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懒的,眼神也是懒的,人更懒。
手指一勾,扯上一旁的薄被褥,慢悠悠地覆上自己的身体,嘴角扯了下“我不需要。”
他看穿了我的意图,而独活只怕也明白我的想法,原本是度过劫难后的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成了无声的对峙。
“独活。”我有着不满,看着那双全是占有欲的眼,“他……”
“他害过你。”独活嘴角一晒,身上邪冷的灵气没有了,杀气依然不改,“我不对他动手已是看你面子了,不要靠近他。”
我忘了这茬,独活心,只要负过我一次的人,他都恨不能索命。而他心,可没有什么弱者不可欺,老病不能打的观念。
自从他出现,我发现**与我之间那种最初的亲密形态忽然就改变了,**总是离开我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姿态不变眼神却变了。
我再也看不到他眼心思的表露,仿佛我现在眼前的人,不过是脱了面具的七叶,一个疏离的外人。
就算我偶尔的添柴加火靠近他,两人衣衫摩擦触碰,也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隔阂,就像无形的膜,明明能让我们碰到对方,却总是差了点什么。
这是**的防备心,他防备着一切,防备着任何他觉得危险的人或事,没人能够看到真实的他,只要他不想。
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的心太重,太累,缺失了本该是这个年纪少年独有的活泼。
我想要了解他,想要深入他内心更多,那好不容易才撬动的心门,忽然间又紧锁了。
“煌吟,我冷。”**双手抱在肩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咬着唇瓣,忽闪着大眼睛,一扇一扇的。
这是卖的什么药?刚才还死赢着自己的倔强不让我靠近,这转眼间就变了风向?这人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就算知道他故意,不忍就是不忍。
我只好望向独活,“让我过去好吗?”
独活紧绷着脸,摇头。
我也摇头,坚持。
他呼吸急促,看着**的目光里杀意一闪而过,再度摇头。
“咳咳。”火堆旁的少年低下头,手掌轻捂着口,不过是咳嗽的些许震动,已让那眉头蹙了起来。
“**!”我叫着他的名字,回首看着独活的眼神带着几分哀求,依然是坚持,而身体已忍不住又探了起来。
腰间的手还是执着的压制着我,我知道那内力的崩溃虽然被压制下了,但是一股千年寒气加上上古绝学的热力蕴在我的体内,想要收归己用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一道已是艰难,又多了一道,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化完了。我就象一口气吃了一个月干粮的傻子,吐不出也拉不掉,只能干撑着。
这样的我,徒劳有着宝藏,却不能使用,独活的压制我要反抗,也绝不容易。
于是我被困着了,被那双固执的臂弯。
而这个时候的**,身体忽地一弯,整个人超前栽倒。
他坐在火堆边极近的位置,这一栽整张脸几乎是朝着簇簇的火堆压下去的,而那水晶剔透的容颜下,就是火红簇簇的炭。
该死!
我猛地一挣,腰间桎梏的手也似乎松了些许,整个人弹了出去。这一刻丹田真气忽的流转正常,让我以雷鸣电闪的度射到了**身边,在他的脸即将撞上炭火的一刻贴上了他的脸。
火苗扫过我的手背,卷上我的袖口,我猛力一抬腕,把**整个人圈进了怀抱。
他的长发扬起,几缕扫过火光,空气响起嘶嘶的声音,还有发丝被火舌舔过的味道。
“你猪吗?有这么玩的!?”我板着脸,原本气势汹汹的口气在看到他的惨白和触摸到他的冰冷后,又无形降了。
不就是要引起我的同情心么,不就是故意要和独活对着干么,嬉笑人间是他的性格,但是玩这么大胆的,天下间也唯有他**一个人了。
**靠在我的怀里,呼呼地喘着气,间或着几声咳嗽,也无暇回答我。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身上的薄被滑落了,整个身体都如冰块一样,我的脸贴着他的脸,也是冰冷异常。
索性拿起薄被,将他与我都裹了起来,气血不旺的人,血流缓慢身体自然凉,穿的再多裹的再厚都是多余。
我的体温暖着他,他的咳嗽声渐渐弱了下去,唯有呼吸依然急促。
“呵,我可没打算拿脸去玩,不小心没掌控好,玩过了。”他也不知悔改,淡淡一笑了之,话语更没有半点歉意。
一句玩过了,似乎只是孩子淘气,可我明白,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状况了,他以为咳嗽没关系,他以为摔一下能够偏离,可就是这么两个小小的动作,他都无法自如了。
看似示弱,实则逞强。
示弱的是表面,逞强的是内心。
“靠着我睡吧。”我叹息着,“玩死了自己,就看不到我为你争天下了。”
他也不多说,往我的颈窝又凑了凑,贴的更紧了。
当人有了求生的心,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攀爬,以他如此坚韧的性格,我相信只要我将他的心勾起,他就一定能撑过这一年。
“你说,女人征服天下,那男人征服什么?”他在我怀里轻声地问我。
“女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征服了女人,就征服了天下。”
“那是以情爱为生的男人,女人就是他的天下,可若是野心大的男人呢?”他又问我。
“征服一个可以为你征服天下的女人。”
这一次他满意了,点点头,“用爱情还是用身体?”
“也可以是友情。”我想了想回答,“你愿意得到什么,就是什么。”
我的回答很模棱,却也很精确,对**来说,这样的回答足矣,他是聪明的人,也是跳脱了尘世的人,男女之间的情感在他眼,绝不单单只有爱情和**。
“只要达成目的,何必问的太精确。”他笑了笑,“这次是我执着了。”
我也笑了笑,嗯了声。
有时候,执着也代表着内心的惶恐,他对自己一贯的目标,失去了信念。
我明白,他也明白。
曾经他说过的动心,就是真的动心,这样的男人能让他动心一分,就是刻下了最难以磨灭的印记。
知道他对我动过心,也就成了我最大的心殇,所以无法放下这个男人,无法看他去死,即便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抬头看着独活,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
独活的单纯,在于不能理解人心的复杂,纵然千年之灵,也不无法看懂爱与恨之间的纠葛。
纵然我手有着天下最锋利的剑,又岂能割断这凌乱情丝?
独活板着脸,阴沉沉的。
我抛给他一个眼神,示弱。
他别开脸,但是很快又挪了回来,看着我。
盯着我的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我知道他挪不开两眼,就会回来的。
微笑……
那板着的脸还是板着,但是有了小小的松动,总算慢慢的敛了杀气。
“不要在抱着我的时候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好吗?”怀的人明明闭着眼睛,却似乎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
这**,刚刚彼此间暗示的话,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都定位清楚他也默认了,怎么这话听在我的耳内,却有点怪怪的呢?
“快睡。”我哼了声,在他耳边小声警告。
他嗯了声,如猫般地缩了起来。
就在我抱着他,自己也陷入了半睡半醒状态的时候,冷不防身后一双手环绕上来,厚实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
“以前你抱着我睡了十几年,现在换我抱你。”独活硬邦邦地挤出来一句。
以前……以前我是抱了十几年,但是我抱的是“独活剑”不是他啊,虽然也勉强算是他,但是男人和剑,多少还是有分别的。
我怀的**似有若无的翻了个身,双腿不老实地抬了起来,环上我的腰身,本就身体修长的他,这个姿势一做,倒像是反把我抱进怀里了一样。
与此同时,独活的手强势挤进我和**之间,死死掐着我的腰,把我揽进他的胸膛。
这姿势……
我搂着**,独活搂着我,我就象是肉夹馍间的那块肉,一前一后被两块面饼夹着。
偏偏两个人的力量都那么大,**畏寒贴我死紧,独活更是有如将我嵌入怀抱,我快要被——挤扁了。
☆、争夺宠爱
争夺**爱
**之后,我觉得自己本就平板的胸更小了,两个人将我夹的死死的,**都不敢动弹,睡一觉醒来,比没睡觉还要累。
这肉夹馍的姿势,在**一个懒腰后终于结束,白天的日头还算暖,他也不用那么依赖于我,慵懒地翻了个身,撩了撩耳畔的发丝。
好梦乍醒,明眸半启,一声长长舒坦的叹息,简直勾魂摄魄,举手间别个发,都是那么风情。
由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才最**,**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在我刚睁开眼的刹那让侵略了我的视线。
一缕餍足的笑,在阳光下,刺了我的眼。
旁边的火堆里飘起丝丝青烟,炭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从我怀抬起身,脚步轻轻地踩向一旁的湖水。
他在湖水边,手指成梳,慢慢梳理过发丝,临水照影,看着水波自己的倒影,掬起一捧水,拍上脸颊。
沙漠的温度,本就是白天炙热,夜晚寒凉,我倒也不担心现在的他会冷,更多的心思是欣赏他面对湖水洗梳的姿势。
光亮的发丝,乌黑如瀑,**显然是个极爱惜发的人,这发长的超乎一般人,他在石上一坐,发丝长长地盘在身后,乖巧地伏在脚边。
有几缕卷曲着,打破了那顺滑,那是昨夜不小心被火舌烫过的地方。
他抓起一缕发,放到嘴边,慢慢咬着。
黑色的发尾从他手飘落,落入水,很浅的涟漪荡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圈。
追求完美的人,是容不得有一点瑕疵的,对于发尾这一点点尚且如此,何况是身体的毛病?
越是介意,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内心的脆弱,也是这么的显而易见,可惜太多人被他的强势迷惑,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发半晌,掬起一捧水,看着水珠从指缝落下,又掬起一捧,再慢慢漏下。
如此反复了许久,他的手才换了姿势,摸索上腰间的系带,轻轻拉开。
我一愣,忍不住开口,“你找死吗?不准!”
那几个犹豫动作,竟然是这个家伙想要沐浴!
再是温暖的天,湖水也是表面热,下面依然是冰冷的,他这么下水沐浴,不死也要冻病。
他仿佛早就知道了我的偷窥动作,也完全不介意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继续着他的动作,“我宁可冻死,也不要脏死。”
“你和青篱是亲兄弟吧?”我一句话冲口而出。
这么爱干净,想当初某人也是要干净不要命,徒让我逞了不少手口便宜。
他表情一愣,倏忽笑了,笑的很轻,也很诡异。
“我不管,我就要洗。”这家伙骨子里的骄纵气又露了出来。
我按着他的手,他瞪着我的人,两个人谁也不让人。
为什么,天下间会有对干净如此执着的人,说他和青篱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僵持了许久,他忽然嘟起了唇,哼哼着,“我好难受,你就让我洗吧?”
一边说着,那手挠上我的掌心,小小地抠着,外加轻轻拽了拽,一副娇憨可怜的姿态。
这简直是法宝啊,我相信天底下不会有人能在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表情下有任何坚持的可能,他就是要谁的命,只怕也俯首送上。
“让了嘛。”他颀长的身体靠着我,魅惑的声音吹入我的耳孔内,带着晨醒的沙哑,让人心弦又是一阵乱动。
脸、身体、声音,全方位地**,这不过是哀求沐浴,若是在**笫之间,早已蚀骨魂消。
我身体一紧,败下阵来。
“好,我让你洗。”话出口就有些后悔,忙不迭地补了一句,“只准洗发,身上又没人舔,管你是咸是甜。”
他撇了撇嘴,“你告诉我不入水,怎么洗发?”
“我帮你洗。”既然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那就只能寻求变通。
他莞尔,嘴角在阳光下明媚异常,施施然地躺在大石上,发丝骤然滑下,落入水。
我捧起水,小心地淋上他的发梢,“你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鬼心眼,早就打定了主意算计我替你洗发吧?”
他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衣衫被微风吹动下,水晶也似的透明,“我既然要拖这一年,就会好好的保命,任何找死的行为,都不会去做的。你在意我生死,才会妥协。”
“既然知道我在意,又何必算计我做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不就行了吗?”我忍不住地摇头。
只要他开口,我就会答应,干什么要转弯抹角?
“习惯了。”他轻飘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天生就喜欢玩心眼,改不了了。”
我能明白,开口索取和他人给予,心里上的成就感不一样。他**不喜欢别人的施舍,只爱自己争取,才有了这样久而久之的习惯。
“你的武功如何了?”他难得地开口直接询问。
我沉吟了下,“独活的灵气压制住了我的内力,现在变成了两股力量的交融,而这力量太强大,我丹田受创,不能再强行收归己用,唯有一点点的等待,现在的是它们游离于我的支配之外,偶尔能调动,偶尔不能。”
论武功,只怕我天下间已找不到对手了。
但是这武功,时灵时不灵的,若是我此刻与雅对峙,碰上武功不灵,只怕她一巴掌就能拍死我了,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慢慢地为他洗着发。
发丝沾了水,变得格外的沉甸甸,绕在手指间的力量也更强了,不小心缠上,难以抽开。
干的时候,想抓也抓不住;湿的时候,想解解不开。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手,忽然靠近,忽然远离。
“我为你施针吧?”他突然开口,“试试能不能为你将两股真气融合。”
“不用。”我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