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从一开始,他就算计过让晋王命丧北燕。
但褚彦突然改变了注意。
他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江山和美人皆仅属于他一人,无论旁人做怎样的努力,那都是徒劳!
褚彦望向城楼,朗声道:“慕容燕,朕给你三日时限,倘若三日后你不放晋王归来,朕就下令攻城!”
晋王一怔。
没想到皇兄会救他。
慕容燕也是没有料到如此。
他其实并不指望着晋王当真能成为人质。
他只是很好奇,褚彦会如何迫不及待的让对手去死。
慕容燕失策了。
不过,他还有后招。
慕容燕挥手,让人又将晋王拉了上来,他朗声大笑,命人敲响了军鼓:“褚彦,此刻就分胜负,未免也太早了些!”
随着军鼓声响,城墙下一骑兵几乎飞奔上前禀报:“皇上!大事不好!后方……后方出现大批兵马,看似……看似是龙彪大将军!”
龙彪是宋相的大女婿,是大周将军。
可他镇守边陲,无召不得擅自离守。
但龙彪不仅离开了镇守之地,还突然前来两国交战之处,那就让人匪夷所思了,便是没有脑子的人也能猜出一二。
温泽神色凝重:“皇上,果然如您所料。”
褚彦薄凉的唇微动,难得夸赞了对手:“他们能想到两面夹击的法子,也是难得。”
温泽:“……”
这个时刻真的适合“褒奖”对手么?
温泽不得不敬佩帝王的谋略,若非帝王一开始就早有预料,也不会提前暗中做准备。
这次虽然危机重重,但终于是引出了龙彪这条大蛇。
龙彪一倒台,宋相一党也就差不多日薄西山了。
皇上此行虽是来救妹妹的,但附带的目的也诸多,温泽顿时觉得,他有些害怕帝王,看来日后他得全心全意效忠帝王了,否则一旦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怕帝王会先一步弄死他。
这厢,晋王也发现龙彪带兵夹击了大周兵马,在慕容燕再度出城应战之际,他大喊:“慕容燕,你若是个男人,就放我下去一战!你这个卑鄙小人,原来早与宋家合谋!”
慕容燕觉得甚是好笑。
他挥手让人放开了晋王,上前道:“晋王,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褚彦此番战死,大周就是你的了,你我二人还可联盟,大周与北燕永结邦交!”
天大的好事送到了晋王面前了,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慕容燕就喜欢看着晋王与褚彦反目。
晋王得了自由,一拳头砸了过来:“无耻!”
慕容燕舔了舔唇角,晋王被北燕兵再次摁住时,慕容燕再度道:“放开他。”
慕容燕不信,这天底下真有大义凛然,为了大局,不顾自身的人。更何况,摆在晋王面前的可是大周江山,这样的诱惑,天底下无人能抵抗。
“来人,给晋王一把剑,放他出城!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一个个是怎么舍小顾大?!”
慕容燕自己卑劣,他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同类,他与晋王有诸多相似之处,但晋王的大义,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晋王顺利出了城门,单凭这一点来看,他就知道慕容燕疯了。不过如此也好,他自年少起,就想痛痛快快打一战。
况且,今日的敌人是北燕,是庞石。
他也想为温家报仇雪恨。
温大将军与陆瑶,不亚于是他的师父与师娘。
由于慕容燕放了话,晋王安然回到了大周兵马阵营。
晋王情绪激昂:“皇兄、阿泽!”
褚彦依旧面色凝肃,万年不变的冷硬表情,勉为其难应了一声。
温泽则对晋王点头示意。
这厢,北燕骑兵再度出城。
眼下,前有北燕兵马,后有龙彪带兵夹击,褚彦与温泽对视了一眼,像是早就做好了某个打算。
温泽这时高呼:“进军嘉林关!”
望着熟悉的景致,温泽双目赤红,他仰面望着日头渐落的天际,内心默念:父亲,母亲,今日孩儿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晋王对褚彦和温泽的计划一无所知。
他知道嘉林关险峻无比,并不适合拉开战况,而且……六年前的惨况历历在目,他不得不提醒了一句:“皇兄、阿泽,除却嘉林关,就没有别的去处了么?”
褚彦满脸写了“生人勿近”。
温泽的脸映着夕阳,仿佛已从六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走了出来,笑道:“王爷,你要相信皇上。”
晋王的确递了一个“我很相信皇兄”的眼神过去,但褚彦拒绝接收,面无表情的骑马往前赶。
晋王:“……”
温泽耸了耸肩。
****
温舒宜与傅生在营帐内翻阅话本。
但前方战事吃紧,饶是她二人此前沉迷话本,眼下也是心不在焉。
温舒宜吃着徐嬷嬷特意给她准备的牛乳片,一想到皇上那样风光月霁的人,正在前线厮杀,她心中甚是忧心。
倘若昨晚没有瞧见皇上真容,她也犯不着这样焦虑成疾。
“嫂嫂,我担心。”温舒宜嘟囔。
傅生亦然。
早知道,她这两日就不和温泽闹罅隙了,傅生轻叹:“不知晋王如何了?”
温舒宜附和:“是啊,我真是担心王爷。”
一旁的徐嬷嬷:“……”
娘娘和侯夫人,难道不应该担心皇上和忠靖候么?这怎么都担心起了晋王爷?
这时,营帐外响起马蹄嘶鸣,傅生当即放下手中话本,动作麻利迅速起身,三步并成两步走出了营帐,无半分孕妇的样子。
外面夜色渐浓,傅生见来人正是她指派出去的护院,脸色一沉,问道:“战事如何了?”
护院正大口喘气,身上汗涔涔一大片,正犹豫之际,傅生低喝:“快说!到底如何了?!”
嘉林关已经设下埋伏的事,唯有褚彦、温泽,以及几名前锋将军知晓,此乃军机,护院当然不知情。
被傅生这般一低喝,护院只能如实道:“回夫人……龙将军他反了!皇上与侯爷被北燕铁骑和龙家军夹击,眼下已被逼入了嘉林关!”
晚风迎面吹来,空气中似有淡淡血腥味。
闻言,傅生只觉一阵头昏窒息。
六年前她没有来得及,等她见到温泽时,他已双腿残疾,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嘉林关是温泽的噩梦,也是她的噩梦。
傅生身子一晃,但也仅此一瞬间的失神,立刻又恢复了那个手段雷霆的傅大人:“来人!备马!与本夫人一道立刻前去嘉林关!”
温舒宜走出营帐,大约猜出了什么,她眼中噙泪,很不喜这种随时提心吊胆的滋味。
亲眼看着嫂嫂飒气十足的带着人马离开,她杵在原地干着急,只能向上苍祷告。
到了这一刻,她猛然惊觉,徒有一副倾城容貌又有何用?!
徐嬷嬷上前劝说:“娘娘,您身子骨娇弱,比不得侯夫人,外面风大,您快些进营帐歇着吧。”
温舒宜凝望望着夜空,呆立良久。
她不记得此前种种,不过倘若这次能全须全尾的回京,她不想再做一个徒有美貌的花瓶子。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温舒宜吩咐道:“嬷嬷,命人开始准备澡水、衣裳、饭菜……皇上他们一定能凯旋归来!”
****
夜色苍茫,天际悬挂着一弯镰刀月,四处都亮着火把光,放眼望去,宛若一条闪烁的火龙。
龙彪以及慕容燕皆被彻底引入嘉林关。
时辰正好,地点也正好。
直至此刻,温泽不得不佩服帝王的深谋远虑。
就在大周兵马一步步后退,直至无论可退之时,温泽按耐住内心的跳跃,突然仰面大喊:“父亲、母亲!您二位在天之灵,一定要亲眼看着儿子手刃仇人!”
此时,慕容燕与龙彪策马上前。
人一旦疯狂起来,很容易丧失理智。
庞石虽然战胜过温家,但同身为武将,他对温家也有敬仰之情,这个生死关头,遂没有说任何话。
龙彪心虚使然,也未说话。
倒是慕容燕朗声大笑:“褚彦、温泽,你二人已无退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遗言么?”
慕容燕有恃无恐,以为他手中握着宋家和龙彪大将军这两张王牌。
而他不知道的是,褚彦为人极为深沉,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凡事皆留有后手。
就在慕容燕狂笑之际,褚彦对温泽眼神示意了一下。
温泽就盼着这一刻了,朝着天际发出了鸣镝。
鸣镝直冲云霄,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
顿时,山崩地裂,无数巨石从嘉林关两侧山峰滚落,紧接着,就传来北燕兵马以及龙家军的哭天喊地声。
画面如此眼熟。
温泽握紧了缰绳,眼前浮现出六年前,十万温家军也是惨死于此!
慕容燕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庞石以及龙彪,也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万万没想到,褚彦会事先准备好,且还是用了六年前北燕军对付温家的法子。
此时,褚彦高喝一声:“都给朕冲!一颗头颅一两银子,叛军与北燕兵一视同仁,杀的多,朕就赏的多!”
闻言,大周兵马甚是激动,一个个宛若是打了鸡血一般。
温泽踢了马腹,依旧朝着庞石攻击了过去。
晋王索性就盯着龙彪。
而褚彦也再一次与慕容燕交战。
到处厮杀不断,火把光将旌旗点燃,四处浓烟滚滚。
这一战一直在持续,直至夜半十分,战事才逐渐归为平静。
傅生赶来时,便看见了温泽将庞石逼的无路可退,两人都已乏力,招数渐弱。
“阿泽!”傅生大喊。
温泽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知道阿生还在营地等着他,他没再拖延,使出全力,一剑砍了庞石的头颅。
年轻的将军长长服了一口气,轻笑:“呵呵……赚了一两银子。”
傅生狂奔过去,温泽以剑支撑身体,单膝跪地之余,正好被傅生抱住,她.香.软.的身子在轻颤,幸好她这一次来得及赶过来,又幸好阿泽安然无恙。
傅生忽的嚎啕大哭:“……你若是死了,我就带着你的两个儿子改嫁,让他们认别人做父亲。”
温泽空出的一条臂膀缓缓上移,最终抱住了面前人。
他仿佛听见傅生的话,又仿佛没有听见。
晋王手中提着龙彪的头颅,他站在尸海中,望着那抱头痛哭的夫妻二人,唇角含着笑,眼角噙泪。
后半夜,群星闪烁,硝烟逐渐归为平静。
慕容燕躺下之际,说出了最后一个请求:“让我见见她……褚彦,让我见娇娇最后一面。”
他输了。
这次是输的彻彻底底,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不甘心,仿佛再过一会,他去了黄泉路上,便能迎来前所未有的解脱。
褚彦俯视着他,眼神幽冷,手中长剑落下之际,冷冷启齿:“你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点沉重。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热血沸腾的莫过于几样东西:家国天下、血缘亲情、夙愿梦想,以及深入骨髓的爱情。
一直都很想写出这种故事……希望有朝一日能练出那样的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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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繁星皓月, 慕容燕闭眼的那一瞬,他眼前一亮,突然浮现出了往昔画面。
那天日光正好, 将凛冬的寒气驱散大半。
他被大周世家子弟浇了一身茶水, 风吹在他身上, 一片刺骨的寒。
他站在温府大门外的巷子口, 仰面望着庭院中伸出的柿子树枝丫,上面正挂着红彤彤的冬柿,表面仿佛凝结了一层糖霜, 日光照在上面, 亮晶晶的。
他七岁为质, 母后已经不在了,他这辈子再也吃不到母后给他摘的柿子。
“喂,来都来了, 进来吃个酒席吧。”女孩儿甜糯的嗓音, 将少年拉回神。
他腹中饥饿,身子骨寒颤颤的,扑鼻的饭菜香气令得少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女孩儿一身粉装,梳着两只丫髻, 粉雕玉琢, 单单是看到她, 也莫名觉之心情愉悦。
他的步子不受控制,入了温府大门, 吃了一顿饱饭。
世家子弟们看不惯他,北燕与大周接壤,历代不和, 战事不断。他们将他这个北燕太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慕容燕习惯了,也不在意。
他吃饱喝足,离开温府。
身后又传来女孩儿的声音,他一回头,就看见她笑眯了眼跑来,怀中还抱着几只大柿子:“喏,都给你啦。”
少年接过柿子,看着女孩儿笑靥如花。
那年的冬日很冷,少年却得到了一束温暖的光。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嘉林关,慕容燕闭眼的那一刻,他唇间含笑,死时不再带有任何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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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娘娘!胜了!大周胜了!”
徐嬷嬷得到消息,几乎是一路跑进了营帐。
温舒宜心头咯噔狂跳,她只是闭眼阖眸,并没有睡下,听见消息一咕噜爬起,迎上徐嬷嬷一脸的狂喜之色,温舒宜还是多问了一句:“当真胜了?那……皇上和兄长他们可都好好的?”
徐嬷嬷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这时,外面已经天光渐亮,温舒宜内心涌上了一阵古怪的自豪感。这场战才持续了一天一夜。北燕并非是弱国,皇上他亲自御驾亲征,这将在史书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世会不会也将她的事记下呢?
比方说,皇上这次之所以御驾亲征,是因着冲冠一怒为红颜?
温舒宜想入非非,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就是话本里的主角儿。
而褚彦就是她的良配。
温舒宜稍作梳洗,就出了营帐,打算亲自迎接。
不多时,天光大亮,破晓的金光射出云层,在广袤的旷野上方笼上了璀璨金色。
“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着整齐的脚步声,另有震天动地的呼唤声传来。
温舒宜从未见过这样宏大的场面,她幻想过她的郎君统领千军万马,但即便是脑中幻想,也不及此时她亲眼所见。
晨光熹微之中,隔着遥遥数丈之远,她看见了骑马走在最前头的褚彦,帝王一身银甲,仿佛从天光中乍现,他明明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在不久之前,持剑血染了北燕大军。
无论从容貌、气度、身份,她都寻不出褚彦身上任何瑕疵。
完美倘若天人。
随着帝王刀削斧凿般的面容愈发靠近,温舒宜呆立当场,忘却与其他人一块行礼。
褚彦踢了马腹,独自上前,一下马就握住了美人纤细的双臂,那张凌冽且布满杀意的脸,一瞬间温和了下来:“怎么这个时辰就起了?也不多睡一会。”
温舒宜突然意识到,她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真真是徒有美貌,此外一无所有。
“臣妾一宿未睡,一直在担心着皇上。”温舒宜觉得,她很有必要表明了一下自己的心意。
她已经忘却了两人之间的记忆,这要是再生疏了,让别的女子有机可乘就不妙了。
褚彦暂时无心处理政务,一身血腥汗味,难免会让美人嫌弃。褚彦不久之前已经尝够了被嫌弃的苦。
“娇娇,朕去沐浴洗漱,你先歇着,朕一会来找你。”褚彦嗓音低哑,但甚有磁性,像是在深夜里林中缓缓流过的清泉。
沐浴啊……
温舒宜捕捉到了帝王话中的关键字眼。
温舒宜点头,神情有些小别扭,但褚彦没有瞧出她的小心思。
褚彦入了营帐,温舒宜上前与兄长和嫂嫂打招呼,见晋王全须全尾的活着,她也甚是高兴,但也同样心事重重。
直至她亲眼看见一婢女端着托盘进入帝王营帐,温舒宜再也没有忍住,她也步入营帐,瞄了一眼那眉清目秀的婢女,美人淡淡启齿,仿佛十分不好相处,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本宫。”
帝王御驾亲征,身边自然也有伺.候的人,即便不伺.候床榻,但衣食住行也有婢女服.侍。
眼下的温舒宜并不大度,如寻常小女子一样小肚鸡肠。
倘若褚彦其貌不扬也就罢了,可他分明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她不太舍得让旁人“染指”。
这就好比是石头与宝玉。倘若自己拥有的是块石头,她大可随意送给旁人,可倘若是块宝玉,她就自然不舍了。
营帐内,净房用了屏风隔开,徐嬷嬷自然不便直接过去。温舒宜遂亲自抱着换洗的干净衣物,迈着莲步绕过屏风
雾气蒸腾之中,褚彦正褪下银甲与沾染了血渍的衣袍。
中衣褪下,露出一副结实修韧,且肤色白皙的身板。
褚彦见来人是娇娇,他与她对视,温舒宜呆住了,目光黏在褚彦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男人身形颀长高大,肩宽腰窄,顺着俊朗的面容往下,是凸起的喉结,之后就是完美的胸膛。
而最绝妙之处,便是那副“美人腰”。
腹部八块肌理清晰,条纹脉络宛若刀裁,就好像是上苍静心雕刻而成,只一眼看便知这美人腰蕴含无尽力量。
这真真是一把好.腰!
只可惜,从腰部往下,被腰.带与长.裤.遮挡,温舒宜的视线堪堪止于此。
“娇娇?”
褚彦唤了一声。
他知道娇娇素来羞涩,从不愿意与他共浴。
两人也已经许久不曾亲近,褚彦也不太好意思直接当着她的面,褪下身上的一切遮掩。
温舒宜回过神来,面色涨红,血液仿佛沸腾一般,她想干点什么,但又不知具体要做什么,有一股难言的异样传遍四肢百骸:“臣妾……是来给皇上送衣裳的。”
褚彦默了默,像在思考什么:“好。”
温舒宜放下了盛放衣裳的托盘,面上一本正经:“那臣妾出去了。”
褚彦没有挽留,心情略显复杂:“嗯。”
亲眼看着娇娇含羞带怯的离开,褚彦顿了顿,这才褪下所有衣物,踏入了浴桶。
此前,他豁出性命去见她,可她却是爱理不理。
如今,他不过是露出真容,以及……身子,娇娇就好像对他垂..涎.不已了……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美貌”才俘获了美人芳心?
褚彦越想,越是神情凝重。
****
稍作休整,褚彦带着人马直接入北燕城门。
温舒宜坐在华盖马车内,从她的角度去看,就连帝王的背影也是无人能及的。
北燕大败,燕太子丧命当场,就连庞家军也全军覆没了,北燕已无实力与大周抗衡。
确切的说,北燕正式亡国。
褚彦已下旨,不得迫害任何北燕百姓,消息一传开,那些不愿当亡国奴的北燕激进分子也稍稍消停。
而对普通百姓而言,只要能活命,谁成为上位者并不是十分重要。
褚彦游城一圈,百姓们亲眼目睹了他的清隽容貌,且还有穷苦之人得到了赏赐,这才不到半天功夫,北燕失守的哀怨消失大半。
宫内,北燕各大世家与慕容氏皇族皆匍匐在地。
褚彦下马,亲自搀扶着温舒宜下来。
这一刻的温舒宜,平生第一次体验了一下身为帝王的宠妃,她是何等的尊荣。
享受着众人膜拜行礼,温舒宜一阵施施然、飘飘然。
入了皇宫大殿,老皇帝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形容枯槁。
褚彦没有拐弯抹角,仿佛根本没有将龙椅上的人视作一国之君,而只是自己的阶下囚,无关轻重:“从今往后,九州大陆再无北燕。朕会尽快安排辅佐之臣接手北燕政务,还望燕皇交出玉玺,否则朕大可以继续挥兵北上。”
他是想告诉老皇帝,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老皇帝身子一瘫。
他猛然惊觉一桩事,当初真不该处处针对庞家,他忌惮庞家,迫害庞家。可谁知,庞家一覆灭,他的江山也没了……
皇权与权臣之间,该如何权衡,老皇帝至今没有弄懂。
****
褚彦接手了北燕玉玺,正式掌控了北燕皇宫。
不过,北燕世家盘根错节,要想稳住北燕局势,这些世家比皇室更难缠。
还未入夜,宫宴即拉开帷幕。
温舒宜有孕在身,故此并没有盛装打扮,她坐在帝王身侧,即便有人认出了她曾是慕容燕带入宫的太子妃,此时此刻,也无人敢多置喙一句。
这时,歌舞开始。
穿着清透的美人们,扭着水蛇腰,十分专注的舞动着。
温舒宜侧目看了一眼褚彦,见他目光也在舞姬身上,顿觉胸口酸涩,很想发怒。
李忠上前低声道了一句:“皇上,姜玉公主要亲自给您跳一支舞。”
姜玉公主是老皇帝的女儿,眼下北燕亡国,她已是亡国公主,身份还不如寻常世家贵女,眼下唯一的盼头,就是成为褚彦的女人。
未及褚彦答话,温舒宜没有忍住,案桌下,她一脚提了过去,直接踢在了褚彦膝盖上。
褚彦:“……”娇娇这阵子没怎么长肉,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第八十八章
褚彦被踢了一脚, 但他决定按兵不动。
娇娇待他的态度,时冷时热。
曾让他误以为,她接近他只是为了保全温家。可偶尔也会让他以为, 他和她之间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情”字看似庸俗常见, 实则最是难得。尤其是对天家而言。
褚彦曾经从不将“情”放在眼里。故此, 即便当初知道皇太后对宫中妃嫔做了手脚, 致使她们无法有孕,他也不曾插手。
他是帝王,早就而立成年, 子嗣传承是国之大事。
可冥冥之中, 褚彦不想让那些后宫妃嫔生下他的孩子。
直至, 他得知娇娇有孕之后,那种初为人父的狂喜,令得褚彦明白, 他并非不喜欢孩子, 他只是不想将就,不愿成为世间常见的俗人。
与自己不爱的女子生育子嗣,那不叫传承, 而只是……
褚彦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极其粗鄙的词---交.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褚彦唇角一抽, 他知道, 就算是那位姜玉公主脱光了站在他面前, 他也会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可……
褚彦突然心思一转, 一想到娇娇只是迷恋上了他的容貌,而并非真心实意喜欢他这个人,褚彦心中堵闷。
他比她年长十岁, 如今二人站在一块,尚且看不出什么。可等到有朝一日,他的容貌随着时光流逝而暗淡,她是不是又会对他冷漠待之?
褚彦半点不想体验前阵子的待遇。
内心经历一番天人交战,褚彦没有拒绝姜玉公主的献舞,对李忠点头:“好。”
李忠是个明白人,但此刻又不明白了。
皇上对淑妃娘娘失而复得,必定会百般娇宠,别说是美人了,就是一只蝴蝶,也近不了皇上的身。
李忠方才只是如实上前禀报了一句,没想到皇上当真会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