处看,老实骑你的马。”
庄柔好好的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林飞,你在神隼榜的排名是多少?”
林飞冷冷的说道:“九十七位,有何指教?”
“有,明年评考之时,我想抢下你的位置。”庄柔淡定的说道。
“哈?”林飞愣愣的看着她,就见她瞪着眼睛非常的认真的看过来,只觉得真是撞鬼了,现在的女孩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庄柔骑在马上自信满满的说:“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林飞冷冷的应道:“是吗?也许秋后你就要问斩了,先想想怎么活下来吧。”
“哼。”庄柔哼了声,拿起马鞭一抽马屁股,就骑着马冲到了前面,独自向豆湖县跑去。
楚夏把车帘一掀,看着已经跑远的庄柔,莫名其妙的说道:“这丫头太不听话了,能不能让大理寺重新换个人来,这个跟放野马似的。”
“郡王,属下马上就去大理寺,让他们把打发走的老妇叫回来换掉她。”侍卫长萧然说道。
“等等,老妇?”楚夏满脸惊悚的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本王这样的美男,你竟然想给我弄些老妇过来?算了,就她吧,大不了等这件案子完了,你们选个人出来。到时激她打个赌,如果输给你们当中的一人,以后就要听从本王的话,老老实实的伺候我。”
萧然认真的问道:“如果她赢了呢?”
“…”楚夏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你们敢放水,我就去青楼走一转,就等着我娘收拾你们吧。”然后放下帘子就回到了车中,想到之后有好戏看,不由得眉飞色舞的笑了起来。
面对如此幼稚的小郡王,他的侍卫队长萧然什么话也没说,想要他们输那是不可能。
庄柔抢先到了豆湖县,那小小的县城就座落在豆湖边,到处都是一片片园林宅子,全是权贵和富商的大小别院。主街也就一条,所有的店铺几乎都在这两边,但风花之所却是远离大街,全部集中在了豆湖边上。
大白天的就有不少花船开在了湖面上,轻扬的乐声远远的飘来,把心肝抓得痒痒的,只想到船上去听听,这唱曲之人是何等的美人。
“天还没黑,竟然就有这么多船玩上了。”庄柔一看这个县城就倍感失望,都没什么复杂的人口,最多会有些妈妈来告,有人喝了花酒不给银子吧。
心中想象的大案,这里半个也没有。
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刚出了个大案子,自己还是嫌犯呢。得赶快把这个案子破了,到时也算是功劳一件,明年评考之时可得有案件才行。
“县衙、县衙,在哪里呢?”庄柔想到京门府就在显目的地方,这豆湖县衙门肯定会在这大街上,只要顺着走就行了。但走了一圈只在琳琅满目的商铺中间,看到个落破的宅子,硬是没找到县衙在什么地方。
她停了下来,下马挡下了个路人就问道:“请问,这豆湖县的县衙在何处?”
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就往路边一指,“不就在这里,有官司就自己进去吧,鼓已经破了没得敲。”
“什么?”庄柔目瞪口呆的看着路边的县衙,正是之前她路过了两回的破宅子,又破又烂好像废弃了一般。这豆湖县无处不是华丽和奢华,衙门却烂成了这副样子。
而且豆湖县衙这几个字的牌匾上面全是厚厚的灰,挂满了蛛蜘网,连字都看不清了。门口的石阶缝中还长出了不少青草,本应放在侧边的喊冤鼓连影子都没看到,就是空架子都不见。
门口半个吏役都无,半扇掉漆严重的门关着,而另外一半她以为是开着的,探头看了看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这县衙连门都少了半扇。
她站在门口发愣,小郡王一行人也来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楚夏踩着小板凳下来后,往四周看了一眼便不满的说道:“萧然,我们要去的是县衙,你带我来香满楼做什么,现在还不是饭点呢。”
就在街对面有家华丽的酒楼,现在虽然还不是饭点,却也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萧然拱手说道:“大人,县衙就在这里。”
“哪?当我没来过这条街啊!”楚夏又左右看了半天,硬是没瞧见哪里有县衙,只是这荒废的老宅子怎么还没卖出去?
庄柔看不下去了,指着那破宅子说道:“大人,这就是豆湖县衙,你的办公之所。”
楚夏顿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着这座他常路过,却从来没正眼看过的破宅子。眯着眼睛盯着那牌匾看了半晌,才认出上面写的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