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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婴老祖也大感意外,没想到我进境如此神速,紧张、狂喜之余,似乎还有些许羡妒。
此后我每隔两个时辰便吞一颗丹丸,盘坐于冰壁的洞隙中循环炼气。每吞完五颗,再调息两个时辰,如
此五行循环一次,正好一「天」。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五「天」,丹丸只剩下了三颗,她却始终没来。
到了第六「日」,深渊里的漩涡越卷越高,距离玄婴老祖的鼎炉巳不过十余丈,有时浪涛轰鸣卷来,撞
击在炉壁上,白雾「哧哧」蒸腾,激得火焰更加狂猛。
玄婴老祖却不再嘶声惨叫,不管炉火如何炙烤,始终端然盘坐,竖长的双眼似闭非闭,口唇翕动,念念
有词。
我正想吞下第二十六颗丹丸,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尖利的长啸,接着「咻咻」之声大作。抬头望去,
雪壑冰峰围合的蓝穹上,划过无数道赤红的火箭,云霞迸舞,群鸟惊飞。
又听号角破空,夹带着阵阵凄厉的骨铃,引起野兽此起彼伏的咆哮。
玄婴老祖的脸色骤变,睁开眼,目光如利电似的朝上眺望,竟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与骇怕。
我心中更是大凛,难道是炎黄军从盖国长老哪里听说了我被龙鹫虏走的消息,一路追杀过来了?
空中巨石纵横,火矢乱舞,冰壑四周冲起道道红光。冰峰崩塌,连着乱石、冰川,一齐从峭壁上滚滚坠
落,其中还夹杂着若干断折的箭矢。
我抓住半支断箭,箭杆上刻着蜿蜒的蛇纹。是蛇族!这些蛮子对公孙氏忠心耿耿,定是打探到我的踪迹
,到这里抢功来了!
我又惊又怒,玄婴老祖却咪起眼,舒了口长气,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还是那小妖女。嘿嘿,就凭
她这点儿本事,也想学什么苍龙角?」
蛇族军队剽悍凶狠,一旦认定是她救了我,定然痛下杀手。我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玄婴老祖连声喝止
,沿着冰壁飞速上冲,很快便跃出了壑口。
狂风鼓舞,火矢呼啸着从四周怒射而过。几块巨石从天而降,接二连三地将我身边的冰塔、冰墙撞得四
炸迸飞。
几百个蛇族蛮人骑乘着蛇鹫,狂呼怪叫,沿着东侧的雪岭疾速飞来,不断弯弓放箭。
蛇鹫飞骑的后下方,则是数以百计的青铜投石车,在一条条巨蟒的拖引下,朝着山上蜿蜒冲来,速度极
快。
每辆铜车分为三节,稳稳地架在巨蟒背上。前后两节装满了巨石,各站着一个蛇族大汉,中间那节车上
则立着两个大汉,有条不紊地接过巨石,安放在投石机上,高高地抛射而出。
更远处,冰洋湛蓝连天,百余艘蛇首帆船正乘风破浪,绕过最北端的霄岭,朝着「天之涯」疾速挺进。
转头西望,数十艘战舰已经沿岸停靠,成千上万的蛇族将士分列蛇阵,旌旗卷舞,朝着山谷中冲来。
略一数去,来的蛇军至少有两三万之多。海、陆、空三头并进,东西夹击,却层次分明,秩序井然,俨
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在漫天火矢冲击下,西面原本绚丽斑斓的山野巳卷起了熊熊野火,兽群惊嘶狂奔,有的被箭矢射中,悲
鸣倒地;有的受烈火焚烧,嘶声惨烈;有的则惊惶逃向两侧雪岭,被崩塌的冰石轰然掩埋。
在这苍茫死寂的北极,唯有这片沃野美如江南,却在片刻之间,因我而成涂炭!我怒火如焚,双拳捏得
「咯咯」作响。这些蛮子既然想赶尽杀绝,老子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那凄烈的号角声吹得越来越加高越,令人闻之寒毛尽乍。
群兽如回潮怒浪,纷纷止住奔逃,漫山遍野地仰头悲吼。狮虎、青鹿、苍狼、白羚、凶牛……乃至鹫鸟
、雪鹰,各种飞禽走兽全都跟随着那激越的角声,发出排山倒海的咆哮。
角声从西北侧的雪峰遥遥传来。她站在陡峭的冰崖边,碧衣鼓舞,飘飘欲飞,仰头吹着赤红的龙角。鹫
鸟在她头顶盘旋。
角声妖诡森寒,却听得我热血如沸。那些兽群更如着了魔似的,不顾烈火,不顾箭矢,在号角的指挥下
,汇如汹汹怒潮,向那些绕过雪岭、出现在岸边的蛇族军队狂奔猛冲。
曾听说大荒中有人能奏乐御兽,其中又以龙女、百里春秋、火仇仙子等人最为了得。但这些人有的死了
,有的隐退,无缘得闻其妙。想不到她年Ji轻轻,竟有如此神通!
想起玄婴老祖说的话,我的心头又是一紧。这角声确实有些像传说中的苍龙角。难道……难道她真的是
蛇姥的女儿?真的是那个与公孙氏、龙女有着极深渊源的罗沄?
兽群越过溪流,翻过丘岭,潮水似的朝西北席卷,很快便和蛇族的先锋骑兵迎头相撞。那些蛮子虽然彪
悍无畏,也经不起这等冲击,刹那间血肉横飞,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后方的蛇族纷纷冲天放箭,抛射巨石。箭石流星密雨般地撞入兽群,火焰冲舞,许多猛兽悲嘶倒地,众
兽却丝毫没有受惊逃散,随着角声节奏,继续浩浩荡荡地咆哮猛冲。
一阵狂风刮来,我后颈一凉,汗毛俱乍。那些蛇族飞骑呼啸着冲掠而过,两个蛮子骑鸟俯冲,长刀怒卷
,朝我头上砍来。
我下意识地反身挥掌,掌心「呼」地冲起一道两丈来长的黑光,那两柄弯刀应声碎炸,蛮子连人带鸟,
如断线纸鸢似的冲天倒撞,鲜血狂喷。
我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一掌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又惊又喜,接连挥出几记气刀,势如犴飙,将夹冲而来
的六七个蛮子飞骑一一劈飞。
那些蛮子似乎没料到这么快便遇见我,咿呀大叫。当先六七十骑盘旋俯冲,朝我乱箭齐发。另外数百人
则骑鸟绕飞,继续朝北侧雪峰掠去。
火光缤纷,箭矢如电,全都被我双掌扫舞震飞。这几式「回浪诀」我练了整整十年,直到今日才显出惊
人威力。
我纵声啸吼,大步奔掠,气刀纵横卷扫,四周冰雪接连迸炸,随着我的气浪,如滔天大浪般滚滚喷涌,
转眼间又有二十多飞骑被我震得横死当场。
「轰!」一个三丈方圆的巨石从斜后侧凌空撞至,被我掌刀拨扫,顿时抛弹起七丈来高。
还不等我站稳身形,两个、三个、四个……数十个巨石,接连不断地破空呼啸而来。每个石头都重逾千
斤,速度又迅如雷霆,就算我有开天辟地之力,也无法瞬间全部震开。
生死一线,只有奋力一搏了!我凝神聚气,陀螺似的冲天飞旋,双掌错舞,掀卷起羊角风似的重重气浪
,那些巨石或被我直接震飞,或擦着我身侧冲撞在地,砸开道道深坑,冰迸雪炸。
东面雪坡怪啸连连,二十余辆青铜投石车在众巨蟒的拖曳下,率先冲上了斜岭。继而越来越多的战车越
出山脊线,漫天巨石,如陨星雨般纵横乱舞。
我接连震飞了七十余个大石,气息窒堵,双掌已有些应接不暇,后方狂风呼啸,「砰」的一声,避挡不
及,被结结实实地撞中背心,喉中腥甜狂涌,顿寸翻了几个跟头,朝山崖下摔去。
乱石飞舞,轰隆连声,上方崖壁坍塌雪崩,将我卷溺其中,沿着陡壁疾速滚落。那些蛮子纵声欢呼,也
不追赶,径直向北面霄岭冲去。
若在从前,被这千斤重的巨石撞中,我纵然不死,也必定气息奄奄,伹此时除了皮肉剧痛,脏腑、经脉
居然没什么大碍。也不知是因为吃了「冰甘果」、「寄牛一草」,还是玄婴老祖那些五行丹丸之功。
我天旋地转,朝下翻滚了百余丈、奋起全力,大吼着一拳击入冰壁,这才止住疾坠之势。
冰川雪石飞瀑似的撞在我头上、肩上,喷涌反弹,朝深崖下轰隆冲落。我强忍剧痛,深吸了一口气,牢
牢攀附在壁上,
万里蓝天火矢缤纷,霓霞如荼,数以千计的蛇族飞骑从上方呼啸冲过,朝罗沄所在的山峰夹冲包围。那
些青铜投石车也在众蟒的拖曳下,沿着山脊蜿蜒北向,疾速挺进。
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些蛮子想抓的不是我,而是她?」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更加惊疑骇
怒,猛地翻身飞旋,踩着峭壁朝上疾冲。
那些蛮子去势极快,毫无防备,我凌空抄掠,跃落在最后一名飞骑的背后,双掌合击,将他天灵盖打得
粉碎,神不知鬼不觉地抛下深壑。骑着蛇鹫,尾随蛮子朝西北疾飞。
海上群帆鼓动,蛇族的船舰已经陆续停靠在「天之涯」岸边,越来越多的蛮子登陆列阵。
步兵半跪在最前沿,两两相护,一个斜举青铜长矛,一个紧握大盾,排成楔形尖阵,后面依次是弓箭、
火弩手与投石车。骑兵分列两侧,岿然不动。
号声长吹,前方的蛮子先锋军朝两翼退散。兽群势如破竹,从烈火熊熊的山坡冲拥而下,向岸边奔去。
长箭、火矢、乱石顿时破空呼啸,铺天盖地,顷刻间便有数百只猛兽立毙当场。
这些蛮子身经百战,勇悍守Ji,兽群纵然凶狂,迟早将被围戮殆尽。但他们倾尽全军之力,到这北极海
角,肖然不是为了狩猎。如果不是为了来擒我,唯一的目标,便只有她了!
漫天飞骑越来越多,将她团团围住。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
她却毫无一丝惧怕之意,站在崖边,嘴角微笑,依旧仰头吹角。那缭乱的发丝,起伏的衣裙、耳垂蜷舞
的碧蛇,半眯着的紫色双眸……衬着雪山、蓝天、火光、云霞,美得像一幅画。
角声突转低沉,听来却更加凄厉。龙鹫尖啸,当空张开巨翼,接着呀呀之声大作,雪岭北侧突然冲起千
百只鹫鸟。发狂似的冲向盘旋着的蛇族飞骑。
蛮子措手不及,上百人或被鹫鸟啄瞎眼睛,或被撞得凌空摔跌,惨叫不绝。一时间箭矢穿梭,刀光闪动
,阵形大乱。被自己人乱箭误伤的,竟比死在鹫鸟尖喙利爪下的更多。
忽听「叮」的一声,东边突然响起铿锵激烈的琴声,仿佛金戈铁马,杀气逼人,漫天鹫鸟惊飞四散。
琴声密奏,与龙角声互不相让,一个甜腻婉转的声音笑着说:「师尊,你听我这曲『迎宾欢』弹得如何
?比起前几日有没有长进?」众蛮子齐声欢呼。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条赤红色的肥遗飞蛇腾空盘旋,一头双身,左边蛇身上骑着一个黑衣少年,背负长
弓,腰悬蛇形长刀,乱蓬蓬的头发,一双铜铃绿眼光芒闪烁,嘴角虽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
人莫名地心生惧意。
肥遗另一边的蛇身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人。前面是个白发老人,双眼翻白,须眉飘飘,蜡黄的脸上尽是
萧索落寞的神色,又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怨毒。
他身后是个黑衣赤足的美貌少女,尖尖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双眼淡绿,笑意盈盈,膝上横着一具
雪白的五弦骨琴,十指跳动,拨奏出凌厉激越的琴声。
那白发老瞎子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旁边的黑衣少年却拍手哈哈大笑:「妹子琴艺一日千里,可喜
可贺!再过一年半载,『万兽无缰』可就后继有人啦!」
万兽无缰?难道这个老瞎子竟然是百里春秋?我心中一沉,惊疑更甚。
当年北海一战,百里春秋的念力镜被公孙轩辕劈成几片,重伤大败,自此便杳无影踪。姥姥为举大业,
收罗旧部,也曾遣人寻找这厮,却一无所获,想不到他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这兄妹二人想必是他的门生,但瞧这黑衣少年嚣狂放浪之态,对他似乎又没有弟子应有的恭敬,颇为奇
怪。
这几年来,蛇族扩张极快,大有恢复伏羲女娲之治的架势。各国蛇裔明里奉晨潇为主,暗地里却各起炉
灶,拥兵自立。这些蛮子瞧其服饰,应是北海相国的蛇裔,算得上晨潇的嫡系。
如果玄婴老祖所言非虚,紫眸少女真是晨潇的妹子罗沄,这些蛇蛮为何竟敢对她如此不敬?
我正疑窦丛生,又见那黑衣少年朝着紫眸少女拱手行礼,笑嘻嘻地说:「在下相繇,拜见滕兀公主。」
果不其然!我勒住鸟缰,真气毕集右掌,屏息静观其变。只要蛮子稍有异动,立刻拼死相救。
罗沄置若罔闻,依旧微笑吹角。角声越来越高,龙鹫尖声长啸,翎毛利剑似的根根竖起,上空的鹫鸟也
振翼尖啼,团团盘旋,似乎在角声与琴声中挣扎。
黑衣少年相繇笑嘻嘻地也不生气,又行了一礼,说:「滕兀公主隐居天涯海角,隔绝尘缘俗世,原本不
该胃昧打搅,但三天之前,陛下暴病驾崩……」
罗沄睫毛陡然一颤,脸上闪过惊愕悲怒之色,角声登时变调。
晨潇死了!我心中也是一凛,这小子既用了「暴病驾崩」四字,足见其死得蹊跷。再看这些蛮子毫无悲
伤恨怒之色,多半就是这兄妹二人害死。
晨潇是我彩云军的宿敌之一,他死了,我原本当高兴才是,但眼见她双颊晕红,眼角似有泪光闪烁,我
的胸口竟也像块垒郁积,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相繇叹了口气,说:「蛇不可一刻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死了,又没子嗣,长老会都在商议新帝
人选。八长老中,有六个推举公主继位,真可谓所望所归。可惜相某人也一直想坐这个位置,思来想去,没
有其他办法,只好请公主禅让给我了。」
弑主篡位的乱臣贼子不少,但像这小子这般明火执仗的却不多见。我怒火如烧,罗沄却只是嘴角冷笑,
仍不应答。
角声陡转尖高凄厉,直欲破云,将琴声完全压制。群鸟厉啸,黑云似的团团飞转,随时都将扑冲下来。
蛮子骑鸟包围四周,开臂张弓,不敢妄动。
黑衣少女十指急拂,琴声也越来越激越,突然「嗡」的一声,琴弦迸断,将她玲珑如玉的指尖震裂了一
道血口。
「不玩啦,不玩啦!」她猛地把琴往悬崖上掷去,吮吸手指,大发娇嗔,「大哥,跟这小妖女啰嗦这么
多干吗?砍了她的手脚,带给国相便是。」
琴声既断,那些鹫鸟再无所惧,随着角声的节奏,凄烈怒啸,前仆后继地朝着蛇族飞骑猛冲而下。那只
龙鹫更迅疾如雷霆,朝着相繇当头扑落。
相繇哈哈大笑,闪电开弓,「轰」的一声,龙鹫腹部被青铁箭贯入,周身火焰乱舞。众蛮子跟着乱箭齐
发,霎时间便射死了数百只猛禽。
―那只龙鹫带我到此,又喂我良药,更曾被我误认作姥姥转世,虽只短短一月,却已有如老友。见它悲啼
着摔落在罗沄脚边,簌簌颤抖,我脑中嗡的一响,怒火灌顶,再也按捺不住,御鸟朝前冲去。
罗沄弯下腰,抚摩着它的脖梗儿,一颗泪珠倏然滴落在它颈羽上,咯咯大笑:「你想做蛇帝,只管去做
,但这里方圆三百里,都是我的天下,除了他,谁也不能踏人一步!」
说到最后一句时,蛇鞭怒舞,「啪」地将相繇的长弓横扫两半,连他的脸颊也被抽出一道血痕,身子剧
晃,险些翻身摔落。
还不等我出手,她已经冲天掠起,蛇鞭呼啸狂卷,青光如虹。只听惨叫迭声,血肉飞溅,眨眼之间,便
有二十余骑被她连人带鸟扫成了两半。
狂风刮舞,弥漫着腥臭刺鼻之气,隐隐可以看见淡紫色的雾瘴,外闱的百余飞骑突然丢掉兵器,狂乱地
抓挠着全身,发出凄怖痛楚的长呼。三五个挨得最近的,手指满脸乱抓,青雾蒸腾,哧哧作响,很快血肉模
糊,露出森森白骨。
蛮子哗然惊呼,慌不迭地骑鸟飞退。
我又奇又喜,想不到她的修为、蛊毒居然如此厉害。
相繇抚着脸颊,纵声狂笑,左手一翻,举起半片青铜残镜,一道刺眼的金光电射而出,投映在罗沄脸上
。
光芒摇晃,她眯起双眼,脸上晕红如霞,又是惊怒又是悲楚,忽然尖声大叫,周身如水波似的荡漾起来
。
衣裙猎猎翻卷,如轻烟袅散。她那纤巧白皙的双脚银光闪耀,竟泛起片片蛇鳞,接着朝上疾速扩散,顷
刻之间,腰身以下已变作蛇形,银白的蛇身凌空盘蜷,和那张娇媚绝伦的脸颜相映衬,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
春秋镜!我惊怒交迸,想不到此镜被公孙轩辕劈裂后,残片仍有如此神力!正如玄婴老祖所说,今日本
来已近十五,罗沄蛇身将现,被念力镜这么一激。更是无所遁形。
蛮子振臂欢呼,罗沄软绵绵地飞旋而起,朝镜中冲去。
那黑衣少女哧哧而笑:「师父,你的神镜果然厉害。我们再试试兽牙钉好不好?」手指连弹,银光乱舞
,十余枚长不盈寸的兽牙射入罗沄体内。她蛇身陡然蜷缩,双眉紧蹙,却连呻吟声也无法发出。
我纵声狂吼,抄足疾冲,双手气刀冲出四丈来长,狂飙似的将前方飞骑撞扫粉碎,朝那道镜光扑去。
几在同时,后方「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磅礴水柱冲天喷涌。雪岭上方的云霞如漩涡乱涌,姹紫嫣红,
亮起万千道闪电。
雷声狂震,暴雨倾盆而下。
刹那间,天色骤暗,山顶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影影绰绰,什么也瞧不分明了,只有那道神镜金光滚滚闪
耀,依稀可见她的身影浮沉其中。
蛮子猝不及防,惊哗四起。
我趁乱横冲而过,猛地将她紧紧抱住,冲天飞掠。
浓香扑鼻,腻人欲醉,和她的体味迥然两异。我心中一沉,空中闪电乱舞,将怀中人照得雪白透亮。
柳眉斜挑,双颊晕红,一双淡绿的秋波惊愕地凝视着我,带着几分羞恼、恨怒。赫然竟是骄纵狠辣的黑
衣少女!
【本章完】
漫天闪电乱舞,山顶一片亮紫。有人尖叫:“郡主!相柳郡主被那小子掳走啦!”那些蛮子咿呀怒吼,骑鸟
四面包夹冲来。
我胸肋一阵剧痛,就在这惊愕的刹那之间,黑衣少女已闪电似的将一柄蛇形匕首刺入我怀中,接着又顺
势一掌朝我脸上拍来。
我怒火上冲,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朝后一扭,她:“啊”地吃痛低吟,左肩已然脱臼,紧握匕首的右手
也不由松开。河洛中文社区 子虚凌云 手打
既已抢错了人,只有将错就错了!我封住她的经脉,拔出匕首,横架在她的脖子上,纵声大喝:“把螣
兀公主交给我,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妖女!”
那些蛮子惊呼盘旋,纷纷朝相繇望去。
雷声隆隆,狂风暴雨,四周又陷于黑暗之中。唯有春秋镜的那道金光淡淡闪耀,映照这相繇的脸,似笑
非笑,阴晴不定。
罗沄蛇身蜷曲,距离镜面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只要他稍一发力,立即便会收入其中,形神俱灭。
我的心中乱跳,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短短片刻,却有如几个时辰般漫长。
匕首紧贴着相柳的脖梗儿,沁出一行血珠。她喘着气,哧哧而笑:“臭小子,你以为我哥会拿天下霸业
换我的性命么?他只会任由你杀了我,再将你碎尸万段,为我报仇雪恨。”
相繇仰头哈哈大笑:“知我者,妹子也!”又是一道闪电亮起,他猛地将罗沄收入残镜,喝道:“放箭
!”
雷声轰鸣,四周破风之声大作,数以千计的箭矢、巨石朝我怒射而来。河洛中文社区 子虚凌云 手打
我又惊又怒,想不到他竟真的如此绝情!左手气刀纵横卷扫,奋力抵挡,朝前凌空疾冲。
箭石密如暴雨,有的被我刀光撞碎,有的被我护体真气弹飞,银光碎荡,缤纷刺目。
但我身在半空,无所依傍,既要聚气御风,又要单手扫震巨石、箭矢,不免有些捉襟见肘,比起方才独
挡数百辆投石车,更吃力了几倍。
“嗖!”右侧赤光暴舞,相繇的青铁箭夹卷烈焰,迫面而来。
这一箭气势惊人,相隔犹有二十几丈,已激得我寒毛尽乍。这厮绝情狠辣,真气却端的不可小觑!我大
喝:“来得好!”回身急转,一记“涛生云灭”,将青铁箭猛然劈碎。
气浪轰然鼓荡,震得我左臂酥麻,呼吸窒堵,光刀也如水波似的摇荡开来,肋间的道上更撕裂似的锥心
剧痛。河洛中文社区 子虚凌云 手打
四周飞石、乱箭呼啸扑面,我强聚余力,接连震飞八块大石,却来不及再提起抵挡,暗呼糟糕。
“哧!”左腿一痛,已被箭矢贯入,身子顿时失衡。相柳“呀!”地失声痛吟,也被射中肩窝。
巨石接连呼啸冲来,我下意识地翻身飞旋,将她护住,虽然奋力挡开了前方的两块巨石,后背却再次被
大石猛撞,“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天旋地转朝山崖下坠落。
蛮子齐声欢呼,乱箭、巨石、蛇矛、铁锥……和着暴雨狂风,四面八方地攒射而来。
相繇更不给我半点儿喘息之机,连发了七支青铁火矢,我避挡开了六支,却被最后一支贯中右肩,火焰
喷舞,半身全都燃烧起来了。河洛中文社区 子虚凌云 手打
不远处,那水柱越喷越高,像一条苍龙直破霓霞,搅动着姹紫嫣红的层层云海,蹿舞起数百道闪电。
雷鸣震耳欲聋,使得天摇地动。左侧山岭摇摇欲坠,冰壁不断迸裂,雪崩连连,仿佛随时要坍塌下来,
将我淹埋。
要想就出罗沄,只有险里求生,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咬牙拔出箭头的铁箭,抱着相柳朝那崩塌的滚滚
雪浪冲去,“轰”的一声,半山如倾,将我们掀撞在冰壁上,周身骨骼仿佛全都震碎了。
上方惊呼迭起,那些蛮子没想到我竟会自杀似的冲向雪崩处,纷纷勒缰盘旋,不敢追来。
漫天的巨石、箭矛被雪浪重重推卷,顿时麦秆儿使得抛飞飘舞,各散东西。
四周漆黑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伤口迸裂,鲜血淋漓,真气也岔乱难聚,唯有听天由命,抱紧相柳
,朝下翻身急坠。接连撞在崖壁、冰石上,痛的金星迸舞,泪水交涌。
闪电骤亮,下方是深不可测的崖壑,尖石如犬牙兀立,稍有不慎,便会撞得头断骨裂而死;上方玉岭如
倾,雪涛怒吼,摇摇喷涌出数百丈远,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就像是万千银狮白龙咆哮奔走,贴着陡壁,滚滚
席卷而下。
与这天地威力相比,人实在是渺小不足道。一旦被这崩塌的冰雪卷入,纵你有钢筋铁骨,也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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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撇去,我突然瞧见下方的崖壁上有一道狭长的缝隙,精神大振,抱着相柳贴壁疾冲,猛地一个翻身
倒挂,纵声大喝,左臂气刀轰然劈入。
生死关头,真气竟格外雄浑充沛,石隙顿时迸炸开来,豁出一个宽三尺、深一丈的罅洞,恰好够两人栖
身。
方甫冲入,身后轰隆狂震,血崩冰碎,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崩塌了。
我气血翻腾,脑中嗡嗡作响,就连指尖也不自觉地簌簌颤抖。相柳紧紧地贴着我,胸脯剧烈起伏,温热
的气息吐在我的脖子上,酥麻难耐。
闪电一道接一道地亮起,透过那瀑布般倾泻不绝的雪浪,将洞隙内映得忽明忽暗。相柳惊魂甫定,淡绿
的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突然霞生双颊,咯咯大笑起来。
外面轰隆狂震,那些蛮子当然听不见笑声,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扼住她的喉咙,喝道:“你笑什么?”
她脸色涨紫,眼角眉梢却依然满是笑意,我手微微一松,她咳嗽着喘了几口气,笑着说:“我笑你面狠
心软,说得出,却做不到。”
我心中一凛,又想起姥姥说的话,她常说我坚忍不拔,勇猛无畏,固然很好,但对敌人中的老弱妇孺总
下不了狠手,终有一日会因此翻船。饶恕敌人,就是害了自己,要成就大业,就必须要冷酷无情!河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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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我右手一翻,将蛇形尖刀抵在她的咽喉上,怒从心起,“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
她却似毫不害怕,微笑着说:“你若要杀我,为什么刚才不一刀割断我的咽喉?为何不将我当做盾牌,
去挡那些箭矢飞石?为什么不将我丢到山崖底下?为什么反倒护着我、救我?”
我被她连番诘问得说不出话来,又是羞恼又是恨怒,冷冷地盯着她,几次想要一刀刺入她的脖梗儿,却
始终下不了手。想起罗沄生死未卜,突然怒火上冲,“啪”的一掌,重重地抽在她的脸上,喝道:“小妖女
,我留着你的狗命,是为了救回螣兀公主!”
她的脸颊顿时肿起老高,双眼却依旧毫不退缩的凝视着我,笑意盈盈,仿佛觉得我颇为有趣。
我一出手,心里便有些懊悔,打女人原本便非大丈夫之举,更何况是打一个不能动弹的女人。于是收起
刀,凝神倾听外面的声音,不再理他。
洞外轰鸣不绝,洞口已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四周重归黑暗,只有在闪电飞舞时,隐隐投入一些白光。
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冰凉滑腻,鼻息之间,尽是她妖娆浓郁的芬芳。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毁
灭了,只剩下她和我,藏在这狭窄的洞隙。河洛中文社区 子虚凌云 手打
她仰着头,故意朝我耳边呵了一口气,说:“那小贱人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冒死救她?”
我只当没听见。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连问了七八个问题,我始终不答,她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我知道啦,你一定是喜欢上那个
小贱人了。”
我脸上一烫,喝道:“你胡说什么?”
她“扑哧”一笑:“被我说中心事啦!可惜呀可惜,再过半个时辰,你的心上人就要被砍头剜心,当成
祭品了……”
祭品?我更觉不妙,想要扼住她的喉咙,喝问究竟,右肩却突然酸痛难忍,五指剧烈的颤抖。
相柳凝视着我,笑眯眯的说:“我大哥的箭簇上淬了七十二种蛇毒,还加了『冰火蚁』等十几种蛊虫的
虫卵,见血即化。天底下除了他,就只有我知道解药。再不解开我的经脉,求我救命,一个时辰内,你连骨
头也剩不下啦。”
“少废话!”我强忍剧痛,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恶狠狠的说,“就算我死,也先宰了你!你们相对螣兀
公主做什么?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肩膀上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疯狂的咬噬,每吸一口气,心肺便如刀割似的疼痛。我知道她说的多半不假
,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能救出罗沄,什么也顾不得了。
相柳淡绿的双眸在黑暗里灼灼闪光,柔声说:“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若想威胁我,我偏就不说。你要
是叫我两声『好姐姐』,我心一软,说不定不知帮你解了箭毒,还帮你救出你的心上人来……”
我二话不说,手指用力往她肩窝的伤口一掐,她“哎呦”一声,痛得泪水交涌。
我指上徐徐加力,一字字的说:“我有几百种折磨人的法子,你如果不像一一尝遍,就老老实实的告诉
我:相繇要将螣兀公主带到哪里去,想要做什么?”
她咬唇喘息,不但不讨饶,反倒哧哧直笑。
我越发恼怒,拔下她的发簪,刺入她左手食指间。河洛中文社区 子虚凌云 手打
她周身一颤,咯咯大笑:“臭……臭小子,你想和姐姐歃血盟誓么?这么喜欢……喜欢姐姐,这根发簪
就送给你当作信物好啦!”
我逼供过的敌人不计其数,担任我如何折磨,她始终笑吟吟的不肯屈服。我惊讶之余,也微觉佩服。没
想到这刁蛮狠辣的小妖女,看起来弱不禁风,意志却如此坚韧。
洞外的哝哝声越来越小,雷声零落,炮火与兽群的轰鸣也渐渐不可听辩。不知蛇足大军是否已经撤退?
抑或正侯在洞外,等我自投罗网?
但此时此刻,我右臂已完全麻痹,牙关咯咯轻撞,连打寒战。如果再不动手,可就更没有救出罗沄的胜
算了!
我知道从相柳的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来,一咬牙,左手聚气为刀,对着右肩便欲斩下。
“慢着!”相柳失声惊呼,似是没想到我宁可自断右臂,也不愿受胁于她。讶异地盯着我,双颊渐转晕
红,神色变得说不出的古怪,叹了口气,“我怀里有一个香囊,香囊里就是箭毒的解药。”
我微微一怔,将手探入她怀中,果然摸着一个丝囊。她的肌肤滑腻如脂,冰凉柔软,我指尖触及,心里
不由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她的脸上又是一红,垂下眼帘。我不敢多想,将香囊抽取而出。
囊中有六颗蚕豆大的药丸,三红三绿。她低声说:“绿色的药丸内服,红色的外敷。”河洛中文社区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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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夹起一颗绿丸,刚要吞下,她忽然又“扑哧”一笑:“笨蛋,你就不怕我骗你,让你吞下更多的毒药
么?”
这妖女狡狯难测,所说的话原本不足取信,但我已中剧毒,又将自断手臂,她如果想害我,又何必多此
一举?我略一迟疑,仍将绿丸咽入腹中。药丸方一入腹,全身果然便如火炉烘烤,大转温暖。
再用真气化开红丸,涂抹在肩头伤口,“哧哧”轻响,雾气腾绕,那冰寒麻痹的感觉渐渐转为如割的剧
痛。
我心中顿宽,想到刚才这般折磨她,微感愧疚,将她脱臼的左肩瞬间接上,沉声说道:“多谢!”
她痛得低吟一声,叹息道:“谢我就不用啦。我肩上也中了箭毒,你帮我上药,咱们就扯平了。”
她肩上的箭杆虽已被我折断,箭簇却仍在其内。我撕开她的肩领,雪白的肩头果然已经转为乌黑。换做
别的女子,即使没被逼供折磨,也早已呼痛不止。她挨了这么久,居然若无其事。
我将绿丸送入她口中,指头被她湿软的舌头舔扫,脸上不由一烫,缩回手,握着红丸,竟有些不好意思
涂抹在她肩头。于是解开她的经脉,将药丸放到她手掌中让她自行敷抹。
我聚气双掌,正想震裂冰壁,出去寻救罗沄,忽然听见相柳在身后咯咯大笑:“一、二、三,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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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我的心口突然一阵万虫噬咬似的剧痛,眼前金星乱舞,如坠深渊,刹那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
不知道过来多久,似是一盆凉水浇到我的头上,我猛地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苟活熊熊,四周布帐鼓舞,我被玄冰铁链锁住手脚,绑在帐篷内的大柱上。相柳就坐在几步开外的虎皮
椅上,翘着腿,脚尖一晃一晃,一边磕着瓜子儿。以便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沉,这才明白中了她的奸计。她诱我吞下的药丸中,必定掺了什么厉害的蛊毒。枉我身经百战
,空负掀翻天下之志,居然会被这小妖女玩弄于鼓掌之间!满嘴苦味,又羞又恼,脸上、耳根更是热辣辣地
烧烫。
不知道过来多久,似有一盆凉水浇到我的头上,我猛地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篝火熊熊,四周布帐鼓舞,我被玄冰铁链锁住手脚,绑在帐篷内的大柱上。相柳就坐在几步开外的虎皮
椅上,翘着腿,脚尖一晃一晃,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沉,这才明白了中了她的奸计。她诱我吞下的药丸中,必定掺了什么厉害的蛊毒。枉我身经百
战,空负掀翻天下之志,居然会被这小妖女玩弄于股掌之间!满嘴苦味,又羞又怒,脸上、耳根更是热辣辣
地烧烫。
边上两个蛇族蛮子见我醒来,将剩余的一桶水又泼到我的身上,骂骂咧咧的朝我身上抽来。
鞭上尽是尖刺倒钩,又不知道淬了什么毒药,每挨一鞭,便痛入骨髓,火烧火燎。我咬着牙不发一声。
“你们都出去!”相柳从椅子上跃下,夺过蛮子手中的长鞭,将他们赶出帐外。转身踱到我身边,叹了
口气,说:“你这么恶狠狠的看着我,一定是怪我骗你上当。可是我早告诉过你啦,是你自己不听,我有什
么办法?”
我冷笑不语,握紧双拳,运足真气,想将锁链震开,但任我如何奋力猛挣,链条式中丝毫无损。
“这链条由北海玄冰铁制成,一百只猛犸也拉不断。不如你先吃点儿瓜子儿,攒点儿力气吧。”她嫣然
一笑,将恪出的瓜子送到我的嘴边。
我怒火中烧,“呸”的一声,将瓜子瓤吹到她的身上,喝道:“要杀要剐只管来,少废话!”
“你脾气这么暴躁,难怪遍体鳞伤。”她也不生气,手指轻轻比划着我胸膛上遍布的伤痕,在我耳边吹
了一口气,“人常说『不长疤,不留记性』,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篝火跳跃,映照着她的笑靥,明媚而俏皮就像是个撒娇嗔怪的孩子。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小觑wWW.aitxt.com(xiaotuguo)制作了这妖女。她被
我折磨逼供,现在自然要加倍回报。我死在这里便也罢了,却不知道罗沄现在是生是死?想到那双无邪而妖
冶的紫色眼睛,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憋闷的无法呼吸。
“你放心,螣兀公主还没死呢。”塔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吟吟的说,“你想要见她,就叫我三声『
好姐姐』。叫的不中听,我就……我就砍下她的双手。”
“你敢!”我猛地挣起铁链,心中却松了一大口气。
“天下有什么我不敢做的事儿?”她咯咯大笑,忽然挥起一鞭,重重的抽在我的脸上,霎时间剧痛如裂
,鲜血从额头、颧骨汩汩滑落唇边,湿热腥咸。
双眼被粘得睁不开来了,什么也瞧不见,原以为将是狂风暴雨似得一顿鞭打,但过了半晌,却迟迟没有
落下第二鞭。
鲜血渐渐凝结,睁眼望去,她斜握长鞭双颊晕红,定定地凝望着我,眼睛中又是那古怪的神色,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国主、国相到!”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帘门掀起,寒风凛冽,相繇昂然大步走入,后面跟着一群
蛇族蛮子。
一行人中除了百里春秋,还有一个长了两颗脑袋的蛇人,头戴毡帽,眼睛滴溜溜的四下转动,颇为滑稽
。
“妹子,怎么还不宰了这个小子?”相繇大大咧咧地坐在虎皮椅上,碧眼寒光闪烁,笑嘻嘻的打量着我